第6章
「我就知道,曉陽小姐一定會成為總管夫人的!」如意在身後看到他們這對璧人牽著手,滿懷感動道。
「什麼,你早就知道褚總管和曉陽姑娘看對眼了?」珠兒好奇問。
竹院裡的僕人都以為褚總管和曉陽小姐只是兄妹之情,誰都沒想到個性天差地別的兩人會湊成一對,讓愛慕褚總管的丫鬟都心碎了。
「當然了,我是曉陽小姐的貼身丫鬟,當然什麼事都瞧見了。」如意對此頗得意。
「你瞧見什麼事?快說!」
這邊珠兒八卦的逼問著。另一邊,褚千堂已牽著單曉陽來到他的寢室。
看到桌上的清粥小菜,單曉陽咽了咽口水。為什麼早飯要在他房裡用?
房門在她身後闔上,褚千堂身上好聞的純男性氣息,更敏感的侵入她肌膚裡,讓她不自在,好像會在這見發生什麼事似的。
「讓我先幫你擦完藥再用膳。」褚千堂牽著她坐著,然後從木櫃裡取出一瓶藥膏。昨晚如意帶她回房後,他怕吵到她,就沒帶藥膏到她房裡。
原、原來是為了要幫她擦藥才順便用膳的!
單曉陽鬆了口氣,又有些微窘,她還以為他想做什麼呢。
「可是如意昨晚幫我擦過藥了。」
「我有更好的藥,以後都由我來幫你擦。」
單曉陽暗喜得斂下眼睫。「你不忙嗎?」
「我不忙。」褚千堂動作輕柔的挖了些白色膏藥,塗在她紅腫的右頰上。
「好辣、辣、辣……」她臉都燒起來了!單曉陽痛得眼都眯成一條線的嚷叫著。「你用什麼藥塗我啊?」
「這是有錢也買不到的上等藥膏,是夫人的妹妹親手調製的,雖然帶有灼辣感,但消腫的效果很好,你就忍著點。」如果可以,他也想替她受過,聽她這麼喊疼,心裡也不好受。
「夫人的妹妹……是大夫嗎?」單曉陽好奇的睜大眼。
「她是個醫術精湛、四處行醫的女大夫,我們都叫她珊姨。每年她都會來京城一趟探望夫人,算算日子,下個月你就會見到她。」
褚千堂不方便向她透露珊姨因未婚生子,才會看破感情的走上習醫一路,日後她有機會便會知道。
「真的嗎?女大夫感覺好威風喔,我真想快點見到她,問她是怎麼當上大夫的……啊,好辣!」單曉陽想躲,卻被褚千堂抬高下顎,躲不開。
「閉上眼睛就不痛了。」他哄著。
「哪有可能閉上眼睛就不痛了,你唬我的吧。」但單曉陽還是乖乖閉上眼,因為他的嗓音太好聽了,把她迷得頭暈暈的。
褚千堂在她閉上眼後,很快就抹好藥了,但沒要她睜開眼,目光熾熱的凝望著她的小臉。
他是私心要她閉上眼的。
面對喜愛的姑娘,他真想吻她、抱她,對她做出能紆解他疼痛的事,但她是個純真的姑娘,他沒法在她信任的看著他時想著那些事,而且在成親前他也必須發乎情、止於禮,他只敢在她閉上眼時,稍微、稍微的踫她一下。
褚千堂無視單曉陽青腫的右頰,眸裡充滿熱情和愛憐的朝她傾近,然後閉上眼,印上她的唇……
「塗好了吧?那我要睜開眼睛了……」單曉陽一直聽不到他的聲音,沒耐心的睜開眼,就見他的俊臉朝自己靠來,然後……她被親了!
她驚訝的瞠圓眼,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在作白日夢,斯文有禮的他,竟會騙她閉上眼再偷親她?!
