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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原配嫡妻》第31章
第031章 入宮黑鍋

 翌日,秦牧隱早早起了,黎婉聽到動靜,瞧了瞧沙漏,時辰還早,她睜了眼就不好接著躺下睡了,揉了揉眼睛,輕輕坐起來,下床穿了鞋子,伺候他穿衣。

 男子的衣衫樸實簡單,黎婉很快給他穿戴好了,才奇怪一件事來。往日,秦牧隱穿好衣衫誰服侍他豎立頭髮?昨晚睡覺的關係,他的頭髮有幾根散落下來,毛毛躁躁,不是說不整,反而平添了一股風流韻味。

 「侯爺,今個兒妾身給你梳髮吧?」黎婉給他繫上月白色條紋的腰帶轉身拿他的玉佩,荷包,邊道。

 「不用,我去偏房!」每日都是全福伺候他,搬回畫閑院他已經諸多不習慣,她美目溫婉,動作輕,而他的頭髮密而多,她的小手梳起來有麻煩,何況今日,皇上召見他必是關於前兩日的事有了結果,等黎婉服侍他,入宮就晚了。

 黎婉有幾分氣餒,隨即斂了情緒,蹲下身,邊伺候他穿鞋邊道:「侯爺,妾身想給畫閑院再添一兩個小廝,以後遇著事了不用老是麻煩全安幾個,您覺得如何?」

 她想好了,買兩人,一人留在外邊一人留在二門傳遞消息,以後真出了什麼事,不會全府裡的人都知道了,她還被蒙在鼓裡。不過,與秦牧隱說時她有另一番說辭,「侯爺,我爹給了我一個陪嫁莊子,因著小,便讓我娘身邊的管事管著,上次我回去時,管事出了事,要重新找人,我娘就讓我自己琢磨派人過去!」

 她彎著腰,露出脖頸大片白皙的肌膚,秦牧隱眸色一暗,思忖道:「待會我叫全付過來,你要什麼樣的人與他說,外邊買的人回來還要好好調教,既是幫著管理莊子,一個不慎容易奴大欺主,你要是同意,可以讓全付在府裡給你挑兩個,賣身契在書房,到時我回來給你找!」

 她要小廝的原因秦牧隱明白,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外邊買回來的人沒有府裡的人老實,又是要幫黎婉打探消息,嘴巴要甜,腦子要靈光,還要判斷消息真實可靠與否,外邊的人確實不如府裡的人。

 黎婉還想拒絕,對上秦牧隱了然的神色,點了點頭。

 秦牧隱出去了,很快就聽到他吩咐全安備馬,黎婉坐在梳粧檯前,紫蘭正給她盤髮,聞言,她下意識起身,紫蘭的動作一緊,弄得黎婉頭皮痛,不由得嚶嚀出聲。

 「夫人,奴婢錯了!」紫蘭鬆開手,小心翼翼揉著黎婉的頭,她不察黎婉會突然起身,手裡牽著一撮頭髮,一拉,掉了兩根在她手裡。

 聽到動靜的秦牧隱掀開了簾子,黎婉疼得淚光閃閃,她以為秦牧隱不吃早膳就要走了,想出去看看,沒想到會成這樣。

 秦牧隱目光陰冷,落在黎婉身上又轉到紫蘭,紫蘭低著頭,解釋:「剛才夫人突然起身,奴婢手重了!」

 「無事!」黎婉揉了揉,水光漾在眸子裡,好似波光粼粼湖面投進了一輪月亮,輕柔溫和,「妾身以為侯爺不用早飯就要出門,所以……」

 還沒說完,秦牧隱已經放下簾子出去了,手裡的珠簾一落,發出嘩嘩的聲響,黎婉重新坐下,又揉了揉頭皮。「接著來吧!」

 紫蘭的身子還在打顫,剛才侯爺投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好像要把她盯出個窟窿來。

 「夫人,剛才侯爺是不是生氣了?」

 「不會吧!」黎婉想著,貌似真有生氣的成分,估計覺得她們小題大做了吧。

 走到外間的秦牧隱心情不甚好,看了看濕漉漉的袖子,起得急了,扶倒了湯碗,還好反應快沒掉在地上。桌上已經收拾乾淨了,紫薯給他盛了一碗粥,他知道黎婉叮囑了每晚都給他熬湯,變著法子一早一碗,沒有多餘的量,湯碗灑了,今早就沒有了。

