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二十八章 一騎當千尋常事
一個非常瘋狂瘋狂瘋狂的主意。
八年的軍校生涯,二十幾年的戎馬生涯,謝菲爾德以他三十多年的軍事經驗保證,他從未見過如此瘋狂的戰例。
一名帝國武者。
帶著二十一個剛剛解開鐐銬的重刑犯。
沒有致命武器。
沒有恢復訓練。
沒有戰術安排。
僅僅是一腔血勇,還有蠻不講理的亂來。
這個喜怒無常的帝國武者說,要帶著區區二十一人的烏合之眾,去沖擊一窩暴怒的后土精銳,要鑿穿層層的軍營,突破到對面。
他從未聽說過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
就算是再狂妄自大的將軍,也不敢說出如此失心瘋般的大話。
沒有比這個更加瘋狂的事情了,簡直是在開玩笑!
所有的斯拉羅人都是這麼想的,所有的人都在心裡破口大罵,他們恨不得立刻舉起槍在這個瘋子的後背開一個大洞,但誰都沒有這個膽子,如今,微弱的一線生機就系在這個男人身上,他們只好依賴他了。
一一人在困境之際做出的抉擇,同樣會在心靈深處烙下很深的烙印。
至少,他們已經在絕望中將孫朗當成了最後的稻草。
周圍的敵人轟然壓了上來。
毛子們身陷絕境,有些瘋狂,想也不想就開槍射擊,但大半夜的,這幫傢伙穿著極其顯眼的白色,帶著豬鼻子一樣的鬼臉面具,背後還特麼極不要臉的正義二字,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一一既然注意到了他們,就肯定注意到了他們所持有的火器。
帝國的精銳們早有準備,眼見毛子們舉起槍來,就有人大喝道:“盾!”
最前排的重盾手想也不想,立刻豎起大盾護身,砰砰砰一陣爆響,火光爆響,重盾兵那強勁的臂力直接扛住了彈丸的衝擊,他們從盾背的凹槽中取出了手弩,伸出盾外進行盲射回擊,緊接著,帝國方面的反擊隨之而來。
“敵持火銃!禦火陣!”
身穿輕甲的堂刀手衝出軍陣,滾倒在地,以盾護身,一路地堂刀翻滾前進,後方重盾起身,踏步向前,槍林與弓弩從重盾縫隙中伸出,殺氣騰騰,離火一直將后土當成最大的假想敵,但帝國也在研究他的敵人!
老毛子們畢竟不是正規軍,一看這個專業的架勢就嚇了一跳,但總算他們依然是凶悍的亡命之徒,一邊開槍射擊,一邊吼道:“擲彈兵!”
幾個攜帶著投擲榴彈的毛子露出了瘋狂的獰笑,拔出插銷向著對面扔去,這種爆破武器是一切陣列線的敵人,在團隊沒有重型槍械的情況下,這個就是能夠扭轉戰局的最佳武器!
但預想中榴彈在敵陣中炸裂、血肉橫飛的場景並沒有出現,榴彈飛向空中之際,幾十聲細微的輕嘯響起,陣列中的十幾名身負鹿皮袋的暗器士雙手一揚,扣在手中的飛蝗石、銀梭、鐵蒺藜等暗器往空飛擲,雖然黑夜之中視物困難,但以多打少,命中率依然是百分之百!
幾聲沉悶的爆響,那些榴彈全都被凌空打爆,火光沖天,氣浪滾滾,破片狂揚,最後的底牌鳥用都沒有!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毛子們的自信心被瞬間摧毀,心中一片哇涼,就在此時,孫朗的狂笑聲響了起來:“知道了嗎!對於成建制的帝國軍隊而言,現在的火器是沒有用的,依然是差得太遠,他們連帝兵和軍陣都沒上呢!”
這說話的關頭,一輪箭雨已經呼嘯而來。
堂刀手也已經滾到這邊,他們動作靈巧而身手高明,對他們射擊,也全都被圓盾擋下,被這樣的帝國軍人近了身,下場可想而知。
完了,一切都全完了。
畢竟這也是很正常的……二十一個囚犯,拿著一些輕火器,就像沖開此世最強國家的精銳營盤?他們又不是那些毫無抵抗之力的平民。
他們雖然瘋狂扣動著扳機,裝填著彈藥,但心中已經漸漸被恐懼填滿,也許下一刻,他們就要死掉,死在這裡,默
默無聞的,莫名其妙的,死在一個瘋子那腦袋有病的衝動下……也許是一支箭,也許是一柄刀。
“這把穩的!”
一聲斷喝在他們耳邊響徹。
然後風起了。
剎那間,連綿的箭雨無力地墜到地上,滾來的刀手全都飛了出去。
孫朗大笑道:“我說過,只要我不讓你們死,你們就死不了!”