但,是真的,褚千堂真的在吻她,他又密又長的睫毛在她眼前顫動著,貼在她唇上的熱度竄進了她的鼻息、她的四肢,讓她連顫抖都不敢,唯一能做的竟是閉上眼,任他為所欲為。
褚千堂吻得入神,她的唇瓣出乎他意料的香軟,他真想鑽進她嘴裡品嘗更多,卻隱隱察覺到她的羞澀與僵硬,只敢這麼輕柔的吻著她。
終於他的唇離開她的,不過還不打算放過她。這丫頭傻乎乎的任他親,沒有拒絕他,讓他還想再對她多做一點事。
褚千堂的唇來到她白玉般的耳廓上,輕輕舔弄著,然後含住她的耳垂。
「哈,好、好癢喔!」單曉陽呵呵笑著扭著肩躲他。
癢?褚千堂輕輕一咬,感覺到她肩膀一縮,曖昧地低語道︰「知道被咬耳朵的滋味了吧!」
單曉陽竄過一陣熱麻,終於知道原來當時她對他做了那麼心癢難耐的事。
褚千堂又沿著她的耳垂往下滑,來到她細致的頸子,印上了又濕又熱、曖昧到骨子裡的酥麻一吻。
單曉陽被他吻得麻麻又熱熱的,不住想喘息,又想用力抱住他。
她的縱容讓褚千堂想嘗到更多甜頭,他用嘴撩開了她的前襟,吻著她的鎖骨,還有下方的梅花胎記,忍不住在上頭多吮幾下。
單曉陽看他理頭吻著她的胎記,呼出的喘息更甚,她真是連腳指頭都紅到蜷曲了。「不行了,我快喘不過氣了……」
聽到她的求饒聲,褚千堂才克制住自己的衝動,穩住氣息後整理好她的衣服,將她包得緊緊的。
再抬頭看她,她一張臉紅得像夕陽般。
「你、你這是在佔我便宜……」單曉陽聲音軟軟的,一點威脅性都沒。
褚千堂笑了,這丫頭比他還投入啊。「在成親之前,我可以自由自在的吻妳。」他寬容自己地說。不這樣稍微紆解她帶給他的疼痛,他會因為太忍耐而忍不住一口吃掉她。
「哪有這樣的啊!」而且他沒說吻哪裡,衣裳下的肌膚他也要吻嗎?單曉陽想得腦子都發暈了。
不過,他這麼說也代表他想娶她為妻,讓她鬆了口氣。
那麼,之前他的反應是不希望她成為雲家的義女了?為什麼?因為單曉陽本身也不想高攀雲家,很快就把這疑問拋在腦後。
「曉陽,我們得等小姐完婚後才能成親,你能等到那時候嗎?」在他生命中,雲家的事總是比他自己的事來得重要,他得等知府大人的壽宴圓滿結束,再看到襄兒坐上花轎嫁到鳳家,才有辦法考慮和單曉陽的婚事。
再者,雲家對他的恩情比天還大,要是單曉陽被老爺夫人收為義女,身分變成高他一截的雲小姐,他就務必得謹遵爹娘遺言放棄她,所以當她一口拒絕老爺夫人的提議時,他著實鬆了口氣。他真是個自私的人。
「幹麼說得我一副猴急想嫁給你啊!」單曉陽又羞又氣的瞪了他一眼。
「難道不是嗎?」褚千堂戲謔一笑,「小紅一直拜託我娶你呢!」
「那小紅真是胡來……」她姊姊天生麗質,還需要被推銷嗎?
