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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原配嫡妻》第88章
第88章 10/11/11

 劉晉元去嶺南後再無消息傳來,林氏和方氏也沒捎信回來,黎婉心裡突然害怕起來,總覺得劉晉元去了嶺南這件事情透著不尋常,那種感覺黎婉說不上來,好像又回到上輩子侯府出事的那段時間,提著心不安惶恐,就像一個人行走在黑夜,可是身後有一雙眼睛盯著她不放,思緒嘈雜,一時之間沒了睡意,黎婉起身倒了一杯水,溫熱的水滾入腹中身子暖了起來,吃了張大夫開的藥,早晚她手腳暖和了許多,好比此時,她推開窗戶的刹那,風吹在臉上,有股涼涼的舒適感,絲毫不覺得冷。

 一殘半月清冷地掛在樹梢,黎婉心緒煩亂,明日她要見見全喜,全喜在侯府多年一直沒露面,上輩子他是怎麼逃過了,她死後秦牧隱過得怎麼樣了,夏青青早就依附了靖康王,她給夏青青去信讓她回到秦牧隱身邊真是可笑,夏青青見了怕是諷刺無比的吧。

 太子妃是喬菲菲,她不知道夏青青怎麼藏在京裡沒有被發現的,夏青青心思重,喬菲菲對付不了她,她覺得靖康王應該更喜歡夏青青,聰明識大體的女子男子不喜歡都難,況且,喬菲菲在外邊面前乖巧聽話,私底下卻是蠻橫無理的主,靖康王不可能不清楚喬菲菲的性子。

 重生以來,黎婉第一次希望還有人擁有上輩子的記憶,她守著重生的秘密不覺得辛苦,遺憾的是不知道上輩子秦牧隱的結局,她死了,他會不會有絲毫的難受?全喜殺劉晉元嫁禍到她頭上,當時,她與秦牧隱離開京城的時候全喜都沒露面,那段時間他去哪兒了?

 層層疑惑找不到答案,回京途中黎婉心底湧出無數的傷感和害怕,害怕她回京後劉晉元出爾反爾朝秦牧隱下手,那種害怕直到她死的那一刻都不曾落下。

 縱然是上輩子的事,想起來,黎婉心仍然痛著。

 風大了,有樹枝哢嚓掉落的聲響,黎婉收回思緒,將手裡的茶盞擱下,燈罩裡的燭火燃得正旺,黎婉緩緩上前,扶著燈罩,將燭火吹滅。

 喝了一杯水,黎婉重新躺回床上,站得久了,身子發麻,半邊身子僵硬下來,黎婉嘀咕了兩句,說了什麼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天邊魚肚白了她才安穩地睡著,腦子迷糊得厲害,一會兒是她紅衣霞帔哭花了眼淚從黎府出門的情形,一會兒是方氏拿著刀子陰狠的表情,一會兒是她模糊眼神中漸行漸遠的身形,夢境,現實,她分不清楚了。

 「夫人,夫人,醒醒…….」

 都快中午了,紫蘭見著黎婉房間還沒動靜,在簾外叫了幾聲也沒聽到回復,紫蘭擔心出了什麼事,進去一瞧,黎婉躺在床上不安地扭動著,額上全是汗,紫蘭心驚,上前,額頭一片冰涼。

 黎婉聽到有人說話,睜開眼,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黎婉悲痛不已,哽咽道,「紫蘭,紫蘭,侯爺是不是出事了?」

 她夢到了,夢到了江南,她與紫蘭走後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人闖進了宅子,秦牧隱還醉著酒,睡得安詳,好些人破門而入他都沒聽到聲響,姿勢還是她走時的姿勢,她張嘴叫他,喉嚨叫破了他都聽不到,她見到了,有人拔出刀,刺得她晃眼的刀,她全身像是被針紮似的,全身犯疼,他們答應了,她回京城就放過秦牧隱,劉晉元騙她。

 她看到了,刀子刺入秦牧隱身子的時候他動了一下,秦牧隱意識到有人要殺他,他不肯睜眼,皇上饒了他的命,為什麼,為什麼,黎婉清楚依著秦牧隱的身手完全可以躲過去,可是,從始至終,秦牧隱都沒有睜眼,他自己沒有了求生的欲望,黎婉哭出了聲。

