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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寶劍》第362章
第三百六十四章 自古天元多套路

 欽差衛隊一行人,在胡守信的帶領下,灰溜溜地回到了忠義樓。

 值班的遊俠迎了上來,胡守信疲倦地揮揮手,讓他帶眾人去二樓休息,秦惠察言觀色,默默地跟在胡會首的身後,去了三樓。

 跟著胡守信進屋,秦惠反手將門帶上,也不說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這種情況如果被孫朗看在眼裡,肯定會腦補出至少兩千字的氣氛。

 但胡守信還沒有這麼墮落,老胡點上燈,回過頭,望著秦惠,冷冷道:“好手段啊,秦大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實在想像不出,那些話竟然出自秦大人之口。你這幾年在朝廷中學到的,就是在危機關頭栽贓嫁禍、保全自己嗎?”

 秦惠跪在地上,低著頭:“小弟無話可說。”

 胡守信神情一滯,感覺滿腔怒火落到空處。

 如果秦惠出言狡辯,或者理直氣壯,那胡守信自然會怒斥欽差大人一番,甚至還能揍他一頓,可如今秦惠擺出一副躺平任操的慫模樣,反而讓老胡不知道如何下手,他僵了片刻,怒火倒是熄了大半,但依然冷冷道:“無話可說?你當時的話可是很多啊。”

 秦惠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輕聲道:“小弟不辯解,小弟只問一句,如果兄長在小弟的立場上,會怎麼做?”

 老胡微微一怔,神色變得不自然起來。

 秦惠低吟道:“小弟我啊,這幾年在朝堂上苦熬掙扎,吃過苦,受過氣,好不容易盼來了這個出頭的機會,指望著簡在帝心,想著要將這件差事漂漂亮亮地做好,沒想到卻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他直視著胡守信的雙眼,表情平靜,語氣淡漠,但老胡卻能從這雙眼睛的深處,看到翻天覆地的巨浪。

 欽差平靜道:“只因為我沒有兄長的武功和本領,所以在運河之上,就算卑躬屈膝,就算彬彬有禮,我也活該要被一個妖怪橫加欺辱,惶惶然狼狽奔逃,差點丟了性命,甚至被那妖怪尾隨而來,掛在了旗桿上。”

 “只因為我沒有聰慧善辯的口才,沒有料敵先機的頭腦,沒有洞察人心的眼光,所以我在侯府之中處處受制,被趙飛凰擠兌,被一群下人僕役小瞧,甚至在今晚大出洋相,醜態百出,變成了十惡不赦的欺君罪人。”

 “只因為我沒有超卓的戰功、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太好的人緣,所以就算做了欽差,也是個最末等的欽差,查案只能秘密進行,手頭也沒有什麼權利,以至於這一路上,事故不斷,連自身的安全都不能保證。”

 他依然這樣跪在地上,昂著頭,望著胡守信,語氣依然平淡:“兄長怪我今日飛揚跋扈、心狠手辣,可要我說,這不是心狠手辣,這也不是飛揚跋扈,這只是……”

 秦惠笑了起來,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他盯著老胡,一字一頓道:“是、狗、急、跳、牆。”

 望著秦惠冰冷的眼神,胡守信驀然打了個寒噤。

 但欽差的言談還在繼續,他的語速快了些許,似乎難掩心中的激動:“飛揚跋扈?我哪裡有飛揚跋扈的資格?我珍惜這次皇命,處處陪著小心,遇到一隻妖怪都要客客氣氣,我怎麼飛揚跋扈?我心狠手辣?兄長陪我去侯府,這一天裡,您可曾聽到我說過一次狠話?如果不是趙飛凰今天咄咄逼人,我遇到妖怪襲擊之後,怎麼會著急?我是害怕啊!”

 他似乎想起了白日的光景,悲憤道:“她白天都做出這樣的事情了,這種把柄落在她的手裡,我就完了!既然如此,為什麼我不能先發製人?我也沒想直接啟禀陛下殺她全家啊!我只是拿這事來做做文章,嚇唬嚇唬她,誰知道會搞成現在這樣子!”

