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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男妃[穿越]》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攻心猜情(下)

男子傲氣,「你走。本殿不要你看本殿如此。」

江玉樹不解:「殿下,臣已經要了『破地芝』送到母後手裡,母後定會找出宮裡潛伏的貴人。你這是作何?」

「清玉,這是本殿能為你做的。趁父皇還沒下旨,本殿希望可以有轉機。」

江玉樹看他跪地,撩了衣袍,跪在一邊。

六月的天,地面已多了絲暑熱氣,趙毅風本著毅力跪了許久。臉色發白,熱汗在額頭邊滴答,膝蓋處的血早已乾涸,隻能下一攤黑色的血漬,赫然奪目。

江玉樹感受到暑熱,回頭看身邊的人,看到那一抹血漬,再也抑制不住,「殿下,請起來。這是臣的家事,你犯不著如此。」

「本殿心甘情願。」

「江玉樹不值得你這麼做。再這樣下去,腿會廢掉。」

趙毅風氣息悠悠,卻給了身邊人一個安撫的笑,弧度淺淺,似春風。

「清玉,這事怕是難以轉圜。你昏睡三日,本殿早叫人查了破地芝。」

江玉樹一聽『破地芝』有了著落,激動的險些失控,「殿下,那人是……」

男子看了眼緊閉的乾元殿大門,還有身邊的人。熱熱的灼膚溫度竟讓他的神態中多了一絲蒼涼。本該是燥熱氣息,江玉樹卻感覺身邊一剎那的清涼。

「淑妃——南宮莉。」

江玉樹不明,「臣與她未有交集,也隻是在敬茶之日見過。她為什麼要對撫國公府下手,還要害臣的性命?」

趙毅風哂笑,英俊的輪廓上是見透後宮傾軋的無奈。

「清玉,是本殿害了你。」

他不解,眼眸中儘是好奇,「殿下為何這樣講?」

趙毅風沒有回答,跳轉了話題,「清玉,本殿知道你嫁給本殿心裏不願。可本殿這命格,這身份束縛,也是無可奈何。」

江玉樹莫名,將才的話說到一半,後面未續。

「殿下,臣把你當成知音,你我不能有其他。畢竟,臣是男子。」

趙毅風轉頭看他,汗珠順著臉頰流下,在玄黑的袍上消失。像他藏匿的情感。

我懂,我都懂。好男兒本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是我毀了你……

「清玉,嫁給本殿你恨過嗎?」

他問他,恨過嗎?一旦確定,他是不是會給他解脫,給他一紙休書?

江玉樹定定的看著他,靜若死水。

恨嗎?是有恨的吧?

可更多的是不甘……不甘……

他淡淡回道:「殿下,臣不恨你。隻是……不甘心。不甘心……」

他說他不甘心。

趙毅風!你的情意他從未接受,他是不甘心的。

他開口,無限蒼涼,「清玉,如果本殿與二弟不曾兄弟情深,如果本殿沒有這『美人煞』的命格,甚至你也不叫江玉樹,或許我們根本不會在一起。你也不會遇到鳳和,不會沒了爹,沒了祖母,更不會全家招禍。」

清雅的男子挺了挺身子,胸口處的疼痛如熔岩般蔓延開來,火辣辣的疼。臉色發白,嘴角一點殷紅昭示著他在竭力支撐。

「殿下,木已成舟。江玉樹雖不甘心,卻也知道和殿下是一脈。」

趙毅風擡頭看了看毒辣的日頭,三日了,三日。乾元殿的門就沒打開過。父皇是不要他了嗎?還是這事真的沒有機會了?那他又該如何面對他?

「清玉,是本殿的一腔心思害了你。」

江玉樹靜心,回想種種:出嫁紅衣、雙馬並行、琉璃原配、鳳和不迫、月白衣衫、櫻紅寄語、回門照拂、清玉名號……,這一切是他做的。他的情誼一直都在,不管如何對待。他的感情或許在在出嫁時就顯現了吧。

情,原來害了彼此!

朗氣的男子落寞,靜靜的陳述事實。

「清玉,淑妃與憐妃本是苗疆雙生花。憐妃用『鳳和』欲害父皇,被父皇察覺,母後遵照父皇旨意處死憐妃。淑妃化用身份,選秀入宮。」

江玉樹不明白,「那這與江家有什麽關係?」

趙毅風擡頭望天,左手拭去額頭汗水,嘆了一口氣。

「或許隻要和本殿有關的人與事,她都是恨的。」

男子聽後,身子一顫,「她恨殿下,就該毀了臣的一切嗎?」

趙毅風看他平靜的說出事實,話語裏冷聲,急聲安撫,「清玉你沉鬱在心,注意身子。」

江玉樹捏了手,神色淡然,不再說話。

兩個人,知道背後人,卻見不到天帝。見不到天帝如何求情?