「對了,你說你是孤兒,那你是自繈褓中就被你的乞丐婆婆收養的?」提到成親,褚千堂就想到孤兒的她沒有長輩送她出閣,是件多委屈的事,他想幫她找到家人。
他也只能為她做這件事了。
單曉陽全然不知褚千堂既深沉又壓抑的心結,她搖搖頭道︰「不,乞丐婆婆是在我三、四歲時撿到我的,據說她發現我時,我被我死去的娘緊緊抱著,我爹還有一干僕人也都死了,她猜想是強盜或仇家幹的,怕他們會回來找我,便抱著還有生息的我逃走了,倉卒間也沒去記那戶人家的特徵不過我對這些事都沒印象,也記不得我原來的名字,我有記憶時就跟著乞丐婆婆了。」說著,她眨著眼,忍住淚。「沒想到婆婆在五年前病死了,我又失去家人了……」
「所以你才會收養那幾個孩子?」
單曉陽猜想是小紅他們說的,點了頭。「嗯,他們好可憐,跟我一樣都沒有爹娘,我想,只要我收養他們,我就有家人了……」
說著,她被他激動地擁入懷裡,靠在他溫熱厚實的胸膛上,聽著他沙啞的嗓音道︰「曉陽,我跟你一樣爹娘都不在了,等我們成親後,我們和你弟妹……不,再加上我們的孩子,就住在一起吧,永遠都當一家人。」
「好,就這麼說定了。」單曉陽破涕為笑,貪戀地在他胸膛上摩挲著。「千堂,你好溫暖……」沒有情話,卻聽得她心坎兒暖呼呼的不再寂寞,她真希望這麼幸福的日子能一直持續下去,不要變色。
「溫暖的是你才對。」褚千堂低喃著。爹娘死後,在雲家當總管的他表面上很風光,但其實他一直是為了報恩而活、一直都很寂寞,她的出現照亮了他、給了他生命的色彩,讓他懂得何謂快樂。
她,是他的朝陽,他要一輩子捉緊她、擁有她。
***
過了幾日,褚千堂為單曉陽訂製,將在知府大人壽宴上穿的衣裳和髮飾都送入府裡,距離知府大人的壽宴只剩七日。
單曉陽試穿了一套月牙色衣裳,看似素雅,但袖口和裙擺上皆繡有精緻繁複的同色花樣,突顯了這套衣裳的高雅貴氣。
「小姐,你好美,一定能把褚總管迷死的!」
「胡說什麼!」單曉陽瞥扭的瞪了她一眼。但說真的,能得到千堂的喜愛,又能穿著這麼美麗的衣裳,真讓她覺得自己成了雲家的一分子,成了真正的鳳凰,有著登上雲端的飄飄然感。
「說人人到,小姐,如意就不打擾你了。」
什麼?聽如意在耳邊竊笑,單曉陽一轉過身,就見如意已溜出房,而褚千堂踏進房裡,房門一關,她意識到房裡只剩他們兩人,心不由跳得有些快。
「看起來很合身。」褚千堂從頭到腳毫不遺漏的審視著她,臉上表情毫不掩飾對她的驚艷。
單曉陽被他瞧得身體都熱了,垂下小臉。「是啊,都有量過尺寸的……」她小小聲加了句。「很貴吧?」
「要去知府大人那兒,可不能穿得太寒酸。」褚千堂走向她,取起首飾盒裡的白玉珍珠簪。「簪子戴過了嗎?」
單曉陽搖搖頭,雙眼直看著他手上的簪子,她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簪子。
「這很適合你,我幫你別上。」
「你要幫我別上?」單曉陽才感到局促,就被褚千堂轉過身,面向銅鏡,自銅鏡裡看到他站在身後替她插髮簪,那畫面親昵到讓她羞紅了臉。
「你看,很適合你,很美。」在為她別好簪子後,褚千堂目光裡帶著癡迷。
被他這麼稱讚,單曉陽也覺得這簪子別在她髮上真好看,忍不住想摸摸簪子,卻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忙抽回手。
「我不會不小心把它弄斷吧!」她又低頭看著身上的華服,雖然她好喜歡這衣裳,但是……「我看我還是先把這衣裳換下來,免得弄髒。」
褚千堂看不慣她的小心翼翼,她還是適合過不受拘束、自由自在的生活。「曉陽,你只要再辛苦個幾天,就能隨心所欲的當你自己了。」
單曉陽搖頭笑道︰「不辛苦的,老爺、夫人和如意他們都待我像家人般好,我當然也要把他們當成家人,努力扮演好襄兒小姐來回報他們。」
「那我開書鋪讓你當老闆,你要怎麼回報我?」褚千堂對她的博愛感到吃味,她不會知道他只將她視為家人,不會知道他每日對她「稍微」的親吻根本不滿足,多麼盼望她身上穿的是嫁衣,讓她及早屬於他。
