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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原配嫡妻》第95章
第95章 10/24/01

 全付點了點頭,他來也是氣不過罷了,三人默契一笑,全安眼睛一亮跑出去了,全安腦子靈活,全付知道劉晉元栽到他手裡怕是完了,全付理了理衣衫,面色如常道,「你們看著,時辰不早了,我還得去看看下邊的人,別出什麼亂子了才好。」

 全康了然,侯府的下人們大多回江南了,老夫人和夫人回來少不得重新叮囑一番。

 「嗯……」全康點了點頭,視線落在昏迷不醒的劉晉元身上,四百三十七針,還早著呢,他意識到一個問題,「要不要找張大夫給他弄點藥來吃。」

 全付出門的身子一頓,全康的意思他明白,要用藥,自然要徹底壞了劉晉元的身子,壞了一個男子的身子,只有針對那一塊了,「侯爺沒吩咐,之後再說。」

 海棠院的佈局和畫閑院不同,屋子裡的傢俱透著濃濃的江南韻味,黎婉吩咐先將馬車上的書收拾出來,之後大致參觀了一圈,傢俱擺放與上輩子差不多,不過皆要新得多,黎婉最是喜歡珠子串成的簾子,這是上輩子她來江南後視線最集中的地方。

 秦牧隱不愛出門,每天都將自己關在書房,黎婉就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望著簾子,院外的蕭瑟,寂寥,她通通感受得到。

 紫蘭以為她很喜歡簾子,笑道,「簾子是大管家差人剛送過來的,說是剛洗乾淨,奴婢瞧著上邊的珠子與京城的不同呢。」

 黎婉眉眼溫柔,這些珠子全是用木頭打磨的,之後塗了一層漆上去,黎婉的手晃動了兩下,紫蘭聽出聲音的不同了,驚訝道,「怎麼能給夫人用這種,奴婢這就和大管家說說。」

 黎婉抬眼,聲音帶著一絲懷念,「不用了,這個就很好。」

 怕就是因為它是木頭打磨成的珠子,上輩子才能安然無恙的留在宅子了,黎婉垂目,目光暈染了一份哀愁,紫蘭以為她思念京城了,上前,扶著黎婉的手,「夫人,您先睡會吧,待會傳膳的時候奴婢叫您。」

 黎婉走到床前,由著紫蘭脫了鞋,躺在熟悉又陌生的床上,黎婉腦子迷糊得厲害,側著臉,紫蘭將書擦乾淨了一本一本往書櫃上放,黎婉問她,「紫蘭,你喜歡這裡嗎?」

 紫蘭抬起頭,嘴角有淺淺的笑,使她看上去年紀稍微小了點,「夫人在哪兒奴婢就在哪兒,奴婢瞧著這處院子不比侯府差呢,老夫人心裡也是歡喜的,夫人,您要是想家了待會給京城去封信,老爺收到了肯定會很開心的。」

 黎婉蹙了蹙眉,壓下口中的酸澀,紫蘭跟著她兩輩子,無怨無悔,她還沒關心過她的終生大事,想了想,道,「紫蘭,等忙完了,我好好給你找一門親事如何。」

 紫蘭不料黎婉說這個,登時紅了臉,支支吾吾的搖頭,「夫人,奴婢伺候您一輩子……」

 黎婉心中有了決斷,心裡也輕鬆了許多。劉氏買紫蘭們回來的意思是一輩子在跟前伺候著,劉氏貪小便宜,不明白大戶人家的規矩,在劉氏的眼裡,花了銀子就要一勞永逸,故而,當時劉氏就與她們說了一輩子不會還她們自己之身。

 可是京中大戶人家的陪嫁到了年齡是可以出去的,如果不想出府了留在府裡,主子可以隨意只配一門親事,黎婉之前從未想過這件事,紫蘭年齡不小了,她不能留著她一輩子,上一輩子,紫晴陷害紫薯和紫熏紫蘭,三人惹惱劉氏被發賣出去的,她拿著賣身契,劉氏強行要將她們發賣,她拗不過,哭著鬧著留了紫蘭下來。