 「紫蘭,侯爺是不是死了?」黎婉後悔了,她不應該回京,承王被監…禁了,除了秦牧隱,太子沒有了威脅,怎麼會放過他,黎婉淚眼婆娑,她不想嫁給劉晉元的,不想的……

 紫蘭皺著眉頭,轉身搓了一張巾子輕輕擦拭著黎婉額頭,她該是夢魘了才會胡說,柔聲安慰道,「夫人,侯爺在宮裡沒事,您別太憂心,侯爺很快就回來了……」紫蘭擦拭了額頭,伸出手探了探黎婉後背,一片濕潤,衣衫都濕了。

 黎婉搖頭,漸漸哭出了聲,秦牧隱分明知道有人要殺他,為什麼不躲開,為什麼他不躲開。

 哭聲越來越大,紫蘭手足無措起來,哄了兩句,急忙跑到門口。昨晚夫人說要見二管家,今日一早二管家就過來了,沒見著人又走了,來來回回走了幾趟,舒夫人也過來了靚湯,紫蘭看不過去了才想著催催夫人,沒想著是現在這個模樣。

 全喜面露不耐之色,侯爺讓他回府照看夫人,夫人在府裡好好的,根本用不著他回府,天不亮畫閑院就傳了消息說夫人要見他,來了幾次都見不到人影,全喜平時管著侯府的消息管道,手裡的事情也多,幾次都沒見到人影,面露不滿,他只聽秦牧隱的話,對夫人,他接觸不深,全安說夫人性子好,處事周到,今時看來,全喜皺了皺眉,主子的事他不容置喙,他細細想過了,上次夫人見著他神情就不對,今日是故意給他難堪?

 「二管家等等,我有事問。」紫蘭走出門,黎婉哭得傷心,門口的丫鬟們也面面相覷。

 全喜正好走到院子裡,聞言,身形一頓。

 紫蘭小跑著過去,不好意思道,「夫人身子不好了,二管家,我有事想問問,侯爺大概什麼時候能回來?」

 夫人的悲慟不像是裝出來的,估計是夢著侯爺出事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紫蘭只有問清楚了才敢去給黎婉回話。

 全喜眉頭擰得更緊了,皇上清醒過來了,朝堂上風雨飄搖,長公主身邊的人全部處死,長公主死前皇上親自審問過她,之後就沒有消息傳出來了,大致情形昨晚他已經來稟告過了,紫蘭為何還要問。

 紫蘭輕聲解釋,「夫人情緒不穩,奴婢想問問,侯爺什麼時候能回來?」

 全喜垂著眼瞼,擋住了眼底的情緒,「宮裡的情形不明,要傍晚時分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紫蘭蹙了蹙眉,瞬間舒展開來,「二管家,夫人…….」

 語聲未落,屋裡的哭聲更大了,紫蘭尷尬地解釋,「夫人夢魘了一直說胡話,我聽著都是和侯爺有關的才來問問。」

 全喜抬起頭,朝屋裡看了一眼,黝黑的臉看不出表情。

 「侯爺一有情況我會過來和夫人說的……」

 紫蘭算是解釋夫人為何不見他了,全喜點了點頭,一張臉仍是沒有表情,「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紫蘭折回內室,黎婉已經醒了,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平日桃色的臉上全是淚,聽到動靜扭頭看過來,紫蘭一顫,她的眼神空洞無神,迷蒙地沒有方向,紫蘭大步上前,手屈膝行禮,「夫人,奴婢向二管家打聽過了,侯爺還在宮裡好好的,您別擔心。」

 語畢,黎婉的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珠子無聲滾落下來,嘴裡含糊不清的念著,「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

 紫蘭將全喜的原話又說了一遍,黎婉仍是哭得傷心,老夫人死後秦牧隱都沒有輕生的念頭,那些人殺他的時候他有知覺卻一動不動,為什麼不動,黎婉想不明白,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紫蘭,侯爺死了。」

