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1

　　趙老狗眼也不睜，只趴在林天貺懷裡冷哼一聲：「你有何貴幹？」

　　「天機還靈花我非要不可。」釋海冷靜地說，「交出來，我就放了你們。」

　　「當搶時不搶，事後又來強要。」趙老狗呵呵笑出聲，「你不覺得你有點廢物嗎？」

　　「呵。」釋海聞言冷笑著拍手，又有幾個水雲城的金丹修士從樹後走出來，「趙老狗，你們妖修通常腦子不太好，你以為我為什麼不殺你？就是留著你等這位小朋友呢。」

　　釋海說完，也不等趙老狗反映，只微笑著看著林天貺說：「你把天機還靈花給我，我不為難你和那條狗。」

　　「不可能。」林天貺還沒回答，趙老狗就一口堵了回去，「論腦子不好，我不如你。」他睜開眼看著釋海：「人類的刀修若都如你一般沒腦子，對我們而言可不算壞事。」趙老狗的頭上還有一頭沒清洗的血污，他的眼神冷冷的，好似隨時都能暴起大開殺戒的模樣。

　　跟著釋海來的幾個小弟子有些膽寒地看著他。明明只是一條受了重傷生命垂危的狗，沒修煉之前就是東禾大世界隨處可見沒人稀罕的土狗，怎麼就能有這麼大的殺性？

　　釋海握緊了手中的刀：「你就虛張聲勢吧！」

　　「我是否虛張聲勢，你還不清楚？」一邊說著，一邊悄悄地扒拉了一下林天貺懷中的乾坤袋。林天貺不知道趙老狗這是何意，低頭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趙老狗等了半天沒見林天貺有反應，只好丟給他一個嫌棄的眼神，隨後又道：「你何不看看你腳下？」

　　釋海警惕地低頭一看，腳下一直未曾注意的野草不知何時已經連接成線，它們環環相扣，組成了一個看不見盡頭的陣法。

　　「區區妖陣也想阻我？」釋海輕蔑地道，他手中執刀狠狠一斬！腳下的土地瞬間開裂，可那些草卻紋絲不動連一絲傷痕也無。

　　趙老狗看著他這無意義的一刀笑了：「區區妖陣，對付你僅夠了。」

　　釋海猛地抬頭，也不管地上不知作何用處的陣法，只狠狠朝著趙老狗揮刀！刀氣帶出疾風，有如實質一般狠狠地砸向林天貺！

　　一道微紅的光在林天貺身外亮起，那光就好像一個蛋殼，將林天貺護在中心。刀氣砸上紅光轟然消散！紅光卻紋絲不動。

　　趙老狗見著這個保護殼，滿意了，他朝著釋海傲慢地道：「彫蟲小技。」

　　釋海此人是水雲城頗為年輕的元嬰修士。他快要兩百歲的時候進階元嬰，現在已經穩定在元嬰初期。他雖然和岑飛白差著輩分，但年齡差距卻並不大。

　　整個水雲城能拿出來的越境界壓制修為的迷藥本就不多，卻給了他一顆，讓他陪著岑飛白進三春秘境。就是因為此人雖行事衝動，卻極為門派考慮，他行事雖然不經大腦，卻修為高強能用修為碾壓過去。

　　怕是水雲城城主都沒料到原定的扶桑樹枝會變成天際還靈花，若早一點知曉這個秘密，水雲城肯定不會派出釋海。

　　「你就在此處慢慢破陣吧。」趙老狗愉悅地說，「我走了。」他說完，用爪子拍了拍林天貺，示意座駕可以啟動了。

　　林天貺剛抱著他邁出兩步，前面就出現了幾個人影，領頭的正是那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精緻的水雲城少城主岑飛白。

　　岑飛白笑著與林天貺點了點頭，而後他看著趙老狗鄭重地抱拳道：「前輩，這事是釋長老做得不對，我替他向你道歉，希望前輩能解開這個陣法。」他遙遙地站在陣外，卻覺得撲面的熱浪已經快要將他烤焦。

　　趙老狗看著岑飛白並不答話。

　　岑飛白又道：「水雲城無意與前輩爭搶靈花，還請前輩看在水雲城的面子上，網開一面。」岑飛白身後站著的另幾位元嬰修士警惕地看著趙老狗，並不說話。他們有這麼多人，原就可以直接殺了趙老狗，卻被岑飛白攔住了。人類對妖修的陣法一直參不透，貿然發起進攻或許會得不償失。岑飛白並不樂意眼見這樣的情景。

