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7

　　「或許我們可以談談工作？」林天貺笑嘻嘻地打哈哈。

　　季白執著地不肯收回自己那看智障的目光：「哪怕你是個地球人，也太孤陋寡聞了！你都在樓裡工作大半年了！樓主那麼辛勤的指導你！你怎麼不知樓主便是星回真人？」一句一感歎，真是十分的恨鐵不成鋼。

　　「沒人和我說……？」林天貺底氣不足地說。

　　季白鄙視道：「我以為這是常識，人人都該知道。」

　　林天貺反擊：「國際機場也是常識，我們這兒人人都知道。」

　　相顧無言，兩臉懵逼。

　　隨後……

　　「林兄說得很有道理。」季白自顧自地點點頭，話音一轉，又道，「但林兄作為樓主的助理，你不知樓主是何人，這委實說不過去。而在下作為一個來自遙遠星系的賓客，不知國際機場，尚算情有可原。」

　　「你喊他星回真人，我反應不過來。」林天貺不與他一般見識，「星回是他的道號？」

　　季白搖了搖頭：「並非如此。星回是他那把劍的名字。傳說樓主曾一劍斷星河，因此佩劍便得名星回。樓主成名太早、天賦太高、走得太快太遠，現今一輩的修士，早已不知他的名姓。只知他是星回劍主，便稱呼他為星回真人。」

　　林天貺聽得屏住了呼吸。一劍斷星河，那是何等的氣魄！

　　「如果林兄願意告知真人名姓，我便原諒林兄了。」季白趁機說。

　　「不。」林天貺特別有原則，「這等大事，季兄何不自己去問樓主？」

　　季白眨了眨眼：「你知道我的屬性嗎？」

　　林天貺抱拳：「還請季兄賜教？」

　　季白沉吟片刻：「用你們的話來說，我大概是個粉。仔細歸類一下，大抵還是個腦殘粉。」他對自己的認知十分充分：「腦殘粉在面對自己心愛的偶像時，向來是有賊心沒賊膽的。」

　　林天貺被他說得頗為心虛，就怕這個修劍的道士還擅長「讀心術」或者「他心通」一類的法術，只能硬著頭皮嘴硬：「作為粉絲卻連偶像的名字都不知道，季兄你這粉做得可不稱職。而且你不是一到地球就閉關了嗎！怎麼連腦殘粉都知道！」

　　季白斜睨了他一眼，輕飄飄地說：「到了一個新世界，總要先做一番粗略的瞭解，才能安心閉關。這是常識。」

　　……

　　「我們還是來談工作吧！」林天貺從隨身包裡抽出文件，果斷轉移話題道，「我們這次去阿扎尼亞的目的，是卡莉安礦山，去收回……這是什麼？」本該是文字的地方，畫著一個似龍非龍的奇特符號。

　　「靈脈。」季白側頭看了一眼，「我們需要收回卡莉安礦山下的靈脈。」

　　紫雲樓剛進入地球的時候，他們就探查到位於阿扎尼亞東南部的卡莉安礦山下，有一條不知何時存在的靈脈。

　　地球已經進入末法時代，不少靈脈都已枯竭。而現在地球僅存的幾條靈脈，都是紫雲樓的工作重點。

　　卡莉安礦山下的靈脈更是如此。

　　紫雲樓想在靈脈進入衰敗期之前將其回收。但卡莉安礦山靠著靈脈的滋養，曾孕育出了多顆震驚世界的彩鑽。紫雲樓礦產部與礦主交流溝通了大半年，對方也依舊不肯鬆口。

　　礦產部迫於無奈，只好提交報告，請求外事部的支援。

　　林天貺翻著資料嘖嘖稱其：「三千多克拉的原鑽，要我我也不賣啊。」

　　「鑽石我不懂。」季白外頭看著資料上的圖片，「但那條靈脈必須進行回收。」

　　「回收？」

　　「那條靈脈不屬於地球，它是被人安放在那裡的。」季白的聲音有些冷。

　　地球是一個非常奇特的小世界。在進入末法之前，她的科技與修真一直齊頭並進。這裡的天道小心翼翼地維持住了這樣一種堪稱奇跡的狀態。

　　因為是奇跡，也就容不得有人肆意的插手。這樣胡亂安置靈脈，一旦出現偏差，就會打破地球的平衡，從而使小世界陷入混亂。

　　季白有理由相信，在這條靈脈被放入礦山下之後，地球經歷過騷亂。

　　「……回收了靈脈之後，那個鑽石礦會受影響嗎？」林天貺沉默片刻才問。

　　「不會。」季白淡定地說，「殘餘的靈力已經足夠這些普通的石頭使用了。」

　　林天貺點點頭，不再說話。

　　從錦城到阿扎尼亞，大概需要二十多個小時的航程。他們這一整天的時間都將消耗在飛機上。而季白這個人，帶笑講話的時候看著頗好相處，等他面無表情閉目養神的時候，透露出來的信息就是個大寫的不好搞。

　　林天貺看了看他那每一樣都淺嘗輒止的午餐，又看了看他雙目緊閉的臉，問道：「飛機餐不合胃口？」

　　季白睜眼看著他，問：「我們為什麼要選擇這樣的出行方式？」

　　原本他對於飛機的理解，和門派中的飛行法器差不多。歸一劍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現在落魄了，能拿出來的飛行法器依舊是修真界少見的上品：它的飛行速度足夠快、空間足夠大、可以讓每一個乘客自由活動不說，不管是閉門修行還是同門切磋，都施展得開。

