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我，北境之王，打錢

　孫朗對即將發生的事情一無所覺。

　明州那邊的花生米們正在各自行動的時候，他正在中軍大帳中悠然地圍觀薛寶釵與帝姬的談判交涉。

　天策上將完全把他當成空氣，向對面的薛寶釵冷笑道：“你們真是獅子大開口啊，如果下面的條件都如此過分的話，也沒有什麼談判的必要了，這些條件，就算我能答應，父皇也絕對不會承認的。”

　薛寶釵語氣輕鬆道：“殿下不必如此裝腔作勢，這事要是談不成，您也不好過不是？做生意就是這樣啊，漫天起價，坐地還錢，您有什麼看法，可以提出來啊？有來有往，這才叫談判呢。”

　帝姬冷哼一聲：“漫天起價？你們的價把天都捅破了，怎麼還？只這一條，秦宋明三州總督軍政事，進周王，加九錫……開什麼玩笑！你要帝國將整個北疆全都拱手給你嗎？”

　孫朗在一旁傲然道：“我，北境之王，打錢！”

　天策上將怒道：“你不要太過分！”

　孫朗挖了挖鼻孔：“靠，我沒說自己是北京之王已經夠謹慎了！”

　眼見著兩人有陷入了沒有營養的爭吵，薛寶釵嘆了口氣：“夫君，您不是答應不說話了嗎？你總是這樣，三天都談不攏……”

　孫朗悻悻然閉嘴：“好好好，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寶姐姐微微搖頭，對著帝姬說道：“這筆帳不能這麼算，殿下，您想一想，若無大荒山之事，以我夫君當年的功勳、名望與才幹，大戰勝利後他凱旋回京，應受何等賞賜？可他為了帝國拋頭顱、灑熱血，不僅沒有得到應有的禮遇，反而遇到了那樣的事情……”

　她語氣變得很傷感，充滿了不平與哀怨：“兩年，整整兩年，帝國遺忘了他，讓他孤零零一個人，在外面漂泊……他本該加官進爵，局廟堂之上，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

　帝姬看著薛寶釵的模樣，心裡暗自打了個寒顫，感覺身上浮現出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一一這薛寶釵的臉皮真是夠厚的，居然睜著眼睛說出這等瞎話，當年孫朗要是回了京，恐怕不知道要搞出多少亂子！

　寶姐姐假意拭淚，繼續淒淒婉婉地說道：“本該給我夫君的榮譽與回報，推延了整整兩年，就算是銀錢放貸，拖了兩年不還，也要支付不少利息哩，朝廷只拿三瓜兩棗來應付我家夫君，未免太過仗勢欺人了呢……”

　“放貸？”帝姬冷笑道，“這為國盡忠，什麼時候成了放貸了？你夫君不是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嗎？怎麼變成給國家放貸了？ ”

　“古語有云，在其位謀其政，俗語有云，民以食為天，縱使我家夫君志向高遠，也總要有權位來施展抱負，也總要有俸祿來養活家人啊。”薛寶釵低眉順眼道，“更何況，朝廷過去也有舊例， 因故拖欠官員與士卒的工資，補發時也要給利息呢，殿下，要我給您舉幾個例子嗎？”

　帝姬強忍著罵娘的慾望，譏諷道："就算是要利息，看你們獅子大開口的模樣，想必放的是高利貸吧，薛將軍，聽聞你們薛家生財有道，素來有'珍珠如土金如鐵'的盛名，如今一看，果然名副其實，妳這薛家的大家閨秀也頗通生意經，想必是在娘胎裡就開始學著做生意了吧。"

　孫朗忍不住說道："這哪裡是做生意？這明明是討薪啊討薪，你們欠了老子兩年的薪水、績效、分紅、獎金和升職加薪，要是再拖下去，我就只好念......念一句勿謂言之不預了！"

　帝姬白了他一眼："你怎麼不苟了？"

　孫朗嗤笑了一聲："他媽的，你們也配我苟？最基本的誠意都沒有——這中央連總書記都不讓我當，我苟個屁？你們啊，吃棗藥丸！"

　這番亂七八糟的對話，薛寶釵只能聽懂四五成，但帝姬連蒙帶猜，倒是懂了九成，連"總書記"是什麼意思也明白了，她怒道："亂臣賊子！"

　孫朗怒目道："落後腐朽的封建反動王朝！"

　兩人還要再罵，突然聽到薛寶釵一拍桌子："兩位，要不要我們先離開，讓你們先吵個夠？"

　孫朗都嚇了一跳，只見寶姐姐氣呼呼道："夫君！您剛剛答應得好好的，怎麼又忍不住了？您要跟殿下敘舊，能不能私下再聊？"

　孫朗與帝姬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沒什麼好聊的！”

　“......”

　“......”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營帳中一片沉默，孫朗與帝姬怒目而視，突然又異口同聲道：“別學我說話！”

　“......”

　“......”

