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反擊
大奶奶徐氏顯然很高興,讓丫鬟把匣子打開,裡面是碩大的紅色石榴,雖然因為放在地窖的緣故,讓表皮失了些水分,但這種季節倒也是難得,「春秀,你去撥了皮端過來。」
春秀應了一聲,便是拿著裝石榴的匣子退到偏廳去了。
大奶奶徐氏和程芸珠說了一會兒閒話,春秀把剝好的石榴端了過來,放在程芸珠和徐氏中間的炕桌上。
「母親,你嘗嘗味道如何。」程芸珠笑著說道。
徐氏點了點頭,撿起幾粒吃了,隨即吐了籽到春秀早就伸過來的帕子裡,滿面笑容的說道,「果肉厚實,倒是甜的很。」
程芸珠高興的應道,「母親喜歡,芸珠心裡可真是高興。」說道這裡,又忽然露出幾分黯然的神色,低落的說道,「要是夫君在這裡就好了。」
徐氏笑道,「這有什麼難的,這幾日塵兒又沒有出去應酬,我這就讓人去把他叫來,你們剛剛新婚,膩著也無傷大雅,不要總是太拘謹,我還等著你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呢。」徐氏出身低微,家中規矩自然沒有閔家這麼大,雖然嫁入閔家之後學了不少,但是從小侵染的習慣還真是改不了,如此,對程芸珠也少了些苛刻。
程芸珠趕忙拉著徐氏的手說道,「母親,不用了,打擾到夫君讀書那可就不好了。」
「我的兒子我清楚,別看他素有才子的名頭,可並不是讀書刻苦的孩子,從小就一目十行的,有這樣的天分在越發的偷懶了。」徐氏說到這裡露出幾分自得的笑容,隨後對一旁伺候的春秀說道,「你去把六少爺請來。」
春秀應了一聲,剛要準備出去卻被青桐給攔住了,她看著徐氏一副有話不敢講的樣子,「夫人,還是不要去了。」
徐氏的性子再怎麼溫和那也是一個當家主母,對一個小丫鬟這麼逾越自然不高興,但是想著是程芸珠的丫鬟,總要給幾分臉面,語氣倒也沒有太過嚴厲,只冷聲道,「你這丫頭,這是要幹什麼?」
程芸珠也連忙呵斥道,「青桐,你真是越來越膽大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也由得你隨意說這些沒有分寸的話?趕緊給我回來。」
青桐卻是噗通跪了下來,她語帶委屈的說道,「少夫人,您就是心太善了,什麼都自己忍著,那碧桃不過是一個丫鬟就纏著六少爺……」
還沒等青桐說完,程芸珠就豁然站了起來厲聲喊道,「你給我住嘴!也不看看在誰跟前,這是你能亂嚼舌根的地方嗎?別憑白的讓母親為難起來。」
徐氏忽然就聽出幾分不對勁兒來,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隱情不成?她連忙抓著程芸珠的手安慰的拍了拍,「芸珠,你先坐著,讓她說。」
程芸珠露出焦急的神色,「母親,是我管教不力,這就讓讓把這不知分寸的丫頭給送出府去。」
青桐喊道,「少夫人,你自己光偷偷的哭有什麼用?,為什麼奴婢就不能說出來?」
「芸珠你還哭了?到底是什麼事情?」
青桐看了眼徐氏,露出毅然的神色,「夫人,您可得給我們少夫人做主,都說我們少夫人娘家落魄了,嫁進來就是高攀六少爺,為這少夫人不知道隱忍了多少事情,平日裡一絲不苟的,連跟其他管事嬤嬤說個話都要斟酌再斟酌,生怕別人說閒話,讓夫人你難看……,奴婢看著實在心疼,我們少夫人也是為伯爵府出來的嫡出大小姐,在家的時候那也是掌上明珠一般的,怎麼就這麼不堪了?」青桐說道這裡哽咽下,繼續說道,「這些事情也就算了,少夫人說為人媳婦總是先苦後甜……,可是少夫人這麼操持辛勞,卻有那不長眼的小丫頭,以為討好了六少爺就可以攀上枝頭當鳳凰,整日裡纏著少爺不放,我們少夫人已經是好幾天都沒見過六少爺了。」
徐氏驚倒,「芸珠,她說的可都是真的?」
程芸珠聽了這話,紅了眼圈,背過身子偷偷的拭淚,好一會兒才點點頭說道,「母親,我本來不想說的,是不是媳婦哪裡做的不對?」
「碧桃那丫頭……,十二歲就開始跟著塵兒,我也看著長大的,是個知禮本分的孩子,這其中恐怕有什麼誤會。」徐氏顯然知道碧桃這個丫頭,本來氣勢洶洶的,聽到碧桃的名字卻是猶豫了幾分,好一會兒才對一旁的春秀說道,「你去給我看看,少爺到底在幹什麼!」