 說著說著,他嘆了口氣,又委頓下去:“反正如今,說什麼都晚了,小弟確有千萬般不是,但有一語,如魚鯁在喉,不吐不快……兄長,這樣的局面,這樣的事情,換做你,你會怎麼做?我只是……我只是……不甘心啊。”

 他低下頭,地上多了幾滴水漬,秦惠強忍著淚水,輕輕道:“為什麼熊二身為欽差,可以鮮衣怒馬,可以玄甲隨行,我小心謀了這個差事,卻處處受制?明明沒做錯什麼,卻要被妖怪欺辱,明明什麼都沒做,就要被趙飛凰針對。我堂堂一個欽差,被妖怪掛在旗桿上,被人當笑話看,狗急跳牆的反擊,卻被對方輕易化解,反倒成了自己致命的死穴……”

 他越說越絕望,委頓在地,眼神空洞,突然神經質般笑了起來:“不過,其實是我活該啊……我沒有本事,我沒有家世,我沒有人脈,所以我在朝中寸步難行,所以我連一件差事都辦不好,是我太天真了,這個世道,這個國家,光憑著所謂的一腔熱血,想要實現理想和抱負,實在是太天真了。我終究做不了惡人,做不了壞人,我終究……做不了官啊。”

 他嘆息了一聲,臉色灰敗,慢慢站起身來,向胡守信躬身,然後轉頭就要走。

 胡守信冷冷道:“你要幹什麼去?”

 秦惠苦笑一聲:“主動請罪,總比被人告到頭上,要好得多,省得連累家人。而且那趙飛凰敵意太強,肯定心中有鬼,那妖怪肆意妄為、無視朝廷威嚴,說明妖族最近有異動之患,我就算被革了職,永不錄用,也不能讓這兩者逍遙法外……”

 他搖著頭,緩緩道:“我以前顧慮太多,覺得如果將妖獸之事上報,會在朝廷落一個惹是生非、不堪大用的評價,如今結局已定,總算能痛痛快快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說明,任由朝廷袞袞諸公判定……為官一場,最後總要說些實話吧。”

 說完,他的手已經放在了門上,房門剛剛開了一絲縫,身後傳來了胡守信的聲音:“站住。”

 秦惠的身子微微一滯,也不轉身,苦笑道:“兄長還有什麼見教?”

 胡守信緩緩道:“我之前說了什麼?明天我們再去侯府,給趙小姐一個說法,商量出一個章程來,你把這話當成耳旁風了?”

 秦惠依然背對著胡守信,搖著頭:“妖怪的把柄,衛隊打人的把柄,我今晚的把柄,全都落在了趙飛凰的手上,形勢已經壞到無以復加,只需要她明天去一趟府衙擊鼓鳴冤,我的名聲就洗不白了。想要讓她手下留情,只能對她妥協,她要我說什麼,我就說什麼,她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畢竟是個欽差,帶著陛下的託付查案,怎麼能欺君罔上、受人挾制?”

 他轉過頭,雖然臉上的表情依然失落,但眼中卻閃過了熠熠光輝,他斷然道:“秦某就算被她的陰謀算計,丟官失職,但事實就是事實,朝廷對她的猜忌不會終止,依然會有新的欽差大人前來,她如果是無辜的,那也就罷了,只要她做過虧心事,就總有現形的一天,秦某就算被一擼到底,回家種田,也會日夜盼望著水落石出的這一天!”

 此時的秦惠,正氣凜然,鐵骨錚錚,似乎今晚這天翻地覆的巨變發生之後,讓他有了新的感悟。

 胡守信卻神色默然,半晌才道:“如果她不挾制你呢?”

 秦惠愣了一下,擺擺手,苦笑道:“小弟是個沒出息的人,不敢再勞煩連累兄長了。小弟斗膽說一句,這事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兄長既然已經卸甲歸田,就安安生生地過日子,不要為了小弟,摻和這種事情……”

 胡守信望著一臉誠懇的秦惠,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沒錯啊……魔器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就算是有苦衷,趙飛凰也決然稱不上無辜,就算孫朗想要極力為趙小姐洗脫關係,也不能以無辜之人的前途作為代價,秦賢弟被派到明州公幹,本來就是因我而起,我怎麼能坐視不理?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平靜道:“如果我告訴你,這事跟我有關係呢?”

 秦惠聽了之後一愣,然後瞳孔驟然一縮,他立刻轉身,拉開門,左右看了一眼,然後靠在牆上側耳傾聽片刻,確認周圍無人之後,上前幾步,死死地盯著胡守信的雙眼,用壓抑著憤怒的語氣低喝道:“兄長說什麼?”

