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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男妃[穿越]》第84章
第40章 梅引‧迷疑

「命裏櫻紅繞眉頭,此生應有琉璃憂。若能高山遇流水,好景朱顏共白頭。」

所有人目光齊齊看去,原是一仙風道骨的老者。

老者手持拂塵,眼眸輕閉微睜,淡定悠然,站定茶棚,一股預知未來的沉穩。

謝易牙細細看著他,那老者似是在打量江玉樹。一眾人中,白衣淡然的江玉樹實在太顯眼,讓人不看都難。

「這位莫不是驚才豔豔,一曲蕭音成名的「清玉公子」!」老者看破天機般道來,在座旁人都聽到了。

茶棚其餘眾人面面皆詫,原來他就是「玉簫聖手」「清玉公子」那個消失一年後又聲名鵲起的人。

四位大漢大驚,這人竟直接道來公子名號,想必來頭不小。四人目露兇光,殺意頓生。「你是誰?怎麽會這麽清楚公子?」

江玉樹擡手制止:「不可魯莽。」起身作了一禮,溫聲道:「這是塵緣大師,哲蚌寺得道高人。」

一語道出來者身份,大漢收斂神色,不再說話。

「公子幸會,我們又見面了。」

「江某榮幸。塵緣大師曾經之語,預知天機,江某佩服。」

眼前的人眼眸無華,雍容淡雅,溫潤謙和,隻是在他溫和的外表下竟多了一年前沒有的氣度。

那是倔強、淡漠、堅毅、不甘……

是,又好像不是。

「公子還是不信佛?」

「不信。」江玉樹不悲不喜,不卑不亢,平定淡然,那是看透人間浮華悲涼,歷盡世間所有人事滄桑才有的淡然超脫。這一切卻出現在一個十八歲少年身上。

塵緣心下吃驚:江玉樹聲名鵲起,得雙名於身,破軍之命,心若明鏡,掌控千裏,腹有才情。按理說這一切都是上蒼厚愛,這樣的人應該人生愜意,爲何身上總有著看透浮華的悲涼?

更令塵緣難以置信的是江玉樹手上的紫玉蕭,煞氣滿溢,嗜血不詳。

——煞氣、殺氣、戾氣交融並發。

江玉樹學識性情皆是拔尖,尤其愛品茶,茶有清心靜心之效。可爲何這個少年身上的清和之氣漸漸轉化爲煞氣和戾氣?

塵緣隨手倒了杯茶,感慨道:「公子才名速起,情才豔豔,沉穩睿智,乃罕見奇才。可爲何公子眉間總有淡淡憂愁,甚至還有一種看透浮華的悲涼?」喝了一口茶潤口,環看一週,茶棚早已沒了其餘人的影子。「公子既然看透浮華,淡然超脫,何不歸入佛門。佛渡寂寞。西方極樂,紅塵俗世吵嚷,歸於一方,也好忘卻煩憂,自在灑脫。」

江玉樹笑的苦澀,神情落寞:「大師怎麽忘了,玉樹不信佛。佛太寂寞,玉樹怕寂寞。」

「公子不認命?」

江玉樹忽的大笑,像聽見一見趣事。「認命?大師勿要再勸,江某的結果還是與一年前一樣。」

——江玉樹不信天、不信地、不信佛、不信命。隻相信人定勝天!

塵緣大驚,手上茶盞險些脫手。「公子執念太深,物極必傷!」

江玉樹不以爲意,神色堅定,臉如冰,立似劍:「塵緣大師看江某眼睛。江某現在看不到了。如若是在一年多前,我可以自在灑脫,甚至安生立命。可是我不與人爭,就是人要與我爭!

家破人亡,仕途無望,身中蠱毒。世間嫣然美景還未看,天下烽煙將驟起。我如何能歸入佛門,佛太寂寞……我……不甘心!不甘心!我不認命!」

像江玉樹這樣避世謙和,從小孱弱,被人從小種蠱後還能活下來已經非常人之可爲。

兩年前,如果沒有『美人煞』,他或許還可以安生立命,身子虛耗死去,淡漠紅塵。

可他知道自己是被自己最親的人算計,甚至沒了家,沒了光明,他知道自己不能認命。不能輸,不能敗。

像他這樣一個瞎子,看不見人事浮沉、看不到人心詭譎、看不透江湖變化。卻還能在一年之內聲名鵲起,才情灼灼,名動天下,甚至比眼明之人更透\\徹。

他一定有常人所沒有的毅力,也有著世人所未有的堅持,更有著他人沒有的傲氣。

不然他也不會在一年之內集才名於一身,名動天下。讓所有人知道他溫和荏弱下的光華。如果他早就歸入佛門,隻怕寂寥一生,早已不見朱顏。

曾經,他說,上蒼你待江玉樹何其殘忍?

浮萍一生的他已經被命運打入萬丈深淵,不得翻身。

可他依舊掙紮,一步一步爬出深淵萬丈,立於世人眼中,得他人尊崇。

江玉樹如果不爭,又何來今日的他?

如果從一開始就注定我是一個弱者,那終有一天我定會立於他人之上,接受世人膜拜!

