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９、倚翠的死

　　古淨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回了古家，就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什麼？妳說什麼？」她面色蒼白的看著降雪。

　　降雪的臉色更加蒼白，語帶泣音道：「三小姐，倚翠姐姐、倚翠姐姐不小心掉進荷花池，淹死了。」

　　古淨暖的眼淚就這麼沒有預兆的落了下來。她來的這段日子，倚翠一直盡心的照顧她，雖然自己曾經不斷的懷疑過她，但她還是很忠心。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好端端的人，就這麼沒了？

　　「小姐，小姐，您別哭啊……」

　　降雪雖然勸著古淨暖，但她的淚水卻掉得更厲害。

　　據說，今天倚翠沒有出門，就在園內的池子邊放花燈，結果也不曉得是石頭滑，還是什麼原因，她竟然失足落入了池子，溺水而死。

　　「我要去看她。」古淨暖緩了緩道。

　　「不行啊，小姐，您不能去看她的，您是金枝玉葉……」

　　「讓開，不管我是什麼，倚翠跟了我這麼久，難道我就不能去見她一面嗎？」古淨暖推開降雪。知春因為頭部受傷的緣故，還在休養，這竹園的事情，其實是小花、倚翠、降雪忙的多。

　　「不是的，小姐。奴婢知道您待倚翠姐姐好，可是、可是老夫人說過，這死人不吉利，不准我們任何人去看，即使是您，也是不行的啊。」

　　老夫人？

　　「那我們偷偷過去，我要見見她。好好的一個人，早上還對著我笑，還問我吃什麼的一個人，就這麼沒了，我一定要見她最後一面。」

　　「三小姐，偷偷的也是不行的。老夫人在柴房那裡安排了兩個人守著，沒有老夫人的同意，沒有人可以見她的。」知春從外間進來，也是臉色蒼白，眼睛紅紅的，似乎是哭過。

　　派人看著？

　　「知春，到底是怎麼回事？倚翠是怎麼死的？」古淨暖察覺出了事情的不對勁。

　　「小花，妳上門口看著。」知春似乎很怕人過來。小花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連忙上門口望風。

　　「三小姐，我懷疑，」知春眼神堅定。「倚翠是被人害死的。今天晚上的時候，倚翠還是好好的，後來老夫人房裡的清荷姑娘過來，說是要和倚翠姐姐說幾句話，也就一會兒的功夫，倚翠就說要去池塘放許願燈，結果就出了事兒。出事之後，老夫人特別奇怪，直接就讓人將她抬到柴房，還命人看了起來。以前咱們府裡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兒，但老夫人這次的表現確實是太奇怪了。」

　　知春沒有明說，可古淨暖還是聽出了話裡的意思。

　　知春的意思很明顯，是老夫人設計害死了倚翠。

　　「咱們府裡在這之前，有發生了什麼事兒嗎？」總會有什麼原因導致老夫人要害死倚翠吧，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要說是之前內奸的事兒，古淨暖是不信的，老夫人既然能讓倚翠過來監視她，就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了。那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府裡也沒什麼事兒。傍晚的時候三位小姐出門看花燈，其他的事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知春也特別不解。

　　「那清荷呢？她找倚翠是什麼事兒？什麼時辰過來的？」清荷也是一個關鍵的人物。

　　「清荷姐姐是從老夫人那兒直接過來的，至於找倚翠姐姐是什麼事兒，我就不清楚了。我還聽見倚翠姐姐問清荷姐姐怎麼有空過來，老夫人去大小姐那邊，她沒跟著啊之類的話。」降雪想了想，盡量詳細的描述當時的情況，其實，即使知春不說，她也是要說的，這事兒確實透露著古怪。她們也是怕了，這好端端的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她們也做不到什麼，但求讓小姐知道事情經過，凡事能夠多考慮周全些。

