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2

　　孟正青離開紫雲樓的那天，樓內就陷入了一種莫名的蕭條之中。紫雲樓平常雖然也安靜，但卻不像現在這樣安靜得詭異。這樣子就好像沈缺帶著孟正青離開的時候，還順手抽走了樓裡的活力。

　　林天貺甫一出關，就見到了這樣的場景：「至於嗎……」居然連後勤部一群宅都陷入了莫名的情緒低落……

　　他之前煩躁時期的短期閉關，卻出人意料的頗有感悟，之後他告訴晏安後，又閉了個長關，一閉一個多月，出關就發現大家都不正常。

　　「江哥。」他問來後勤部串門的江祺揚，「為什麼大家情緒都這麼低，見不著人也用不著這樣吧？」他都要覺得自己是全樓最倒霉的那個了，都已經和晏安住在一塊，居然一次孟正青的正臉都沒見著！

　　「你部門這樣純粹只是因為昨晚通宵下副本。」江祺揚說著就打了個呵欠，他剛忙完工作就和別人聯機遊戲連續通宵了一個星期，現在精神不是太好，「但是，你應該明白一個真理，在姑娘們情緒都不好的時候，就不要讓自己顯示出一幅興高采烈的樣子去撩虎鬚。哪怕某些人心裡都已經樂開了……」

　　「彭！」辦公室的門突然被大力推開砸在牆上，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打斷了江祺揚的話。

　　所有人都轉頭向門口看去。林天貺剛一轉頭，就看見門口站著一位姑娘。那姑娘身著長裙披肩，長髮在頭上挽了個髮髻，髮髻上點綴著幾朵小花。她娉娉婷婷地站在那兒，就自有一股古典風流的氣度。

　　江祺揚不著痕跡地看了一圈現在留守在辦公室的人，發現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連時雨都不在。隨後江祺揚就笑了起來，懶洋洋地招呼道：「流逸，你有什麼事這麼著急？」

　　流逸環顧了一圈室內，開口了：「江祺揚，他人呢？」她的聲音清脆柔婉，像是黃鸝鳴唱。她不說自己在找誰，但所有人都瞬間知道了她的目的。

　　「我怎麼知道。」江祺揚衝她眨了眨眼，「我又不是你們部門的，也不是後勤部的。你要找人難道不該去人事部問問？」

　　「你分明知道我在問誰！他是樓主叫來的，不歸祝秋管。」流逸微仰著頭，神色有些倔強地突然揚聲喊道：「萬金油！你給我出來！」

　　「……萬金油是誰？」林天貺悄悄地問道。這種有些緊張的時刻，他真不想因為一個名字笑場，但是這名字會不會起得太隨便了啊？

　　江祺揚看了他一眼，憋著笑小聲說：「你想想你們部還有誰姓萬？」

　　林天貺想了想，驚恐地看向江祺揚。

　　江祺揚回給他一個帶著笑意的肯定眼神。

　　林天貺真是萬萬沒想到，萬部長對自己的個人形象很隨便，對自己的名字……卻更隨便。

　　而被他們忽視的流逸仙子，在耐心等了片刻之後，終於耐心告罄，再一次怒喝道：「萬金油你再不出來，信不信我砸了你的辦公室！」

　　「老萬他或許不在啊。」江祺揚神情懶散地開口應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你在這喊有什麼用？」

　　流逸面色不善地看向他，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條白練，那條白練閃爍著金光柔柔地垂落在地。流逸拎著那條白練冷冷地開口：「江祺揚你閉嘴。」