 他坐下,不動了。

 對黎婉,他說不清心裡的感受,沒有誰那麼忐忑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細微到他眉色一動她就要不安一會,好像生怕他生氣或是走掉。

 老夫人依賴他,府裡的下人依賴他,都不曾像她一般,依賴到什麼事都要徵求他的同意,做事畏手畏腳,明明不情願或是別人強人所難,一句話就能打發了,她卻偏偏隱忍不發。

 想著事,黎婉已經出來了,穿了一件淺綠色的褙子,白色拖地長裙,分明是嬌豔欲滴的打扮落在她身上顯得溫婉大方,妝容淡雅,眉目如畫,有當家主母的風範,可是,性子卻實在懦弱了些。

 黎婉見湯碗撤走了,嘴角蔓延出一個笑,隨即她想著,明日要早些起床,不能讓他等了。

 桌上,秦牧隱吃飯不喜歡說話,今日卻是難得的開了口。「今日入宮有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不用給我留膳了!」

 黎婉應了聲,心情極好,將他送到門口才慢悠悠往靜安院去,路上,聽紫薯說了屋裡的事,她驚詫不已,秦牧隱把湯碗打翻了?

 紫蘭像是想到了什麼,遲疑道:「夫人,侯爺會不會是緊張你才會不小心打翻了湯碗?夫人,侯爺關心您呢!」說完,紫蘭就笑了,侯爺和夫人感情越來越好,她們當下人的也歡喜。

 其實,去靜安院黎婉心裡發怵,她與江媽媽的關係又回到了上輩子的那般,江媽媽看她不順眼,當著老夫人的面不會給她臉色,私下卻是冷眼多。

 到了靜安院,江媽媽好像不在,黎婉舒了口氣,可是,走到門口她就沒法往前了,江媽媽在屋裡正和老夫人說著話,深吸兩口氣,嘟了嘟嘴,掀起簾子走了進去。

 老夫人好像要出門,穿了一身淡藍色牡丹網底的長裙,裙裾上繡著翠綠的片片葉子,腰間束了一條白色織錦腰帶,身段窈窕,一頭青絲綰成如意髻,戴了一個金色步搖,富貴逼人。

 老夫人沒料到她今日會來,轉身看著她。「你來了,今日夏府給了帖子,估計是商量夏敬的親事,我想著花不了多少時間就沒問你,你要是沒事就一道吧!」

 黎婉全身僵硬,神色不自然的扭過頭,江媽媽給老夫人戴金項圈偏頭瞥了她一眼,擋住了老夫人的眼神,沒發現黎婉突然變化的臉。

 老夫人以為黎婉還嗝應夏青青和秦牧隱才沒與她說,此時見她臉色不太好,心裡歎了口氣:「你就在府裡吧,前兩日牧隱與說我府裡沒有針線房始終不方便,你要得空的話,可以在畫閑院騰出兩間屋子給繡娘住!」

 黎婉愣住,從小,秦牧隱身上的一針一線全是老夫人和江媽媽的功勞,針線房的繡娘要麼領了其他差事,要麼出府去了,沒想到老夫人今日又要把繡娘請進府,還是往畫閑院房,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明白了!」

 老夫人的話都是為她著想,奶娘年紀大了,針線雖好,手腳慢了,她不知道老夫人從哪兒看出她需要繡娘,對老夫人的那份心意,她心裡暖烘烘的,挽著老夫人的手臂,輕柔道:「您早些回來,晚膳我弄兩樣您喜歡吃的菜!」

 老夫人答了聲好,黎婉把她們送到門口,儘量不與江媽媽對視。

 回到畫閑院時,全付已經等在那裡了,全付是老侯爺在的時候就在府裡管家了,兢兢業業,很得秦牧隱重用,上輩子侯府出事後,全付還四處為秦牧隱奔波,她才知道原來,全付家裡有一位被賣出去的胞姐在宮裡當差,再後來,她回京的時候,侯府一百多條人命全都沒了,全付也死了。

