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７、選擇不同

　　不知道古振一是怎麼和古老爺說的，最後古老爺同意了他去清泉寺燒香拜佛，司徒平陪著他過去，這讓古淨暖更是斷定，他們一定是去看楚沂南了。

　　古淨暖其實對司徒平的行為挺不解的。好吧，就算楚沂南是真的瘋了，那麼估計她的家人應該是很不希望外人見她的吧，如果她清醒了，想必她自己也是這麼希望的。可現在司徒平倒好，不斷的領著這個去看，那個去看的，這叫什麼事兒啊？

　　古淨暖一直覺得司徒平是挺神奇的一個人，看看，他這辦得都是什麼事兒！正常的人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嗎？真是服了他了。

　　至於司徒平和古振一去清泉寺，古淨仙極力的表示要跟著去，最後不知道她是怎麼磨的，竟然成功了。結果就是，司徒平帶著古振一和古淨仙一起去拜佛。

　　古淨暖再次無語了。

　　坐在園子裡的池子邊，古淨暖朝池塘裡扔著小石頭，旁邊是同樣坐著的知春。

　　「我怎麼覺得今天格外清靜呢？」

　　「那是自然的啊。大小姐今日約了別家的小姐出門郊遊，二小姐去鋪子了，四小姐和大少爺、司徒少爺去寺廟裡了。」如此看來，家裡還真是沒有多少人了。

　　「雲兒也出門了吧？」

　　「奴婢聽說他是出去了。」

　　聽到蕭雲出了門，古淨暖就想起前幾日他出門收集來的消息。目前看來，如果找一個偏遠一點的地方住下，以她手裡的銀子，過得小心算計些，也是可以生活個幾年的，問題是，現在她缺一樣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路引。沒有路引，她根本就不能出城。

　　「知春，妳是幾歲到府裡來著？」

　　「小姐都忘了嗎？呵呵，知春是五歲的時候來的。這一轉眼，十年就過去了。」知春眺望遠方，明明日日都是一樣的景色，可她還是看著，彷彿看著的，是十年前的片段，是那過去的時光。

　　「我比妳還小一歲呢，哪兒能記得那麼清楚？」

　　「小姐不記得，奴婢卻是記得的。奴婢永遠都沒有辦法忘記，那個時候奴婢才三歲，娘就去了，沒幾天的功夫，爹就給我找了後娘，都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那快兩年的日子，奴婢現在都不敢想，吃不飽穿不暖還要挨打。本來奴婢以為，只要忍忍，只要忍忍就好，可是，他們還是不要我了，如果不是小姐非吵著要買奴婢，怕是，奴婢已經被賣進了窯子。小姐能忘，奴婢一輩子都記得。人人都道做下人辛苦，可是，奴婢卻很喜歡現在的生活，這與我那時的生活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知春……」古淨暖最不會安慰人了。

　　知春微笑道，「小姐不要為知春難過，知春真的覺得這樣很好，奴婢現在是一等丫鬟，每個月還有例銀，小丫鬟看了我要規規矩矩的喊一聲知春姐姐，這不是很好嗎？」

　　「知春，凡事向前看，才是最重要的。」

　　「嗯，奴婢曉得了。」

　　「好了，我們回去吧。昨天那個繡件妳再幫我看看。」起身拍打一下身上的草屑，古三小姐暖丫頭帶著知春往自己的竹園走去。最近她沒事就和身邊的丫鬟學著繡些東西，雖說不上精緻，但她還算是學得比較快的。

　　「小姐繡得太粗糙了。」知春歎氣道。

　　「嘿嘿。」

　　古淨暖才不會繡什麼特別的樣子，她現在做的，無非就是荷包。幾人當中，知春的手藝是最好的，知春對古淨暖的水平很是鬱悶，要說速度吧，古淨暖速度特別快，一會兒就能繡好一個，但要說實際的細看呢，總是有許多毛病的。古淨暖自己也想著好好繡，可結果還是那個樣兒，知春教了幾次，一直覺得很無奈。

　　如今竹園的主僕幾人，沒事很少外出，就在屋裡繡著荷包帕子。偶爾古淨仙也會過來，不過現在的古淨暖已經不會和她一起痛罵古淨涵了，古淨暖事事都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古淨仙來了幾次，覺得沒意思，也不常來了。

