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威脅
閔家是自是書香門第,規矩繁瑣,媳婦嫁過來頭一年總是要立規矩的,按照大奶奶徐氏的想法,看著媳婦跟前跟後的總讓她覺得不安,但是家規如此,她也沒奈何,不過總是會讓程芸珠晚些過來,或者吃飯的時候乾脆讓她一起同吃,程芸珠卻每次都笑著答應,不過回頭照樣早起去昏定晨省,吃飯的時候站在一旁伺候徐氏,等著上午徐氏處理家務的時候,也會在一旁仔細的看著,對一些覺得不太對的地方,悄悄的在事後委婉的提醒幾句,如此做的滴水不漏,不到三個月就讓大奶奶徐氏放下了心防,徹底就喜歡上了這個媳婦。
因著閔墨塵時好時壞的病情,兩個人婚後半個月,閔墨塵便是搬到書房住,這也是徐氏默許過的,自然無可厚非,可是作為婆婆總是喜歡能早點看到孫子,便是給程芸珠派了一個燕喜嬤嬤,每逢容易受孕的日子,便是讓兩個人同房。
一轉眼,很快就到了寒冷的十二月,程芸珠嫁到閔府也是三月有餘四月不足,這一天她坐在屋內納鞋底,正一針一針的穿著線,門簾響動,進來一個穿著天青色,容貌端莊的少女,她看到程芸珠便是福了福,「小姐,奴婢回來了。」
程芸珠抬眼,見餘春草亭亭玉立的站著,想起她早上就回了程家去看望父親嗎,便是忍不住笑了笑,「你父親他們都好嗎?怎麼不多待會兒?」
餘春草點頭說道,「都挺好的,夫人還抓著問小姐這裡過的如何,我都一一的說了」
程芸珠問道,「你都說了什麼?」
「夫人問姑爺待小姐好不好,又問大奶奶性子如何?還問小姐瘦了還是胖了?奴婢就說姑爺很是體貼小姐,還說大奶奶是個和善的人,並沒有什麼為難小姐的事……,小姐雖然每日裡幫著立規矩,又得幫襯大奶奶主持中饋,不過到也沒有誰為難小姐,夫人聽了就很高興,臨走前讓奴婢拿了些石榴過來,都是夫人買來藏在地窖裡的,讓小姐嘗一嘗。」餘春草仔細的說道。
程芸珠看著匣子裡的紅石榴,忍不住說道,「沒想到這季節還能吃上石榴,倒是母親的一片心意了。」程芸珠說道這裡,便是挑出幾個好的的放一邊,準備一會兒送到婆婆屋裡,又拿出剩下的小的石頭吃了起來,雖然沒有秋天那般的酸甜清爽,倒也別有味道。
餘春草站著努了半天的嘴,卻是半天卻沒有說話……,程芸珠吃了幾口抬眼一瞧,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又饞嘴了?」程芸珠說道這裡,捂嘴笑了起來,又拿了個新石榴出來,「想吃就說啊,來過來嘗嘗吧。」
「小姐,奴婢在程府就已經吃過了……」餘春草搖頭說道。
程芸珠詫異,「那這是怎麼了?」
餘春草猶豫半響,終於還是開口道,「小姐,奴婢剛剛進門的時候,路過宜春院,那裡臘梅開了好幾株,姑爺就帶著碧桃站在哪裡賞花,兩個人……」
程芸珠的臉色漸漸的沉了下來,「兩個人怎麼了?」
「兩個人緊緊的挨著,遠遠的望去就好像一對璧人一般的……」餘春草心裡氣不過,忍不住哼道,「我剛走過去就聽那碧桃說,這裡花開的這樣的好,應該叫小姐也過去看看,結果姑爺卻說,小姐哪裡有空?每日裡忙的腳不沾地,再說小姐也不喜歡看臘梅,還說要掄起知心還是碧桃最知曉姑爺的心意。」
程芸珠沉吟了半響沒有說話,要說傷心那肯定是有的,但是痛切心扉倒還不至於,她和閔墨塵是怎樣幾乎用交易一樣的手段各取所需的成了婚,這一點,她自然不會忘,這幾個月弟弟入了閔家的族學,學業大有進步,自從自己嫁入閔家之後……,城南侯府又是怎麼優待母親的,她也自然看待眼裡,老實說,這一次的婚事她並不虧。
只是人難免總會有所期待,就好像新婚之夜閔墨塵對她的溫柔體恤,是她從來沒有在一個男子身上感受到過的,而這個人還是你的夫婿,她的心自然也就開始軟和了下來,有時候還想過,興許可以這樣相敬如賓的,再生一二個孩子……,結果,還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這事,我知道了,你今天累了吧?早點回去歇著吧,這裡有青桐幾個伺候呢。」程芸珠對著憤憤不平的餘春草說道。
「可是小姐……,你就這樣放任那個賤人纏著姑爺?」
程芸珠皺了眉頭,喝道,「放肆。」