 黎婉沒見過宮裡那位,不過根據全付的年紀,他的胞姐還在宮裡沒放出宮,可見在宮裡職位不低。

 全付今年四十多歲了,中年發福,肚腩微微凸著,下巴留了一撮鬍鬚,成熟穩重走在路上,完全沒有下人的氣質,反倒有幾分經商富人的模樣。

 黎婉說了她的要求,老實就行,而且,府裡的人就好,她雖然隱瞞了要下人的初衷,可是她也說的實話,她的陪嫁莊子需要一個管事的。

 下午,全付就帶了兩個人來,黎婉問了他們幾句話,都是懂得看眼色腦子也機靈,黎婉問他們的姓名時,二人不說話了,黎婉奇怪的看著全付。

 全付回答:「他們今後的主子就是夫人您了,名字也是夫人說了算!」全付態度不卑不亢,沒有過多的巴結和諂媚,還把二人的賣身契拿了出來,黎婉覺得奇怪,全付像是知道她心底的疑惑,悠悠解釋:「全安回來了一趟,專門送了二人的賣身契回來,兩人以前在莊子當差,爹娘也是府裡的老人了,夫人不用擔心其他!」

 全付沒說完,兩人是全平的堂兄弟,以前一直在莊子上幹活,會些拳腳功夫,全安有書房的鑰匙,中午時直接給他說了這兩個人。

 黎婉半信半疑,不過沒露出其他情緒,問二人:「你們以前叫什麼名字?」

 二人低著頭,一人先張口:「奴才全來!」

 「奴才全書!」

 黎婉多瞥了全付一眼,全付的意思是兩人跟著她,名字還用侯府的,怕被人說閒話,管的又是她的陪嫁莊子,黎婉一思忖:「不如叫一九,二九吧!」

 二人給黎婉磕了頭,以後就叫一九二九了。黎婉取名沒想那麼多,純屬念著好聽,讓一九管理莊子,吩咐紫蘭帶二九下去,在外院給他安排一間屋子,具體要做什麼,黎婉還要合計合計。

 拿好了兩人的賣身契,黎婉急急忙忙去了靜安院,秦牧隱今晚回來得晚,她還要給老夫人做兩樣小菜。

 而另一邊的宮裡也不太平,仁和帝坐在上首,聽著下邊大理寺少卿的稟告,臉都變了,這幾日敗壞北延侯府夫人名聲的人是長公主府的人,舒岩查到,刑部尚書和太后之間有關係,刑部尚書的小妾是國舅府裡的丫鬟,因得一次機緣巧合,國舅把丫鬟賞給了刑部尚書,尚書極寵那名小妾,抽絲剝繭,查到了刑部尚書不少的事兒,原來,當日幾位獄犯逃獄時,刑部尚書去牢裡送了兩瓶酒,之後,官差就再無意識了,對於官差能看到尚書的次數不多,那一晚,刑部尚書說是到牢裡巡查,又賞了酒,他們當然高興,事後不說也是擔心上邊治他們當值酗酒的罪,第二次刑部尚書再去牢裡就是幾名獄犯畏罪自殺死的那一晚,當時後邊還跟著一個公公,官差們沒見過那名公公,大致說了一通打扮。

 「皇上,微臣說的句句屬實,您要是不信可以把牢裡的官差叫來,一問便知道了!」

 而下邊坐著的長公主氣色發紫,好幾次想反駁都被皇上狠戾的目光瞪了回去,反觀長公主駙馬楚玉,好像什麼都不關心的樣子。

 舒岩朝上首又磕了兩個頭:「微臣已經問過了,當晚,出了皇宮的太監只有太后身邊的海公公,皇上,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還是好幾個人的命,太后長年在宮裡怎麼會和那些人結仇,可見,定是為誰才會出手,再有,那幾人生前一直嚷嚷見過長駙馬,還有那一家七口的命,皇上,京城裡沸沸揚揚傳著此事,要給他們一個交代啊!」

 一邊的秦牧隱嘴角勾了勾,舒岩差不多三十不到,說起話來像是在官場摸滾打爬多年了似的,舒家在京裡也算小有名氣,就舒岩最有天賦,剛才的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長公主前些日子給舒家找了不少麻煩,怕是真的讓舒岩記恨上了。