 最後她死的時候也沒見著紫蘭的身影,劉氏和劉晉元想必防備紫蘭的厲害不會讓紫蘭輕易接近她的吧,上輩子不明白的地方也通了,劉晉元對紫蘭怕也是有過收買之心的吧,論起來,紫蘭更是她的貼身丫鬟,不過紫蘭沒有屈服罷了。

 黎婉不說話,紫蘭心凸凸跳得厲害,她入了黎府的時候就知道這輩子不能婚嫁,沒想著黎婉今日會提出這種想法了,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

 黎婉思索了片刻,真要給紫蘭紫薯紫熏說親的話怕還要讓秦牧隱幫忙,秦牧隱看人的眼光准,黎婉不想將三人留在身邊一輩子,可以在江南給她們找一個老實的農戶,還她們自由之身,琢磨清楚了,黎婉心底又蒙上了一絲分別的愁苦,左右還有段時間,黎婉閉上眼,細細感受著江南的空氣,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吧。

 秦牧隱走進屋裡遇上紫蘭正好出門,從她壓低的腳步秦牧隱知道黎婉正在休息,紫蘭俯身見禮時,秦牧隱抬了抬手,低聲道,「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不准進屋打擾。」

 黎婉側著臉對著門口的方向,他抬手撩簾子時動作放得極輕,黎婉從受傷後一直休息不好,秦牧隱走到床邊,她閉著眼,五官分外柔和,秦牧隱蹲下身,將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屋子裡沒有地龍,她估計是冷著了,手在胸前緊緊環成一團,他給她理好被角,在她身邊坐了會兒,之後,脫了衣衫,在她身側躺下,期間她一直沒醒,秦牧隱的手越過她身子,穩穩蓋在她的腰上。

 一路上,雖然放慢了行程,人參燕窩沒有斷過,她還是瘦了不少,最明顯的就是腰間,以往肉嘟嘟軟綿綿的柔軟,現在硬邦邦的,身材的線條也出來了,他發現,之前繡房給她做的衣衫偏大了。

 窗外的天漸漸從透亮剩下一抹灰白,最後,徹底泯滅成黑暗,秦牧隱也有了睡衣,側著身子,頭枕在她肩膀處,沉沉睡去。

 黎婉感覺有人拉著她,灼熱的身子使她越睡越不舒坦,睜開眼,屋子裡黑漆漆一片,她反應了好一會才想起她已經到江南了,而身後,秦牧隱大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她動了動麻木的肩膀,輕輕道,「侯爺,您睡了嗎?」

 外邊什麼情形黎婉看不到,窗外是一片海棠花的院子,裡邊種了四排海棠花,周圍是桃花,黎婉猜著是秦牧隱的意思,樹木不高大,在走廊燈籠的映襯下,有些戚戚然。

 黎婉張嘴欲再叫他一聲,感覺搭在腰間的手動了,輕輕滑入衣衫落在她的傷口上,黎婉身子一顫,下意識的往前退,她本想休息一會兒睡的外邊,退到床邊時,秦牧隱的手還在她腰間作祟,黎婉感覺傷口發癢了,輕輕拍了拍她手臂,「侯爺,起床了。」

 沒有回答,不過,腰間的手收緊了兩分。

 黎婉的心跟著傷口一癢,那只手的溫度灼熱,黎婉全身都熱了起來。

 手順著線條漸漸往上,落在她柔軟上的一塊,黎婉心一條,雙腳不自然的伸直,聲音也跟著變了味,「侯爺,起床了。」

 「天色晚了,你要是睡不著,我們做點其他幫助好眠。」秦牧隱輕輕一笑,抬手,在她的柔軟上不重不輕地盤旋,手上的觸感不如往回平滑,不過愈發有種奇妙的感覺。

 黎婉按住他的手,亦怒亦嗔道,「鬆開。」

 黎婉不安分的掙扎兩下,身子一翻,感覺半邊身子都淩空了,秦牧隱反應快,手往上一抬,將她撈了回來,卻也隨著他的動作,力道全部加諸在她的柔軟上,黎婉情不自禁的嗚咽了一聲。