青桐卻跪著說道,「夫人,不用去看了,我知道,六少爺剛才帶著碧桃在賞雪,這會兒已經回了書房,不過……,手把手的在教碧桃寫字。。」
「這麼冷的天?這可是要了我的命啊!他怎麼就這麼不知道的珍惜自個兒的身體。」作為閔墨塵的母親嗎,徐氏自然更擔心著閔墨塵的身體,「哎,都是我平時太疼他了,芸珠,這些日子可算是委屈你了。」
程芸珠用帕子擦了擦眼淚說道,「母親,你可不要這麼說,母親你待我好,我心裡頭可都記著呢,其實……,我也不是那種容不下人的,如果夫君真是喜歡那丫頭,不如找個好日子就給她開了臉。」
「這怎麼行?你和塵兒可是正值新婚,哪裡有嫁過來不到半年就抬姨娘的?你放心,這事情我會好好和塵兒說的。」徐氏不贊同的說道。
程芸珠搖頭,哀求一般的說道,「母親,還是算了吧,您這樣跟夫君講,他還以為我在這裡告了他的狀……,我是真心的,雖然說沒有這麼快抬姨娘的說法,不過碧桃不是跟了夫君很久?兩個人情分不同別人,還是抬了姨娘吧,總好過這樣……,兩個人整日的待在一起,別是出了什麼難堪的事情,難以為挽回。」
徐氏看著程芸珠誠懇的態度,心中幾分不忍,又有幾分欣慰,「你要是真這麼想,母親也放心了。」其實還有話徐氏沒有說,碧桃確實是她給閔墨塵準備做通房的丫鬟,但是當著兒媳婦她自然不會這麼明白的講出來,本來她是打算過個一年的再說這事,結果程芸珠卻自己提了出來,她自然也不會反對。
回去的路上雪又開始下了起來,潔白的雪花落在程芸珠天青色的雲錦斗篷上,她的臉上帶著幾分黯然的神色,就是一旁一直跟著的青桐都沒說話。
好一會兒等回到屋子,青桐給程芸珠換了衣裳,又沏了茶水過來。
程芸珠順了一口氣,望著窗外的銀白的雪景說道,「不枉我平時看重你,今天做的很好。」
青桐卻覺得按腿到現在還打著哆嗦,「夫人,奴婢愚笨,有些都忘記了。」之前兩個人去碧棕院之前,程芸珠自然交代過她如何的討個說法。
程雲霞吹了吹茶杯中的浮塵,抿了一口茶水說道,「不,你剛才那樣就很好,有時候太刻意總是會讓人看出來,你心裡頭是真的為我難受吧?」說完抬眼看了眼青桐,見她低著頭不說話,便是了然的說道,「不用為我難過,我日子從來就沒有順暢過,不過……,天無絕人之路,路總是人給走出來的。」
「可是,夫人,你真的要給碧桃開臉?」青桐忍不住問道。
程芸珠笑了笑,帶著幾分得意,「婆婆她糊塗,可是老太太不糊塗,你等著看吧,總歸是一場無疾而終的事情。」閔家這樣規矩大的家族,怎麼可能允許她剛嫁過來就讓抬姨娘?萬一要是生出個庶長子,這事要如何收拾?徐氏光有愛子之心,卻少了些清明。
青桐不解道,「那夫人你何必要走著一趟呢?」
程芸珠把茶杯放在桌上,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你怎麼越發和春草相像了?不該問的就不要多問。」
青桐趕忙噤口,「是奴婢僭越了,這已經是晚上了,奴婢給夫人弄晚膳去吧。」
程芸珠點了點頭,看著青桐離去,又把早上沒做完的鞋底拿了出來,一針一針的縫著,心裡卻想著剛才青桐的話,為什麼要走這一趟?很簡單,因為她要讓閔墨塵知道,能給他生下嫡子的只有她,就算他是萬千寵愛一身,有些內宅的事情並不是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嫌棄她沒了清白,可是……,既然兩個人走到了這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果然,不過幾日,閔墨塵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他臉上帶著幾分不悅的神色,指著程芸珠說道,「我真是小看了你。」
程芸珠一臉懵懂,趕忙上前握著閔墨塵的手說道,「夫君,你說的是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