　　江祺揚看了她手上的白練一眼，一秒後才憋嘴攤手：「好心沒好報。」

　　林天貺難得見到江祺揚吃癟，有些驚訝地悄聲問他：「流逸仙子很厲害嗎？」

　　江祺揚癟癟嘴，神色有些微妙：「沒我厲害。但她是季白的前輩嘛，我要給小季白面子。」

　　林天貺懷疑地看著他。

　　「你江哥我像是那種滿嘴胡說八道的人嗎？」江祺揚不高興地抗議。

　　林天貺看著他，用眼神表示了肯定。

　　江祺揚氣呼呼轉頭不看他。

　　流逸懶得看他們倆湊在那裡說悄悄話，她在門口等得不耐煩，直接舉起白練就要往牆上一砸！

　　白練夾雜著雷霆之勢往牆壁而去！此時卻有一隻手伸出，輕鬆握住了那條金光閃爍的白練：「你找我？」

　　流逸瞬間收回白練，她轉身看著萬金油，語帶幽怨地問：「他人呢？」

　　萬金油平靜地看著她：「他已經離開了。」

　　那一瞬間流逸眼中似是有淚：「這不可能！是樓主讓他來的，他怎麼可能就這麼離開了？」

　　「不是樓主讓他來的，而是他主動來投奔樓主的。」萬金油冷靜地糾正這其中的差別，「樓主現在把他交給了沈缺前輩負責。你若是不滿，可以去找沈缺前輩。」

　　沈缺這些年具體在做什麼，他們一直有所耳聞。雖然沈缺不住樓裡，但流逸想要找到她，也是一件極輕鬆的事。

　　「……」流逸定定地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她才轉開眼，轉身對著辦公室裡的其他人福了福身，低低地說了句：「抱歉，打擾了。」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林天貺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流逸這麼輕鬆的就放棄了。在季白告訴他的江湖傳說裡，流逸仙子著實是一位面善手狠堅持不懈的妹子。只看她為了孟正青連追人家幾個大世界，與各路仙子從頭打到尾，就可窺見一點這位仙子的行事風格。

　　最後還是江祺揚為他解了惑：「流逸打不過我，而我和老萬在伯仲之間，可我和老萬連手都未必打得過沈缺前輩，最後沈缺前輩打不過人事部的息前輩。」

　　江祺揚解惑從來都很簡單易懂，這就是一種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不敢找大魚的關係……

　　林天貺想到他第一次去考場的時候，廣播裡那個聲音低沉溫柔的主考官自我介紹名為息自心，他有些好奇地問：「息前輩是息自心嗎？他有多厲害？」

　　「渡劫後期，飛昇有望。」江祺揚的聲音裡帶著些仰慕。

　　江祺揚本身也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他在大世界時也當得上一句天才，但與息自心這樣的修士比起來，他們之間卻有著不小的差距。

　　長生之路道阻且長，所有先行者的背影，都值得後來者仰望。

　　當林天貺處理完後勤部的事情回到十七樓，他卻看見早已離開的流逸正站在客廳裡。

　　她的頭低落地垂著，正雙手空空的面對著晏安。而晏安頭也不抬地逕自翻閱文件，完全忽視了她。

　　林天貺看著流逸的背影，覺得那身影又瘦又小，顯得有些可憐。

　　但轉念一想，流逸一個大概可以打一萬個他，那種突然而來的憐惜感又瞬間消散了。

　　正在猶豫該不該進去時，林天貺突然聽見晏安的聲音。

　　「天貺，你進來。流逸，你下去吧，我希望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第二次。」

　　流逸聞言，朝著晏安福了福身，低低地說：「不會了。」

　　林天貺有些磨蹭地進門，與流逸擦肩而過那一剎那，流逸眼眶紅紅地看了他一眼，而後她逕自走下樓去。

　　林天貺想著她那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委屈神色，在心裡有些心情複雜的為她歎了口氣。

　　「坐。」晏安把文件放在一邊，招呼道。林天貺看了看晏安的臉色，見晏安面色平靜，不像被流逸惹怒的樣子，他放心的坐下了。

　　待林天貺坐下，晏安考慮片刻才說：「天貺，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相談。」

　　晏安神色平和，還是先前模樣。但林天貺現在看他，卻不知怎麼突然湧上一股緊張。自從和晏安混熟之後，他已經很少有這種情緒了。

　　晏安從來都是一個特別包容的人，樓裡上下都說他好脾氣，林天貺覺得這是真的。晏安面冷心熱，為誰好從不只在嘴上說。

　　「師尊，您說。」林天貺說。

　　「我想問你。」晏安說，「你想換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