 她的嗚咽聲好似最動人的小曲,撩撥得秦牧隱全身發麻,「婉兒……」秦牧隱翻過她的身子,雙手扣著她的腰肢,之後,一切順理成章。

 黎婉身子疼,時間久了她都快忘記那種感覺了,痛得她拽緊了手裡的被子,「痛……」她不舒坦的抱怨了一句,秦牧隱的力道不大,黎婉身子早已軟了,可就是痛。

 秦牧隱動作一頓,手穿過她的腋下抱著她後背,輕聲道,「哪兒,我注意著……」

 秦牧隱的聲音帶了幾分壓抑的苦楚,聲線比以往要低,他以為是黎婉身上的傷口裂開了,手在她身上漸漸逡巡,找尋讓她痛的那塊傷口,他皺著眉,因為之後黎婉沒了聲響。

 黎婉羞愧得無地自容,秦牧隱的手認真的一寸一寸滑過她身上的傷口,鮮紅的印子,黎婉沐浴的時候都不敢低頭看,他倒是沒有一點嫌棄的模樣。

 漸漸,感覺他的手換了方向,黎婉臉燒得厲害,閉上眼,呼吸愈發重了。

 秦牧隱的手停在一處,嘴角蔓延出撩人的笑,他上了當以為她傷口痛,細細想來,那一處也算誰得上是一個大傷口了。

 秦牧隱再次沒入,湊到她耳垂邊,笑道,「過一會兒就好。」

 黎婉身子酸脹得厲害,語不成調的喚著他,「侯爺!」

 黎婉的意識漸漸渙散,屋子裡充斥著臉紅心跳的聲音,她的身子漸漸不自主配合著他,默契十足。

 秦牧隱俯下身,一手將她的雙手舉過頭頂,吻住她的唇,感覺她的貝齒間全是甜甜的花香。

 一來一回,秦牧隱盡了興致,黎婉捂在被子裡,今晚她的身子格外敏感,隨時都在邊緣口被推下萬丈深淵,緩了好一會,她腦子裡還酥酥的,麻麻的。

 秦牧隱也察覺到她今日的反常,不過,這種反常他一點也不厭惡,相反還喜歡得緊,她身子繃得越緊,兩人身體的感受越深,流轉其間的氣氛越重。

 黎婉擁著被子,屋子裡黑黑的,她在床上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她的衣衫,秦牧隱不解,「怎麼了?」

 黎婉側身,雖然在夜裡,兩人赤誠相對,冷靜坦然的說話還是頭一回,黎婉眨了眨眼,聲音還帶著之前的嬌羞,「妾身想要洗漱一番。」

 秦牧隱擁著她躺好,片刻後,他翻身下床,隨即,床前的燈亮了,黎婉背過身去,聽秦牧隱朝外邊吩咐了句備水之後便沒了動靜,忍不住心底的好奇,黎婉轉過身子,他正彎身,從地上撿起她破碎的衣衫,氣血上湧,黎婉臉紅了個底,他該是剛穿上衣衫,右側的繩子沒有系好,直起身子時,黎婉看到了他胸前白皙的肌膚上有幾道刮痕,她抬起手,指甲有些長了,不好意思的別開臉,那時候意識渙散,她做了什麼根本不清楚了。

 秦牧隱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裡,不止胸前,後背火辣辣的一片疼,疼痛中又帶了不知名的舒服,那種感覺,秦牧隱不欲和黎婉說。

