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十九章 因緣生滅

　“嗤！”

　白鹿劍是神聖法器，一劍就洞悉、破滅了某種玄奧的結界禁制，眼前的一朵蓮花如同紙燈一樣被白鹿劍劈開、燃燒起來，殘缺的背後赫然就是鬚子寺、水陸道場的一幕，一口口金鐘籠罩在大地上，而我就在看到師尊的一瞬間，已然被一掌拍入了火獄之中，身受火焰灼燒之痛。

　“小軒！”

　師尊也只看到我一眼，縱然是封號劍聖也無法在這麼短時間內把我拯救出來。

　立於火獄中，我散去了白修羅的力量，肉身開始變得虛弱起來，急忙祭出九重劍罡抵擋外界的凶火灼燒，這一方世界似乎已經與外界隔絕，但我開啟劍道神眼的時候卻又能看到，甚至能隱隱聽到外界的聲音，不過……似乎外界的人根本感應不到我的存在了。

　轉眼間，九重劍罡被燒得一片通紅，烈火開始侵蝕肉身，無比劇痛。

　好一個火獄，這是要幫我熬煉肉身嗎？

　把心一橫，乾脆端坐在地上，任憑烈火焚身，只是默默運轉鳳凰法，飛快修復被灼燒受傷的肉身，同時不斷尋覓突破的方向。

　……

　外界，一片動亂，兩大封號劍聖的闖入，直接讓鬚子寺的僧眾都亂成一團了。

　“果然，只是一個幻境。”

　上官南風美眸如水，手中天風劍閃爍聖潔光輝，道：“老和尚，你又是什麼來頭，鬚子寺的住持莫非就是你？”

　老僧打了個佛號，道：“施主明察秋毫，老衲確實是住持。”

　“你把小軒打到什麼地方去了？”上官紫易殺氣騰騰，白鹿劍周圍裹挾著神聖劍道的光輝，產生出一縷縷世界規則坍塌的力量。

　與此同時，一旁的金鐘嗡嗡作響，並且傳出林慕昭的聲音：“師尊，救我！”

　“慕昭？”

　師尊抬手一劍，直接將金鐘挑開，頓時林慕昭充滿仙韻、白衣勝雪的身姿飛了出來，怒氣衝衝：“老禿驢，快把我師弟找回來？！”

　老僧雙掌合十：“幾位女施主不必動怒，此地乃是佛門淨地，老衲又怎會加害那位施主呢？他安然無恙，幾位請看……”

　他信手一揚，空中頓時有三座大山猛然鎮壓了下來，是三口極為巨大的金鐘，想囚禁師尊和師伯？

　“少來這套！”

　上官南風脾氣不好，盛怒之下天風劍一劍劈出，頓時“鏗鏗鏗”三聲，三口古鐘全部被切成了兩半，在封號劍聖的洞察力和破壞力之下，這種程度的法器顯然已經遠遠不夠看了，與此同時，師尊已經動手，白鹿劍一劍揮出，斬出了一劍忘塵！

　師尊親手動用的一劍忘塵仿佛跟我所修煉的不是同一套劍法一樣，深藏著無比玄奧的劍道規則真髓，一劍刺出，仿佛要刺碎整個世界一般，那老僧怒吼一聲，雙掌一起拍出掌印，但也依舊被師尊震退數十丈，狼狽不堪的撞毀了一段寺牆，倚靠在一棵青松上。

　封號聖者，比起封號劍聖來還是差了一大截！

　上官紫易手中白鹿劍氤氳光輝，一雙美眸充滿殺氣：“老禿驢，你還不願意交出小軒嗎？如果你再執迷不悟，我不介意超度了你，就連火邪這樣的大凶我也沒放在眼裡，你算是放逐之地的哪根蔥，敢與我白鹿書院作對？”

　“白鹿書院……”

　老僧拍了拍袈裟上的灰塵，再次道了聲佛號，道：“女施主，我鬚子佛道與白鹿書院河水不犯井水，來十萬林海也只是為了廣納門徒罷了，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交出我的弟子再說。”

　“無盡火獄，進去的人只能靠自己的造化出來，老衲並無回天之力。”

　“那就……接受超度吧。”

　“女施主，你太小瞧我鬚子寺了！”

　老僧一聲低吼：“鬚子佛道的弟子們，給我一起護寺了！”

　頓時，數百位武僧從寺院深處飛了出來，大部分都擁有聖者修為，好一個鬚子寺，難怪敢跟上界叫板，這種實力確實已經相對比較恐怖了，只是很可惜，他們要面對的是兩大封號劍聖，在上界堪稱是最接近禁忌的存在。

　上官紫易頷首一笑，道：“師姐，今天我們怕是要大開殺戒了。”

　上官南風也微微笑了笑，道：“佛法之中有一位大智慧說得很對，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我等只為求道，心境空明，卻不想依舊被捲入這塵埃之中，既然如此，那就出手吧，斬斷這因緣生滅與塵埃種種，殺出一個空明世界來！”

　“先滅鬚子寺，再救小軒，然後再去找李清音。”