 秦牧隱不動聲色,舒岩又開始說了:「再有,這幾日都傳北延侯侯夫人名聲不好心腸歹毒,皇上也明白名聲對一個女子的重要性,當年,李家小姐被人污蔑氣得男方毀了婚約,李家小姐上吊身亡。時隔一個多月那個酒鬼才說他看到與人私會的是別人,白白一條性命就因為酒鬼看花了眼而自殺而死,而這次要不是侯夫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學李家小姐,就是北延侯府的慘劇啊!」

 長公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希望她身邊的宮人機靈,能快點把太后請來,皇上多不喜歡她她明白,要不是礙著太后,她怕是日子不好過。

 而此時,偷偷跑去太后宮殿的阿菊低著頭,只顧往前邊跑,不料撞到了一個人,聽到哎喲一聲阿菊下意識抬頭,一個穿著華麗的女子正捂著肚子,大喊不止,裙衫下,很快通紅一片,阿菊心慌,知道犯了大錯,念著長公主還等著,急匆匆要離開,被她撞到的人是昭儀,最近最得寵的妃嬪,剛診出一個多月的身孕,昭儀娘娘身邊的宮女也慌了,昭儀娘娘多看重這個肚子她們可是看在眼裡的,現在宮裡最小的小公主都已經九歲了,多年沒有傳出好消息,皇上聽說昭儀娘娘有了身孕賞賜了許多東西,宮人不敢往下想,拉住要跑的阿菊,「撞了昭儀娘娘還想跑,跟我去見皇上!」

 劉昭儀本想來給皇上送點參湯,沒想到那個宮女不管不顧來撞她,她在宮裡得寵,皇后德妃淑妃錦妃都不敢給她臉色看,一個宮人竟敢撞她的肚子。

 感覺流了許多血,劉昭儀害怕了,蒼白著臉,「快,我的肚子,我的孩子!」

 動靜鬧得大,驚動了這邊的皇上,問外邊怎麼回事,就有人說長公主身邊的宮女撞到了劉昭儀,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仁和帝眼神能噴出火來,當即摔了桌上的杯子,下邊還在引經據典欲把事情往長公主身上引的舒岩閉了嘴,他之所以不直接說長公主是怕之後被太后為難,今日,他的目的就是把所有事往長公主身上推,皇上肯定會下令再查,那時候就不是他的事了。

 有了這茬,之後的可以都免了,害昭儀娘娘小產,皇上不會輕饒了她。

 劉昭儀得寵,又懷了孩子,長公主這次真觸到皇上逆鱗了。

 「快請太醫,務必保住大人和孩子!」仁和帝坐在椅子上沒動,再看向長公主時,目光又冷了幾分,這個妹妹是太后肚裡出來的,那時候他母妃過世,父皇又忙,沒人管他,宮裡從來都是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宮裡的人該幹什麼幹什麼,沒有人祭奠過他的母妃,她母妃的死好像沒有發生過似的,那段時間,華淺公主在宮裡遇著他了總會冷嘲熱諷,為了討好皇后,她身邊的宮人還撿石子朝他扔,那時候他還沒學會隱忍,找父皇告狀,結果是太醫檢查他的身體,沒有一點印記,宮人們朝他扔石子力道不重而且他又會躲,身上真的沒有受傷,華淺倒打一耙說他冤枉她,不可避免,父皇懲罰他閉門思過。

 還好,母妃身邊的宮女時常給他講故事,給他做好吃的,一個人關在宮殿裡不覺得寂寞,後來有一天,宮女出去給他提飯,然後再也沒回來。

 很久了,再遇到華淺,才知是她央求皇后,把宮女調走了,說是調走,也有可能是死了。

 之後,他對華淺就不友好了,不過漸漸長大,他學會了隱忍,喜怒不顯,而且,皇后在他爭皇位中幫過他,可是,他對太后謙和有禮,給她最好的,再討厭華淺,仍然給了她體面了。

 不一會兒,宮人來稟告,說昭儀娘娘小產了,仁和帝臉色又沉了幾分。「來啊,傳朕旨意,長公主德才有損,抄寫經書三年,期間不得入宮不得出府,什麼時候性子改好了,再出來見人!」