 兩人洗漱完出來,床上的床單褥子已經換好了,紫蘭抱著床單褥子出去,聽到她的動靜,紫蘭的步伐快了,她心裡明白,紫蘭是不想她覺得彆扭,秦牧隱坐在床邊的榻上朝她招手,黎婉想了想,遲疑地走了過去。

 誰知,秦牧隱伸手解她的衣衫,黎婉身上還痛著,顫抖地後退了一步。

 「我看看你的傷口怎麼了。」秦牧隱一本正經,手拉著衣衫的繩子,微微往前一帶,黎婉就落入了她懷裡,黎婉吞吞吐吐道,「不用了,好得差不多了。」

 秦牧隱不放心,堅持檢查了一遍後才鬆開她,他問過張大夫,身上的傷口用藥敷的話可以消散,是不是全部他不敢保證,畢竟,黎婉身上的傷口如何他沒有看過。

 秦牧隱手環著她的腰身,讓她坐在他的膝蓋上,「晚間沒用膳?」

 黎婉點頭,匪夷所思的看著他,「您用了?」

 秦牧隱好笑,他回來她就睡了他怎麼會一個人用膳,頓了頓,笑道,「我沒來得及呢……」

 尾音稍稍往上抬,黎婉總覺得他意有所指,強迫自己不往深裡想,「也好,您想吃什麼,我讓紫蘭去廚房說一聲,正好一起了。」

 秦牧隱的手從她的腰間落在她肩膀,她剛洗了頭,用薰籠子薰幹了部分,頭髮的尾尖還是濕的,他捧起她的頭髮,沒來得及搓,黎婉起身往外走,結果被他拉住,疼得她齜牙咧嘴的叫了聲。

 秦牧隱鬆開她的頭髮,好笑道,「我已經和紫蘭說過了,給你煮一碗珍珠湯圓,給我煮一碗面就好。」秦牧隱拉回她,騰出位子讓他坐下。

 夫妻兩說著話,黎婉突然想起院裡和湖邊的海棠來,晶亮的眸子愈發精緻動人,「侯爺,聽說您有一本很迷信的書?」她忘記問那本書籍的名字了,不過秦牧隱不是迷信的人,那種下輩子的事對他來說算是迷信。

 秦牧隱一怔,沒說話。

 黎婉挽著他的胳膊,提醒他,「裡邊講了一個故事,就是關於夫妻成親五十年後的那本書,想起來了嗎?」

 她的五官在燈光下愈發柔和,說話的時候微微紅腫的朱唇向上翹著,眼睛裡全是他的影子,秦牧隱點了點頭,「記得,怎麼了?」

 黎婉喜不自勝,「侯爺,能不能借妾身瞧瞧,妾身初來江南人生地不熟沒什麼打發時間……」

 她說得迂回,秦牧隱怎麼不明白他的意思,想必是全安將他種海棠樹的目的說了,其實沒什麼,他看她太過小心翼翼,都說他和老侯爺像,實則不然,老侯爺每年為老夫人種一株柳樹,於他太過磨嘰,承認了就是一輩子的事,他願意許黎婉來生。

 秦牧隱想了許久,黎婉以為他捨不得,誰知道他說,「忘記擱哪兒了。」

 黎婉不相信,秦牧隱過目不忘的性子會忘記一本書,還是他仔仔細細看過的書,撅著嘴,明顯不高興了。

 她臉色潮紅,粉唇嘟著,秦牧隱啼笑皆非,「我看過後全安幾人拿去看了,你真要看明日我幫你問問。」

 黎婉這才笑了起來,眼睛裡好像盛滿了一夜星空,秦牧隱不由得出了神,回過神,捏著她的手指,好笑道,「以後別耍小性子了,旁人見到了只怕會影響你高大的形象。」

 黎婉挑了挑眉,她能有什麼高大的形象,秦牧隱的.手從她的手滑到她上翹的眉眼上,解釋,「全安幾人說起你,心裡邊可是敬重到不行,說以後誰要再欺負他們夫人,想方設法將人捆了拿針紮一遍,紮滿了傷口扔進臭水溝泡一晚……」

 黎婉縮了縮肩膀,他們幾人確定是敬重她麼?

