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吃完晚餐，程成把已經發泡好的雪耳摘乾淨，放入陶罐裡小火燉著，大家笑鬧了好一陣子才消停。圍在火爐邊烤火，說說閒話也陪陪藍天。因為出了滿身的汗，衣服被子都一股子汗味，藍天叫嚷著要洗澡換衣服被子的。大家沒法子，只得燒熱水，準備幫他稍微擦擦身子。這種天氣，別說他一個病人，就連好人也不敢洗澡，太冷了，這一整天大家幾乎都是呆在火爐邊的，還是穿得厚厚的。外面風雪是越來越大，這場雪也不知要下多久？

「幸好昨天去打了些魚回來，這天氣還會繼續變壞的。這回可是真正進入了寒冬。」特魯又扔了塊木柴進爐灶裡，爐子上燒的水冒著白煙，看來是快燒開了。

「是啊，就是看昨天還不算冷，才讓他跟著我們出去的。早知道，就該讓他呆在家裡。」藍樺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十分責怪自己沒照顧好弟弟。

「那我不是一個冬季都得呆在屋子不出門了？」藍天這會子精神好了些，還有力氣還嘴。

「我要睡了。」巴圖打著呵欠拉了拉特魯，他是個小獸人，在冬季裡瞌睡格外多。這會子又困了，特魯只得陪他去睡覺了。只是他這個呵欠也連累了藍樺，雖然他強撐著不敢去睡，但也哈欠連天的，一個接一個，嘴巴都快張破了。程成看不下去了說：「好了，你先去睡吧。我來照顧藍天。」

藍樺還是不肯去睡，他不放心藍天。藍天白了哥哥一眼說：「行啦，我這破身子我自己明白，一時三刻是沒事的，現在我舒服多了。可能明天就會好了的，你先去睡吧，好像明天就該你去值守了，現在不睡到時可是沒得睡了。」

一想到明天要值守，藍樺也不敢再拖拉了，值守可是村子裡的大事，每年的這個時節總是會出事的，現在得養精蓄銳了，於是又嘮叨了幾句，讓藍天乖乖的躺在別亂動，又讓程成多費心照顧藍天，總之最後程成大手一揮，直接讓他回房間去睡覺，他才一步三回頭的回房去了。躺在床上還胡思亂想了好久，好半天才終於抵擋不住瞌睡蟲的誘惑，呼呼的睡著了。

聽到房裡傳來的呼嚕聲，藍天終於鬆了口氣，小聲說：「成哥，幫我打點熱水，我先擦擦身子。」他不太好意思讓程成幫他做這種私密的事情，在他心中，一直並未把程成完全當雌性看的，多半時候他不知道該怎樣看待程成的身份。

雖然在這裡大家好像都把程成當雌性，但他明顯的與所有的雌性都不同。要說他不是雌性，好像也說不過去，他與獸人也是有區別的。畢竟程成是個外來者，大家都明白他與這裡的每個人都不同，外表上看來他是個雌性，但他所做的事情，他的能力，卻又像獸人。這樣到至於沒有人知道該如何正確的定義程成的性別。所以沒有獸人敢追求他，也沒有雌性敢喜歡他。程成在這裡過得優哉游哉的，除了物質上太差了些，好在他從小就是個受苦的窮孩子，要不然還真受不了，其他的方面，他都是很享受的。

「嗯，我來幫你擦背。」程成打了一竹盆子很熱的水，把藍天洗臉的獸皮扔進去，端過來放在他面前。

藍天自己洗了洗手和臉，又掀開衣服，擦了擦胸前，程成幫他用熱巾子擦了幾把後背，找來一件衣服，還在火爐邊烤熱的遞給他，「快點換上吧。」

藍天想說讓他迴避一下，又不好意思開口，怕程成有什麼不高興，只得快速的脫下上衣，想快快的換上乾淨的衣服，卻是越慌越亂，也不知怎的，那衣服卡在身上怎麼也拉不下來。露出半個白晰的胸脯，連那兩顆粉嫩的小櫻桃露在冷空氣還立了起來，那小腰身雖然瘦，線條卻極好。程成不知怎的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一個勁的盯著藍天看，也不知道該幫他拉一下衣服。要說以前他也不是沒見過藍天露在外面的肌膚的，那四肢都是正常的膚色，大家都是露在外面的，日曬雨淋的，與自己的膚色也沒有什麼不同的。可這胸前卻是這般的白和滑，太吸引人了。