 長公主殺了人,可是代表的仍然是皇家臉面,自然不敢把殺人的事拿到檯面來說,不過,至於她身邊的宮女就沒那麼幸運了,「至於那名宮女淩遲處死!」

 三年不能出府進宮,對一直高高在上的長公主來說臉面全無,抄寫經書就是彌補罪過,旁人一聽就會猜測她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長公主面露猙獰,「皇上,你不能這麼對我,母后不會答應的!」

 「來人,派禁衛軍守在長公主府,什麼時候改好了什麼撤兵,對朕直呼你,太后德才兼備不會教出如此不懂禮數的人!」

 仁和帝的話一說完,就有太監進殿左右像押解犯人似的押著人出去了。

 長公主知道於事無補,目光兇狠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舒岩,「我不會放過你,太后也不會!」

 不知悔改。

 舒岩無所謂的聳聳肩,太后管不了皇上的事,何況他身正不怕影子斜。長公主走了,楚玉也沒有待著的必要了,起身,躬身施禮道:「皇上,那名女子的死與臣無關,還請皇上給臣一個清白!」

 長公主受了罰,太后肯定會把罪過怪在他身上,歸根究底因為那名死了的女子身上,之前,他的確與那幾人喝酒,可是,喝完酒他就走了,真不知道發生了那件事。

 仁和帝擺擺手,楚玉的處境不好過,太后寵華淺寵得沒了樣子,長公主府的人給了他許多臉色。「你先回去,這件事朕會給太后一個交代!」

 昭儀小產,仁和帝心裡不好受,秦牧隱準備退下了,誰知道皇上叫住了他。「牧隱,待會隨朕去永壽宮見太后!」

 秦牧隱斂下情緒,答了聲好。

 仁和帝先去看了眼劉昭儀,囑託她好好養好身子,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又將今日隨行的宮女喊來盤問了一番。

 劉昭儀一直在宮裡養胎怎麼會想著給他送湯?

 「昭儀娘娘說有兩日沒見著您了,又害吐得厲害,睡不著,吩咐奴婢熬了參湯說是要親自給您端去,奴婢們也全都勸過,可是沒用。」宮女們戰戰兢兢跪在地上。

 一個兩個,所有人的說辭一樣。

 不是宮女拾掇的,是劉昭儀自己要出門,查清楚是真的意外後,仁和帝才帶著秦牧隱去永壽宮。

 現在,太后怕是得到消息了,估計就是等他去了。

 「牧隱,你說怎麼與太后開口?」仁和帝心裡已經有說辭了,問秦牧隱就是想與他說說話而已,老侯爺的死是他的錯,出生入死的兄弟幫他擋了兩刀,仁和帝記著北延侯府的情。

 「皇上不是心裡想好了嗎?太后再縱容長公主也不會不顧皇家的臉面,皇上您與太后說,她會明白您也不好做!」秦牧隱心底清楚皇上叫他跟著肯定要他背黑鍋了,仁和帝聽了心裡舒服了不少。「是啊,朕也不好做,你倒是想得明白,這就是朕給你官職你也不要的原因?」

 仁和帝忍不住打趣秦牧隱,外人只道秦牧隱空有爵位,因著承王的關係在皇上跟前說的上幾句話,並不知道,皇上給了秦牧隱官職,是秦牧隱自己不要的。

 「皇上明白臣的為難就好!」兵部一直是一趟渾水,有承王的人,有靖康王的人,還有其他王爺的人,他去了兵部,牽一髮而動全身,他出了事不要緊,還有老夫人要他照顧。

 仁和帝也不為難他了,想了想,道:「過段時間朕看看可有適合你的閒職,如此,你母親也不用擔心了!」

 秦牧隱欲拒絕,仁和帝已經上了臺階。「這事就這麼說定了,過段時間再說!」

 天色漸晚,永壽宮的走廊上,宮人們小心翼翼點著宮燈,一排排過去,暈紅的光照著走廊,仁和帝的心情複雜起來。

 太后剛用完了晚膳,見著仁和帝,平靜無波的臉多了一絲難受,仁和帝上前,扶著太后起身,他都快四十多了,太后也老了,一低頭可以看見太後手上的斑,臉上抹了脂粉,蓋住了一些。

