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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后作死日常》第109章
第110章

 山澗裡有蒼鷹再次掠過天際,她聽到一個男子虛弱而固執的聲音。

 「我不許你走。」

 阿硯僵硬的目光順著那雙蒼白帶血的手,一直看向身後,卻見到蕭鐸艱難地仰起臉來,混合著血和汗的黑髮黏在他蒼白的前額上,而就在那亂髮之中,一雙幽黑晦暗的眸子帶著難以看懂的情緒,就那麼凝視著她。

 「放開我。」阿硯喃喃地開口。

 「永生永世,我絕不放手。」蕭鐸勾唇一笑,笑得絕豔魅惑,殘忍而固執。

 阿硯別過臉去,盯著旁邊一株不起眼的萱草,硬著聲音道:「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要你的性命,你就要死了,沒辦法保護我了,我不想跟著你一起死。難道你想連累我也一起陪你死嗎?」

 她的話是如此的絕情,可惜這些絕情的話語並沒有能讓蕭鐸鬆開那雙緊握著她腳踝的手。

 她一狠心,咬牙道:「蕭鐸,放開我,不然我把你的手剁下來!」

 蕭鐸沒有放開,也沒有吭聲,卻是手腕一個用力,竟是那麼硬生生一拽,便將阿硯整個人拽倒在地。

 阿硯猝不及防間摔倒,摔倒之後,還未及反應,蕭鐸已經猶如狼般撲了上來。

 他撲過來,用自己重傷的身體壓制住了她,又用自己帶血的唇去親她的唇,用尖利的牙齒去咬她。她的血流出來,和他的血混在了一起。

 蕭鐸修長帶血的手指捏住阿硯的下巴,血腥味撲鼻而來,他的聲音是兇狠而陰冷的:「顧硯,說什麼互不相欠,你以為你把我背出來就能和我互不相欠了嗎?你給的,我都不要!我就是要讓你欠著我,欠我一生一世,永遠不能離開我!」

 說著,他將她費心收集的藥草以及烤好的食物全都扔出去,又把她精心包紮的傷口全都撕扯了。傷口再次崩裂,猩紅的血流淌出來。

 可是他仿佛毫不在意,他狹長的眸子裡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壓著她開始動作起來。他們有過很多次,這是他最殘暴粗魯的一次,帶著懲罰的意味,仿佛要在她身上印下永生難以磨滅的印記。

 含著血腥的味道,他氣喘吁吁地在她耳邊咬牙道:「顧硯,就算是下地獄,我也要你陪著我,生生世世,都要陪著我。」

 當說完這個後,她感到被劍刺入的痛意。

 阿硯恍惚中望著暗下來的天,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只有岩壁上的一抹殘枝斜在眼前,將那黑色的天幕分割開來。

 他在動,所以她也在動,那抹殘枝便在她眼前激烈地晃動不止。

 一個浪頭翻湧而來,她仰臉,咬住他厚實的肩頭。

 他卻按住她的頭,俯首去尋她的唇,帶血的唇瘋狂地索取著,猶如狂風暴雨一般將她席捲。

 當浪潮退去,蕭鐸也累了,他疲憊地靠在阿硯的胸口,低啞含糊地喃道:「阿硯……永遠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阿硯在溫熱的餘波中仰望著天空,黑色的天幕中,不知名的星星出來了,眨著眼睛,那抹殘枝猶在。

 她抬起顫抖的手,輕輕地插到他潮濕的黑髮中。

 ******************************

 自那一天后,兩個人都不太愛說話。

 蕭鐸禁錮著她,不讓她逃跑,搶了一匹馬,摟著她往東北方向逃去。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馬都在捉拿蕭鐸,不過蕭鐸全然無懼。

 人們都知道蕭鐸一夜之間狂殺了兩萬人馬,屍骨如山,血流成河。

 在大家的想像中,蕭鐸成了三頭六臂的嗜血狂魔。

 甚至有小孩子聽到蕭鐸的名字都會被嚇哭的。

 他們白天睡覺晚上趕路,無論是睡覺還是趕路,他幾乎不離開她半步。

 也不知道趕了多少天的路,他們終於來到了一處城池,這裡還沒有被戰爭所波及,鄉下進城的農人們趕著驢車進城,還有客商拉著駝子來往。

 蕭鐸俯首看了看懷裡的阿硯,細軟的黑髮服帖柔順地垂在肩頭,白淨的小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仿佛很是乖巧地靠在自己胸膛上。

