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白擔心
「興許,只是撒癔症呢,你看他那癲狂樣。」大抵是為了玉入禪那一句「童子身」,不覺就對玉入禪有兩分好感,鐵釵公主隱隱覺得,玉入禪那絮絮叨叨的「入禪」模樣,十分嚇人裡,又有三分,灑脫不羈,
「公主不知,若干年前,捫虱而談都是雅事。玉九哥只是不拘一格而已。」金蟾宮眼中金折桂既強悍又溫柔,是個肯為了他的一點口腹之欲遍嘗百草的人,斷然跟眼前這個逼得玉入禪入道的人截然不同,有些慶倖玉破禪從中作梗,不然今日玉入禪的遭遇,未嘗不是他以後的遭遇。
金折桂心歎:不愧是她的弟弟,這氣度就不同凡響。斜眼去看玉破禪,卻見玉破禪早已經呆住了。
「我去看看入禪到底是撒癔症,還是真悟道了。」玉破禪原本覺得玉入禪跟鐵釵公主天作之合,此時也被嚇住了,小跑幾步帶著寶寶貝貝沖給玉入禪準備的屋子裡去,才一進去,就聽玉入禪正跟一眾官員侃侃而談,聽他話裡話外,似乎對道教經典領悟頗深,本要開門見山追問玉入禪到底怎麼了,此時安靜地遠遠坐下,見一眾官員對玉入禪佩服得五體投地,頓時便也對玉入禪刮目相看。
在玉破禪眼中,玉入禪一直是個跳樑小丑一般的人物,此時細看,玉入禪儀錶堂堂,又頗有才氣,且旁人對他也是十分的尊崇。
眾人遲遲才發現玉破禪,客套一番,心知他們兄弟有話要說,便識趣地退讓出去。
「老九。」玉破禪道。
「八哥早已過來,可是因關心我?八哥來了卻又吭聲,可是怕搶了我的風頭?」玉入禪靜坐不動。
玉破禪原因「風頭」二字,覺得玉入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略一躊躇,便又點了點頭。
玉入禪笑了,起身攜著玉破禪的手在燭下圈椅上坐下,「八哥在樂水時,也為要不要救我躊躇掙扎了,是麼?」
玉破禪不知玉入禪為何有此一問,點了點頭,「我想出城救你,可又不能去。」
玉入禪道:「我遲遲不肯回城,一是不肯叫雪姐姐見你,二是等著你來找我。」
玉破禪抽回自己的手,有些困窘地別過頭,他不慣這樣跟玉入禪說話,聽玉入禪剖露心扉,只覺怪異彆扭得很。
「八哥,若我是你,我便不肯叫嫂子給你織毛衣織手套。」玉入禪歎了一聲。
「莫說這些了,你今日是怎麼了?」玉破禪不習慣把自己對玉入禪的關心直白地用言辭表露出來,拍了拍玉入禪的肩膀,試探他身上有沒有受傷。
「受了點輕傷。」玉入禪淡淡一笑。
玉破禪如摸到荊棘般將手收回來。
「八哥,你已經被我看穿了。我一直以為你對所有人都比對我好,時到今日,我才知道,那些人,興許哪一日就會被你遺忘,獨有我,即使被你再如何憎惡,也會被你一直牢記在心裡。你瞧,你聽見人家相親,就立時想起我還沒成親。八哥,往日種種,都是我不懂事,你只比我大須臾片刻,就這樣時時刻刻為我操心。」玉入禪又去握住玉破禪的手。
玉破禪頭頂一個焦雷炸響,立時向後撤去,身下厚重的松木圈椅咚地一聲砸在地板上,雙目呆呆地看著玉入禪,須臾,竟有些落荒而逃,回到小樓中,依舊沒回過神來,不見金折桂人,只聽見官爺打呼的聲音並一句「鐵釵公主回去了,老九怎麼樣?哎,為了弟弟跟小舅子搶媳婦,這事你也幹得出?」