 紫蘭聽得心驚,黎婉的情況分明是鬼上身了,她找出衣衫給黎婉換了,轉身吩咐廚房倒一碗醋來。

 黎婉坐在梳粧檯前,鏡子裡的一張臉變得模糊起來,她伸手擦了擦銅鏡,可仍是模糊不清,連著幾次,黎婉放棄了,拿起梳子,自己梳著發。

 紫蘭端著碗進屋,黎婉坐在那裡,一張臉愈發白了,她小心翼翼上前,「夫人,喝點醋就好了。」

 黎婉木訥地轉過身子,低頭瞥了眼,濃濃的醋味充斥著鼻尖,她慢悠悠擱下梳子,拿起碗,抿了一口,剛入嘴,眉頭就蹙成了一團。

 紫蘭露出半分欣喜來,試探地叫了聲,「夫人,您好了嗎?」

 黎婉抬頭,望進一雙關切的眸子裡,怎麼可能好,秦牧隱被人殺死了,是她的錯,太子根本沒想要放過她,是她錯了。

 聽不到回復,紫蘭又提心吊膽起來,平時黎婉好好的,今日這般反常,想了想,她低聲詢問,「夫人,我說話您聽得到嗎?」

 「紫蘭,我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吞下一嘴的醋,黎婉思緒漸漸回籠,不知為何會夢到上輩子她死後的事情,見著全喜她沒有多想,昨晚將事情重新捋了一遍才明白過來,對全喜對侯府所有的下人來說,秦牧隱是他們的天,侯府倒了秦牧隱活著就好,全喜不回江南照顧秦牧隱而想方設法在劉晉元新婚之夜將他殺害,除了給秦牧隱報仇還能有什麼,全喜報的仇是殺主之仇,並非侯府和老夫人的恩怨,純粹只為了秦牧隱。

 紫蘭抬起碗,湊到黎婉嘴邊,「夫人,您再喝一口。」

 黎婉擺擺手,側身看銅鏡中的人影,手輕輕撫摸上這張臉,語聲冰冷,「紫蘭,將兩位二管家叫來吧,我有事情囑託他。」

 紫蘭心中的異樣愈發大了,盯著她忘記了說話,夫人一直冷靜得很,這般模樣像極了侯爺,夫人平日儘管再生氣都不曾露出如此神情,帶了殺意的神情。

 坐正了身子,黎婉重新慢條斯理地梳自己的頭髮,紫蘭愣了好一會才緩了過來,「奴婢這就去。」

 讓人去請二管家了,紫蘭轉去了廚房,紫熏守在廚房給黎婉熬湯,見著她人,咧嘴笑了笑,「紫蘭,是不是開始傳膳了?」

 黎婉沒吃早飯,現在都快午時了。

 紫蘭將碗放在砧板上,拉著紫熏到邊上,說了黎婉的情況,「我看著夫人情況不太好,猶豫著要不要請人出門請大夫來看,你先給夫人煲點皮蛋瘦肉粥,好了送到房裡來,我伺候夫人梳洗。」

 紫熏覺得紫蘭大驚小怪了,「夫人的身子骨她清楚,再說了過兩日張大夫就回來了,請外邊的大夫,不說醫術,有沒有包藏禍心我們也看不出來,開了藥夫人吃了出了事怎麼辦?」

 紫蘭沒想到這一茬,面露遲疑,語速一緩,「也是,算了,再看看吧。」

 其實,紫蘭想請的不是大夫,而是道士來給夫人做做法,將不乾淨的東西驅除而已,紫熏的顧忌不無道理,真出了事,她擔待不起。

 兩人說了會話,門口的丫鬟來了,給紫蘭見禮道,「紫蘭姑娘,二管家來了,夫人讓你去伺候她梳洗。」

 紫蘭瞧了瞧,和紫熏說話竟然忘記了,「我先走了,弄好了趕緊送過來。」

 紫熏揮了揮手,吩咐人將罐子上熬的湯倒出來淘米,自己轉身找皮蛋去了,廚房裡重新忙了起來。

 黎婉出門時,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黎婉的情緒有些低落,紫蘭在她身後感歎,「秋日的雨怕要連綿幾日,夫人可要穿件外衣?」

 黎婉著了身淺黃色儒裙,此時雙手交握在胸前,紫蘭以為她冷著了才會如此問。

 「無事,去廳堂吧。」

 全喜皮膚黑,看上去比全康年紀稍微大,身形壯碩,不同于全康常年練武的身形,他的手臂看上去更粗壯有力,像是常年做苦力留下的,黎婉情不自禁縮了縮脖子,她不害怕全喜,心裡存著莫名的畏懼罷了。

 二人見到黎婉,躬身施禮,後低著頭,道,「夫人請奴才來不知所為何事?」

 黎婉儘量平復下心中的情緒,落座時動作有些顫抖,全喜餘光瞥了眼,低頭看地面,夫人好像怕他,全喜覺得哪兒不對,他以前沒有見過黎婉,他和全康不同,他主要負責收集消息,平時也不住在府裡,有事和秦牧隱稟告都是去鋪子裡,他確信黎婉沒有見過他,其中的害怕從何而來。