「我、我當老闆?」單曉陽聽了受寵若驚。
褚千堂看她傻了,帶著寵溺的微笑道︰「不好嗎?你不想當書鋪老闆?」他沒提的是,他想幫她完成開店的心願,且已暗中在幫她挑選店面。
她急道︰「不、不是的,可是,開店要花你很多錢……」他們已經不是交易關係了,她不該跟他拿錢。
褚千堂知道她所想的,故意刺激她道︰「你是怕開了會倒嗎?」
「我才不會讓它倒!」單曉陽氣呼呼駁斥。
「那你說,你想讓你的店怎麼賺大錢呢?」褚千堂斂下精明的眸,存心引導她到這話題上。
「想要賺錢的話,就必須有吸引客人上門的特色……」單曉陽認真的思考起來,殊不知自己上了他轉移話題的當。「對了,我的書鋪可以提供內閱,兼賣茶水和糕點!」她靈光一現的拍掌道。
褚千堂一臉錯愕,料不到她會如此回答。「這主意是很好,但真的會有人想一邊看書、一邊喝茶嗎?」他提出質疑,想聽聽她怎麼回答。
「會有很多人來的!」她肯定的點頭。「來京城後我才發現,京城有窮人,但富人更多,而且富人真是有錢沒處花,我在食堂打雜時,就常聽到許多公子爺說,他今天花了多少錢買最新品種的花,又花了多少錢看最新的戲曲,都圖個新鮮趣味,所以我想,書鋪若能弄得高雅一點,兼賣高級茶點,肯定會吸引貪圖新鮮的富家子弟。」
褚千堂聽得很驚喜,真覺得有過一番歷練的她,比一般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還要聰穎過人,只是……「你不怕這麼一來,窮人就不敢踏進你的店了?你的書不只是想賣給富人吧?」
單曉陽托著下巴想了想,「那我們就把賺來的錢買書送給窮人……不對,窮人都沒錢上私塾了,送書也看不懂……我們應該先教他們識字!」
褚千堂聽她說得沒頭沒腦的,笑道︰「你說你想開書鋪賺大錢,又說你想教窮人識字,你真正想做的是什麼?」
好怪,為什麼兩件事不能一塊做呢?
單曉陽眸光一亮,知道她想做什麼了。「我想賺很多錢,幫助跟我一樣窮的窮人,請夫子教他們識字對了,我還要請大夫做義診,幫沒錢看病的窮人看病,我不想再看到有孩子像龍兒一樣沒錢治病了!」
「你真是個好心腸的姑娘。」褚千堂贊嘆著,他是何德何能,才能被這麼美好的姑娘喜愛上?
「我只是比一般人更瞭解沒飯吃、沒錢看病的滋味罷了。」單曉陽聳聳肩,並不認為自己有多善良,他和老爺、夫人,不都在做同樣的事嗎?
「過來。」褚千堂朝她勾勾食指。因為太感動了,他想稍微親親她,就算會因此欲火焚身也要親。
「幹麼?」單曉陽緊張道,最近她發現這男人外表正派,但其實一肚子壞水,老在獨處時對她這樣、那樣,讓她好羞。
「不過來嗎?」褚千堂只好自個兒過去了,傾身就咬住她敏感的耳垂。
單曉陽一顫,曲起手肘推著他。「不行啦,如意看見又要笑我了。」
「那我就親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褚千堂在她耳邊吹著熱氣。
單曉陽聽得臉都紅了。什麼看不到的地方?他在亂講什麼啦!
突然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如意揚高的嗓門,破劃了一室曖昧。
「褚總管、小姐,好消息!襄兒小姐回來了!」
雲襄兒竟回來了!
這消息有如平地一聲雷,驚得單曉陽腦中一片空白,在隨著褚千堂來到招待、議事的蘭院大廳時仍恍惚著,直到看見有個身穿櫻色衣裳的姑娘背著她和老爺、夫人說話,她才回過神來。
那位就是襄兒小姐?
她終於要見到人見人誇的雲家才女雲襄兒了,那可是褚千堂以前愛慕過的姑娘——她感覺到緊張,心跳變快,不住地想深深吸氣。
看到她這模樣,褚千堂這才想到這是她第一次見雲襄兒,還沒做足心理準備,低聲安撫她道︰「別緊張,襄兒小姐人很好,你會喜歡她的。」
「我沒緊張……」單曉陽笑笑的說,不想讓他以為她對雲襄兒有疙瘩,但看到他微揚的唇,她的心還是莫名一酸……襄兒小姐回來他很高興嗎?