　　「老夫人去大小姐哪兒了？」

　　「嗯，聽說是的。」

　　古淨暖自己琢磨著，老夫人去了古淨菀那裡，然後回去後，清荷就來找倚翠，之後，倚翠就死了。是因為在古淨菀那裡發生了什麼？

　　驀的。

　　古淨暖臉色蒼白的站了起來，她有了一個可怕的聯想。

　　「小姐……」知春和降雪很擔心的看著她。

　　「知春，妳有沒有聽說，大少爺在幹什麼？」

　　「呃？」知春對於古淨暖這個問題有點疑惑，不過隨即開口道：「這個時辰，大少爺一向都是在房裡溫書的啊。老爺和老夫人常常誇獎大少爺的，說即使是新年，他也沒有誤了學習。」

　　古振一很好學，這點古家上下皆知，而且，他們還知道，除了貼身小廝，古振一不願意別人伺候他，也不願意別人打擾他。

　　古淨暖有一個不好的聯想，會不會，老夫人不小心撞見了古淨菀和古振一的姦情，進而想到了當初倚翠看見的事兒。雖然倚翠說沒看見什麼，古振一也說是和丫鬟偷情，可是，如果老夫人看到了古淨菀和古振一的姦情，那麼她就一定會聯想到上一次，單單是因為和一個丫鬟偷情，古振一真的就給倚翠大筆的銀錢嗎？

　　古淨菀馬上就要和六王爺成婚了，如果這個時候，她傳出了什麼不好的事兒，那麼，古家怕是死路一條。所以，老夫人一定會把知情人都處理掉，包括，很有可能知情的倚翠。古淨暖想到這渾身泛起一股冷汗。雖然當初倚翠說並沒有和老夫人提起她也知道這件事兒，但古淨暖還是感到了深深的恐懼。是啊，她身邊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被人害死了，而且，她還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是她。

　　古淨暖的狀態更差了。

　　看古淨暖似乎是發現了問題的所在，兩個丫頭也不多問什麼，靜靜的站著，等著古淨暖下一步的指示。

　　倚翠已經沒有家人了，她是小時候就賣身到古家的，簽的是死契。

　　古淨暖即使想從別的地方幫幫倚翠的家人，也是沒有渠道的，古淨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對於老夫人，是啊，難道自己不知道嗎？老夫人就是這麼心狠手辣的一個人啊。

　　想了許久，古淨暖開口：「去把小花叫進來，我有事情要交代。」

　　「是。」

　　看著身邊的三個大丫鬟，古淨暖緩緩開口：「倚翠出事兒了，可不管她真的是意外，還是有人害了她，我們都做不到什麼，包括，找兇手，我們更做不到。我不敢說自己猜到了她出事兒的具體原因，不過，我想，什麼原因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以後要更加謹慎，更加小心。這是古家，妳們都是從小在這裡長大的，自然知道這是一個什麼地方，倚翠，也許就是因為倚翠看到了不該看的，才會出事。所以，妳們做好自己的事，凡事小心謹慎，如果真有什麼事兒，妳們知道的，我根本沒有辦法保護妳們。妳們也別以為投靠了別人就有保障，看看斂秋和綺紅的下場吧。」

　　古淨暖也沒有細說，但是她剛才莫名其妙問的那一句大少爺，還有說的這些話，讓知春與降雪都有了一個不好的聯想，小花單純些，大概沒往這上面想，只是以為古淨暖在叮囑她們。

　　猜到了事情的大概，雖然古淨暖不敢說自己想得一定對，但這也未必不是一個原因。古淨暖覺得累極了，也乏極了，更是怕極了。

　　當所有人都去休息了之後，古淨暖將自己蜷縮在床上，雙手抱膝，樣子迷茫又無助。

　　倚翠，倚翠……

　　與自己這麼接近的一個人，就這樣消失了，離開了人世，古淨暖覺得難過極了。她也曾經面臨死亡，她能體會那種恐懼的感覺，也知道那種彷徨與無助。

　　起身穿上外套，披上披風，古淨暖欲出門去。知春見古淨暖起身了，也連忙跟著起來。

　　「三小姐。」

　　「嗯，我想去倚翠出事兒的地方看看，妳繼續睡吧，不用管我。」

　　知春邊套衣服邊說：「我陪三小姐一起過去，這黑燈瞎火的，不安全。」

　　古淨暖看知春要跟著她，也沒反駁。

　　其實她自己也不是不怕的，有知春跟著，也好。

　　許是深夜的關係，溫度更低，除了巡夜的，也沒有其他人。古淨暖和知春兩人來到倚翠出事的池邊，古淨暖默默的站在了邊上，微風拂過池水，也拂過她的裙擺，古淨暖的頭髮只是簡單的束了一下，此時長髮飛揚，整個人沉浸在濃濃的悲傷之中。

