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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后作死日常》第110章
111給她一個孩子

 夏侯天啟這麼霸氣的一個名字,阿硯原本以為也該是稱霸一方的梟雄,誰曾想竟然是一個文弱書生模樣的中年男子,三縷美須,面色蒼白,略有病態。阿硯想起曾經夏侯皎月告假,原因便是父親病重,如今看來倒是真有其事了。

 夏侯天啟顯見得對蕭鐸分外恭敬,知道他要來,特意準備了隱秘安靜的院落,周圍把守的侍衛也都是親信,就是連伺候的侍女也都是精挑細選過的。

 「並不敢假於人手,這裡都是我親手準備的諸般物事,還望殿下和姑娘住得安心。」夏侯皎月笑盈盈地一拜,這麼對蕭鐸和阿硯道。

 阿硯久不見她,倒是格外想念的。若是以前,她必然跑過去抱住她興高采烈,只是如今經歷了生死榮華,又窺知了那等天命,倒是對離別之事看得淡漠了,當下也只是抿唇對她笑了笑罷了。

 蕭鐸自來到夏侯府中後,分外忙碌,每日幾乎不見人影,顯然是在商量著什麼大事。阿硯並不太懂那些,她也不想知道,便獨自在後院中一個人靜坐。這個時候太冷了,院子裡小橋下的汩汩流水早已經上了凍,偶爾間見那冰面上有殘枝敗葉,看著分外蕭條,一如她的心境般。

 她活了那麼多輩子,每一次都死得慘,可是總是能心態極好地重新再來。不曾想,到了這一世,只是和蕭鐸的這般糾纏,便弄得人有些消沉起來了。

 這一日夏侯皎月命人做了些滋補膳食,自己帶了丫鬟捧著那些瓷煲親自送過來。

 卻見阿硯身著一身滾花狸毛長襖,展露出如描似削的身段,外面披著鑲金邊雪白翻毛斗篷,一頭黑髮並無什麼裝束,就那麼如雲一般散在纖瘦的肩頭,柳眉猶如秋水,冰肌伴著輕風,盈盈玉姿立在已經上了凍的湖邊,實在是弱態嬌美,一時看去竟如詩似畫。

 夏侯皎月素來知道自己頗有姿色,世間少有人能及,往日阿硯雖生得清秀,可平心而論並不及自己。誰知不過多半年未見罷了,她那眉眼分明未變,可是卻又仿佛脫胎換骨,由那凡世俗人蛻變成天人絕姿,通體說不出的氣派和靜媚,倒是把自己這等姿色之人襯得俗了。

 別說是男人了,便是自己這等女人家見了,心裡都不由得生了憐惜。

 「姑娘,仔細外面天涼,還是進屋去吧?」夏侯皎月上前,溫聲提醒道。

 「殿下可曾回來?」蕭鐸已經幾日不見了,想來是籌謀什麼大事。

 「不曾,這幾日都忙著吧。」夏侯皎月也並不知道外面的事。

 阿硯點了點頭,便不再說什麼,不過倒是聽夏侯皎月的話,打算回屋去了。如今蕭鐸正是緊要時候,自己若是傷風悲月在這裡病了,倒是連累蕭鐸牽掛。

 夏侯皎月陪著阿硯進了屋,吩咐侍女們落下了簾子,又親自取了銅手暖爐過來給阿硯用著。當下打開那瓷煲,夏侯皎月笑盈盈地道:「往日姑娘料理的膳食好,皎月也曾跟著學了一些,如今姑娘倒是嘗一嘗,我這手藝可曾到家?」

 阿硯笑了下,拿過勺羹嘗了後,滿意點頭:「味道倒是極好的,這手藝能出師了。」

 夏侯皎月一聽,也就笑了:「名師出高徒,果然是不假。」

 當下兩個女子在這裡一邊品味著這肉糜粥,一邊說話,因話間提起外面的形勢,阿硯不免一歎:「這又是一場人間浩劫。」

 縱然幾世為人,縱然見識過多少腥風血雨,可終究是心存歉疚,只因如今這場浩劫竟是因自己而起。

 夏侯皎月從旁察言觀色,便多少窺知了阿硯的想法,當下故意道:「一場浩劫自然是難以避免的,不過天下本是如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太平個幾十年,總是要干戈一場。你輸了我贏了,你心服口服了我揚眉吐氣了,大家繼續坐下來談談,談妥當了這天下才能繼續太平下去。」

 說著她忽然就笑了:「要說起來,這就好像鄉下的夫妻過日子吧,日子太過順遂了好像就沒意思,總是要出些么蛾子,風風雨雨吵吵鬧鬧才能過下去。」

 阿硯倒是沒想到夏侯皎月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不由得微怔,自己低頭思忖了一番,倒是頗有些道理。

 「皎月姐姐,你真是勘破了世情,可不就是如此麼。」

 「可是我勘破事情,這是我們畦洲有個上古廟,廟裡的方丈主持可是一個妙人,我小時候經常跟隨父親前去看他們對弈,也是偶爾間聽他們說的。只說著天下,太平時候久了,人心裡總是會生出貪欲來,一場腥風血雨的洗滌之後,方能長治久安。」