　氣氛變得更加尷尬了，孫朗攤了攤手，原地轉過身去，仰天嘆了口氣，而帝姬則是一臉無奈地敲了敲腦袋。

　這兩個傢伙無語了片刻之後，突然又有了動作，只見兩人同時開始擼袖子，孫朗轉回身，帝姬站起來，同時大喝道：“先他媽打一架吧！”

　“......”

　“......”

　薛寶釵靜靜地看著兩人，眼神平靜得有點可怕。

　連林黛玉的表情都有些不對勁了。

　然後，寶姐姐嘆了口氣，說道：“夫君，您在這裡的話，恐怕談判是無法繼續下去的，所以能不能請您出去一下？這裡有我就夠了。”

　孫朗愣了一下：“等等……這女人大大的狡猾，我不在旁邊看著，不太放心，這樣吧，我先把自己的嘴巴圍起來……”

　薛寶釵直接站起身來，去推孫朗：“您就先出去吧……”

　孫朗哪裡敢讓她推中？立刻向旁邊一個小跳，見寶姐姐來勢洶洶，已經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勢頭，他知道對方決心已下，於是雙手舉起，投降道：“好好好，我明白啦，我明白啦，我出去總可以了吧？”

　他還有些擔心，想要再矚咐幾句，但寶姐姐看他表情，已經知道他心中所想，眉毛微微一挑：“夫君信不過為妻的本事嗎？或者說，您有什麼不放心的地方嗎？”

　我特麼當然不放心了……要是那女人唧唧歪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那豈不是大好形勢功虧一簀了？

　望著寶姐姐意味深長的眼神，孫朗哪敢多說什麼其他的話？他苦笑了一聲：“我吃過那女人的虧，你也要多加小心，別信她胡扯淡……”

　寶姐姐笑了笑：“為妻心裡有數。”

　於是孫朗哦了一聲，可憐巴巴地要往外走，在一旁坐著有些無聊的林黛玉一躍而起，臉上露出微笑：“哥哥，我陪你出去走走？”

　孫朗想了想，擺手道：“不用不用，顰兒你留在這裡幫襯一下寶姐姐，一會兒要是打起來了，你還能幫把手，乖，聽話，我去找錢元雙玩去……”

　一一嗯，還是將顰兒留在這裡比較好。畢竟顰兒更加單純一點，心裡也更加向著我一點，留下來當間諜，事後可以旁敲側擊，問一下談了什麼東西，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

　他又安慰了幾句有點不樂意的林黛玉，薛寶釵也在旁邊幫腔道：“顰兒，你就別纏著夫君了，畢竟，他也許有正事要辦呢……”

　最終孫朗腳步略快地走出了大帳，摸了摸腦門，已經有了幾滴冷汗，他喃喃自語道：“是我心裡有鬼還是怎麼的？總覺得寶姐姐一直話裡有話，是我多心了嗎……應該是吧……應該是吧……”

　他念了幾句，抬頭一看，負責把守中軍大帳的天策內衛們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某種詭異的情緒。

　孫朗翻了個白眼：“幹你娘，看什麼看，專心站崗！都仔細著點，別放過任何風吹草動！他媽的，這一屆天策內衛真爛……”

　化心虛為跋扈的孫朗掩蓋著自己的不安，大搖大擺地去了。

　他昂首挺胸地走在營道中間，來往士兵紛紛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有些巡邏的兵丁見他陌生想要盤問幾句，結果被劈頭蓋臉一頓痛罵，關鍵是這廝罵的非常專業而有氣勢，一股高等兵痞的氣勢撲面而來，將那些兵丁唬得一愣一愣的，走了一趟路，愣是沒哪個挨罵的士兵敢拔刀攔他。

　“去幹點什麼好呢？ ”孫朗撓了撓頭，“去錢元雙那邊裝逼？嗯，扶著腰，一臉舒爽地去跟他們打招呼，突出'昨晚累並快樂著'的事實？”

　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寶姐姐剛剛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不知怎的，突然就沒有裝人生臝家的性質了，畢竟如今危機還未過去。

　“說起來，也不知道明州那邊怎麼樣了……”

　孫朗轉頭望向北方，昨晚回到靖安侯府，險些撞到了柴刀的刀鋒上，幸虧陸州牧機智，助他化解了此劫，又給他獻了一條妙計。

　不過……

　“當時直接跑掉了，也不知道她們會做點什麼，有點擔心啊……”孫朗沉吟道，“要不要回去看看？不過時間有點緊……”

　他想了想，還是搖頭道： “算了，那邊有老趙盯著，出了事肯定會向我報信，再說了，能有什麼事兒？她們指揮不動軍隊，也不是沒腦子的女人，幹不出那種不管不顧離開明州來找我、反而將自己置身於險境的蠢事，戚冠岩也是個小心謹慎的人，能出什麼問題？”

　這樣自言自語著，孫朗突然注意到，天邊好像有一個不明物體正在飛速接近，他定睛細看：“咦……那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