「我相信人定勝天!命由己造!」

看著眼前不屈倔強的少年,恍然回到一年前,趙毅風和江玉樹一起來算命的情境。

同樣都是不喜寂寞的人,同樣都是紅塵落寞的人,同樣都是命格坎坷的人……

「施主可還記得琉璃劫?」

江玉樹收斂神色,淺笑溫和:「不曾忘記。」

「公子既然熟識命相,想必也知『琉璃劫』與公子有宿命糾纏。」

江玉樹反問,月白色髮帶散落雙肩:「那又如何?玉樹已經是最落寞的人,還需擔心『琉璃劫』?」

塵緣欲言又止,終是無奈搖頭:「此劫,是情劫,堪不破!」

江玉樹嘴角一抹淺淺的弧度,苦笑道:「情劫是爲動情,才會有劫。我這樣子,如何動情?既然不動情,我爲何要擔憂此劫破與不破?大師過憂。」

「這……」塵緣似是沒有料到江玉樹如此看待此事。

眼前人眉間櫻紅煞氣漸深,執杯倒茶動作行雲流水,看似眼盲,實則心若明鏡。

「老衲看公子眉間櫻紅煞氣流溢,隻怕是『破軍』之命。」

江玉樹忽的擡頭看著塵緣:「大師莫不是要給玉樹算命?大師也知玉樹不算命。」

塵緣摸了摸鬍子:「哈哈,不算!不算!那公子可還記得『殺破狼』?」

何爲殺破狼?

——七殺,攪亂世事之賊;破軍,縱橫天下之將;貪狼,陰險詭譎之士。三星聚合,實乃殺破狼。

「老衲看公子如今情境,可是要去百邑城?」

江玉樹擱下茶杯,眉間櫻紅嬌豔欲滴:「天倭大軍來犯,百邑不保,天傾岌岌可危。一旦天傾崩亂,六國戰火必起。江某不忍天下塗炭,特趕去百邑盡綿薄之力。」

塵緣抖了抖拂塵,慈愛一笑:「趙施主是紫微命格,公子是『破軍』之將,現在還缺一『貪狼』之士。」塵緣忽然停下,定定看著江玉樹:「若老衲爲公子舉薦一人,不知公子可否接納?」

江玉樹淡然如水,溫恬風靜:「大師請講。」

眼前人氣度不凡,虛心聽取,有容人之量,不由的滿意點點頭:「南燕計囊——賀千丈。此人謀略心思不容小覷。老衲不涉俗世,隻能舉薦到此。公子若想助趙施主,此人不可失。」

南燕?!他國人。這不是明擺著讓自己挖他國的頂樑柱嗎?

「江某記下了,多謝大師。」江玉樹微微躬身算作應答。

一抹櫻紅再次闖入眼中。

美而不媚,豔而不妖,清俊文秀,溫和儒雅。

不可言說的一種美……讓人難忘,容易破碎。

眼前人的白衣風華看的塵緣呼吸一窒,不由微嘆兩聲:星象上說,男人俊美,是容易犯桃花的,可眼前的人偏偏無意桃花,甚至與男子有緣……

哎,琉璃劫!

塵緣又再次看了看那抹櫻紅,突然一股眩暈感直擊眼眸,模糊中似是看到江玉樹身子裏一道透明影子,那人好似和江玉樹一模一樣,卻又不像。

那道孱弱的影,淡淡的笑著飄遠……

怎麽會這樣,他明明是這個時代的人,可那道影子是怎麽回事?

塵緣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越發看不懂,心下大驚。話不由脫了口:「公子好似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公子魂靈是否與人——」

「大師玩笑,江某有血有肉,怎會有異空之說?」江玉樹笑著將塵緣的話打斷,淡定從容,不見波瀾。

似是好奇,塵緣又再次打量了一下江玉樹,這才確定眼前的人真實存在。愧疚笑笑:「老衲歲數大了,剛才說了昏話,公子莫介懷。」

江玉樹執茶一杯:「大師趕路辛苦,請!」

接過茶水,塵緣不飲。細眼打量江玉樹,試圖看出些什麽。

「施主,你我命裏緣分不淺,還會再見。老衲與公子相談甚歡,隻是公子身負家國之命,老衲不做打擾,就此告辭。」話罷,輕抖拂塵,摸著花白的鬍子,瀟灑離去。

「大師好走。」江玉樹頷首鎮定。

「當~~」的一聲玉簫落地。

他察覺到了,自己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他竟然看出來了。

謝易牙再次回來就看見江玉樹呆呆的坐在桌邊,臉色蒼白,冷汗滴答。

拾起玉簫遞給他,指間溫度冰涼。謝易牙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江玉樹呆滯的表情讓謝易牙害怕。

「公子~~~」

塵緣竟然知道自己不是這個時空的,一直以來小心翼翼,未有差錯,難道人定勝天有違天和?

哪個地方出錯了?

是自己多想了嗎?

大概……或許……也許……可能……吧……

江玉樹想不明白,有些氣急敗壞,煩躁的甩了甩衣袖。

「啪!」茶盞碎。

「公子你怎麽了?」謝易牙吃驚的看著他。

江玉樹聽聲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控,乾咳兩聲,儘量平靜無波:「我無事。」

「可是歇息好了?走吧。」

謝易牙甜甜一笑,手握著玉簫,帶著江玉樹上了轎。

一群人浩浩蕩蕩離去。

望著遠去的一行人,塵緣默默的嘆了口氣。

——異空之人,琉璃之命。亂世癲狂,腥風血雨,二人發起!

命裏櫻紅繞眉頭,此生應有琉璃憂。若能高山遇流水,好景朱顏共白頭。

罷了,罷了,孽緣!孽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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