 全康心裡也困惑,面上不顯半分。

 黎婉坐下,紫蘭去外邊給他端了一盤銀耳湯來,黎婉搖搖頭,她現在沒有心思吃東西,紫蘭將碗擱下,勸道,「夫人,您先喝湯暖暖胃……」

 全喜不動聲色,全康也沒什麼表情,紫蘭執拗,黎婉無奈地接過碗,舀了一勺,問全喜,「侯爺說有什麼事都可以向你打聽,我想問問關於前兵部郎中劉晉元你瞭解多少?」劉晉元被貶去了嶺南,黎婉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這幾日發生的事情,黎婉總覺得透著不同尋常。

 全喜眉毛一挑,不明白夫人為什麼問起一個遠在嶺南的人,劉晉元去了嶺南,日子不好過,那邊有興樂侯府的人,處處給劉晉元難堪,剛去的時候劉晉元脾氣越來越大,常常不回府,盛傳他和家裡的長輩不和,之後,劉晉元乾脆買了宅子搬到外邊去了。

 侯爺吩咐人看著那邊的情況,早先的時候那邊看得緊,後來發現沒有異樣就沒再派人盯著了。

 全喜思忖一番,黎婉和劉家人的事情他打聽出了不少,故而,挑了她想聽的道,「劉家老夫人鬧得厲害,劉少爺和她關係不好,後來劉夫人脾氣也暴躁起來,劉少爺一回家屋裡就吵鬧不休,漸漸地,劉少爺也不回家住了,劉老夫人和劉夫人出去找過一次,三個人吵了一架,後來,劉少爺更是不見人影。」

 黎婉皺了皺眉,一碗湯見了底,身子暖和了許多,她抬眼,目光移到全喜恭順的眉梢,「我想問的是他在嶺南經常去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

 靖康王上輩子能當上太子,絕非如表面看得簡單,而嶺南,黎婉還真想起了一件事,上輩子,侯府有下人從嶺南來京城投靠,說是那邊天災,強盜土匪盛行,他們不搶劫百姓,專朝有錢人家下手,搶劫出來的銀子發給吃不起飯的窮人,當時國泰民安,嶺南的事在朝堂並沒有引起波動,皇上派了一名將軍下去賑災,後來這件事不了了之,那些劫富濟貧的人也沒有在再說起。

 黎婉不知道這件事和靖康王有沒有關係,上輩子,她與秦牧隱成親十一年靖康王才當上了太子,邊境時不時也會動盪,卻也安穩,沒有大舉打仗。

 全喜一怔,目光變得幽深,平日侯爺交代他事情的時候也是這種語氣,事無巨細,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全喜想了想遞上來的消息,神情凝重起來,「劉少爺白天在縣衙,傍晚十分喜歡去酒肆,要逮到天黑才回家,行動並沒有可疑之處。」

 劉晉元得罪了興樂侯府,上邊的人怎麼會讓他好過,在縣衙常常遭受排擠,公務更是連邊都沾不上,說白了就是什麼都不做,靠著微薄的俸祿過日子罷了。猛然,全喜察覺到了不對勁,黎婉也注意到了,兩人對視一眼,全喜忘記了禮數,轉身就往外邊跑去。