他頃刻之間化解了致命的危機,大聲道:“現在,將你們的所有武器都扔掉!所有彈藥都拋棄!你們只需要跑就行了!阿甘!跑起來!”
他豎劈一掌,旁邊厚重的營帳碎了一地:“往這邊!”
謝菲爾德已經完全放棄了思考,他一邊跑一邊將全身的槍支彈藥全都扔掉,跟著孫朗就衝,其他的毛子們如夢初醒,紛紛跟上。
喊殺聲就在附近,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馬蹄聲,腳步聲,那是死亡臨近的聲音。
也許下一刻他們就將全都橫死當場,這種在地獄門前徘徊的感覺。
這裡是帝國軍隊的大營。
他們只能跑,沉默著,跟著那個背影狂奔。
此時軍營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到處都是喊殺聲,到處都是連綿的鑼響與號聲,在這種情況下,二十多個穿著白色正義大衣的老毛子幾乎是躲無可躲,但孫朗嚴令他們不得將身上的軍服拋棄。
雖然他沒有說後果,但所有人都服從了一一大家都知道後果是什麼。
所以他們一直都處於被發現狀態。
所有人都在追著他們,想要殺掉他們,瘋狂地想要殺掉他們。
身後的追兵越來越多,箭矢、短矛、飛斧乃至流星錘不間斷地向這邊打來,前後左右都是喊殺聲,他們就像是在一座火焰迷宮中奔跑,也許前方所謂的生路,下一刻就會用來熾熱的岩漿。
但沒有辦法,停下來就會死,沒有思考的時間,思考就會死。
只能放棄思考,只能服從,只能全都選擇服從。
只需要跟著跑就行了,不必想其他的事情,反正前面的攔路者會被他打倒,反正射來的箭矢會被他擋下,反正還沒有死一個人。
所以,反正都是死,還是晚死一會兒吧。
沒有考慮其他事情的餘地了,他們只是一個勁地奔跑,甚至沒有人去想,就算能夠一路鑿穿整個軍營,就算能夠突圍而出,然後呢?身後的追兵還是會追殺,而且形勢會更加危險,脫離了軍營這個結構佈置複雜的地方,來到開闊的平原,簡直就是騎兵的靶子。
一一雖然這種危機顯而易見,但已經沒有人去思考這種事情了。
思考就會死,服從就可以活著,只需要跟著這個人跑就行了。
“嘿嘿嘿!注意了注意了!”
在不知多久的奔襲之後,耳邊突然響起了不一樣的聲音,這熟悉的聲音讓所有人心中一震,如夢初醒。
他說:“前面……'[京喜時刻!”
毛子們看向前方。
然後,臉色狂變。
前方已經清理出一片空地。
刀槍如林,軍陣如鐵,至少有上千人在此集結等候,不是之前的倉促應戰,而是有布陣、準備與完善的指揮。
往哪裡跑?左邊還是右邊?
領路者給予了最瘋狂的唯一的答案。
“衝過去!”
箭雨呼嘯而來,戰槍平放,大刀鋒利,戰盾堅不可摧。對面的鋼鐵叢林轟然起身,向這邊大踏步壓來。
這樣的氣勢甚至能直接奪取普通人的心魄,讓他們瞬間崩潰。
但眼前的那個人,依然像之前一樣,二話不說迎了上去。
所以,二十一名斯拉羅人的身體,本能地做出了回應。他們的身體先於他們的大腦,做出了反應。
二十一件大衣迎風鼓舞,二十一個正義在空中飄揚,二十一件白衣匯聚成一條白龍,沖向翻湧的黑雲。
一一然後,雲被分開了。
孫朗猶如一枚砲彈沖向了盾牆,對著那堅固的大盾,轟出一拳。
千錘百煉的盾身在震盪。
震盪傳到了盾手的身上,傳到了與他挨著胳膊的同伴的身上,通過平放在他肩上的槍桿傳到了後方的長槍手的身上,宛如波紋般不斷震盪,最終傳到了陣列中幾乎每一個人的身上,所有人的全身都麻痺了一瞬。
然後,第二拳。
宛如鐘鳴。
龐大的力量瞬間爆發,黑色的雲被分開了,盾手陣線的重盾兵們就像是喝醉了酒般歪歪扭扭開始搖晃,第一層防禦!
然後,孫朗雙手一摟,環住了左右的七八條長槍。
夾在肋下。
身體前傾,以至於頂住了前方的盾面。
全身發力。
起。
推。
最前方的那幾個重盾手被推得向後倒去。
撞到了後面長槍手的身上。
長槍手撞到刀盾兵。
刀盾兵撞到弓弩手。
弓弩手撞到後備隊。
一個接著一個,一層接著一層,擋不住,停不下。
一個人擋不住兩個人擋不住五個人擋不住十個人擋不住二十個人擋不住一百個人擋不住二百個人也擋不住!