玉破禪怔怔地在外間坐著,久久聽不見人聲的金折桂終於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金折桂微微蹙眉,走進了拿腳踢了踢玉破禪。
「怎麼了?」
玉破禪一個激靈後,心有餘悸道:「老九魔障了。」
「他幹嘛了?」金折桂趕緊問,順手倒了杯熱水放在玉破禪面前。
玉破禪蹙眉回憶玉入禪的反常舉動,「他跟我賠不是,還說昔日我為他操碎了心。」
「你可就是為他操碎了心嗎?小舅子的媳婦都敢搶。」金折桂托著臉笑了,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金家害得玉家多費了一半「聘禮」,玉家人蹭著金家「謝媒錢」的光,兩家誰也不比誰厚道。
「哪裡是他媳婦,莫非進了子規城,準備相親的人旁人都求娶不得了?」玉破禪嗤笑一聲,看金折桂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又一心跟金折桂商討起玉入禪的事來,「往日裡他是個偽君子,行事猥瑣愛當小人,你我看著他也還算順眼,今日這是……」
「破禪!小前輩!」門外蒙戰、戚瓏雪喊了一聲。
玉破禪、金折桂連忙出門,到了門外,就見蒙戰像吃了蒼蠅一般、戚瓏雪也是神色怪異。
「怎麼了?」金折桂問。
蒙戰吞吞吐吐道:「玉老九,他、他到我們家,說當初年少糊塗,為情所困,為了阿五,叫范神仙捅了我一劍,他給我磕頭賠不是了。」眼眶紅紅地轉頭看向戚瓏雪。
戚瓏雪當初准許蒙戰追求她,也有兩分是因為心內愧疚,不論如何,當初玉入禪是為了她才為虎作倀抬著范康害了蒙戰。
陳年舊事被提起,戚瓏雪也不得不道:「老九也給我磕頭了,說……早年在揚州,我給八少爺做的針線,都叫他截去了,八少爺並不知情;八少爺在揚州出事前,第一個要救的就是我父親,偏他騙八少爺說父親已經先離開揚州城了,支開八少爺後,繞著圈子來救……還有林子裡,他在我手心裡……」話不曾說完,眼淚就落了下來。
「阿五。」蒙戰趕緊攬住戚瓏雪,安撫道:「都過去了。」
「可以,若是老九當初沒做過這些事……」戚瓏雪泣不成聲,若是玉入禪沒做過,他們一家就當被玉破禪救了。
「若是他當初沒做過這些事,你我就也不會相識。」蒙戰覺得玉入禪就是挑事精,陳年舊事都已經過去了,又何必再提,白叫人傷感難過。
金折桂瞠目結舌,望見月娘過來,趕緊問:「梁嬸子,老九也去你們那了?」
「是,老九跟花爺爺磕頭賠了不是,然後又沖我磕頭。說早先皇長孫趁著梁大哥跟八少爺去販馬,意圖‘賜婚’,要逼著我離開梁大哥,是他在背後教唆的。原因是覺得我離開京城後,梁大哥會離京找我,如此,八少爺就少了一個助力。」月娘也是一頭霧水,「梁大哥早先不知道這事,如今,他去找皇長孫算帳去了。」
「諸位安心睡吧,沒事。」金折桂舒了一口氣,拍了拍玉破禪的臂膀,「沒事,你瞧,老九還是挑事精一個,就是換了個挑事的法子罷了。」
玉破禪聞言果然松了口氣,對月娘、蒙戰等人慚愧道:「小弟不懂事,諸位多遷就遷就,過兩日,就沒事了。」