　　「小姐……」小花蹦蹦顛顛的衝進了門，樣子有些激動。

　　「怎麼了？」降雪調笑道。

　　「我剛才去老夫人那裡送東西，聽到一個大消息耶。我聽說啊，老夫人要把清荷姐姐安排給大少爺做通房呢！」小花瞪大了眼睛道。

　　這消息確實是挺讓人震驚的，連古淨暖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前幾日古振一從清泉寺回來之後就整個人怏怏的，很少出門，據說魂不守舍的。這沒幾日的功夫，竟然就要納人了。

　　而那個人，還是清荷。古淨暖倒是特別吃驚，別說清荷是老夫人身邊的得力助手，就是之前估計老夫人發現了古振一和古淨菀的事兒，也是把清荷安排到了古淨菀身的邊看著。

　　就是不知道，老夫人把這清荷安排給古振一做通房，是為了什麼了。

　　「是挺讓人吃驚的。」見自己小姐都附和了，小花更加興高采烈的講了起來，彷彿被指為通房的是她。要說羨慕，其實小花也不是的，她就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兒，有點激動罷了。

　　「我今天一過去啊，就感覺老夫人房裡氣氛不一樣，幾個丫鬟都是眉開眼笑的，我就猜測啊，肯定有什麼事兒。果然啊，雨露姐姐就說了出來，她說老夫人要把清荷姐姐指給大少爺了，還說呢，要是清荷姐姐能夠生一個小孫少爺，就將清荷姐姐抬成姨娘呢。」

　　「那倒是一樁好事。」知春語氣很淡道。因為當初是清荷叫走了倚翠，而且，她們都懷疑倚翠的死，清荷是有嫌疑的。再說，倚翠與知春都是自小就跟在古淨暖身邊，有著無人可匹敵的情誼，所以，知春對清荷很有意見，對她更是不待見，如今見她算是有了一個好的歸宿，面色並不太好看。

　　人人都知道，這古家的大少爺，是個宅心仁厚的主兒，而且還有些才學，難保不會在秋試之後高中。如此看來，大少爺絕對算是一個良配。

　　大概是感覺出了知春的不虞，小花的笑容也沒有剛開始那麼燦爛了。

　　古淨暖見知春的表情就知道了，她這是有了心結。

　　「當然是好事兒。振一弟弟才華橫溢，宅心仁厚，能夠嫁給他，自然是女子的好歸宿。不過再好，也只是個通房不是？至於說那些許諾，都要以後才看得到，而誰又能預先看到後面呢？有些人喜歡榮華富貴，覺得嫁入好的人家，即使是通房也是顯赫的，可有的人卻不那麼想，像二夫人身邊的雪兒，不就是非要嫁給後院的三等小廝嗎？她也許覺得，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是她的追求。每個人想的都不一樣，要的也不同。」

　　一直沒開口的降雪開口道：「奴婢也是這麼覺得。如果大少爺以後娶了大少奶奶，這清荷姐姐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而且大家公子，哪個身邊不是女子環繞？雪兒姐姐倒是不用擔心這個，那阿牛可是處處唯雪兒姐姐是瞻呢，呵呵。」

　　提到了雪兒和阿牛，眾人又笑了起來。這也是有意思的兩個人，雪兒看起來溫柔，但性情可不是如此，她本也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但是她卻獨獨看上了三等小廝阿牛；而那阿牛木訥老實，兩人成婚之後，處處被雪兒管著，還總是一副幸福的模樣兒。這院子裡有人說雪兒傻，可古淨暖卻不這麼認為，也許，雪兒才是最聰明的，聰明的知道自己要什麼。

　　「我上次路過楓園，看見雪兒姐姐罵阿牛，說是他多看了二小姐身邊的司琴姑娘一眼呢，還說，他們倆是不是有一腿兒。哎呦，可樂死我了。那阿牛一句話也不敢回啊，臉都急紅了。他們看見了我，雪兒姐姐還是一副笑面兒呢，不過轉身就掐了她相公一下，結果他一個大男人，灰溜溜的就跟著回屋了。」小花想起了這一出兒，給幾個人講著。