齊風出來時見著跪地的兩人,搖了搖頭。

「殿下,清玉公子回去吧。殿下正忙著煉丹,沒空啊。」

趙毅風一聽,差點沒抑制住嘶吼,收斂後,冷聲話出。

「清玉一事父皇沒有裁奪,本殿在這跪了三日,父皇三日未見。本殿見不到父皇,寧願跪死在此。」

齊風眉頭皺了皺,走近趙毅風身邊,低聲道:「殿下,您這樣跪下去也不是辦法。畢竟,此事涉及重大,苗疆是陛下心裏的『刺』啊。況且刑部的證據不容更改,殿下可以去皇後娘娘那看看。娘娘掌管後宮,對後妃還是有辦法的。」

齊風該說的都說了,既然查出了南宮莉,後妃能處理的就是皇後。趙毅風冷眼掃了齊風一道。「母後沒有送錯人。」

齊風頷首,「殿下誇讚。」

血漬乾涸,沾黏血/肉。

跪地三日,晝夜煎熬。

再起身,「咔」「咔」的骨節錯位聲,在空曠的乾元殿門口格外清脆。待趙毅風直立起身子,江玉樹隻聽見「嘶」的一聲,那是血肉和衣料脫離的聲音,聽的江玉樹心一沉。

「殿下,你可還好?」

「無妨!」

齊風適時搭了手,趙毅風扶著人,挺直了身子,緩解一刻。就和江玉樹踉蹌著步子朝皇後宮裏去。

***

「主子,江玉樹送了『破地芝』去皇後宮裏。趙毅風三日前就查出了『破地芝』,在乾元殿門口求情,皇上忙於煉丹沒有見他。現在,他們正往皇後宮裏去。我們會不會有危險?」男子躬身回道。