 全康雲裡霧裡,黎婉語速極快的吩咐全康,「上次那些人可還在莊子上住著?」

 秦牧隱南下時,黎婉讓全康訓練了一批人手出來,全康點頭,目光透著凝重,夫人上次這種表情的時候正是侯爺南下遇著了麻煩那一次。

 「全康,你找一個信得過的人,讓他帶著人去一趟嶺南,不管情勢如何,務必將劉晉元殺了。」

 全康稱是,轉身走了。

 劉晉元被貶去嶺南,身上沒有銀錢,興樂侯府憎恨他怎麼會給他帶銀子的機會,沒有銀子,那點俸祿怎麼可能在嶺南買兩處宅子,她被永平侯府騙了,靖康王在嶺南肯定有什麼動作。

 黎婉身子顫抖得厲害,她以為她算得准,沒想到最後竟成了這樣,劉晉元,當時她不該心慈手軟的。

 紫蘭全程在一側站著,可是對三人談論的事情一直不解,她沒有多問,扶著黎婉起身,驚出聲,「夫人,您的手涼,回屋穿件衣衫吧。」

 黎婉哪還有心思,走到門口,全喜急匆匆從外邊跑回來,步伐全亂了,黎婉心一跳,他已經到了跟前,語聲打顫,「夫人,侯爺在宮裡出事了。」

 黎婉身子一軟,幸好有紫蘭扶著,片刻,她直起身子,目光變得愈發冷清,「怎麼了?」

 「皇上將太后身邊的人全部處死了,其中有一位宮女死之前咬著侯爺不放,說侯爺和長公主是一夥的,皇上身子需,命人將侯爺看管起來了。」全喜得到的消息不止這些,長公主死之前詛咒皇上不得好死會被至親的人背叛,眼神是看著承王和侯爺,皇上當即沒說什麼,之後不肯見侯爺,今日,那名宮女大聲喧嘩被皇上身邊的公公聽去了,之後有人覲見說北延侯府結黨營私,與刑部宗人府勾結意圖謀反,換作平日皇上肯定不會相信,現在不同,皇上的反應怕是信了七八分。

 對了,上輩子就是這樣,結黨營私意圖謀反的罪名,靖康王之前放的果真全是□□,黎婉也被他們迷惑了。

 不知為何,一直不著地的心因著這件事反而落回了實處,好像塵埃落定後心反而不怕了。

 「你今日起搬出侯府,有什麼事去我的陪嫁莊子,一九住在那兒,你與他說。再有,嶺南的事情,我讓全康派人去一趟,叫他們將劉晉元盯緊了,務必要他死。」黎婉覺得劉晉元是靖康王身邊重要的棋子,她心裡的感覺很強硬。

 全喜明白黎婉的打算,嶺南那邊肯定還有其他事發生了,「夫人如果要他的命,何須兄弟們跑一趟,奴才會吩咐人下去辦。」

 聞言,黎婉點了點頭。

 全喜轉身走了,黎婉的目光愈發清明透亮,屋簷下,偶爾有雨飄進來,黎婉伸出手,輕微的觸感,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紫蘭,給我寬衣,我去一趟靜安院。」

 老夫人現在不知道情況,黎婉準備進宮,得先和老夫人大致說說情況。

 靜安院,老夫人正在打坐,江媽媽壓低了聲音,今日,黎婉來得比平時早。

 「江媽媽不用伺候我,我在屋裡坐著等老夫人出來。」

 江媽媽給她倒了茶,退出去了,紫蘭守在門口,笑嘻嘻地看著她,江媽媽記得老夫人的叮囑,勉強地扯出一個不知道多難看的笑翼翼然走了。

 紫蘭心裡惶恐,江媽媽百年難得一笑,她往屋裡看了一眼,沒什麼異常,挺直腰杆,心想,江媽媽還是不要笑得好,總覺得毛骨悚然,不自主得哆嗦了下,不動不動地站好。

 老夫人出來見著黎婉,看了看時辰,「今日怎麼來得這般早?」

 她在屋裡打坐全身心投入沒聽到外邊的動靜,不知她來多久了。

 黎婉迎上前,笑了笑,「不礙事,我來是和老夫人道歉來的,今日有事得出門一趟,怕是不能在您跟前伺候了,忙完了我就回來。」黎婉說得好聽,這一趟入宮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什麼時辰回來她自己都說不準。

 她眉目溫柔,完全不像有事額樣子,老夫人眉心微蹙,想了想,溫和道「既然有事你忙就去了,正好今日我也有事,明日再抄經書,你趕緊去忙吧。」

 黎婉扶著她坐下,細聲細語道,「我來是有件事與您說,侯爺在宮裡遇著點麻煩,我放心不下入宮去看看,知會您一聲是擔心您從旁人嘴裡聽來這個消息埋怨我瞞著你,侯爺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皇上已經清醒了,身子虛弱,有些事情……」

 餘下的話說出來就是對仁和帝大不敬了,黎婉住了嘴,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就好。

 宮裡是是非非多,老夫人一下就明白了,握著她的手,「皇上心中自有決斷,你去宮裡注意著些,皇上剛清醒過來,疑心重也是正常,不放心的話可以找一名宮女,她在宮裡說話還有些分量,她叫什麼我忘記了,待會你問問江媽媽。」