繼續只是一個照面,幾百名精銳士兵就被孫朗一人推得不斷後退!
所有人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垃圾啊一群垃圾啊你們這些沒用的渣渣無能的蠢材可悲的蟲子!”孫朗的笑聲越發瘋狂起來,“你們他媽的倒是再來三十萬人啊!”
雙手一分。
擠在一起的將士們頓時感到一股無法反抗的龐大力量傳來,將他們向著旁邊猛然一甩。
黑色的烏雲分開了一條道路,沒有誰能夠阻止他。
一瞬間,陣列就被沖破了。
被完全無法理解的荒謬至極的方法衝破。
被推到兩邊幾乎站不穩腳跟的軍人們一臉茫然和震驚。
然後就是無可遏止的狂怒。
這是恥辱,必須要用敵人的血來洗刷。
但當事人卻不會考慮他們的感受,孫朗狂笑道:“跟上!”
毛子們在孫朗背後,以最直觀的視角目睹了這純粹的暴力。
一個人以最原始的力量對抗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
這樣的場景比起任何槍銃炮械的開火都要令人熱血沸騰。
越是擅長火器之道的斯拉羅民族,也越崇尚個人的勇氣與勇武。
在聽到孫朗的命令之後,他們的行動比起之前更加迅捷。
哪怕這一支軍隊只是被沖開陣列、開闢出一條道路,被甩到兩邊的帝國軍人們甚至沒有受重傷,而且變得更加暴怒,在這種情況下沖向那條道路意味著要面對兩翼帝國軍隊的合圍,就像是主動踏入陷阱一樣,但是……
一一誰他媽在乎啊!
他們已經完全不在乎這樣的事情了,只需要跟隨就可以了!
沒有一個人掉隊,所有人爭先恐後地跟隨著孫朗的腳步,衝進了這條強行開闢的小路,摔到兩邊的帝國軍人已經站穩,刀槍劍戟,狠狠刺來。
沒有人會在意!
因為……
孫朗的身影化作白色的光。
剎那間,他出現了斯拉羅人的左翼,雙手以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揮舞,每一招都精準迅捷,沒有一絲差錯,片刻之間就擋下了所有刺來的武器,然後他閃身出現在了右側,以同樣的速度化解了殺招。
前面,後面,左面,右面。
斯拉羅人在不斷地前進,他們能看到前方衝鋒的身影。
但這道身影也許在頃刻之間來到自己的身邊,擋下旁邊刺來的兵器,無論是多麼危險,他總能在最合適的關頭出現,不遲到一秒也不早到一秒,彷彿他已經知道這支箭會在那個時候射到。
以毛子們的閱歷和眼光,只能將此歸結為無法言喻的神秘力量,因為“帝國武者”這四個字已經足以解釋一切超自然現象和可怕的戰鬥力,但謝菲爾德不同,他之前就在離火之國身居高位,他能看到更多。
比如說看到這件事情的本質。
他一邊快速前進,一邊望著那不斷穿梭的身影,就像是風一樣,用肉眼無法捕捉他的身影,在不斷打倒眼前的敵人的同時,還在不斷化解斯拉羅人們所遭遇的危險,他出現的時機無比精確,沒有一個人受傷。
謝菲爾德的心臟在劇烈狂跳。
這件事情,簡直比孫朗要帶著二十一人衝營還要荒謬。
這種可怕的能力、眼光、速度和經驗,絕對不是所謂的習武修煉就可以做到的,因為這不是武者能做到的事情……這是屬於戰場的能力。
“他統治了這片戰場,所有的人,無論是敵人的行動還是友軍的行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他甚至知道這一刻後方二百多米的一名弓箭手射出的箭矢會在什麼時候到達和射向哪裡……”
即使此時是殺機遍地、熾熱可怕的戰場,謝菲爾德的後背也被冷汗所打濕,不可能的,他對自己說,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荒謬,太過無法理解,如果這種能力不是神明的恩賜和某種天生的天賦的話,那一定是……
“經驗……遠超人類所能想像的戰鬥經驗,在人類無法想像的戰場和戰鬥中廝殺到最後的勝利,面對了人類無法想像的敵人和劣勢,並且在這幾乎注定只有一死的戰鬥中殺掉了所有的敵人活了下來,所以經驗成為天賦,戰鬥成為本能,技巧成為神話,從而獲得了可怕的力量……”
只是……
“這……怎麼可能……”
以他的年紀,算是參加了天元戰爭,並且參與了后土在戰爭後期的所有大戰,也無法獲得這樣的經驗……況且帝國也從來沒有相關的記載和宣傳,沒有這種駭人聽聞的一騎當千的傳說……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謝菲爾德被這樣的謎團所困惑,並且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這樣的人……只會讓人恐懼。