褚千堂當然高興了,雲襄兒離家出走後,最頭痛的莫過於他了,如今她回來,不僅讓老爺、夫人安了心,他也不用擔心聯姻的事有變數。
而他卻不知,雲襄兒這一回來,卻對單曉陽造成極大的衝擊。
這時候,雲老爺和夫人看到他們來了,叮嚀著女兒道︰「千堂費了好大的勁找妳,妳可要好好向他道歉。」
「可不是,你可要跟我說清楚,這一個多月來你跑去哪了?」褚千堂大步朝前跨去,語氣裡免不了帶有慍怒。
再見雲襄兒,他心裡早沒有眷戀,磊落得很,但自小一起長大的濃厚情誼,仍讓他忍不住想以兄長之姿數落她一頓。
「千堂哥,我真的很對不住……」雲襄兒轉過身,舉手投足盡是大家閨秀的風範,但那雙柔美的杏眸並沒像外表那麼溫婉,在她想向褚千堂賠罪,瞧見他後頭有一道女性身影時,一雙明眸聰靈的閃動著。「你後面……」
該不會是爹娘跟她說的,千堂哥找來假冒她,卻日久生情喜歡上的姑娘吧?
褚千堂轉過身,看到單曉陽往後退了一步,一把將她拉回來。「妳在躲什麼?」她該不會是誤會他對襄兒小姐還有私情,在鬧瞥扭吧?
「我才沒在躲……」好吧,單曉陽承認當她看到他走向雲襄兒時,有那麼一下下想離開這裡,她這樣子很小家子氣吧,她得大方點。
終於,她鼓足勇氣跨出一步,想毫不閃躲的面對雲襄兒,然而就在她看清楚雲襄兒的面容時,第一句竟脫口道︰「襄兒小姐,你好美!」
雲襄兒似聽到多有趣的話,秀氣的掩嘴笑著,「曉陽姑娘,我們不長得很像嗎?妳也很美啊!」
……不,她們不像。
單曉陽真的是震撼極了,眼前那張臉明明像她,但又不像她,雲襄兒儀態萬方、高貴優雅的像朵空谷幽蘭,剎那間讓她自慚形穢,心裡生了忐忑不安的變數——
第一個變數發生了。
雲襄兒這個正主兒一回來,單曉陽就不用再假冒她去赴知府大人的壽宴。
也因此,原本搬到單曉陽房裡做為赴宴用的華美衣裳和髮飾,都要搬到雲襄兒房裡去。
如意心疼她道︰「小姐,你別難過,褚總管會買更好的衣裳給你的。」誰教帳房吃緊呢?要不把這些衣裳和髮飾都送給曉陽小姐也無妨。
「這些東西本來就是襄兒小姐的,我有什麼好不捨的?」單曉陽笑說,看似豁達,卻在她抽起頭上的珍珠簪子放進盒子時,眸裡閃過落寞。
這是千堂第一次親手為她別上的簪子,已經不屬於她了。
她曾擁有過的東西,全都不屬於她了。
她像是從高高的雲端上摔下來,感到空虛悵然——她罵著自己,她原本就不是雲家人,不是真正的鳳凰,本就不該貪求不屬於她的東西,她在作什麼白日夢?她早該認清自己的身分,做回原來的自己!
褚千堂在知道雲襄兒打算親赴知府大人的壽宴後,真心替單曉陽聽到高興,她不用再辛苦假扮雲襄兒了。但來到她房外,看到她抽起頭上的珍珠簪子歸還時,心裡驀地湧現不捨。
那簪子本來是她的,是他為她別上的,現在卻不是她的了。對於不用假扮襄兒小姐赴宴這件事,她是怎麼想的?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努力他全看在眼裡,她也說過,雲家許多人都待她像家人般好,所以她想扮演好襄兒小姐來回報他們,現在,她什麼都不用做了,心情又是如何?