 老夫人明白秦牧隱若不是遇著了□□煩黎婉不會進宮,她體諒黎婉。

 「老夫人,用不著,宮裡那種地方能不麻煩人就不麻煩人了,那我先走了。」她知道老夫人口中的宮女是誰,管家的姐姐,入宮好些年了,現在還不是時候,皇上疑心秦牧隱了,做得越多反而越會加重對秦牧隱的懷疑。

 黎婉出門時遇著江媽媽,微微一笑,朝紫蘭道,「走吧,二九的馬車可備好了?」

 紫蘭點頭,出門的時候她就叮囑人給二九傳信了。

 到了宮門口,黎婉拿出帖子,這一次,她直接要求見仁和帝,她可以選擇迂回的方式,見皇后或者錦妃,黎婉不想,旁敲側擊只會惹得皇上愈發不快。

 昭陽殿,仁和帝躺在床上,這兩日還未早朝,可是已經有官員將北延侯府結黨營私的罪名遞了上來,他一一看過了,的確觸著他底線了,秦牧隱私底下和承王走得近他不怪罪,可是秦牧隱與靖康王南下之時有意挑起戚大將軍和朝廷的不滿,戚家人戍守邊關幾十年,若是因此對朝廷生出了叛逆之心,邊境不安寧不說,百姓聽了也會寒心,這不是他要的目的。

 還說北延侯府與許多人都有勾結,其中舒岩,黎忠卿,秦源赫然在列。

 「皇上,北延侯府的秦夫人想見您。」公公遞上北延侯府的帖子,恭順地退到一旁。

 仁和帝重重地哼了聲,淡淡地瞥了眼,扔到一邊,「她倒是消息快,不去找錦妃,要見朕,心裡明白得很。」黎婉的行為看在仁和帝眼中就是為了撇清秦牧隱和承王的關係,可是,秦牧隱和承王走得近是他親自說的,仁和帝嘲笑,他還能冤枉了秦牧隱不成。

 公公不應聲,跟在皇上身邊幾十年,什麼時候該接話,什麼時候不接話他心底有數,要是拎不清,也不會在仁和帝跟前伺候了幾十年。

 「宣她進來,我倒要看看她想說什麼。」

 公公應聲稱是,悠悠退到門口,召來一個小公公囑咐了兩句又退回仁和帝床榻前,恭敬地不說話。

 黎婉接到皇上召見的旨意,整理好衣衫,抬首挺胸去了昭陽殿。

 仁和帝坐在前殿,面前放的摺子全是彈劾秦牧隱的,其中列舉了數條罪證,仁和帝倒想看看,黎婉來想說什麼。

 黎婉目不斜視,給仁和帝行了全禮,「臣婦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黎婉跪在地上,手撐著身子,低著頭。

 「來人,給秦夫人賜座。」

 「謝皇上隆恩。」黎婉不卑不亢,從容落座。

 仁和帝稍微瞥了她一眼,這時候,外邊的人傳皇后來了,仁和帝醒來後皇后一直在跟前伺候,今早還是仁和帝強行讓她回去休息她才走了,聽到宮人的通稟,仁和帝臉色稍霽,「讓皇后進來吧。」

 皇后手裡提著食盒,注意到黎婉也在,微微詫異,笑道,「今日你怎麼入宮了,上次你向我請教的那幾腳針線我現在也沒想起來,好些年不做針線了,都忘了。」

 黎婉笑了笑,恭順道,「臣婦愚鈍給皇后添麻煩了……」

 她並未向皇后討教過針線,皇后怕是想緩緩氣氛,黎婉臉色愈發柔和起來,與平時對著老夫人的口吻道,「臣婦最近練字遇到了瓶頸,今日走得匆忙,改日有空了還請皇后指點一番。」

 皇后娘娘才智雙全,最擅長書法,黎婉沒有騙她,她最近臨摹王羲之的字,總覺得不對勁,秦牧隱不在府裡,她找不到可以請教的人。

 仁和帝因著黎婉一番話,臉色好看了些,練字能平心靜氣,她不是浮躁之人。可視線落到一疊摺子上,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

 「不知道秦夫人見朕有何事?」他關押秦牧隱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北延侯府聽到了風聲實屬正常。

 黎婉想了片刻,語速極慢,「侯爺好些日子沒有回府了,上一次臣婦見著侯爺還是天氣轉涼了臣婦來宮裡給他送衣衫,結果入宮的時候一位寶公公拐著彎引臣婦獨自去皇后寢宮,說皇后娘娘召見,之後侯爺擔心臣婦親自送臣婦回府……」