　　然而想像從來比現實美好，飛機不比飛行法器，飛機只是一個巨大的鐵蜻蜓。

　　林天貺上下掃了他一眼，有些懷疑地說：「你……不會暈機吧？還是幽閉空間恐懼症？」

　　「……那是什麼？」季白來了興趣，「害怕封閉的空間？」

　　「一種一進入封閉的空間就會害怕焦慮的病症，通常是因為遭遇過創傷性經歷從而有了心理陰影。」林天貺一本正經，「來，說說，你的創傷性經歷是什麼？」

　　季白閉眼轉頭，不想和他說話。

　　等飛機降落在阿扎尼亞機場的時候，正是第二天的清晨。二月正是阿扎尼亞的夏季，林天貺一手領著季白，一手抓著手機，一出機場大廳，就被熱了一臉。

　　他環顧四周打算找個出租車離開機場。然而二十多個小時的航程，明顯讓季白對於這些小小的交通工具，產生了一定的牴觸情緒。

　　季白繃著臉發問：「搭乘這個的話，我們需要多久？」

　　林天貺翻了翻手機備忘錄：「我們先搭出租去最近的城市，再轉乘大巴，大概三個多小時左右。」

　　「我們還要去卡莉安礦山。」季白提醒道。

　　「總時長七個小時。」

　　季白一聽轉身就走：「你跟我來。」

　　林天貺無奈，只好緊跟而上急忙叮囑：「不管你想做什麼，首先注意攝像頭。」

　　作為一個一來地球就閉關的修士，季白倒是清楚攝像頭是什麼。這是他們來地球之前的重要考點之一，其功能性堪比修真界不少大拿的秘傳之術。特別是錦城的攝像頭，它們密密麻麻集結成網，想蒙蔽一個很容易，想蒙蔽全部卻很難。

　　用地球上的話來說，季白覺得那就是個不該出現的黑科技。

　　他作為劍修，本身擅長的法術其實並不多。從選擇了劍之一道開始，每日就是練劍，施捨給法術上的時間少得可憐。但季白畢竟已經結丹，一些該會的法術還是拿得出手。

　　更何況這是阿扎尼亞，礦產部在這邊駐紮都超過一年以上，偷點小懶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抓緊。」季白在監控死角將兩人的行李收進乾坤袋裡，牢牢地抓著林天貺的手腕，「和你去考場的感覺差不多，不習慣就閉眼。一眨眼就到了。」

　　眨眼之後，他們就從熙熙攘攘的機場，轉移到了黃沙漫天的卡莉安小鎮。

　　從名字就知道卡莉安小鎮是卡莉安礦山的一部分。小鎮在礦區內部，為礦區工作的所有人基本都定居在卡莉安小鎮。小鎮的社會保障體系異常齊全，任何其他小鎮所具備的設施，這裡都不缺。

　　而紫雲樓礦產部的同事們，也在這裡買了一棟樓，當做臨時的駐紮地。

　　那是一個只有兩層樓的歐式小樓，任誰看這都只是一棟普通的住房。季白就帶著林天貺，出現在了那棟樓的一樓客廳。

　　林天貺從沒見過礦產部的人，哪怕是入樓那天的踢皮球，他都沒被踢到礦產部去。他似乎就是與礦產部無緣，連這棟隸屬於礦產部的小樓都安安靜靜，連一個接待人都沒有。

　　「……人呢？」林天貺問得有點小心翼翼。

　　季白不知何時已經持劍在手，他環顧四周謹慎地說：「理應有人。」

　　小樓內部還有生活痕跡，看得出不久前樓裡還有人。而現在，整棟小樓異常安靜，應該在這裡接待他們的礦產部留守人員，已經不知蹤影。

　　「樓裡沒人，也沒打鬥的痕跡。我們也沒有接到礦產部全員離開的消息。」季白的靈識已經散開，「目前這附近沒有危險，不用太緊張。」他讓林天貺放鬆，但依舊沒有收起自己的劍。

　　畢竟紫雲樓礦產部的招人標準是金丹期以上修士，會被派來這裡工作的修士，修為應該比他更高。而現在，一個至少金丹期的修士，就這樣悄無聲息的不見了。

　　林天貺看著季白的劍，無法令自己放鬆下來，只輕聲問：「我們現在需要給樓裡打報告嗎？」

　　「禁聲！」季白突然低喝，「有人來了。」

　　他的靈識裡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最初還只是一個白色的小圓點，轉眼之後就有了初步的輪廓。那人就這樣一步千米地哼著歌，搖搖晃晃地靠近了小樓。

　　季白的靈識既看不清這人的面目，也無法辨別對方的修為。

　　這人很強。

　　季白抓著劍柄的手，指節已經泛白。他不知對方是敵是友，而他這邊還有一個戰五渣的林天貺。

　　不能在樓裡打。

　　他剛想說我去門外，靈識裡的人影就已經到了門前！

　　那個白色的人影似乎感受到了季白的目光，人影的頭部突然裂開一絲黑色，那是它抬頭對季白露出的一個微笑。

　　「卡嚓。」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