 太后身子很不好,秦牧隱也注意到了,他上前跪下,給太后請安。「微臣給太后請安,太后吉祥!」

 「快起吧,你這個孩子倒是極少來永壽宮,你母親可好!」

 「母親極好,整日念佛,說要為太后祈福,保佑太后長命百歲呢!」秦牧隱回道。

 太后年過六旬,保養得再好,臉上的皺紋脂粉也遮不住了,算起來,比林氏年紀要大些,看上去卻是比林氏年輕得多。

 仁和帝明白太后的性子,他要不開口,太后不會主動說長公主的事,仁和帝歎了口氣。「母后,兒臣來是與你說說華淺的事,這事鬧得太大,朕要不懲罰她,朝堂的那幫老頑固也會揪著這件事不放,況且,其中還牽扯到牧隱媳婦,秦琛為兒臣沒了命,那時候牧隱還在繈褓中,夏氏一個人把孩子撫養長大,去年兩人才成親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名聲能幫助一個人聲名鵲起同時也能要了一個人的命,朕問過牧隱了,夏氏對黎家那丫頭喜歡得緊,不能讓牧隱休了她,她要是名聲壞了就是給侯府抹黑,朕如何對得起秦琛?」

 仁和帝說得有理有據,與對長公主說的那番話截然不同,秦牧隱一動不動站著,好似早就清楚了皇上會如何勸說太后了。

 太后歎了口氣,聖旨都下了,她再難受又能如何。「華淺是被我寵壞了,好好在府裡反省一下也好,不然哪天我去了,指不定她還會闖出怎樣的禍來,至於府外的禁衛軍就撤走了吧!」

 仁和帝滿口應下,他讓禁衛軍去不過就是好嗝應華淺一番罷了,太后開了口,當然要給她面子。

 「對了,今日梨淺帶著淳梨來給我磕頭,說起了淳梨的親事,皇后這兩日身子不爽利,你要是能幫襯一把就做主賜一門親事吧!」說完,又想起了華淺來,她與楚玉成親二十年了,肚裡一直沒有動靜太醫看過她的身子沒有問題,當時杖斃那個丫鬟懷著身孕,可見,楚玉的身子骨也沒問題,怎麼就懷不上孩子呢?

 有個孩子,楚玉收了心,孩子也能分散華淺的注意力,夫妻兩不用整日吵鬧,她也能安心過幾天日子。

 梨淺是另一位長公主,仁和帝登基時她還沒說親後來親事是太后做的主,淳梨郡主今年有十三了吧,是該說親了,一門親事沒什麼大不了,他應下了,陪太后說了好一會話,走的時候也沒見著那名太監。

 出了永壽宮的門,夜幕低垂,宮燈高高矮矮掛著,頗有一番意境。「太后藏著那名太監就是不想朕追究,最好太后能藏他一輩子,否則,別怪朕心狠手辣,國有國法!」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殺人,仁和帝怎麼會姑息?不過是瞧著太后氣色不好沒過問罷了。

 黎婉陪老夫人吃了飯,回到畫閑院,秦牧隱還沒回來,雖然秦牧隱吩咐了不用備飯,她還是去廚房親自動手包了餃子,叮囑紫薯守著,侯爺回來了就下鍋。

 回到屋裡,外邊刮起了風,黎婉關好窗戶,坐在軟塌上,等著秦牧隱回來。

 老夫人去了夏府,回來時臉色和往常差不多,對她還是和顏悅色,黎婉惴惴不安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夏夫人與老夫人說了那件事沒?重生後,除了小心翼翼活著,整日提心吊膽外,她好像沒有其他的感受了。