　　趙老狗也清楚現在的形勢，一旦打起來他肯定討不了好，於是他不耐煩地砸了咂嘴，又看了看岑飛白，突然就笑了：「有點意思。」他拍拍林天貺的手臂，示意座駕返回去。林天貺無奈地聽指揮行事走回了樹下。趙老狗看著釋海，問：「你要天機還靈花，是為了他？」

　　釋海卻不回答，只是紅著眼盯著他：「我與你換天機還靈花，你如何才肯換？」

　　他不答話，趙老狗也不給他回答，只問：「你想用天機還靈花補全他失去的一魄？也是，他一百年前在這裡越階殺敵，原來當時已經魂魄受損了。」

　　「你怎麼知道？！」釋海大驚，這是他們水雲城的秘密，少城主魂魄受損脾氣有變，哪怕再高的天資也無法走到長生路終點，水雲城為了尋找彌補之法，已經苦苦尋求了百年光景。

　　釋海剛說完，又有些懊悔自己嘴快。自己面前可是一條狗，沒人比他的狗鼻子更靈了，若是瞭解魂魄之法，怕是靠聞就能聞出來。想到這裡，釋海警惕了不少：這條狗研究魂魄之法做什麼？

　　林天貺看著這麼好套話的釋海，也是有些無話可說。他伸手摸了摸趙老狗脖子上的糾結成一團的毛，打算老老實實當個座駕，不插話。

　　「天機還靈花不能彌補魂魄。」趙老狗說。

　　「不管能不能，若是趙道友願意交換，就是我水雲城的朋友。」一名長老在陣法外遙遙地喊。

　　趙老狗聞言冷笑道：「我這裡可沒有完整的天機還靈花！」

　　陣外靜了片刻，又一人笑道：「趙道友說笑了，摘花不到一個時辰，怎會沒有完整的靈花？」他們都很清楚，天機還靈花摘下之後必須在兩個時辰之內服用，不然這花就會靈氣耗盡而枯竭，剩下毫無靈氣地花朵只與地上的雜草無異。

　　「你們之前對我的小朋友下手頗狠，要人性命的事情，難道不該用靈花補救？」趙老狗冷漠地道。

　　釋海看著他冷哼一聲：「裝模作樣！」

　　不管他們下了多大的死手，人沒立刻死都能用其他靈藥吊著嘛，誰會信他會把這樣珍貴的可起死回生的靈花給一個築基期的小妖怪？

　　林天貺看了看釋海，覺得這人至今沒有死於嘴賤，真是運氣極好。

　　「天機還靈花七朵花瓣，我可予你們三瓣。」趙老狗說，「交換條件是水雲城的一個承諾。」

　　「前輩要何承諾？」岑飛白問。

　　「待我想好後再說。」趙老狗答。

　　岑飛白聞言輕笑著搖了搖頭：「那可不行。水雲城不能對外應下這樣的事。」他說完，身後的幾位長老都著急地看著他。

　　「既然無法達成一致，那沒什麼好談的了。」趙老狗道。

　　「趙道友別急。」之前的長老又發話了，「水雲城不能答應道友這個要求，我卻可答應。」

　　趙老狗不耐煩地在林天貺的懷裡換了個姿勢：「你份量不夠。」水雲城一個大宗門，只讓一個元嬰期的承諾就要換他手裡的靈花，沒這麼好的事！

　　「那麼……」岑飛白慢慢地說，「我的份量可夠？換靈花原就是為了我，我欠前輩一個承諾，這樣如何？」

　　趙老狗遠遠地審視著岑飛白，這人在外面一項頗有些好名聲，據說心慈手軟地不像話。他原本是不相信這樣的傳言，畢竟岑飛白的成名之戰可是差點滅了密林妖鳥全族。劍修多是一往無前之輩，說他們心慈手軟，簡直是笑話。

　　可他現在看見岑飛白，卻發現這人好像真就是傳言裡那樣，這魂魄受損給人造成的轉變，真是有些可怕。

　　「這樣也可。」趙老狗慢吞吞地應了，他讓林天貺把裝著花的玉盒交給自己，「岑小友起誓吧。」

　　「那我便以心魔起誓。」岑飛白道。

　　趙老狗環顧了一眼周圍的水雲城門人，高聲道：「那到不用，我信岑小友與諸位水雲城門人都是守信之輩，今日之事斷不會賴賬。」

　　「前輩放心。」岑飛白道，「有我在一起，前輩定是我的座上賓。」

　　趙老狗聞言，只覺這人雖然脾氣變了，腦子倒是不蠢。他立時用法術將天機還靈花地花瓣切落三瓣，靈氣再一次充斥著遠山湖，趙老狗動作極快地將玉盒關好丟給林天貺，又隨手摸了個玉盒將那三個發著光的花瓣丟進去，才說：「我與這位小友現在要離開這裡，岑小友可與我們一同走。那只凶牙靈蛇還未死透，現在此處又充斥著天機還靈花的靈氣，若是放縱它不管，怕是之後會成心腹之患，還請諸位水雲城的道友去將它給殺滅了。」