「沒事呀,被教訓的人是皇長孫,又不是我。」月娘道。
蒙戰握著戚瓏雪的手道:「我原以為自己是上輩子積德才娶了阿五,如今才知,我能娶到她,這其中竟然有那麼多因緣巧合。」
「既然都沒事,散了吧。我們得趕緊關門了,不然虞之洲找來,我們不管也不行了。」金折桂道。
蒙戰、戚瓏雪、月娘三人會意,待他們一走,金折桂快速地關門閉戶,跟玉破禪二人回房洗漱。
果然,沒多大會子,外頭虞之洲就找來了,任憑他如何敲門,門內金折桂、玉破禪二人都不開門,把官爺挪到床裡頭,金折桂憋著不出聲,等敲門聲沒了,才低聲道:「你說,老九這是通竅了,曉得以柔克剛對付旁人了,還是一竅不通,亂打一氣?」
「管他呢。你瞧著鐵釵公主是看上老九還是沒看上?」玉破禪最關心的莫過於這件事。
金折桂琢磨再三,想起鐵釵公主先說回拓跋,回頭到底沒再提,只說回客棧,就道:「應當是看上了,到底她跟老九成不成,就看老九是真撒癔症,還是真悟了。」
玉破禪才要再說兩句,聽門外又有阿大、阿四的聲音,琢磨著玉入禪一準又去各家裡賠不是了,緊閉著嘴,跟金折桂蓋了被子只管睡自己的。
一夜敲門聲不斷,翌日,明媚的陽光灑在清晨蕭瑟的黑風寨裡。
金折桂、玉破禪一出門,就望見許多紅腫著眼眶或者滿臉青紫的人,依著習慣去瞽目老人房裡吃早飯,才一進去,就見瞽目老人還穿著昨日的衣裳,正跟玉入禪兩人說話。
金折桂微微側目,玉破禪也不禁咋舌。
瞽目老人雖慈祥,但跟玉入禪,有個什麼話說?
「九少爺在嗎?九少爺能去跟家兄蒙武說兩句嗎?」蒙戰聲音沙啞,走進來後,眼眶裡還有血絲,「家兄一直憤世嫉俗,滿腔抑鬱不甘,九少爺可能替我去開解開解他?」
怎麼回事?金折桂微微眯了眼靖,想起玉入禪昨日說過迷戀她,心內猶自不相信,再一想到玉入禪、蒙武兩個湊在一起,一準說的都是些如何使壞的話,越發納悶蒙戰的這一提議了。
「好。」玉入禪聲音平和地說道,起身後,沖瞽目老人一點頭,就隨著蒙戰去了。
「爺爺,他到底是瘋了還是入道了?」金折桂抱著官爺,趕緊問瞽目老人。
瞽目老人疲憊卻又平靜地道:「老九悟了,放下了。」
「他悟了什麼?」金折桂趕緊問。
「貪嗔癡恨愛惡欲。你把他當做瘋子,他就是瘋子,你把他捧為聖人,他就是聖人。」瞽目老人道。
「什麼?」金折桂沒多少墨水,聽了一遍不知瞽目老人在說什麼。
玉破禪登時嚇了一跳,「他要出家?」
「……是否出家,老朽也不知。那孩子自小便作繭自縛,不是善妒就是妄自菲薄,不是憤世嫉俗,就是學種種小人陋習。如今能看破,也是一樁好事。」瞽目老人笑了。
人變得太快,金折桂有些頭暈,但她素來就知道玉入禪聰慧得很,不然,他什麼好事都沒做過,怎地先立下大功,後成了皇帝心腹?指不定為難之時,玉入禪想通了什麼事——大抵是類似自我麻痹的事,於是乎自以為悟到了什麼「道」。
「我去看看他。」玉破禪拔腿就去追玉入禪,黑風寨的天牢他鮮少來,一路追過去,恨不得玉入禪還跟早先一樣時時處處需要他收拾爛攤子,跑到天牢外,衣襟上已經沾滿了白霜,一步步走進去,便見拓跋平沙並看守天牢的守衛莫名其妙地把他圍住。