女子此時正端著一杯茶,輕輕的撫著水面上的茶葉,輕啜一口,放了茶蓋,悠悠道來。

「都這個時候了,江玉樹,趙毅風又不是蠢的。既然敢做,本宮就料到有這一天。可本宮怕是見不到撫國公府血流成河,趙毅風痛不欲生了。」

男子不明,「主子,他們隻找到了『破地芝』,或許還有轉機?」

女子輕嘆,悠悠陳述,「本宮厭倦了這深宮日子,這些年本宮是沒有家的。憐兒死後,本宮什麽都沒有了,她是本宮的妹妹啊。本宮也隻有她這麽一個妹妹。她是本宮的親人啊。」

男子起身,試圖伸手安撫,手到空中又無力垂下,「主子,這些年您不累嗎?」

女子擡了擡眼眸,那雙美麗的杏眸中佈滿晶瑩。「累啊,可本宮最快樂的日子也是有家有她的時候啊。可是什麽都沒了。」她停下話語,看著自己手上的白玉鐲子。

「所以,本宮要趙毅風痛不欲生,讓撫國公府血流成河。隻有這樣,顧豔梅才會體會到至親失去的苦與痛。」

她冷聲憤恨說完,凝定眼前的人,「天仲,你走吧。本宮不想連累你。」

叫天仲的男子顫聲,「主子……」

她累及,聲音透著滿滿的疲倦,「走吧……,憐兒會理解我的。有撫國公府陪葬,憐兒會很高興的。你去吧……」

男子不欲離去,女子不耐,「你走……,這是命令!本宮使喚不動你了嗎?」

「你再不走,顧豔梅的人來了,撞個正著,死路一條。本宮是後妃逃不脫這牢籠,你可以啊。記得來年寒食節給憐兒和本宮在苗疆的槐樹上稍一支菊花。」

「主子……」

「走吧……,走吧!」

男子縱身一躍,不一會兒化作一列列巡邏禁衛中的一個。

他擡頭看了看那繁華的皇宮一宇,眸光不捨。終究隨著一陣金戈鐵馬聲散去。

「娘娘,皇後娘娘召集所有嬪妃,說是今日天氣炙熱,去皇後宮裏納涼。」宮女柔聲回報。

高座上的女子冷笑一聲,納涼?是時候了,這一刻竟來得這麽快啊。

女子整了整宮裝,淡掃蛾眉,輕描朱唇。風韻不失,年華蹉跎。歲月留給她的是安靜淡雅,殊不知靜水深流。

南宮莉到皇後宮裏時,後妃都在。她淡淡一笑,是她這些年的習慣。

眾人知她深居簡出,不爭寵,不攀附,性子安靜。最愛燒香參佛,常年與佛打交道。現在她晚來,隻當她參佛忘了時辰,也就笑笑,拿著茶水,輕搖蒲扇。

顧豔梅高坐靜看,心裏冷笑:這些年一個個都藏的夠深。面上端著和氣笑容,「淑妃妹妹,天氣燥熱,難爲妹妹不辭辛苦來本宮這,妹妹快坐。」

趙毅風與江玉樹在偏殿靜坐,聽著顧豔梅與她周旋。江玉樹看著趙毅風膝蓋處的血,招了春梅說要些藥。春梅笑著應了。

「殿下因爲臣傷了手肘,膝蓋,到現在傷口未癒,再不制止,怕是廢了。」

趙毅風看他關切模樣,心裏一暖,面上端的莊嚴。

男子靜靜凝視眼前給自己上藥的人,涼涼的觸感在手肘處遊走。他身上的冷香在他鼻翼邊起/伏,薄薄的氣息噴灑在肩頭,讓他有一瞬間的悸動。膝蓋處的燥熱疼痛被他手上的冰冷覆蓋。

他忍著疼,珍惜這溫暖時刻。

他曾多次問他,他會不會離開?

他曾多次問他,他是否有動心?

此刻,他還想問他。

「清玉,如若本殿有好歹,你可會爲本殿流一滴眼淚?」

男子低頭,認真的塗藥,好似聽到,也好似未聽到。他像曾經一樣,回應給他的是沉默。

「唔……,嘶……」

江玉樹收了手,淡然反問,「殿下也會怕疼?」

「本殿自是不怕疼,可有清玉在。」

趙毅風也隻願在你面前叫疼啊!

「殿下自己來!」他將藥遞給了他。

男子不願意接,「清玉,本殿這傷可都是爲你,本殿不要感謝,也心甘情願。可清玉看本殿手肘不便,就代勞一次。」他說的可憐,像個孩子。

江玉樹沒好氣的看了看他,將藥塞進他手中,「殿下自便。」

「哎,清玉……」

「淑妃你還不說嗎?」一記質問聲傳來,兩人收了心思,靜默無話。

「皇後希望嬪妾說什麽?」女子靜坐,眼眸不擡,仿若週遭都撼動不了她一分一豪。

「破、地、芝!」一字一頓,眾妃皆詫。

淑妃輕顯一抹笑,似是諷刺顧豔梅。

「哦?皇後說是嬪妾,就藉著『破地芝』嗎?這些東西託人運來,放入嬪妾宮裏,栽贓也是常有。嬪妾這些年深居簡出,可未曾見過『破地芝』。」

顧豔梅咬牙,這毒/婦藏的深,如今還不承認,竭力狡辯。如果她不認罪,江家的罪名可擺脫不了,天帝雖未懷疑趙毅風,可江玉樹是皇家人,這樣說出去名聲總歸不好聽。甚至會威脅以後。

「淑妃你還要頑抗到什麽時候?」

女子摸了摸自己頭上的步搖,淺笑一瞬,明媚嬌麗,原來曾經也是美人模樣。

「皇後娘娘紅口白牙,口口聲聲說是嬪妾,證據呢?沒有證據,嬪妾可不願背這個冤枉。」

「是嗎?」她反聲,勢在必得。

「春梅。」

「奴婢在。」

「拷問的如何了?」

「回娘娘,正在來宮裏的路上。」

「嗯。」

顧豔梅笑看淑妃,突然轉了話題。「妹妹這些年深居簡出,別的妹妹不瞭解,可本宮太瞭解妹妹了。妹妹身上的檀香擋不樁破地芝』的特殊氣味呢。這種草宮裏沒有規制,可妹妹每個月去內內侍局領的褻-衣雖是普通,可香不正常吶。」

女子大驚,「你監視本宮!」

高坐上的女子隨手扒拉身邊的一朵牡丹花,笑意悠悠。

「監視?後宮是本宮的天下,本宮一日是後,你們也終究是妃。」

她是在告訴一眾妃嬪:她——顧豔梅,是後宮的主宰,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她都知道,也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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