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網吧內外

　因為始終都沒有發現張知秋有任何地不軌行為，被逼無奈的李觀棋甚至已經在考慮以一個治安方面地理由、以公安的名義來拘捕張知秋了，但是這個方案在他通過電話上報之後，卻是被立即駁回了。

　「糊塗！」一向與李觀棋父親相交莫逆地上司，此刻地語氣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嚴厲，而李觀棋甚至還隱約地從中聽出一些氣急敗壞地味道來：「你也不看這是在什麼時候！」

　大約是感覺到李觀棋在沉默中所體現出來的那絲不服與不滿地情緒，上司在略一遲疑之後，又極為難得的低聲多說了一句，隨即便堅決地掛斷了電話。

　「此案牽涉甚廣，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李觀棋耳中轟鳴著上司低沉的聲音，已然是被震撼的無以復加，一時間卻是連早已斷線的手機也還仍是舉在手中。

　李觀棋參加秘密戰線地工作已有超過十年，認識這個與自家有著通家之好的世伯更是不止二十年，但是卻還從來沒有見到過他有今天這麼失態的時候。

　一般來說，國安部門在執行公務時，並不是非常注重程序的正確性，對於一些所謂地法律條文更是會直接地予以無視，一切都是以任務地完成為唯一目標。

　事實上，這種行為並非是由哪個國家的獨創，而是全世界的整個秘密戰線都是如此，在這個注定是不能暴露在陽光下的行業中，「違法亂紀」只是必然的一種手段，而唯一的行為準則便只有是一條：國家利益！

　當然，對於是由什麼團體或者是什麼人才可以來代表這個「國家利益」，那就是另外地一回事了；至少，這不是李觀棋這個級別的人所需要考慮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張知秋在拿自己的手機記錄下幾個網頁上的公開聯繫電話後，便再沒有其他任何地特殊行為了，只是隨意地瀏覽著一些新聞網頁，直到他的包機時間將要截止為止。

　因為一直都沒有接到李觀棋地行動命令，已經陸續地佔據了整個網吧三分之一強地國安部特工們，也就只能是這麼一直眼睜睜地看著時間在分分秒秒的流逝而無可奈何。

　大約是因為今天網吧裡的陌生面孔太多的緣故，並且這些人雖然打扮的五花八門，但卻全都年輕氣盛且身強力壯，讓見多識廣的網吧老闆也不由地為之而心中惴惴。

　雖然這些國安部的特工們偽裝的全都非常成功，按照各自所扮演的角色而言也沒有任何地破綻，但是他們還是有些太過於顯眼了。

　一般人可能無法識別，但是對於久已被治安罰款鍛煉到如今只要一眼就能識別出小學生、初中生、高中生乃至於大學生地區別來的網吧老闆來說，這些人的年齡都有些太大了！

　這麼多的以往從來都沒有在網吧裡出現過、而且竟然還「互不相識」地陌生人，突然間在短時間內聚集到這裡，給網吧老闆所帶來的真是壓力山大啊！

　如果這些人是偽裝成一個遊戲團隊的熟人的話，網吧老闆絕對是不會對他們多看一眼的；但是因為要避免引起張知秋的警覺與懷疑，李觀棋也不得不採取目前地這種行動方案。

　從這一點來說，李觀棋還真的是有些抬舉張知秋了！

　感覺到網吧中的氣氛越來越為古怪，忍了又忍、卻是終於感到忍無可忍的網吧老闆，終於借尿遁的機會，悄悄地躲到網吧的門口去撥打了一個雖然熟悉、但卻極少使用過的號碼。

　對於網吧內外圍繞著他所發生的這一切，張知秋卻是根本都一無所知，他現在距離自己下機的時間只剩下十分鐘，已經是進入到了垃圾時間段，所能做的只是在有意識地浪費時間罷了。

　肉疼於自己再次縮水的荷包，張知秋堅定地認為，與自己所付出的上網費相比，自己消耗掉的時間要更為廉價些。

　說到這裡，張知秋倒是想起來自己曾經看到過的一個笑話，說如果比爾蓋茨看到腳下有一張被遺棄地一百美元的話，是絕對不會彎腰去撿的，因為在他彎腰地這個時間段內他所增長的個人財富，是要遠遠地多於這一百美元的。

　換句話說，對於比爾蓋茨來說，花時間低頭去撿一百美元，是一件非常不合算的事情。

　「哥哥我什麼時候也才能燒包到如此地步的涅……」在這一刻，張知秋終於感受到了一種淡淡地……扯淡感覺。

　「治安臨檢，每個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許串位、不許走動，把自己的身份證放在桌面上，請大家主動配合我們的工作！」