「八少爺。」
「怎麼了?」玉破禪生怕有人拿著玉入禪當人質。
拓跋平沙蹙眉:「九少爺在裡頭。所有的囚犯,都聽他說話呢。」
「說什麼?」玉入禪問。
獄卒道:「先看見九少爺跟蒙武說話,說得蒙武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然後其他獄卒破口大駡,九少爺又跟他們說話。」
「把他們也說哭了?」玉破禪問。
獄卒哽咽一聲,擦了下眼角,點了點頭,「小的往日裡也覺自己命苦,總想著但凡家裡的老父老母有些能耐,如今我也不會是個區區小卒。方才聽九少爺一席話,小的頓時覺得早先種種都是小的錯了。眼下的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也夠小的過了的了。」
「他到底說了什麼?」玉破禪催著問。
「姐夫進去聽聽不就行了嗎?」金蟾宮錦帽貂裘,不知何時已經跟嚴頌二人站在玉破禪身後。
玉破禪向內去,見玉入禪盤腿坐在蒲團上,登時就覺不祥,脫下皮衣給他披上,見他不言語了,趕緊把他攙扶起來,手在他膝蓋上一摸,果然見他在地上坐久了,腿上冷得很,再看包括蒙武在內的囚徒,個個一臉祥和。
「蒙武願意伺候在九少爺左右,任憑九少爺差遣。」蒙戰身邊的蒙武,不像早先那麼癲狂地叫喊蒙戰等人都拋棄了他,五體投地地沖玉入禪跪下。
「你若願追隨我,那便來吧。」玉入禪道。
「玉九哥,你……」金蟾宮拉了拉玉入禪的袖子,總覺得玉入禪哪裡不一樣了,因玉破禪待玉入禪小心翼翼,便也跟著小心翼翼起來。
蒙戰待玉破禪點頭,攙扶起蒙武,看蒙武謙卑卻又祥和地跟著玉入禪,總算松了口氣,也是因戚瓏雪說的一句「蒙武跟老九一樣心思不正,老九若真的想開了,一準會開解開蒙武。」
「蒙戰混小子,哥哥若早來找你就好了。」蒙武用力地在蒙戰背上一拍,眼淚順著臉上傷疤落下,「經九少爺提點,哥哥終於想明白了。」
「九哥好厲害。」嚴頌不明所以,但蒙武看起來兇神惡煞的人對他臣服了,可見,玉入禪很厲害。
「走吧,出去吧。」玉破禪拉著玉入禪出去,想帶著玉入禪見識見識子規城裡的貪嗔癡恨愛惡欲,再把他變回以前上躥下跳的惹事精模樣。
「九少爺,再來看我們!」囚徒們跪在地上齊聲喊。
玉入禪笑著點了點頭。
「老九,你說了什麼?」出了地牢,玉破禪忍不住問。
玉入禪道:「八哥,我只是將自己昔日胡鬧的事說出來,倘若我知曉自己在戰火四起時離經叛道是為叫八哥來找我,我便不會離經叛道;倘若我知曉自己阻撓八哥跟嫂子的親事,是自己為情所困,我便不會阻撓八哥跟嫂子的親事。人都是先被自己迷惑,才會被他人迷惑,最後才會落入尷尬窘迫的境地。」
「姐夫聽明白了?」金蟾宮低聲問。
玉破禪搖搖頭,嚴頌道:「莫非,這就是人生境界的不同?」瞧,就連蒙武都明白了。
「九少爺,鐵釵公主親自送吃食來了。」半斤堆笑著迎過來。
「鐵釵來了。」玉入禪腳步輕快地隨著半斤去,路上不忘低聲對蒙武道:「我不喜歡鐵釵,可也不討厭她。既然如此,她一片好意過來,我為何要閉門不見?興許下面是一段良緣呢?這正如你,你妻子雖粗鄙不堪,但她對你不離不棄,肯為了你的仇鋌而走險。這樣的女子真心待你,你為何要對她不聞不問?」