意味著名為國家的人類組織所掌握的最龐大的力量殺不了他。
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的暴力機關殺不了他。
軍隊殺不了他。
因為統治戰場的人是他。
如果能做到現在這種程度的話,一千人與一百萬人是沒有任何區別的,因為無論敵人有多少,他需要同時應付的,最多只有幾千人。
就像是現在那樣。
就像是他所承諾的那樣,斯拉羅人沒有戰死過一個,甚至沒人受傷。
甚至……連敵人也,沒有一人戰死。
如果謝菲爾德在震撼中感到了恐懼的話。
那麼斯拉羅人們的心情就越來越狂熱了。
人類總有服從強者的天性。
而眼前的這個帝國人,雖然瘋狂霸道,雖然喜怒無常,但如果他強大到了必須讓所有人都仰望的程度,那麼一切的缺點都會無關緊要。
孫朗依然在一馬當先地突擊突擊突擊。
早已經甩開了那個攔截的千人隊,繼續前進,勢不可擋地突破一切防禦。
白色的龍在軍營中奔馳,那二十一條正義的大衣,必然會成為很多帝國士兵一生都難以忘懷的東西。
他們已經衝過了大半個營地,衝過了兩次攔截,眼前又是一飆軍馬攔路,有不少軍中強者也加入了戰團,但所有的斯拉羅人依然在狂奔。
只要跟隨著這個人,一切都沒有問題。
這一次擺開軍陣的大將已經得到了消息,帶人襲營的是舉世難尋的武道強者,是天下罕見的可怕敵人,他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但是,還不夠。
那道可怕的身影帶著二十一個人一往無前地衝了過來。
然後就衝了過去。
沒有人受傷,無論是敵人還是友軍。
但對於帝國軍人來說,這樣的手下留情不是仁慈,是最刻骨的鄙夷。
一一你們就像是我手裡的玩具,我可以把你們打得落花流水,狼狽逃竄,還讓你們一個人都死不了。
無論是普通的士卒也好,精銳的猛士也罷,無雙的戰將,卓絕的高手,所有人都會被打趴下,誰都不會例外。
白色的狂龍衝過沸騰的大營。
帝國的將士們從疑惑到憤怒,從憤怒到暴怒,從暴怒到無力,從無力到恐懼,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武功。
然後他們就開始考慮另外一件事情。
他……為什麼不殺人?
不知衝擊了多少,擊退了多少敵人,但毛子們很明顯地察覺到,抵抗與追擊的力量越來越少,不知道是為什麼。
直至軍營厚重的柵欄近在眼前。
孫朗一拳轟出,粗大的巨木圍牆轟然爆裂,二十二人衝了出去。
身後的喊殺聲早已經沒有之前的憤怒與迫切。
孫朗沒有停下腳步,所以斯拉羅人們也沒有停下。
他們衝出軍營之後,一路向西,而後轉向北方。
一一然後,隱約聽到了,軍營方向傳來的,收兵的號角。
孫朗停下了腳步。
毛子們也隨之停下。
兩方沉默地對視,直到孫朗慢慢地說:“你們可以笑了。”
然後他哈哈大笑,很快毛子們也狂笑了起來,他們躺在地上,坐在地上,趴在地上,用力地狂笑,捶著胸膛,就像孫朗之前所說的那樣,他們會永遠記住這個愉快的夜晚,非常的愉快。
這一次的經歷,恐怕終此一生,這些斯拉羅人都不會忘懷,這已經不是什麼驚險刺激的死裡逃生了,他們親身經歷了傳說,這是連英雄史詩都不敢描寫的瘋狂畫面,而他們是經歷這一切的人。
一枚種子,已經悄然種在了他們的心靈深處。
不到一天的時間,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時間,一群扭曲而邪惡、肆意而瘋狂的重刑犯,已經有了重新做人的跡象。
庫瑞爾駕駛著熾天使落下,她在上空全程圍觀了整個過程。
炎衛心悅誠服地說道:“你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男人了……只是,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只是為了折服他們嗎?”
孫朗無聲地搖頭,他轉頭看向軍營的方向,淡淡道:“當然不是,除此之外,還有打一個小小的招呼,告訴老朋友一點事情……”
庫瑞爾會意,輕笑道:“那她們的印象一定會非常深刻。 ”
“是啊……”孫朗的心情似乎有些微妙,似乎是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他重複了一遍,“非常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