褚千堂在意示如意出去後,忍不住開口問︰「曉陽,你不用赴知府大人的壽宴了,你覺得好嗎?」
聽到褚千堂的聲音,單曉陽回過神,迅速整頓好心情,笑嘻嘻道︰「當然好啦,我本來還很擔心,要是我在知府大人面前出了差錯,被認出是冒牌貨怎麼辦,如今襄兒小姐回來,讓我鬆了口氣呢!」
她可是真心這麼認為的,讓雲襄兒親自去赴宴是最好的結果,她也能落得輕鬆,可為什麼她一點都不覺得輕鬆,還有種白忙一場的挫折感?她一定是傻了,待會得去洗把臉振作一下。
褚千堂並沒被她的表面話給唬弄過去,他看得出來她眸裡的失落。
他該怎麼做,才能彌補她心裡的遺憾?
想起她似乎很喜歡那支珍珠簪子,他是不能動用帳房的錢,但這些年來,他也攢下了一些銀子,買支同樣的珍珠簪子給她並不困難。
他想給她驚喜,想再次看到她真心的笑顏。
再三日就是知府大人壽宴的大日子,雲府上下籠罩在既緊張又興奮的氛圍裡,也因為該天小姐要夜宿,下人們要打點的可多了,忙碌得緊。
整個雲府,就只有單曉陽最悠閒,在魏夫人的課停了之後,她多出很多時間,不僅想離府就能離府、大口吃飯沒人管,就算提起裙擺用跑的也沒人會糾正,讓平時被罵慘的她好不習慣,甚至覺得空虛寂寞,彷彿自己在這兒經歷過的事、曾為了扮演雲襄兒所做的努力,都因為她不被需要而化為雲煙。
罷了,就算是夢一場也好,只要褚千堂是真實的存在、他是真心愛她的就夠了。
是夜,單曉陽睡不著,便下了床,往褚千堂寢室的方向走去。
身為總管的褚千堂是府裡最忙碌的人,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獨處了。
只要能見到他、跟他說說話,她內心的悵然就能排解。這時候,他應該準備要休息了。
然而,在她走到一半時,竟看到了雲襄兒走在前頭,還敲起他房門,她嚇了一跳,反射性的躲在樹後。
這麼晚了,襄兒小姐找他有什麼事?
一會見,單曉陽看到褚千堂出來了,雲襄兒一副哀戚的對他訴說,他只是靜靜的傾聽著。
「雖然發生了那種事,但我還是會嫁給鳳映人,不會讓你為難的。」
發生什麼事?小姐好像嫁得心不甘情不願。
褚千堂出聲了,但單曉陽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遠遠一瞧,只覺得他在安慰、憐惜襄兒小姐,讓她心裡酸溜溜著。
不行,她不能小家子氣的吃醋,她要大方點,他們只是在外頭說話,又沒做什麼……
單曉陽轉過身,倚著樹幹,乾脆不看了。她沒注意到雲襄兒離開了,她的一片裙角露出樹外,吸引了褚千堂的注意。
「曉陽,這麼冷,你在外面做什麼?」
他這麼一喊,單曉陽心虛的嚇了一跳,拍拍胸賄回身。「來、來找你啊!」
褚千堂看她穿得單薄,瞳眉上前替她披上外衫。「別著涼了。」
「襄兒小姐來找你做什麼?」單曉陽感覺到他的關心,拉緊身上的外衫,卻忍不住地問,好吧,她還是很在意他們說了什麼。「我沒有偷聽,只是剛好撞見……」
「小姐在離家的這段期間遇上她的未婚夫婿,發生了一點摩擦,但為了大局著想,她還是會嫁到鳳家。」褚千堂簡單帶過,不便說太多雲襄兒的情事。「妳可不要胡思亂想,她只是習慣找我商量事情而已。」
能看到曉陽吃醋是件好事,但也是件難受的事,他可不愛她以為他對襄兒小姐還有情,一個人獨自煩惱,他希望她是快樂的,全心信任著他。
褚千堂說得輕描淡寫,但聽在單曉陽耳裡,感受卻全然不同。
襄兒小姐常找他商量事情,也不避嫌在晚上談,他們感情真好……他曾經喜歡過襄兒小姐,襄兒小姐現在和未婚夫婿產生嫌隙,還勉強自己嫁人,他真的一點都無所謂嗎?真的一點都不憐惜襄兒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