蒙武連聲稱是,終於記起做穩婆的妻子,立時看向蒙戰。
「哥,我帶你去看嫂子。」蒙戰說著,領著蒙武去了。
玉破禪一路尾隨,見鐵釵公主果然帶來了飯菜,跟嚴頌、金蟾宮在門外看著鐵釵公主賢良淑德地服侍玉入禪吃早飯,既納悶鐵釵公主為何過來,又疑惑玉入禪是真要出家還是怎樣。
鐵釵公主也是滿心疑慮,替玉入禪夾了小菜後,有些提心吊膽地問:「你身上的傷還疼嗎?」
「還疼,但我已經找到法子,忽悠別人不疼了、讓別人疼。」玉入禪道。
「啊?」鐵釵公主一呆,呆滯地轉頭去看玉入禪,她今日過來,一是心內慚愧,生怕素來跋扈的自己沒個輕重,當真把玉入禪弄傷了;二是若他不曾瘋傻,嫁他又未嘗不可,這麼一位潔身自好的謙謙君子,哪怕自己傷了他,他也只是咬她一口……
「我親手做的飯菜,可能有些藥味落進去,公子別嫌棄。」鐵釵公主只稍稍詫異,就把玉入禪的話丟開不管,琢磨著他說什麼與她何干?反正他不是撒癔症就好,護國公主當過了,她現在要當賢妻良母。
「原來是忽悠啊。」嚴頌脫口。
玉入禪淡淡地一嗤,對「忽悠」二字很不以為然,「眾人都陷在自己設下的局裡走不出去,我發現了如何破局,告之旁人,豈是忽悠?」
「如何破?」玉破禪問。
「告訴八哥就不值錢了。實不相瞞,」玉入禪扭頭看了玉破禪一眼,「我眼紅花爺爺、范神仙很多年了,這兩個老東西,輕巧地說了兩句話,就有人送上大把的銀子。皇帝不要打仗,怕我的前途也有限,不如一邊做官一邊發點小財。」手按在鐵釵公主柔荑上。
「啪!」鐵釵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巴掌。
玉入禪卻不惱,滿足地揉了揉臉,一夜未眠,這一巴掌叫他依舊保持清醒,「從今以後,小弟也只要輕飄飄地說幾句話,就有人送銀子來了。」
好賤!鐵釵公主有些遲疑了,可這位不在乎被不被女人打,又似乎很適合她。
「你胡扯,花爺爺、范神仙怎跟你一樣?」嚴頌不服氣了。
「你怎知不一樣?金祖母手上有瞽目老人年輕時候的傳記,我看過,一模一樣。瞽目老人也是這麼著從個平庸的瞎子頓悟成了活神仙的。」玉入禪道。
金蟾宮已經呆了,玉破禪更是呆若木雞,不明白玉入禪在說什麼。
「九少爺,您把獄卒、囚徒都說哭了的事傳出去了,寨子裡幾個爺們都要聽你說話。」半斤提著一隻羊腿,示意玉入禪這就是那幾個爺們給的。
「八哥,我去了。」玉入禪整理衣冠,昂首闊步出去。
鐵釵公主手指疼得很,抱著手,猶豫一番,莫名地出口:「你中午要吃點什麼?」
「把這只羊腿收拾了。」玉入禪丟下一句,便向外去。
「好。」鐵釵公主有些羞澀,覺得玉入禪語氣太親近了,再一瞧圍觀的玉破禪幾人沒發現玉入禪語氣的事,又暗恨這三人不識趣,此時不該是冒出幾個人來打趣打趣她的嗎?
「好瀟灑。」金蟾宮道。
「的神棍?」嚴頌接上。
「嚇死我了。」玉破禪抹了下額頭的汗,慶倖玉入禪只是頓悟到了依樣畫葫蘆發財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