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秋葉枯黃。

誰的微笑這麼勉強?

只是有些紅葉，仍然燦爛。

住在城裡的表姊替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說是隨時都能上工。

雖然那裏的薪水比這豆漿店高些，而且能和家人距離近些，但我還是有些捨不得，心裡掙扎了好久，才向老闆開了這個口。

老闆也只是溫和地應了聲，說讓我做完這秋天再走。

他說因為他捨不得。

這讓我心裡一陣感動。

"小砸，你替我把這豆漿送去給轉角邊兒的人家。"老闆遞給我一只袋子，笑道:"許先生最近有些咳嗽，快去，可別涼了。"

我拎著袋子去巷裡牽腳踏車，心裡想著這一幕似曾相識。

"為什麼?"這是小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

"我爸媽知道了我們的事，很生氣。。。。。。"後面的話我聽不太清，只見小源不停搖著頭抱緊姚，後者卻只是沉默。

"我們可以去跟他們解釋，說。。。。。。"姚輕輕摀住小源的唇，小聲吐了幾個字，看起來像是說"我們不會分的"

我笑了笑，有點祝福的意味。

又怕重蹈覆轍，我抓著袋子小跑步地把豆漿送去了許先生家。

他們給我看過他們在英國拍的照片，那裏和我想像的一樣，真的很漂亮。

但或許更讓我感到高興的，是他們一直牽著的手。

"兩杯溫豆漿。"他們不吃東西，像是專程來這裡喝豆漿。

只是他們今天沒有牽著手，沒有共喝一杯豆漿。

"今天真冷。"或許是天冷，小源把手藏在袖子裡;或許是天冷，一人一杯豆漿才會溫暖吧。

"是啊。"姚回答，沒有表情地看向我:"秋天到了。"

"這是我最後的秋天了。"我揚起神秘的微笑，卻看見兩人詫異的眼光中充滿慌亂，我連忙接道:"我是說，我冬天就要搬回城市，我在那裏有了份工作。"

兩個人這才鬆了口氣，換了一副祝福的表情，

卻是誰都沒有說話。

"聽說城市很冷，"過了很久，小源才開口，喉嚨卻突然乾澀起來:"很冷，很冷。。。。。。"

"是啊，不過我的家人都在那裡，所以沒關係。"我趕緊接話，"我真想念我家老媽的菜，雖然也不怎麼好吃就是了。"

我自顧自地說著，小源卻突然哭了，用袖子遮住臉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姚卻還在原地，喝著豆漿。

"我。。。。我說了什麼不好的嗎?"我有些慌亂，姚卻只是輕輕搖頭，靜靜地把豆漿喝完。

"我過幾天要搬家了，也是搬到城裡。"他說，"這是我最後一天來這裡了。"然後我愣了。

姚沒提關於小源的任何事，只說這間店真是他最美好的回憶。

他誇我的手藝好，也誇這裡的老闆和藹極了。

末了，他說，

英國的旅遊真的很棒，他在那裏看見了許多從前都只能在網上或者書上才看得見的風景。

"謝謝你。"他說，然後付了兩杯豆漿的錢，離開了。

我看見他的背影在嘆息，在說"捨不得"

只是他訴說的對象，不是我，也不是這間店。

而是小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