餘春草噗通跪了下來,倔強的說道,「小姐,奴婢懂的道理不多,但是小姐你這嫁進來還沒半年,姑爺就跟婢女不清不楚的,這算個什麼事?難道欺負小姐娘家沒人嗎?還是覺得小姐性子溫和,可以隨意的欺辱?奴婢實在看不下去了,還有……」
「還有什麼?」
「小姐你當奴婢不知道,從成婚開始您和姑爺就沒圓過房!」餘春草顯然氣急,胸口起伏不定,臉上也是憤恨的神色。
程芸珠神色一黯,好一會兒才說道,「你整日跟著我,無怪乎察覺到這件事情,只是有些事你卻不清楚。」程芸珠早就知道這事瞞不過身邊人,兩個人雖睡在一起但是早上起來被褥皆是完好,更不要說如果行了那是自然是有動靜……,還好伺候屋裡的丫鬟都是她從娘家帶來的,如餘春草和青桐之流,倒也沒有太過粉飾太平,只要瞞過外人就好。
「怎麼就不能怪姑爺?奴婢雖然讀書不多,不管姑爺以前對這婚事有何不滿,心中又有什麼芥蒂,只是現在既然娶了小姐,那就應該真心待之,怎麼能這般的輕視?拉著個丫鬟滿院子的溜達,那濃情蜜意的摸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那賤人才是新嫁娘呢。」
「住嘴!」程芸珠喝道。
余春草把頭歪倒一邊,「奴婢就是在這裡跪死了,該說的話也是要照說。」
程芸珠心裡百味雜陳,餘春草雖然乖巧伶俐,但是性格中卻有著他父親的那幾分倔強熱血,有時候便是會這樣一股腦的,不管對不對都會講出來,讓人聽著這樣的刺耳……,但是當你想責罰的時候,又覺得這赤誠之心很是難得,心裡猶豫不決,最後還是化為一聲歎息,「行了,我心裡有數,你先回去吧。」
「小姐難道你就這樣裝作沒有看見,,任由那賤人……」餘春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青桐拽住胳膊,青桐輕聲說道,「春草,你別說了,沒看到夫人的臉色都白了?難道夫人就不知道這事?但是有些事不是我們這些丫鬟能管的,你這話算逾越了知道嗎?夫人不說你,那是憐惜你,這種話要是放到別人家裡,你早就被亂棍打出去了。」
餘春草抬眼一瞧,程芸珠的臉色果然帶著些蒼白,她的心不自覺的痛了起來,其實有些話她也沒有全說,比如成婚那一日在花轎上……,她咬緊牙齒,忽然就砰砰的給程芸珠磕了頭,那頭都磕紅了也似乎沒有知覺,「小姐,奴婢知道小姐心裡苦,奴婢錯了。」
程芸珠哪裡又捨得讓餘春草這樣,她最艱辛的時候皆是這丫頭陪著她……,趕忙起身扶著餘春草站了起來,「行了,跟孩子似的,不過說了你幾句就這樣,好了,回去吧,只是在今日的話不要在對任何人說了。」
餘春草紅了眼圈,「小姐,奴婢該死,不該惹小姐不高興。」
「哎,知道了。」
程芸珠看著餘春草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心思繁雜,好一會兒便是起身換了一套衣服,又讓青桐攜了那幾個石榴去了大奶奶徐氏的碧棕院,。
因為程芸珠每日都要過來,那守門的婆子見了便是笑吟吟的說道,「少夫人怎麼這時候過來了?」隨即看到程芸珠手上的匣子,眼珠一轉,奉承道,「都說我們六少爺娶了一房好媳婦,孝敬公婆不說對待我們這些下人更是和善的很……,您瞧瞧,是不是又拿著什麼好東西要孝敬我們大奶奶?」
程芸珠笑了笑,「不過是石榴,姜媽媽要是喜歡,我讓青桐一會兒在送幾個過來給媽媽們嘗嘗鮮。」
姜媽媽笑得合不攏嘴,「那敢情好,老奴還就喜歡吃這東西。」說道這裡便是殷勤的對一旁的小丫鬟說道,「還不趕緊給大奶奶通報下,就說六少夫人來了。」
不過一會兒,程芸珠就迎進了花廳,屋內燒著地龍,一進門就有股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程芸珠剛進門去,就見坐在炕沿邊的大奶奶徐氏滿面笑容的站了起來,「是芸珠來了嗎?快過來坐,外面這麼冷,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說過今天就不用過來伺候了。」
程芸珠被大奶奶徐氏拉著坐在了炕沿邊,丫鬟拿了個繡著纏枝花的大迎枕放在她的身後,程芸珠笑著回道,「剛好得了幾個石榴,送給母親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