 阿硯擰眉,卻是問夏侯皎月:「若是沒有蕭鐸,這場浩劫也是在所難免嗎?」

 夏侯皎月笑道:「那是自然,沒有張三還有李四,沒有王五還有趙六呢。」

 阿硯一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口中卻是責怪道:「蕭鐸此人,煞氣太重!」

 夏侯皎月又笑了:「雖是煞氣重,可是天底下或許正需要他這麼一個人吧。當年殿下和我父親前去上古廟,那位老方丈可是頗為看重殿下的,只說殿下是將來能夠平定天下的人。」

 阿硯到了如今這一世,也是活了八世了,生生死死的早該看透,只不過如今這一世因心存歉疚,又是那寧非柴火每每給她施壓,倒是讓她走入了死胡同。如今被夏侯皎月這麼一說,竟是有所領悟。

 也是自欺欺人,也是多少想開了,她微點頭,面上雖不再說什麼,不過顯見得眉目間有了幾分釋然。

 夏侯皎月見此,總算是松了口氣。

 她可是身負重任的啊!

 誰知道剛松了口氣,阿硯卻是忽想起一件事,便問道:「你剛才說的那個什麼廟,竟然叫上古廟?」

 怎麼又是這兩個字?

 夏侯皎月並不知道上古山的事情,當下點頭:「是啊,就是叫這個的,是我畦洲一帶有名的靈廟。」

 阿硯擰眉:「等哪一日閑了,你帶我過去看看吧,我要拜見一下這位老方丈。」

 莫非這畦洲以及上古廟竟然也和蕭鐸有什麼瓜葛?這麼一想之後,她忽然明白過來,或許是夏侯天啟也如同孟漢柴火之流,其實是蕭鐸曾經的奴僕?

 這些人隨著蕭鐸一起輪回世間,是他的左膀右臂,關鍵時候便是為他保駕護航的。

 正想著間,卻聽到外面響起腳步聲——那是鐵板牛皮靴踩在青石板上的聲音。

 阿硯以前倒是未必這麼待見他,如今茅塞頓開之後,忽而知道他回來了,心中倒是湧現出莫名的期待來,竟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蕭鐸一進屋,那幽深的目光便落在了阿硯身上,緊盯著不放,灼熱而渴盼,帶著些許審視。

 至於旁邊的夏侯皎月,他仿佛是徹底沒看到。

 若是以往,阿硯直接別過臉,連看都懶得看他,或者乾脆給他幾句刺耳的話,不過今日倒是心間湧起難言的羞窘。

 其實她心裡也是喜歡他的啊,喜歡得不行了,只是以前不敢罷了。

 蕭鐸見阿硯纖弱的身子站起來,水漾的眸子仿佛要看自己,又仿佛躲閃著,竟別有一番楚楚動人,特別是那臉龐間泛起的動人紅暈,竟如兩個人夜間興起時的色澤,當下呼吸微窒,上前就要抱住阿硯。

 夏侯皎月知道自己被忽視了,不過沒想到竟然能被忽視得如此徹底,當下趕緊後退一步。她原本要說「殿下,姑娘,皎月先告辭了」,可是見這兩個人眼波交融間根本是沒看到她這麼個人,也就什麼都不說,當沒事人一樣趕緊溜走了。

 「阿硯,你越來越好看了。」蕭鐸抱著懷中嬌弱孱媚的她,真是不明白,為何分明還是那個她,卻越發地牽心動肺,真是恨不得將她揉到自己骨血裡疼著。

 這幾日不見她,偶爾間商議大事時,腦中總是浮現出她的樣子,有嬉笑撒嬌的,也有生氣捶打他胸膛的,更有在床笫間哭泣求饒的,每一個情態都讓他欲罷不能,只能暗自忍耐罷了。

 營房裡眾位將士們腰間的劍,那是起了又落下,落下又起來,反復幾次,漸漸地大家竟然習以為常了。

 阿硯幾日沒見蕭鐸,何嘗不是想念呢,她抿著唇,話也不曾說,就這麼身子一軟便癱在他胸膛上了。纖細修長的胳膊攬著他的脖子,腦袋無力地依附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耳邊縈繞著的是他灼燙的呼吸聲。

 她早發現了,自己竟是天生媚骨,仿佛一見他,那身子便不能自己做主。這個時候不由得又想起柴火所說,他不是斥責自己迷惑他的主子,害了他的主子嗎?如今這麼一想,竟是不假,她天生就是來迷惑他的吧,迷惑了他,自己也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阿硯,我想你了。」他低啞的聲音直白地說出心中所想:「這幾日我在外面,雖知道你必然安安分分地在這宅子裡等我,可是心中總是不安。」

 「我心裡想著,怎麼才能讓你一輩子都離不開我,想離開都不捨得,後來我總算是想了一個法子。」

 那個生生世世不再相見的話,一直在他心頭徘徊,不能離去。他永遠不會對阿硯說起,當他聽到這話時,心中竟然湧起陌生的驚惶,他是真怕,生生世世再不能和阿硯相見!

 「我要讓你和我骨血相連,讓你我的牽絆不斷,讓你永遠不舍的離開我。」

 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給她一個自己的孩子。

 他要她為自己孕育一個骨血,流淌著兩個人血液的孩子。

 這將是他們生生世世的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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