 胡守信坦然望著他:“我如果說,靖安侯府的魔器之事,與我有關,秦賢弟要怎麼做?”

 秦惠後退了兩步,眼中閃過了迷茫和不可置信,他指著胡守信,手指顫抖,痛心疾首道:“兄長!您既然已經辭了官,就應該在明州頤養天年,碰那玩意兒乾什麼!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胡守信笑了笑:“怎麼,兄弟要拿我的人頭去領賞嗎?​​”

 秦惠臉上糾結猶豫,震驚得手足無措,他跺了跺腳,半晌迸出一句話:“兄長為什麼要說給我聽啊!”

 胡守信微笑道:“總不能讓賢弟因我而丟官去職,大好前程毀於一旦。”

 秦惠望著他,突然後退兩步,正色道:“兄長,如果要小弟與靖安侯府虛與委蛇,蒙蔽聖聰,那趁早免開尊口!兄長既然吐露此等機密,那勢必要拉小弟下水入夥,弟雖不肖,但也不會悖逆皇恩!兄長這就請取了小弟性命,如若不然,秦惠必要將這事禀告朝廷,查個水落石出,將兄長送到刑部大堂之上!”

 胡守信依然微笑:“那兄弟是讓我去死了?”

 秦惠眼神掙扎,最終還是咬牙低頭:“職責所在,君命難違,辦好了陛下的差事,小弟必將刎頸自盡,以謝兄長!”

 老胡嘆了口氣:“兄弟,你這忒小瞧我了,胡某幾時做過違法亂紀的事情?”

 秦惠面露喜色,又狐疑道:“難道這事另有隱情?”

 胡守信點了點頭,嘆道:“跟你說了也無妨,趙小姐私藏魔器,確有其事,只不過以她的膽子和身份,還不敢打魔器的主意,她之所以這麼做,乃是受了別人的指使,那個人的身份很可怕,很微妙,以至於洩露了一分,在朝廷上都會掀起腥風血雨……”

 秦惠迷茫道:“是誰?”

 胡守信轉過身來,望著眼前的欽差,語氣平靜:“天策帝姬。”

 聲音極輕,卻宛如驚雷,在秦惠耳邊炸響。

 欽差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駭然之色,繼而又變成了憤怒:“這……這簡直,大逆不道!”

 胡守信嘆息道:“如果是平時,被胡某發現誰在私藏魔器,不用朝廷派人,胡某自己就會將犯人押解朝廷。但此事牽連之廣,影響之大,簡直駭人聽聞,我只能想辦法壓住此事,然後徐徐圖之。兄弟,你是文人,也是朝廷大臣,見識肯定比我這個卸甲還鄉的大老粗強上很多,你覺得,應該將這事直接禀告朝廷嗎?”

 秦惠搖頭道:“自然不行,天策帝姬深受陛下寵愛,大權在握,門生故吏遍布帝國九州,又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如果貿然檢舉揭發,勢必會遭到雷霆般的打擊,甚至動搖國本,令朝野大亂……”

 他面露恍然之色,看著胡守信,激動道:“所以,兄長才出手干預了嗎?不,以您謹慎的性子,肯定不會貿然行動,一定是召集了當年的故舊兄弟,天元同袍,一起商議此事,為國家清除這一隱患,是不是?”

 老胡眼中閃過一絲異芒,搖頭道:“沒有,到現在為止,都是胡某自己在考量打算,畢竟此事牽扯太廣,我不知道應該相信誰,也害怕連累其他兄弟,直到賢弟過來,我才發現,這事有些瞞不住了……畢竟出了太多的意外……”

 秦惠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深深一揖:“兄長冒了這天大的關係,將實情告訴小弟,小弟一定不會有負兄長重托!只是這事關係極大,小弟放肆一回,請兄長出示真憑實據。一旦確認此事確實與天策帝姬有關,那小弟就惟兄長之命是從!”

 欽差大人這樣慷慨陳詞著。

 ——但是,正對著地面、老胡看不到的那張臉,卻浮現出了詭異的神色。

 ——但是,胡守信此時看不到秦惠的表情,也意味著秦惠看不到胡守信的表情。

 欽差大人自然也不知道,老胡注視他的目光中,也有著他所萬萬想不到的一些東西。

 胡守信無聲地嘆息。

 唉,孫朗。

 孫朗啊……

 ——你說的人心……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他將秦惠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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