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8

　　林天貺靈氣滯澀無法調動，四肢也酸軟無力，他努力地掙扎。但紗狸的手越收越緊，他的臉已經漲的通紅，漸漸地就出氣多入氣少了。

　　他的腦子裡似乎空茫茫一片，又似乎充滿了諸多雞毛蒜皮的回憶。那些記憶的碎片互相擠壓，像是萬花筒，色彩斑斕卻看不真切。

　　林天貺努力的想要移動雙手，卻只是手指微微地顫動。

　　師尊……

　　紗狸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眼見他雙頰漲紅，突然鬆開了手，轉而拍了拍林天貺的臉頰：「但立場偶爾也會為了巨大的利益而讓步。我可以現在殺了你，但我承受不起星回真人的報復。」

　　她說完，後退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大口喘氣咳嗽不停的林天貺，冷冷地道：「不能殺你讓我很不快活。你就一個人呆在這裡吧，什麼時候能順利出來了，我就送你去丹坪山。」

　　林天貺喘息之中抬眼看了看她，紗狸提出星回真人和丹坪山，讓他心裡隱隱有了某種猜測。

　　這個火狐狸知道自己和紫雲樓有關，也知道自己是星回真人的徒弟——見面的第一句話還是遊客止步。這隻狐狸曾經應該去過地球……

　　不管她在地球呆了多久，至少也算是前同事。現在這種態度似乎也能理解了。

　　林天貺緩了一會兒，發現四肢無力的感覺也已經消失了，他站起來在屋內轉了一圈，沒發現任何特殊的地方。紗狸不知道去了哪裡，整個宮殿安靜異常。

　　確定了此處沒有危險，林天貺執劍在手走出房間，在外面的階梯上坐著。他不能確定是因為茶還是因為屋子裡的其他東西中的毒，索性就直接出來了。

　　身上的藥效還沒褪乾淨，林天貺嘗試著運轉靈力加速回復，可靈力依舊運轉不暢。既然被丟在了這裡，也就不急這一時半刻。

　　他想，紗狸說不能殺他，那就是真的不能殺他。師尊剛來講道，整座青丘山脈的所有妖修，對師尊大概都又敬又怕。它們再沒腦子也不會在自家大本營殺了星回真人的徒弟。

　　靈力慢慢衝破滯澀開始變得圓融，林天貺站起身，當先就對著對面的樹一劍劈去！

　　只見劍光一閃，龍泉劍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劍氣無聲無息插入樹幹！片刻後，大樹轟然炸裂。

　　林天貺看著那棵樹的殘渣，思考片刻，轉身便走。

　　這棟華麗而巨大的宮殿裡已經無人了，他需要出去看看。紗狸說把他留在這裡，就定然不是簡單的留下。

　　或許門外已經布上重重陣法。

　　但他並不畏懼。他是劍修，管你多少陰謀詭計，我只一劍斬之！

　　* * *

　　紗狸看著面前的水鏡皺了皺鼻子，水鏡裡林天貺正在瞎逛，紗狸有些不喜地說：「他真的很不聰明。」

　　坐在她左側的一個人抬頭，不贊同地喊她：「小狐，你見面便鋪開陣法，又以你族秘法奪他思緒、引他入彀，這不能怪他不聰明。」說話這人眉目凌厲，若是不露笑意，只看著就有些刀尖雪峰的寒氣。

　　「千峰哥……」紗狸聲音軟軟地，她抬眼悄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人，又改口說，「也不是那麼笨……只是缺乏經驗。」

　　坐她對面的白衣人抬起頭，赫然就是據說早已離開的晏安。晏安的神色冷冷淡淡，似乎並不在意徒弟被這樣評價。

　　可紗狸卻被嚇壞了，她眨了眨眼，有些無助的側頭看了看謝千峰，又轉回來看著晏安，低低地道：「樓主對不起……我錯了。」

　　晏安看著她，不喜不怒，只問：「你何錯之有？」

　　謝千峰有些不忍，張嘴道：「樓主，小狐……」晏安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謝千峰後知後覺地閉上了嘴。

　　想想如果他的徒弟被這麼對待，估計他早就抄傢伙端了人全家了，現在晏安還能坐在這裡好好聽紗狸辯駁……謝千峰覺得自己果然還是沒修到家，不如樓主甚多啊。

　　「我……」紗狸看了看晏安，想了想只能說，「我不該下那麼重的手……」雖然嘴裡這麼說，但她卻覺得做戲就該做全套，和善溫柔的做法完全起不到歷練的作用嘛！

　　「你沒有錯。」晏安搖了搖頭，他和緩地說，「你唯一的錯處，是不該當著我的面這樣做。那是我唯一的徒弟，有人傷害他，我很不高興。」

　　即使這原本就是晏安自己定下來的計劃，想要給這冒冒失失毛毛躁躁的徒弟一個教訓，可真見著林天貺被人欺負，晏安卻覺得自己渾身的真元都燒灼了起來。

　　所以他說：「有人傷害他，我很不高興。」只是簡單的陳述事實，卻把謝千峰和紗狸嚇了個夠。

　　紗狸原本就是謝千峰帶去紫雲樓的，那都是二十年前的舊事了，原本以為自己只是帶了個小狐狸到地球玩耍，卻沒想到紗狸在紫雲樓頗有機緣，得到寶物就此化形了。她對晏樓主極其仰慕。若是樓主現在因此而遷怒……