 黎婉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仁和帝聽得不耐,卻也沒有阻止。

 「侯爺說皇上的情況離不得人,那日回府已經很晚了,他沒有吃飯就出門了,臣婦擔心他卻也知道他是為了照顧皇上,臣婦不能說什麼,可是今日聽到外邊傳的消息,臣婦晃神了許久,侯爺忠心耿耿,之前一直沒有官職但他為皇上出生入死,當時南下回來滿身的傷養了好幾個月才好,這件事你們怕都不清楚吧……」

 皇后將食盒遞給宮人,在一側的椅子上落座,秦夫人真是個妙人,不直接說官員彈劾秦牧隱的事而是往秦牧隱之前種種開始,皇上對北延侯府本就覺得虧欠了,她一說,的確事半功倍。

 黎婉繼續說著,表情也變了,「侯爺傷勢很重,剛開始臣婦怕得不敢給他上藥,因為不想老夫人擔心只說受了傷,現在老夫人都不清楚侯爺當時傷得多重,平時臣婦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還安慰臣婦說侯爺在宮裡當值沒有生命危險,叫臣婦不用擔心。」

 「皇上……」黎婉語聲一頓,「侯爺的意思臣婦還是明白些的,老夫人年紀大了,侯爺的心思不過是想常回家陪陪老夫人,因著敬重您,您給的官職差事再讓他為難他都不曾推卸,第一次他離京回來受了傷,和靖康王南下也受了傷,可是差事都辦得好,再有,兵部的事情,皇上您不喜歡後宅之人過問朝事,臣婦明白……」想起秦牧隱一直以來的艱辛,黎婉聲帶哽咽,淚光閃閃,「侯爺哪次不是冒著生命危險,有些事,侯爺不想與皇上您說是清楚君臣知道,臣婦懂的道理少,皇上還記得上次您暈倒的事情嗎?」

 仁和帝明白黎婉的意思,她不過想引起他的同情,可是他找不到話反駁,的確,有什麼為難的事他都交給秦牧隱,他不是王爺,在京中沒有官職看事情更有見地,仁和帝聲音軟了一分,「記得,怎麼了?」

 當時禦史台的人彈劾他在宮門外逗留,說他知道宮裡出了事想逃避責任。

 「當時有人給侯爺傳了消息,侯爺火急火燎地往宮裡趕,之後,侯爺與臣婦說他覺得奇怪,皇上出了事該是找太醫,為何先告訴他,皇上,宮裡的彎彎繞繞臣婦不清楚,只知道,當時侯爺進了宮守著您,之後到的太醫宮女太監也有可能是大臣們見著您暈倒在侯爺跟前,他們會做何感想?」

 仁和帝真不知道有這件事,可也敏銳察覺其中有事,旁邊的太監目光變得奇怪,咳嗽了兩聲,仁和帝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目光冷了下來,「你的意思,當日朕有難,他見死不救?」

 他出了事,秦牧隱最先得到消息竟然畏首畏腳不敢入宮,他真出了事可不就是被秦牧隱拖延了?

 黎婉不料仁和帝會想到這方面,頓了頓,「皇上為何不想想,宮裡離北延侯府遠,消息到了北延侯府太醫院都沒收到指令卻傳到了侯爺耳朵裡,皇上,侯爺得知了消息首先就派人去太醫院請太醫,他不進宮正是為了證明他的清白,這次的事情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上一次,秦牧隱猶豫,皇上絲毫沒有懷疑他,這一次,秦牧隱緊隨其身的貼身伺候換來牢獄之災,不等仁和帝開口,黎婉繼續道,「皇上,臣婦懂的道理不多,只知道,北延侯府有世世代代的爵位,臣婦想要侯府平平安安,老夫人的心願也是,京城裡的世家多,沒有在朝為官或是謀了一份閒職的侯爺,伯爵也不少,北延侯府,需要侯爺這般拼命嗎?」

 仁和帝回味過來黎婉的意思,暗指他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呢,說得隱晦,仁和帝也聽明白了,細細一想也是,兵部尚書,禁衛軍正統領,秦牧隱都曾拒絕了,可是領的差事皆是兇險的事,北延侯府吃穿不愁,又有爵位,他對北延侯府的恩寵可以庇佑他們一生,秦牧隱的舉措犯不著。