　　他說完也不管水雲城眾人的反應，只拍了拍林天貺示意他該走了，等林天貺走出陣外他才道：「那凶牙靈蛇修成如此，只怕全身是寶。那屍體就讓給諸位了。岑小友，走嗎？」

　　岑飛白用眼神安撫了一眾長老，笑著對趙老狗道：「趙前輩，您先請。」

　　天機還靈花還沒到手，少城主又明顯已經答應了對方的要求，水雲城眾人只能憋屈的和自家少城主分道揚鑣，去折騰那只還沒死透的蛇。

　　只堪堪走出十里路，趙老狗就將裝著花瓣的玉盒丟給了岑飛白：「別跟著我了，找你的門人去吧。」

　　岑飛白接過盒子，鄭重地朝著趙老狗作了個揖：「多謝前輩相讓。」

　　趙老狗很不耐煩地揮了揮爪子：「快滾快滾。」

　　待與岑飛白分別了，林天貺才抱著趙老狗往回聲澗而去，趙老狗一路上心情頗好，用這種又不是絕種了的花換水雲城少城主一個承諾，這並不是虧本買賣。靈花常有，而少城主終會長成城主，到時候他的承諾與水雲城的承諾，又有何分別？

　　眼見著回聲澗已經入了視線，林天貺由於半晌，終於問道：「前輩，若一個凡人死了，能很快地就轉世投胎嗎？」

　　趙老狗看了他一眼，毫不意外地問他：「貓兒問的？那岑飛白可不是他的小主人。」趙老狗說得異常斬釘截鐵，以至於林天貺有些詫異：「為什麼？貓兒說他們味道很像。」

　　「無非都是魂魄有缺罷了。」趙老狗有些懨懨地道。他之前故弄玄虛地用一個大型幻陣玩弄了一票水雲城修士，導致他現在精神特別的糟糕。也幸好他的幻術是狐狸一族的天狐所授，不然今天說不定他們倆都要交代在那裡。

　　一想到顧貓兒，趙老狗又有點煩。只因顧貓兒心心唸唸地小主人，趙老狗是見過的。

　　那只蠢貓上山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張嘴閉嘴都是小主人，一心一意地掛念著紅塵俗事，心思全不在修行上，這讓那時候身為代課老師的趙老狗特別不高興。所以他也曾專程下山，去見那個顧家小郎君。

　　他去的時辰不好，恰逢顧家小郎君迴光返照之時。他是眼見著顧家小郎君斷氣的。顧貓兒都不會比他更清楚顧家小郎君的身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魂魄有缺？」林天貺一驚，他可是還沒忘自己怎麼和顧貓兒認識的！

　　趙老狗有氣無力地抬眼看了他一眼：「你沒有這樣。味道相像大概就是個巧合。」

　　得到回答心下稍安，卻發現趙老狗呼吸漸漸無力起來，林天貺立刻又塞了一顆傷藥到趙老狗嘴裡，塞完就拔腿狂奔。

　　石洞內很是安靜，似乎無人造訪，林天貺艱難地弄開石門，將趙老狗抱了進去。小白見他回來了，走上前來想要蹭蹭他，顧貓兒已經睡著了。趙老狗因為那一顆藥又恢復了一些精神，一到目的地就從林天貺懷中跳了下去直奔顧貓兒。

　　林天貺剛把門關上，背後就突然傳來一陣疾風！

　　他翻身側滾急忙躲開，就見石門上多了三道極深地爪印，而趙老狗守在顧貓兒身前，全身地毛都炸了起來，他雙眼血紅，一字一句地道：「林天貺，你怎麼敢？」

作者有話要說：　　奶奶今天九十大壽，家裡鬧得晚了點，超開心！

釋海：你腦殘！

趙老狗：不如你。

釋海：你手賤！

趙老狗：不如你。

釋海：你有病！

趙老狗：不如你。

天貺：這不就是在承認自己腦殘手賤又有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