 秦牧隱先是失笑,見她害怕的縮著肩膀,笑出了聲來,這是全安的原話,黎婉為侯府做的事全安幾人都看在眼底,就是秦牧隱也不得不佩服黎婉看得長遠,入了監獄他完全一點不擔心,相信仁和帝會放了他,結果卻差點因此萬劫不復,其中的後果,他不必與全安幾人說,全喜傳來的消息他們也知道,對黎婉,他們確確實實是佩服不已,所以全安跟著全付去關押劉晉元的屋子時他才沒有阻攔。

 紫蘭端著盤子進屋,黎婉的碗小,白花花的一片,秦牧隱的碗大,上邊蓋著一個雞蛋,雞蛋旁邊是竹筍牛肉,黎婉受傷以來一直吃得清淡,此時見著紅通通的麵條,不自主吞了吞口水。

 秦牧隱對上她眼饞的模樣,擺手,「換一份清湯麵來吧……」

 黎婉踟躕地看了秦牧隱一眼,商量道,「侯爺,妾身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對了,偶爾吃點辣椒……」還沒說完就被秦牧隱打斷,「不行,還沒好。」張大夫開的藥需要忌口,否則黎婉身上會留疤。

 黎婉萬般不高興,紫蘭出去了,黎婉拿著勺子使勁戳著裡邊的湯圓,憤憤道,「怎麼就沒好了?那件事都做了。」

 剛說完就聽到來自秦牧隱胸腔的低笑,她不好意思的垂著頭,耳根子都紅了。

 秦牧隱搭起手,揉著她的耳朵,一臉愉悅,「那件事可以做,辣椒之類的一點都?碰不得,為了你好,你之後就明白了。」

 一起用了飯,秦牧隱陪黎婉說了會話兩人才重新上…床,江南的第一晚,兩人一夜無夢,香甜酣眠。

 翌日一早,要將老侯爺的骨灰放到秦家的祖墳去,出門時,老夫人精神奕奕,氣色紅潤,拒絕了和黎婉一輛馬車,黎婉雖疑惑卻也跟秦牧隱坐一輛。

 江南的空氣濕潤,不過一晚,黎婉就覺得臉比昨日的光滑細膩,秦牧隱解釋了老夫人的用意,「去秦家祖墳,父親和母親是一對,理應他們同去,我與你是夫妻,自是要一起,這是江南遷墳的習俗。」

 黎婉不知道有這個講究,也是,上輩子,老夫人和老侯爺葬在京城,她和秦牧隱來江南後依著兩人的關係秦牧隱不可能與她說這些,加之,在江南她沒有朋友沒有參加過白事。

 這輩子,和上輩子完全不同了,她心裡歡喜起來。

 秦家的祖墳在城外一座很遠的山上,上山的路被雜草遮住了,馬車更別想上去了,全付帶著人,手裡拿著刀,一步一步開路,黎婉知曉秦牧隱為何讓她穿雨靴了,上山的路不好走,穿鞋子的話弄髒了不說,兩旁的雜草容易絆著腳踝。

 老夫人抱著老侯爺的骨灰走在前邊,秦牧隱扶著黎婉跟在後邊。

 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眼前的視野才開闊了,茂密的樹林間大大小小許多座墳墓,全付江媽媽邊走邊撒冥紙,嘴裡念念有詞,江媽媽語速太快,嘴裡念的什麼黎婉聽不真切。

 秦牧隱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黎婉自己站好,跟著老夫人走到一處翻新過的的墳前,土很新,估計是剛修起來的,旁邊還立著一處,秦牧隱解釋,「怕是三叔他們回來上墳的時候修造的。」