　　晏安看著兩人的臉色，冷淡地安慰了一句：「不是你們之過，只是我高估了自己。」晏安面上看似不甚在意，心下卻頗有些茫然。

　　他是個劍修，愛鍛劍藏劍，他比所有人都知道，一柄神兵，需要經過千錘百煉、需要火烤水澆、需要飽嘗鮮血，才能成就一柄神兵。他原本也曾這樣歷練很久以前的林天貺。

　　可現在為何……卻如此的坐立難安呢？

　　謝千峰看著晏安那看不出情緒的臉，果斷地轉移話題：「小狐，我們只會在丹坪山駐紮一年半的時間，這段時間是紫雲樓為東禾的仙修爭取的時間。你們需要早作打算。」

　　這一年半的時間還是謝千峰私心計算，原本考試就只有一年時間，他卻要算上前期準備與後期收尾工作，硬生生地多了半年。

　　紗狸聞言有些驚慌：「可現在東禾人心並不齊，樓裡不能多加派點增援嗎？」這幾年人修和妖修屢有小範圍摩擦，在秘境和寶物的爭奪上下手更是愈來愈狠辣，若是現在魔修重臨……紗狸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東禾大世界的修者，每三個境界一個坎，金丹至元嬰一個坎，合體到渡劫又是一個坎。最後飛昇經歷九天雷劫，是最大的坎，扛過去便飛昇成仙，抗不過便就此隕落。

　　東禾大世界已經幾千年未曾有飛昇者了，現在連飛昇期的大拿都已經寥寥無幾。

　　可紫雲樓現在連是天上真仙都不止一位，為什麼就不能多幫幫東禾呢？

　　「小狐。」謝千峰很不贊成地看著她，「樓裡不能干涉天道。東禾的天道選擇的是仙修還是魔修……」他語氣漸冷，卻是決定實話實說：「樓裡並不在意。這一年半的時間，是紫雲樓能給你們的最大幫助。」

　　「一年半之後，東禾是繼續和平還是開始生亂，並不在我們的工作範圍之中。」

　　* * *

　　林天貺此時已經走出了那座雄偉的大店，外面鱗次櫛比的房屋仍在，可住在這裡的人卻全都小時了。

　　林天貺不認為妖修憎恨他已經到了這麼短的時間內，修建出一座小鎮來困住他。那麼……這是陣法嗎？

　　他想了想，心下有些猶疑。他還記得在三春秘境裡，晏安告訴他天狐一族的幻術是先天法術，有其獨到之處，所以趙老狗才能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嚇退水雲城眾人。

　　可他完全不知道天狐一族長什麼樣……紗狸是天狐一族嗎？

　　他想著，推開了路邊的一家混沌鋪子的大門，灶上的餛鈍正在國內翻滾，水蒸氣帶著香味裊裊飄散。他走過去用勺子舀了一個餛鈍，吹涼了後嘗了一口。

　　連味道都和記憶中的差不多。他沒敢吞嚥，嘗了味就吐掉了殘渣，又用乾坤袋裡儲存的水漱了漱口。

　　幻境真的能做到這樣逼真嗎……

　　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紫雲樓裡會有修真版百科全書或者是修真界十萬個為什麼嗎？如果他能平安回去，一定要來十套。不啃完不出關！

　　茶館裡不少的茶杯敞開著，也有碎碗砸了一地，似乎是茶客準備喝茶的時候突然消失了，於是茶碗只能墜落在地。

　　林天貺一連闖了七八間不同的商店民居，發現狀況皆是如此。

　　這應該是個幻境，他想。若是天狐一族皆能做出此等幻術，那真是太可怕了。

　　他細細觀察了四周，完全看不出任何異常。手心的汗已經汗濕了劍鞘，林天貺卻不敢收劍回乾坤袋。似乎抓著劍，他就有繼續探查的勇氣。

　　既然是幻陣，就肯定有陣心與破陣點。他想要飛上高空去看一看整個鎮子的全貌，小白卻不在身邊。

　　想到小白，林天貺有些不安的砸了咂舌，不知道紗狸會怎麼對小白……都是妖怪，大概會手下留情吧……？

　　一邊想，一邊爬上了一座茶坊的樓頂。那棟茶坊有兩層樓高，六角尖尖，是他目前能找到的除了宮殿之外最高的建築。

　　剛爬上去，林天貺就見到兩條街外的一座兩進院子裡似是有人，而一條街外正有一位黑衣劍客執劍緩步而行，看他的目的地，似乎正是那處大宅。

　　林天貺一躍而下，快步朝著黑衣劍客跑去——

　　不管這是妖是鬼，總是要見上一見！

　　「前面那位兄台，請等一等！」林天貺快步追上那位劍客。

　　黑衣劍客聞言轉身，林天貺大喜道：「你……」

　　一看清那人的臉，林天貺呆立當場。

　　黑衣劍客不耐煩地問：「何事？」

　　林天貺看著他，吶吶地說：「你是……」

　　我？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想今天加上昨天的份一起更個大章，結果今天份寫到現在還沒寫多少字……因為明天要早起辦事家裡人還催睡覺了。這兩天略忙，等忙完了補上更新麼麼噠！

晏樓主發愁中：到底是為什麼呢……

天貺：是啊，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