　　降雪都樂了。「哎呦，就阿牛那個傻大個。人家司琴是什麼人，怎麼可能看得上他？這、這雪兒姐姐，平常可是伶俐得很，怎麼一涉及到阿牛就像變了個人啊？」

　　要說這古二小姐身邊的四大丫鬟，連古淨暖都知道了，那是人如其名啊，心氣兒高得不行。而且啊，古淨涵經常灌輸她們那些人人平等、要嫁個真心相愛的男人的論調，因此，一個個都是清高得很。

　　「要說雪兒，以前也不是這個樣兒的，我都忘了她什麼時候變的，就覺得她一點點的就變了。平常倒是還好，只要一涉及那個傻大個，這性子說變就變。」知春搖頭道。

　　「我看啊，雪兒姐姐這是真心喜歡阿牛。」

　　其實也不是非要嫁入好的人家，有人羨慕清荷，也未必沒有人羨慕雪兒。古淨暖總結。

　　果然，沒過兩日，老夫人就公佈了這個消息，將清荷配給大少爺古振一做通房。二夫人含笑欣慰，大小姐古淨菀面無表情。

　　古淨暖想，其實不管是誰，能斬斷古淨菀和古振一的孽緣也是好的，畢竟他們是姐弟（雖然是名義上的）。

　　這件事兒古振一並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態，似乎是默默的接受了，這也在古淨暖的意料之中。她覺得，古振一就是個心腸軟、沒主見的人，不過又想到了他和古淨菀偷情時的模樣，古淨暖費解的搖頭，也許他就和那個雪兒一樣吧，與平常相比，面對著自己喜歡的人，態度總是不一樣的。

　　正巧這時路過楓園，古淨暖問道：「小花，妳說的那個雪兒，就是住在這邊吧？」

　　楓園裡一般都是住著成了家的下人。

　　「嗯。」小花繼續說：「其實她挺苦的，一步步從四等丫鬟升到了大丫鬟，也不知道她當初是怎麼想的，堅持要嫁給阿牛，惹了二夫人不高興，二夫人就把她貶為二等丫鬟了。」

　　這個時候楓園幾乎沒有人。要知道，現在正是上午，府裡事務比較繁忙，做下人的，哪兒有機會休息？自然都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忙著。

　　古淨暖望了一眼楓園，道：「走吧。」

　　「嗯，好。」

　　剛回房，古淨暖就見降雪有些慌張的進門。

　　「怎麼了？」降雪慌張的時候並不多。

　　「聽前院說，六王爺來了，還帶了不少的兵呢，現在跟著老爺去了書房。」

　　「帶兵？為什麼帶兵過來？是因為之前夜梟的事兒嗎？」知春問。

　　降雪搖頭。「不知道呢，大家都在議論紛紛。要是什麼事兒也沒有，幹嘛要帶那麼多兵過來啊？」

　　主僕幾人都有些憂愁。

　　「大姐姐在家嗎？」古淨暖突然抬頭問。

　　降雪點頭，「嗯，今日沒有聽說有人出去。」

　　古淨暖有她自己的擔心，她怕的是，楚家的事兒被發現了。如果真的是這樣，古家可是要倒大霉了；如果不是這件事，那麼，就應該是夜梟的事兒了，難道是找到了夜梟？

　　可這兩件事，不管是哪一件，最後的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那就是他們古家，倒霉定了。

　　難道，因為她的蝴蝶效應，事情發生了變化？古家的覆滅，也提前到來了？

　　古淨暖憂愁的絞著帕子。

　　「小姐，奴婢再出去打聽打聽？」降雪問。

　　古淨暖的思緒也很混亂，想了一下，道：「好吧，不過妳自己注意點。」

　　「奴婢曉得了。」

　　「等等——」喊住走到門口的降雪，古淨暖覺得還是別打聽了。「算了，妳老實的待著吧，咱們別四處打聽了。一旦沒事兒了，這會讓人抓到把柄。」

　　「是。」

　　古淨暖想，不管怎麼打聽，都是沒有用的，事情如果按照原來的走向，還能繼續平安兩年，那麼她今日這番打聽，說不定明日就會成為別人手中的把柄。

　　古世傑這個人特別不喜歡別人在這府裡耍手段，這次已經不單單是內院的事兒了。

　　驚動了六王爺那個瘟神，古淨暖歎氣，也不知道事情能不能善了，希望上帝保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