 黎婉點頭,剛想問秦牧隱要不要修一座他們兩的,秦牧隱了然的搖了搖頭,秦家並不是所有的子孫死後都會葬在這裡,好比秦淮,這裡沒有他的墳墓,若不是京中出了事,老夫人也不會想著將老侯爺的骨灰遷回來。

 他與黎婉,他想找一處向陽的地方,每日太陽升起時就能感受到溫暖的地,這裡太過陰森了。

 老夫人跪倒在地,黎婉和秦牧隱跟著照做。

 「侯爺,您回家了,以後,有許多人陪著您,您要保佑牧隱和秦家順風順水的,保佑牧隱媳婦平平安安……」老夫人念了許久,將骨灰隆重的放在棺材裡,然後磕了三個響頭。

 黎婉嚴肅著臉,學著老夫人的樣子,畢恭畢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之後,全付吩咐人將棺材訂起來,將周圍的墳墓都簡單的修葺一番,下山的時候黎婉才發現雙腿打顫,不自主地往下走著,老夫人轉身,瞥到黎婉蒼白著臉,和她第一次來的情形一模一樣,放軟了聲音,「牧隱,你背著婉兒下山吧,她身子骨還沒好全!」

 黎婉剛想說不用了,秦牧隱已經蹲在她身前。

 黎婉羞紅了臉,趴在他的背上,還好,全付和紫蘭他們走在前邊,黎婉臉上的嬌羞有所緩解,小聲的和秦牧隱嘀咕,「侯爺,您要是背不動了就放妾身下來。」

 差不多一個時辰的山路,黎婉擔心秦牧隱吃不消。

 秦牧隱將她的身子往上抬了抬,好笑道,「你現在瘦了不少,我還能承受得住。」

 兩人稍微落後前邊的人幾步,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秦牧隱來的時候就想著黎婉身子吃不消了,故而衣衫穿得薄,剛開始兩人說得興致勃勃,漸漸頭頂沒了聲音,秦牧隱叫了一聲,沒有回答,眉眼染上了笑意。

 黎婉睡眠好,如此也能睡著,秦牧隱專心地看著腳下,一步一步走得安穩,背著他這輩子最珍貴的人,秦牧隱心裡彌漫著濃濃的暖意。

 秦牧隱小心的爬上馬車,紫蘭和紫薯在兩邊拖著黎婉,擔心她一個不穩摔了下來,紫蘭心裡真為黎婉高興,老夫人寵她,侯爺也對她百依百順,她過得很好。

 感覺胸前一涼,黎婉睜開眼,看見秦牧隱後背濕透了,狹小的空間,秦牧隱蹲著身子,背對著她,手卻極力地往後托著她的身子,黎婉驚呼,「侯爺,到山下了?」

 她睡得熟,竟然忘記和秦牧隱說的事了,她說了要放她下來走一段路的。

 秦牧隱轉過身,對上黎婉迷離的目光,坐下,手伸到後背,一路下來,滿臉是汗,不過他心裡卻很歡喜。

 黎婉注意到他的臉,掏出手帕,心有愧疚道,「侯爺,妾身給您添麻煩了。」

 秦牧隱躺在靠墊上,一臉享受,聞言,挨近了黎婉一分,「不礙事,可睡醒了?」

 黎婉點了點頭,擔心秦牧隱著涼,手伸到他後背,吹了兩下,試圖將他的衣衫吹幹。

 她吹出來的熱氣散到秦牧隱後背,秦牧隱不覺得熱,反而涼涼的舒適得身子發麻,秦牧隱身子一顫,拉住她的手,「很快就回家了,一時半會沒事。」秦牧隱背著黎婉走了這麼久,的確累得不輕,閉著眼,養神。