 在她離開時,老夫人說了開春後府裡的帖子會多起來,讓她幫忙著相看可以與夏府家世相當的人家。夏夫人注重門第,夏敬的親事必是要門當戶對,黎婉點頭應下。

 翻了幾頁書,紫蘭進屋掌燈了也沒看到秦牧隱回來,黎婉瞌睡了,拿出上次謄寫了幾頁的紙,接著謄抄,不過她經常走神望向門口,故而字寫得極慢,好一會才換另一張。

 手背上的紅印消散了,後來她才知有專門洗墨汁的皂角,她不懂,白白吃了苦,而秦牧隱就在旁邊看著她搓手搓得通紅。

 黎婉寫了三頁紙,秦牧隱回來了,全安提著燈籠走在一側,黎婉擱下筆,起身,吩咐紫蘭去廚房叫紫薯把餃子下鍋,自己則迎上前。

 秦牧隱見她還沒休息,桌上還放著紙筆,沒說什麼,吩咐全安備水,自己去了內室,黎婉跟進去,伺候他寬衣,秦牧隱問他那兩個人可好,黎婉反應了一會才意識到說的是一九和二九,點點頭,秦牧隱選的人怎麼會有差?

 「一九,二九?」秦牧隱問道,想到兩人下去後全平得知後的心情,嘴角漾起了笑。「這個名字極好,一聽就知他們的主子品性如何?」

 黎婉疑惑:「什麼品性?」

 胸無點墨。

 「心思單純!」想了想,秦牧隱說了四個字。

 黎婉覺得他嘴角的笑分明與說出的話無關,可是又找不到話反駁,嘟著嘴,細細思索著話裡的意思,秦牧隱笑了,消散了一身疲憊。

 出來時,桌上已經放了一盤餃子還有一盤宮保雞丁,清蒸魚,一品豆腐和醋溜土豆絲,該是黎婉下的廚,油煙吹得她額前的髮散了一撮,桌上擺了一副碗筷,秦牧隱上前坐下,有一句沒一句的與她閒聊。

 得知老夫人攬下了夏敬的親事,秦牧隱頓了下筷子。「也好,老夫人平日一直悶在府裡,出去走走也好!」

 黎婉和秦牧隱想的一樣,老夫人一直在府裡,沒什麼朋友,上輩子也是如此,她記得不錯,老夫人在與老侯爺成親前有兩位走得近的朋友,老侯爺死後,老夫人才和她們斷了來往。

 黎婉心裡有一個主意:「侯爺,不如這樣吧,開春後,我們下帖子邀請大家來遊湖,讓老夫人出來走走,認識一些朋友也好!」老夫人年紀不大,京裡與她差不多大小的夫人多,能聊到一起才是。

 「你拿主意就好!」秦牧隱對那些不太懂,以往最多老夫人生辰請幾家玩得好的人家過來,可是也就兩三戶而已,不多。

 秦牧隱算是默認了,黎婉計畫著邀請誰時,秦牧隱繼續道:「你是府裡的夫人,正經的主子,你想做什麼直接做,不用瞻前顧後,真做的不好也不必擔心我或是老夫人不高興!」

 秦牧隱一番話想了許久了,黎婉性子太軟了,江媽媽都能嚇得她抬不起頭,以後,府外的風風雨雨她怎麼承受得住?

 黎婉一怔,面色也僵住了,眼裡有瑩瑩淚光,她偏開頭,太過害怕給他闖禍,害怕老夫人不喜歡她,害怕別人輕視她,沒想到,他都把她的恐懼看在眼裡。

 夜裡,黎婉主動的攀上他的脖子,是啊,那麼不堪的她他都接受了,還有什麼畏懼的呢!

 黎婉呼吸都亂了,心跳如麻,咚咚跳動的聲響格外刺耳,面色坨紅,還好黑,不會被人看去臉上的神情。

 最後是兩人疼痛的矯喘,意識的模糊。

 輪到紫熏守夜,睡在矮塌上,聽到蚊子似的鳴叫,她下意識的動手扇了扇,翻個身,又睡去,可是,耳邊的聲音直到快天亮了才消失。

 起床後,她到處找了一番,二月怎麼就有蚊子了?出去和紫蘭說,得了她一個白眼,紫熏捂著嘴,明白了,紅著臉跑了,之後,再聽到類似的聲音再沒和誰說過。

 黎婉全身發軟,她起得早,收拾好了去外間,吩咐人備水,聽到紫蘭說劉晉元帶著林氏和方氏在侯府門口要給她請罪,黎婉臉色一冷,這麼早來就是想博得外人的同情心?