藍天自己拉扯了一會兒，也不知是哪裡沒弄好，總之這衣服就像與他幹上了，怎麼也拉不好，急的他叫道：「你快點幫我拉一下啊，冷死人了。」

「哦。」程成被他叫得回過神，連忙伸手幫他去拉衣服，無意中卻撫上了那片光滑的肌膚，手感極好。藍天看著瘦，身上的肉卻還是很結實的，並非想像中的那麼柔弱，這個樣子與王慶那種勁瘦倒是十分相似。程成的心也不知飛到哪裡去了，有些留戀不捨的不想放下手來，但卻不敢明目張膽的去摸，只得暗嘆著收回了手。心想自己這個樣子，真的像那個想摸寶姐姐，卻又想著這樣豐腴的肌膚如果是長在林妹妹身上，還可以想法子摸上兩把的怡紅公子賈寶玉。暗暗的罵了自己幾句，收回跑了七八千里遠的思緒。

程成倒掉已經快冷的水，回身問藍天：「要不要洗□？」

「當然要啦。」藍天也有些不好意思，剛才本來是不想在程成面前露出身體的，但卻不巧的被他看個正著不說，還得求他幫自己拉衣服，程成的手在他身上劃過，他不知怎的竟然覺得緊張極了，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沒叫出聲來。

程成也沒想到自己會問出這樣的一句話來，這話非常的曖昧，禁不住老臉發燙。藍天很可能也沒聽出什麼不妥的，還回答了他，他才敢趁著去倒水的功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端了熱水過來放在藍天面前。

這回藍天學精了，絞乾了巾子直接在被子裡擦了幾把，又在被子裡換了條小裙子才放心的躺下了。程成幫他把兩張被子換了一下，原本挨著身子的是藍天自己的被子，因為汗濕了，程成就把這被子拉了起來，蓋上他的被子。汗濕了的被子抱在火邊烤著，只是一點點的汗，這麼冷的天，也不敢洗，烤烤還是可以蓋的。接著又收走藍天的髒衣服，扔在盆子裡去洗了，藍天紅了臉直叫著：「不用你洗啦。過幾天我好了再洗，反正洗了又不容易干。」

「沒事，你好好躺著，蓋好了，別又著涼了。」程成也不理他，自顧自的開始洗藍天的衣服。其實不過是件小褂子和一條小裙子，三下兩把就洗乾淨了，絞乾了掛在爐子邊烤著。這個時節，大家極少洗衣服的，只有程成天天要洗內褲和襪子的，所以專門做個了架子放在爐子邊烤衣服的。這就像家裡有嬰兒的，得天天烤衣服和尿片。在他的帶領下，特魯和藍天也會隔幾天換洗一下貼身衣物的。只是他們的衣服更大更厚，沒有程成的那麼小和薄，不太容易烤乾。

兩個人默默無語的，程成過會兒去翻一翻掛在架子上的衣，不能一直烤一面，是很容易烤糊的。藍天睡了一整天的，早就沒了睡意，卻又覺得不知該找個什麼話題來，程成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兩個只好尷尬的沉默著。爐灶上柴草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音，在寂寞的夜裡顯得格外的刺耳，嚇得兩人都突然一驚。

「倒點水給你喝吧。」程成站起來裝了兩碗開水，一人一碗的慢慢喝著。

「從未聽你講過你們那裡的事情，要不講點給我聽聽。」藍天也是沒話找話說，其實雖然一直很好奇程成的家鄉是個什麼樣子的，但程成一直未提起過，想來是不想提起，所以大家也極少去問的。藍天這樣問，也沒指望能聽到答案的。

「我們那裡啊，人很多，住的都是高樓大廈的，穿的衣服也很多。但是個個都被生活追著轉，一個勁的往前衝，哪會有時間像現在這樣閒啊，這個時間還有很多的人在工作呢。」程成想到自己那個花了大半積蓄的房子，還有那間花了自己無數心思的門店，當然還想起了王慶。仔細算了算，才驚覺自己離開原來的世界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也許再這一些日子，會覺得那只是個夢，是個真實的夢。

這樣一想，突然覺得自己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地方，那三十年的生活，竟然已經離自己這麼遙遠了，遙遠的就好像自己從未曾經歷這一樣。只是末世裡那些逃命的日子還好像就在昨天，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活著，那些喪屍是佔領了人類生活的地方，取得了主宰的地位，還是被人類消滅了？

自己落崖後，王慶會不會找自己，劉小寧他們又會怎樣去解說？這一切是這些天來程成並未曾想過的，也許是因為不敢去想，也許是因為不願意去想，現在卻無意的被提起了。程成心裡一時百感千嘆的，想不到會到這個自己認知裡不存在的地方生活，還呆得很自在的。也許在那段逃命的日子裡，自己就曾想著離開那個世界，只是當時心裡有牽掛，還捨不得離開。其實就憑王慶的作風和性格，他是不可能輕易放開自己的，一定會想千方設萬法的去尋找自己，只是這麼長時間了，他究竟是放棄了還是在繼續尋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