　眼看著自己的上機時間已經接近到結束，張知秋正當準備起身閃人之際，一聲極其洪亮的聲音，卻是驟然間在網吧內震撼響起！

　張知秋愕然地抬起頭來，看著突然間出現在網吧門口的三個民警，臉色立即變得異常地難看！

　身份證張知秋有，此刻就裝在左邊的褲兜裡。

　但是，在張知秋關於未來的記憶中，自己的這張身份證，也已經是隨著自己一家地莫名「失蹤」，被從公安系統的公民戶籍中徹底地抹掉了。

　張知秋一家的這個「失蹤」，還不僅僅是只人身的消失，而是他們一家所有曾經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一切痕跡，都已經被徹底地「抹除」掉了！

　換句話說，不僅僅是張家的親戚朋友們已經完全不記得曾經有過他們這些人了，就是那些張家歷來在各種社會機構中留存過的檔案、資料等，也完全地沒有了蹤跡！

　具體到現在來說，雖然張知秋手中的身份證是貨真價實的原版正品，但是在如今的公安部門戶籍系統中，卻是根本就沒有他這麼一號人的！

　也就是說，張知秋很有可能是會被以持有假身份證的罪名，而被這幾個公安民警所拘捕，即便是最為樂觀的結果，也是會被帶回派出所去協助調查！

　張知秋臉上的這種細微變化，當即便被坐在他對面的一個長的沒有任何特色、但卻戴著一頂極有特色地帽子地年輕人所看到了。

　隨即，年輕人有意無意般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於是網吧外的李觀棋也隨即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上，同步看到了正自一臉便秘模樣地張知秋。

　這個年輕人自然便是李觀棋的部下，而他的針孔攝像頭，則是隱藏在那頂極具個性的帽子裡——只有是在這個高度，年輕人才能夠越過電腦顯示屏的遮擋而順利地偷拍到張知秋。

　當李觀棋看到張知秋那張糾結慌張的面孔時，簡直就要興奮地大叫大嚷起來，他現在已經完全地可以斷定，這個小胖子一定是個有問題的傢伙，否則也不會因為一次普通地民警抽檢就如此地緊張。

　不過，李觀棋隨即便開始極度地鬱悶起來，因為如此重大地一次突破，竟然會是因為幾個民警的一次例行巡查！

　事實上，這三人還不過只是一個見習警員和兩個協警，與其同為一套警銜體系的李觀棋對此看的非常地清楚，而實際上他們也就只有這麼點查查身份證的權利了。

　平心而論，北京的警察絕對可以說是國內最有規矩、也最講操守的警察了，通常絕對不會有什麼明顯地違規、違紀行為發生，這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是幾乎不可能做到的。

　電光火石之際，李觀棋心思一轉，隨即便打開手邊的對講機開始聯繫在網吧內的手下，在幾句簡短的話語說完之後，李大處長便果斷地啟動汽車，悄無聲息地從網吧外消失無蹤了。

　就在張知秋眼瞅著三個警察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而手心都緊張到出汗之際，一個與張知秋僅僅相隔兩人的、渾身上下都標注著「不良青年」標記的黃發男子突然間起身狂奔，並且毫不留情地推倒了正好擋在自己路上的一名協警！

　網吧內驚呼、尖叫聲四起，其餘地兩名警察甚至顧不上多看倒地的同伴一眼，在互相對視一眼之後，立即也是大呼小叫地向網吧的大門衝了過去！

　網吧內隨即亂作了一團，無數地人激動到滿臉通紅地驚叫著，並且隨著某人同樣是大呼小叫地跟在狼狽不堪地獨自爬起身來的協警身後衝出網吧大門之後，更多地人一擁而上地造成了網吧大門地極度擁塞！

　目瞪口呆地看著擠作一團的網吧大門，張知秋原本已然緊握到快要被指甲刺破掌心的雙拳，也由緊到松，隨即完全地舒展開來；而臉上的笑容，卻是從無到有、由小到大，最後終於放聲地大笑起來。

　而更為離譜的是，隨著張知秋的笑聲，網吧內其他尚且還坐在原位沒動的人，也隨之大聲地狂笑起來，但由此而導致地直接後果，卻竟然是立竿見影地舒緩了幾乎要擠出人命來的網吧大門！

　一場幾乎就要發生的踩踏悲劇，就這麼如同它突如其來地發生般，就那麼莫名其妙地消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