 「出去說一聲,近幾日我身子不舒服,大夫說了要靜養,不適合見客,叫他們回吧!」黎婉說完,轉身見秦牧隱披著衣衫出來了,剛才的話她帶著怒氣,不知道他會怎麼樣。

 秦牧隱歎了口氣,知道她又開始瞎擔心了,上前一步,拉著她的手臂,「你做得極好,要記住你的身份,不用巴結討好誰,跟著心意來就好!」

 至於其他,他會幫她解決,劉家人要是敢傳出她半句閒話,他有的是法子收拾他們,長公主他都能,何況是微不足道的劉家人。

 黎婉放心下來聽到他問:「身子可有不舒服?」

 黎婉面色一紅,搖搖頭,秦牧隱見她彆扭也不再問了,進屋換衣衫時,強行檢查一番,的確不如上次傷得重,他去櫃子裡找瓷瓶,黎婉紅著臉拉住他。「侯爺,不用了,兩天就好了!」

 秦牧隱算了算日子,他這兩日有空,強行找出藥膏,不顧她不情願,給她上了藥,她的小日子準,再過兩日就來了,那時候又要等上幾天。

 兩人就在畫閑院,秦牧隱看書,黎婉拿了針線,繡娘的事遇著點問題,府裡的繡娘有差事,一時半會沒有替代的人,黎婉覺得還是從外邊找,下意識就要諮詢秦牧隱的意思,到了嘴邊又忍住了。

 夜裡,秦牧隱還要給她上藥,黎婉不情不願,誰知道,藥膏卻不是抹在他的手上,黎婉拿枕頭捂著臉,聽他道:「如此,不用擔心受傷了!」

 過了兩日,她的小日子來了,劉家人還在外邊,每日早上就會來,黎婉沒同意見她們。

 院裡的海棠樹苗長出了綠芽,黎婉高興不已,早晚都要施肥,直到李媽媽看到了,說肥多了樹苗容易死,黎婉才止住了。

 劉家人吃了半個多月的閉門羹,林氏早已耐心告罄,要不是劉晉元耳提面命,她早就嚷開了,怎麼說她也是黎婉的外祖母,怎麼能這麼對她?林氏踢了踢腿,滿是皺紋的臉一拉,張嘴欲說回了,被劉晉元一瞪,忍了下來。

 現在,玉娘和她算是撕破臉皮了,黎府她也沒去過,而且,劉晉元不讓她們去,那日,劉晉元提了許多禮物去給玉娘賠罪她可是看著的,也不知道後來是什麼情形。

 等了一會,紫晴出來了,劉晉元燃起了希望,有段時間沒見著紫晴了,她好像消瘦了一些,本來,他以為黎婉懷疑了他才會問姑姑要紫晴的賣身契,今時看紫晴面色紅潤,穿著也不錯,表妹還不知道紫晴和他是一道的吧。

 「還請三位這邊走,夫人說了不與你們見識,奈何你們整日來,夫人的病還沒好俐落,大夫說了要靜養,可是不能看著你們在外邊守著而不見,若被不知情的人看去了,還以為夫人不懂禮數!」紫晴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劉晉元已經變了臉色。

 他只想給黎婉道歉,並沒有想到那麼遠,又或許是想到了,以為黎婉想不到那層沒在意罷了。

 路上,紫晴目不斜視,劉晉元想問問她,可是林氏和方氏在,一直沒有機會。入了畫閑院,紫晴就退下來,劉晉元反應過來時,只看到她的一個背影。

 劉晉元歇下心思,整理好衣衫欲進屋,誰知道紫蘭攔住了他。「還請表少爺止步,夫人說男女有別,見面怕是不妥,劉老夫人和劉夫人進屋就好!」

 劉晉元面色一僵,紫蘭收回手,打開門,囑託劉老夫人和劉夫人腳步輕一點,夫人聽不得大的動靜。

 林氏面色不愉,劉晉元及時出聲:「祖母,母親,你們就依紫蘭的話,好好陪表妹說說話,我在院裡逛逛就好!」

 黎婉不會生林氏和劉氏的氣,劉晉元懂黎婉,正好,他可以去找紫晴,問問她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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