 「我知道你不喜歡看到血,不喜歡看到死人。」他的拇指滑過她的唇:「不過這些很快就會過去了,我會讓這一切紛爭平息下來。」

 她微扭了下臉,躲過他的手。

 他那雙手原本修長好看,是天底下一等一貴公子的手,可是如今卻粗糙了許多,當那手指些許用力地磨礪過自己的唇時,帶來一陣酥麻難言的滋味。

 「我們這是在哪裡?」她在他的臂彎裡看向外面,卻見冬日的暖陽照下來,周圍的人們臉上都洋溢著笑。

 這些日子以來,她看到的都是血腥掙扎和痛苦,不曾想這世間還有如此太平的地界。

 「這是夏侯皎月的父親夏侯天啟的封地。」

 阿硯略一沉吟,便想明白了,仰臉看著他那已經冒出了鬍子茬的剛硬下巴:「你是要向夏侯天啟借兵?」

 蕭鐸聞言卻挑眉道:「夏侯天啟的兵馬,本就是我的,何來借一說。」

 阿硯微怔,忽然就想起,夏侯皎月看樣子出身極好的,是個貴家千金,可是這樣出身的女子,竟然在蕭鐸身邊為奴,那麼蕭鐸和夏侯皎月的父親到底是什麼關係?

 「夏侯天啟曾受過我大恩,可以說,若是沒有我當年出手相助,夏侯家必將遭受滅頂之災。後來我知道幾個皇兄心存不軌,大夏國必將朝政動盪,是以便借了夏侯天啟的地界囤馬養兵。」

 阿硯這才明白,看起來,夏侯天啟的這個地盤,其實就是蕭鐸的後院。也怪不得他被人逼至絕境,卻依然能夠滿懷信心地扳回一城。

 不過阿硯倒是想到一個問題:「可是,假如夏侯天啟出爾反爾呢?如果他背叛了你呢?畢竟你現在可不是什麼大夏國的湛王殿下,只不過是一個喪家之犬罷了。」

 喪家之犬這四個字可真是不好聽,不過阿硯並不在乎。

 她和蕭鐸,可以說是見過了彼此之間最為不堪的一面,她貪生怕死,她數次想逃離他,而他則是殘暴冷漠嗜血如命,兩個人誰又沒有比誰好到哪裡去。

 事到如今,她是不吝嗇用最不含蓄的言語來描述這件事。

 蕭鐸聽到這個,倒是難得笑了。

 他已經好幾個月不笑了,以至於阿硯都差點忘記他笑起來的樣子。

 其實他笑起來很好看,倒是把之前的嗜殺之氣沖散了許多,狹長荒涼的眸子裡也仿佛灑進了些許陽光。

 蕭鐸大拇指輕輕蹭過她柔嫩的唇:「你在看什麼?」

 阿硯再次躲過他的拇指,別過臉去,含糊地道:「其實你這個人長得蠻好看,只是殺起人來太可怕。平時倒是可以多笑一笑,笑起來就看著沒那麼可怕了。」

 蕭鐸微愣了下,自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最後才擰眉:「如果我一邊殺人一邊笑,那個樣子豈不是更加恐怖?」

 阿硯自己想想也是,耷拉下腦袋,就不再說什麼了。

 蕭鐸見此,輕歎了聲,將手放到她腰際,輕輕攬住她:「等到天下太平,自然不會有那麼多人要死了。」

 阿硯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下,微微合上眸子,就再也沒說話。

 如果說以前的蕭鐸是難以琢磨的,那麼現在她倒是已經能把他的心思看透了。他怕自己離開,不過他還是要踏著累累白骨踏上那個天下至尊的寶座,所以他牢牢地禁錮著自己,不讓自己離開,甚至開始許諾一些也許將來他也沒辦法實現的諾言。

 他對自己自然是千般好萬般好,有時候想起那個趴在自己胸口痛苦低語的蕭鐸,她卡在心頭的那口氣就泄下去了。

 這個世間是戰亂紛爭也罷,是太平安詳也罷,其實和她又有多大干係呢,她想逃了,卻又逃不掉,無可奈何只能留在他身邊而已。

 當她這麼想的時候,仿佛為自己找到一些安慰,好像自己可以理所應當地守在他身邊了。

 有時候她睡著了還會做夢,夢裡都是甯非和柴大管家,柴大管家用怨恨的目光指控著自己,仿佛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而寧非更多的是歎息。

 寧非或許是知道,自己是徹底不想離開蕭鐸身邊了。

 這個決定是自私的,又是無奈的,是掩耳盜鈴的,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當她腦中再一次回想起這些的時候,人倒是感到疲倦了,疲倦的躺在蕭鐸的臂彎裡睡著了。

 冬日午後的眼光從他的臂彎裡照過來,落在他黑亮的長髮上,也灑在了她白淨的臉龐上。

 蕭鐸低下頭,望著懷裡的這個女子,臉龐上剛硬的線條便柔化了,黑眸中也有了動人的暖意。

 他小心翼翼地攬著她,輕輕驅動胯-下坐騎,往城裡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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