　　一旁的知春也是一臉的哀傷，與小花她們不同，她們雖然也傷心，但到底與倚翠相處的時間還短，可知春可是自小就和倚翠一起跟在古淨暖身邊，與別人總是不同的。

　　「倚翠，這輩子妳沒投好胎，下輩子吧，下輩子，妳一定要投生在一個好人家裡，再也別給人家做奴婢，妳一定要幸福。」知春含淚低喃。

　　兩人靜靜的站在湖邊，卻沒有注意到，在她們的不遠處，一名黑衣男子也靜靜的站在那裡。

　　倚翠就這麼離開了。古淨暖的意思是先不安排大丫鬟了，再觀察一段日子，老夫人默許了她的行為。從那日之後，也不知道是因為受了涼，還是因為思慮過多，總之，古淨暖病了，這次不是裝病，而是徹底的大病，整個人怏怏的，好幾天都沒能起得來。

　　古家的眾人都來看過她，古淨涵見她總是不好，把司徒平找來給她把脈醫病，司徒平說她是傷風，外加思慮過多。思慮過多？古淨暖苦笑，倚翠的死讓她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生命是多麼的脆弱，而她們，不管是主子還是奴婢，都是那麼的身不由己。

　　古淨涵曾經單獨的問過她，知不知道倚翠是怎麼回事，古淨暖搖頭。看得出來，古淨涵還是挺氣憤的，其實這一點古淨暖也能理解，同樣作為一個現代人，她們都沒有辦法理解這種隨意踐踏他人生命的行為。

　　而且這次的事兒，古淨暖還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古淨涵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即使不知道全部，也是知道部分的。看來，這古家真是沒有什麼秘密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古淨暖越來越覺得自己當初的想法是對的。因為，老夫人把身邊得力的清荷安排到了古淨菀的身邊，說是幫她學習規矩，畢竟，這要嫁的人家，是六王府。

　　古淨暖知道這事兒也怪不到古振一和古淨菀身上，畢竟他們什麼也沒做，要怪，只能怪老夫人心狠手辣。

　　知春和降雪其實氣色也都不是很好，不過兩人還是不斷的寬慰古淨暖，畢竟，人生就是這樣，尤其是她們這些奴婢的命，更是半點都不由人的。

　　也許時間真的能撫平所有的傷痛吧。

　　隨著時間的推移，古淨暖的身體漸漸好轉起來。

　　這段日子，老夫人沒有對古淨暖太過親熱，只是來看了她一次，叮囑她好好休息後就沒有再來過。她不來，古淨暖覺得更好，看見老夫人，古淨暖就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要說古淨暖心情平復了的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她想，既然她能穿越過來，能享受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她又那麼的怕死，為什麼不好好的活著呢？

　　好好的活著，快樂的活著，而不是像步步驚心裡的那個若曦。那時她的死黨于飛雪超級喜歡看步步驚心這部片子的，記得最後她總結，若曦純粹是自己給自己折騰死的。那個，她不想這樣啊。

　　想到跳樓那一剎那的恐懼，古淨暖命令自己好好活著，別想那些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作為一個十四歲的小蘿莉，只要她自己想通了，身體機能好，她還是好得很快的。看著古淨暖似乎是終於想通了，知春和降雪也舒了口氣，其實，現在的大戶人家，哪家沒有這樣的事兒呢？

　　她們倆早就想通了，不過她們三小姐似乎心裡的結甚是嚴重，一直怏怏的，如今能徹底想通，倒是很好，畢竟，人都是要向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