 黎婉不敢打擾他,在一旁從坐墊下邊找出一塊巾子,細細的擦拭著他的臉。

 江南的天氣多是霧濛濛的,和京城的朦朧模糊不同,它的霧中帶著細小的雨滴,撲在臉上非常舒服。

 秦牧隱先回屋沐浴,黎婉牽著老夫人的手去了靜安院,中午在靜安院用膳,黎婉才看清了靜安院的擺設,和侯府的靜安院不同,這處院子無論從佈局,傢俱的顏色,以及古玩的擺放完全與京中的不同。

 黎婉接過江媽媽手裡的茶杯給老夫人倒了一杯茶,茶杯是月白色的瓷杯,上邊雕刻著一朵牡丹,樣式簡單,一看就是女子喜歡的。

 她停頓的片刻,老夫人悠悠解釋,「這裡的一切都是照著我的喜好來的,你父親年輕時帶我來住過一陣子,是不是覺得茶杯無論從成色還是款式都透著一股小家子氣?」

 夏氏年輕的時候,夏家並不富裕,她的喜好與平時接觸的東西息息相關,老侯爺什麼都喜歡暗色款式,夏氏卻是喜歡淺色,尤其喜歡白色,為著茶杯瓷器還曾和老侯爺發生過口角,可是,這屋裡的每一樣佈置,老侯爺都按著她的喜好來。

 黎婉瞬間想明白了其中緣由,寬慰道,「老侯爺對您真好。」

 「是啊,他是真對我好,可惜,年輕氣盛,總會鬧矛盾,好不容易安靜生活時人又不在了,你和牧隱我看著就不同,你們合得來,什麼事都有商有量,你們啊,是個有福氣的。」老夫人笑著接過茶,她陪著老侯爺說了許久的話,此時也累了。

 吃過午飯,老夫人就回房休息了,黎婉伺候著她躺下後才離開,秦牧隱在門口等著她,黎婉心中一暖,是啊,比起老夫人,她的確幸運很多,眉眼微微上翹,上前,扯了扯秦牧隱的袖子,「走吧,我們回屋休息會。」

 黎婉對江南的生活習慣得很快,過了兩日,全安就將黎婉要看的書籍找來了,黎婉留意到全安走路時雙腿一拐一扭,極其不自然,以為他傷著了,「全安,你受傷了?」

 全安悻悻一笑,不知侯爺怎麼了,陰陽怪氣說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話,要他陪著切磋切磋,秦牧隱的身手全安可是見識十幾年了,當即知道大事不好,可實在不明白哪兒做錯得罪秦牧隱了。

 他雖然折磨劉晉元折磨得有點久,現在還沒將他身上的針錐板挪個位子,可是侯爺沒必要怪他磨磨嘰嘰吧,四包三十七針它都清清楚楚記著呢,不會少了劉晉元一針。

 可是,侯爺點他名了他逃也逃不過,小心護著自己的臉,結果就是屁股遭了和腿遭了秧,技不如人,他也不好和黎婉說,聞言,點了點頭,胡謅了一個藉口,「昨晚起床的時候沒看清,摔著了。」

 將手裡的書遞過去,掃過灰白色的封皮,全安頓時反應過來,小心翼翼的問黎婉,「夫人,您怎麼想起來看這種書了?」

 黎婉拿過書,翻開第一頁,輕描淡寫道,「全康說上邊的故事不錯,左右無事看看打發時間。」

 全康?二管家。全安明白了,他是帶人受過了,苦不堪言地點了點頭,二管家性子乾脆爽利,通風報信這種事的確不是二管家做得出來的,難怪侯爺懷疑他,全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擔心被外邊來的丫鬟看到,皺著眉頭道,「夫人,侯爺怕不知道二管家與您說了什麼吧?」

 黎婉疑惑,她問秦牧隱借書,秦牧隱肯定明白有人給她說了成親五十年的事,她盯著全安。

 全安全身不自在,臉上堆著笑,「奴才就是隨意問問……」

 夜裡秦牧隱回來,黎婉想起全安走路一瘸一拐,將事情與秦牧隱說了「也是,全康那人看著忠厚老實,難怪全安都覺得奇怪。」不過正是全康忠厚老實,黎婉才更信他的話,依偎在秦牧隱懷裡,「侯爺,下輩子我們還是夫妻麼?」