　“嗯！”

　兩道華美劍光在空中綻放，封號劍聖全力施為之下，整個鬚子寺仿佛都要被掀翻了，劍意如海，震得大地與天空雷動不絕，師尊自創了一套白鹿劍法，超然無雙自不在話下，而上官南風修煉的是天風劍法，卻又與弟子使用的天風劍法完全不同，掌握的是另一種無上劍道的真髓。

　“哧哧哧~~~”

　天空如畫卷，一道道血液迸濺之下，宛若在空白畫卷上作畫一般，在師尊的強攻之下，鬚子寺住持一退再退，而上官南風則以一人一劍對數百僧眾，殺得他們支離破碎，除了寺院中心道場之外，所有的大殿都紛紛化為齏粉，被無形劍意絞殺著，兩大劍聖的劍道力量太強了，以至於無人能夠過招，甚至就連幾個上位聖者境界的武僧也被一劍斬碎了聖墟，無比淒慘，他們原本以為自己有一戰之力，卻沒有想到上界兩大封號劍聖的修為已經恐怖到這種地步了。

　“噗嗤！”

　白鹿劍化為一道光輝，刺穿了住持的心臟，頓時金色聖血噴薄，老僧急退，臉色顯得無比蒼白，道：“女施主，得饒人處且繞！”

　上官紫易淡然：“你囚禁了數百上界修士，何曾得饒人處且繞？放逐之地的魔道與上界乃是不共戴天的死敵，談何饒恕？現在，放出小軒，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

　“女施主，你欺人太甚了。”

　老僧喘著粗氣，道：“火獄乃是鬚子佛法的聖僧坐化之前一息所化，承載著大智大慧，老衲救不得他，只能靠他自己的造化，七天之內若是他不能自己走出火獄，就只能化為灰燼，此乃因緣果報，眾生強求不得。”

　“胡說八道！”

　上官紫易杏目瞪圓：“你這卑鄙無恥的老禿驢，小軒明明是你打入火獄的，如今你居然說強求不得，是非黑白莫非都是你說了算的？既然如此，我給你當一回主，送你一個身死道消好了。”

　“你……女施主，手下留情！”

　“去死吧，無恥之徒！”

　白鹿劍橫掃而過，劍光宛若烈陽般熾烈，直接將老僧的身軀被吞噬了，果然是一個身死道消的下場，慘澹不堪，而其餘的徒眾也被師伯給殺光了，整個寺院裡到處都是血跡斑斑，但卻沒有人覺得這群僧人可憐，咎由自取罷了。

　……

　“起！”

　師尊猛然踏地，細密的劍意沿著地表蔓延而去，將一口口古鐘與大地相連的銘紋斬斷，頓時古鐘紛紛沖天而起，化為一縷規則消失，而原本被囚禁在道場內的數百上界修士一個個都獲救了，如獲新生一般，感恩戴德。

　一名老者快步上前，作揖道：“二位想必就是名震上界的天風劍聖、白鹿劍聖兩位大人，老朽長明山盧夲煒謝過二位劍聖的搭救之恩！”

　“不必客氣。”

　又有一群上界修士簇擁了過去，下到半聖巔峰，上到上位聖者，一個個目光虔誠，誠然，若是沒有師尊和師伯搭救，這群人多半就要陷在鬚子寺了，別說是回歸上界，能不能活著走出鬚子寺都是一個問題。

　“可惜，小軒陷入火獄之中了。”

　林慕昭一雙美眸看著道場內的一團火焰，那就是火獄的入口，她伸手輕輕一拂，火焰繚繞晃動，但卻無法捉住，仿佛只是長明在凡界的一縷神火般。

　“慕昭，別急。”

　師尊看著這一道火焰，美眸中掠過繁複的儒道文字意境，道：“小軒，你應該也能看到師尊，聽到師尊的話，你給我聽著，在火獄中你有七天的時間，雖然我不知道如何幫你，但師尊會在這裡等你七天，希望你能突破，自己走出火獄來。”

　“是，師尊！”

　忍受著火焰的灼燒煎熬，我皺了皺眉說道。

　上官紫易滿意的點點頭：“如此就好。”

　她聽到了嗎？

　或許聽到了，或許沒聽到，但可以確定的是林慕昭肯定聽不到，我叫她很多句師姐，她卻連理我的意思都沒有。

　或許，師尊是假裝聽到我的話，安定人心罷了，畢竟現在眾人身在十萬林海，已經進入了一個大凶大險的絕境之中，能不能走出去都兩說，在場的數百人，除了師尊、師伯兩位，恐怕沒有誰有把握走出十萬林海去，此時如果心再亂了，那就真的麻煩了。

　……

　“噝噝——”

　火焰灼燒，皮膚表層冒起了一道道青煙。

　我深吸一口氣，心中有種看淡的感覺，喃喃自語道：“‘因緣生滅，作如是說'，我如果不出手，師尊怕是也發現不了鬚子寺，如今眾人得救我卻陷入火獄，這就是因果相報嗎？”

　轉念一想，又自言自語道：“去他的因果相報，我偏要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