 「牧隱娶了你我還替他惋惜了,現在看來,你們兩還真是登對。」秦牧隱的性子太過冷清,對誰都一副不上心的模樣,黎婉的一番話下來,身為帝王他都無話可說,何況是秦牧隱,想到秦牧隱被黎婉辯駁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不禁好笑,一笑,心裡的陰霾都散了。

 推了推桌上的摺子,吩咐身後的公公,「給秦夫人看看彈劾北延侯府的摺子吧。」

 黎婉有句話說得不對,後宮不得干政,後宅之人他雖然不喜卻也不會阻攔。

 黎婉將摺子拿在手裡,並未翻看,只是臉上露出的疑惑,「皇上,臣婦不知道這摺子裡寫的是什麼,只看這位禦史台的石大人便覺得是個精明人,侯爺出了事,承王真要是侯爺的朋友就不該縱容手下的人雪上加霜,巴巴地寫了一疊狀紙,侯爺得知後跟承王翻臉了他很高興嗎?」

 仁和帝面露不喜,皇后坐在一側一直未說話,她覺得黎婉說出這句話絕不是為了惹怒皇上而是意有所指。

 「朋友是朋友公務上的事怎麼能混為一談,一介婦人,照你的說法,承王和牧隱走得近,禦史台的人就該恭維著牧隱?那樣,朕也不敢讓承王管理禦史台,朝堂還有何風氣可言?」他像是氣急了,說到最後氣息不穩,咳嗽起來。

 公公急忙上前順著他的後背,緩過來了,仁和帝面色通紅,再看摺子時隱隱察覺出不對勁來。他懷疑秦牧隱結黨營私有一點就是為了承王,承王的性子他明白,秦牧隱出了事必是極力想辦法周旋,不會落井下石,況且,石真遞上來的摺子可比落井下石更嚴重。

 黎婉開始打開摺子,上邊說的北延侯府的事清清楚楚,包括秦牧隱平時和哪些官員往來都列舉了出來,黎婉平靜地看了看名單上的人明。

 仁和帝還在思索石真遞上來的摺子,順便回想了番石真彈劾過的官員,論起來,大多在這名單上出現過,有三個四個可以說是巧合,多了,怕就是有意地以權謀私了,為了誰,下邊盯著太子之位的人只有那麼多,一想就明白。

 「皇上,臣婦知道得不多,卻也看出來了,這名單上的人少了!」

 倏然,仁和帝的思緒被黎婉的語聲打亂,他蹙了蹙眉,「什麼少了?」

 上邊列舉了三分之一朝堂的額人,黎婉還說少,她是擔心秦牧隱的罪名落實不了嗎?

 黎婉翻開第一頁上列舉的名單,面露不解,「皇上,臣婦對這些人沒印象,心裡疑惑,有些人家臣婦還陪著皇上去過,好比這位劉大人,當時他長子滿月臣婦送了禮,這位蘇大人,兒子成親,臣婦送了禮,這位李大人王大人,臣婦都是走動過送了禮,兩府算往來密甚的話,該還有興樂侯府,永平侯府才是,永平侯府的老侯爺祝壽臣婦也送了禮,興樂侯府的薛夫人和臣婦聊得還算開心,名單上邊為何沒有他們?還有石真大人,他邀請臣婦和侯爺過府,我們也是去過的,他怎麼不把他也說進去?」

 朝堂上大臣們的私事仁和帝管不著,可是黎婉說的這幾件事他還是有印象的,論起來,上邊的名單不過是北延侯府平時的人情往來,石真其人,還真有問題。

 仁和帝仔細想了想秦牧隱辦的幾次差事,除了關於戚大將軍的這件事,其他他都滿意,論起來,功大於過,至於結黨營私,北延侯府手裡有了吏部,加上爵位,黎婉說得對,犯不著。

 仁和帝認為犯不著的意思與黎婉的意思不同,如果秦牧隱追逐權利,結黨營私的罪名自是跑不了,可是,秦牧隱自幼孝順,夏氏不會讓他追逐名利,況且,他如果喜歡名利,前幾次的官職都比現在的職位大,身為帝王,他對許多人少了信任,可是夏氏教導出來的孩子,他相信。

 大殿裡一片沉默,只有黎婉看著摺子不時的哀歎和抱怨聲,仁和帝好笑,他算是明白黎婉進宮見他的用意了,依著他的性子,黎婉一張嘴給北延侯府洗脫嫌疑他定會勃然大怒,現在即便心中有氣,也回過神來了。

 死過兩次,他對身邊的人不能理智對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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