 秦牧隱漆黑的眸子閃過柔軟,伸手攔著她的身子,鄭重其事道,「會的。」

 黎婉甜甜一笑,頭埋在他胸前,甕聲甕氣地問道,「侯爺,您也是喜歡妾身的吧,比妾身想的還要多很多。」

 黑暗中看不清秦牧隱的神色,否則,黎婉抬頭就能發現秦牧微紅的臉頰。

 「睡吧,明日帶你在宅子裡到處轉轉。」

 全安這兩日身子受了傷,外邊的事情都是全平跟著,第二日清晨,天不亮全平就去海棠院伺候了,全安只能趴著睡,屁股上又痛又癢總忍不住伸手撓,全福沒少嘲笑他屁股上夾著一坨屎,不拉癢得慌。

 全安置之不理,這時候,全平腳步匆匆走了回來,聲音帶著一絲興奮,「你們猜侯爺讓我幹什麼?」

 全平臉上的表情太過驚訝,全安不屑道,「總不能讓你陪侯爺練練手吧。」

 那可是個苦力活,看全安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了。

 全平聲音微微上抬,「侯爺讓我請二管家去院子裡,說是好久沒有和二管家切磋了……」

 全安臉上一喜,高興地爬起來,上前拉著全平的手,全平惡寒地推開。

 「侯爺今日找上二管家了?」走得急了,全安面上猙獰,聲音卻透著實打實的興奮。

 全安幸災樂禍地等在門口,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去秦牧隱平時訓練的地方轉,路上遇著黑著臉的全康,全安心裡那個樂啊,心想你在夫人跟前通風報信嫁禍到我頭上,你也有報應了吧。

 不過,當著全康的面他不好表現出幸災樂禍,裝作感同身受的模樣,語重心長道,「二管家,你快去找張大夫要點藥吧,過兩日就會好的,侯爺下手知道輕重,瞧我,現在不是好多了嗎?」

 說完,臉上還掛著雲淡風輕的笑。

 全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是麼?」

 全康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還沒反應過來,領子就被他?全康抓住了,然後,一個過肩摔,全安屁股著地的倒在了地上,疼得他啊啊大叫。

 「侯爺說我近期長進大,可以督促下邊懶惰的人,剛才不過試試你,沒想到你的確是懶惰了,一個過肩摔而已,算了算了,侯爺公事繁忙,明日開始,我幫侯爺盯著你練拳腳了,什麼時候差不多了,什麼時候找我出師。」

 全安疼得還沒緩過勁來,猛然聽到這個晴天霹靂,當即裝暈過去。

 全康可不管,拍了拍手,丟下一句話,悠悠然走了。

 「明早我在院子裡等你,記清楚了。」

 全安睜開眼,疼得齜牙咧嘴,仰天長歎,「夫人,奴才真的只是好奇而已,您和侯府說了什麼啊?」

 好些日子黎婉沒見著全安的影子,黎婉問秦牧隱是不是傷得很重,秦牧隱笑著搖頭,技不如人,全安的日子還有得受。

 張大夫給黎婉的藥膏用完了,黎婉身上的印子淡了許多,起碼,沐浴的時候不會害怕得不敢低頭,江南的冬天沒有雪,可是出了屋子後卻是陰寒的冷。

 沒有地龍,黎婉整日都悶在屋裡,這日,紫蘭找張大夫拿藥膏去了。

 回來時,手裡卻兩手空空,而且臉色通紅,眼神放光,盯著她的眼神像是盯著閃閃發光的金子似的。

 「張大夫那裡沒有藥膏了?」

 紫蘭搖頭,臉上的興奮使她嘴唇微微哆嗦著,「張大夫說您不能再用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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