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擇一
喬洛低聲說了句什麼,雙目茫然。
秦牧錚猛地一側身,正面對著喬洛,伸出手一把鉗住了少年的下巴頦兒,陰狠地喝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喬洛下巴頦兒一痛,怔忡的看了一會秦牧錚猙獰的臉色,才突然意識到,他剛剛不小心把心中想的話說出來了。
這樣無望的生活,死了,才是解脫。
「為什麼會想死呢?」秦牧錚看著喬洛轉而清醒的眼神,自己也逐漸冷靜,語氣也和緩了下來,他將喬洛緊緊地抱在懷裡,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洛洛,是哥哥不對。不該做那種打算的。洛洛放心,哥哥不會和喬鈺訂婚的……對不起,洛洛,對不起……」
喬洛聽著秦牧錚一聲聲的道歉,只覺得厭惡。
報紙上都登了秦家下任家主接任家主之位的當天,將會和「阿喬」訂婚。消息都傳出去了,難不成還能臨時改變?若是婚不訂了,那麼秦牧錚接任家主之前就欺騙了民眾,他的信譽還要不要了?
而自己呢?喬洛只是個普通人,喬家有權勢,卻不會為他所用,喬教授夫妻聽到這個消息只會更加難受,卻幫不上什麼大忙。秦牧錚想要控制住喬洛,簡直就是輕而易舉。或許秦牧錚也提前想到了自己會難受,可是,喬洛自己的年紀還小,閱歷有限,秦牧錚大概覺得,難受就難受吧,反正他會補償他的。小孩子嘛,哄一哄,不就好了?
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喬洛閉了閉眼,身體僵硬。他厭惡著秦牧錚,心裡厭惡,身體也不自覺的排斥著眼前之人。他想要推開秦牧錚,卻又理智的明白,他不能這樣做。
溫涼會為了獨自將他帶大的父親而忍受來自潘遠東的各種折磨,那麼他,也將繼續溫涼的道路,為了養父母而這樣委曲求全的對待一個厭惡之人麼?
這樣的生活,真的只有死亡才是解脫的終點。
秦牧錚還在抱著喬洛道歉,「對不起,洛洛,我不會和喬鈺訂婚的。報紙上寫的訂婚對象的名字是阿喬,我的阿喬,一直都是你……」
喬洛心中越發的噁心。
「阿喬阿喬,我早就說了,我不是阿喬,我是喬洛!」喬洛到底沒忍住,一把將秦牧錚推開,怒聲道。
秦牧錚一怔,心中越發恨極了秦夫人。如果不是秦夫人,那麼他的阿喬怎麼會忘記他們有時的相依為命?阿喬又怎麼會這樣的厭惡這個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的稱呼?
秦牧錚張了張嘴,他有種衝動,將當年的事情統統都說出來,他是如何「撿到」的喬洛,兩人是如何在一起生活的,喬洛對他的信任,兩人的親密無間……他想要一件一件全部說出來。
然而話到嘴邊,他還是將那些未出口的話嚥了回去。說了又如何?喬洛已然不記得了。
秦牧錚因著喬洛當年的「失憶」去特意詢問過鍾醫生,鍾醫生直接說,喬洛的身體真的已經沒什麼大毛病了,最多也就是個手腳冰涼的小毛病。甚至於腦袋裡當年被打出來的血塊,也早就沒有了。
秦牧錚曾經追問,既然那個曾經阻礙喬洛記憶的血塊沒有了,那他為何還沒能恢復記憶?
鍾醫生也想不明白。他為喬洛檢查了好幾次身體,西醫查體,中醫診脈,他都試過了,喬洛的身體,一點都顯示不出來他曾經有過失憶的痕跡。
而喬洛自己的心智,也並沒有因為那小時候幾年的失憶而變得幼稚。因此鍾醫生只能轉過去去勸秦牧錚了,「你不是說你們分開的時候他才八歲左右的樣子麼?八歲的小孩子懂得什麼?喬洛小子就是記起來當年的事情了,還能因為你小時候帶過他幾年,就對你義無反顧的愛上了不成?說不定,這小子記起那時候你給他把屎把尿的事情,乾脆就尷尬的躲起來,更不肯把你當成喜歡的人對待了。」
末了,鍾醫生還意味深長的加了一句,「阿牧,你要慎重啊。你要的到底是小孩子對哥哥的喜歡,還是一個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對你的愛慕之情。」
顯然的,鍾醫生的這番話殺傷力巨大,秦牧錚就是明知道鍾醫生是故意把他往不要繼續查下去的方向看,他也只能認了。
與喬洛能記起當年的事情相比,秦牧錚想要的,顯然是衷詰那鍬澹芄徽嬲陌纖S繞涫竅質登榭鍪牽鍬迥芑匾淦鸕蹦曄慮櫚目贍□約。肫淙鑫抻霉Γ共蝗縵然ㄐ乃技又刈約涸誶鍬逍睦鑭鬧亓俊
當年的事情不能說,那麼阿喬這個稱呼的由來,他同樣是說不出來的。
良久,秦牧錚才道:「總之,這件事情是我莽撞了。訂婚禮我會取消的。」頓了頓,又道,「只是洛洛從今天開始,就住到城郊別墅去好了,等到我接任了家主的位置,我就接你回來。」
若是取消婚禮,那麼明眼人都會猜得出來,他約莫就是移情別戀,金屋藏嬌了,畢竟,這種事情一旦公告出去,就是對方悄悄背叛了自己,這訂婚禮也得照樣舉行。要懲罰,可以,必須等到人們將這件事給忘到腦後之後。
秦牧錚的訂婚禮一旦取消,那些人,尤其是那幾個秦家人,估計都能猜到是喬洛的關係。他們想要再為家主之位努力一次,必然要從喬洛著手的。
「還有爸媽,我會派人保護他們,只要他們不出市,應該就沒有問題。洛洛去和他們說一聲,讓二老心中有數。」秦牧錚安撫道。
這次輪到喬洛怔住了,「這麼危險?」
秦牧錚見喬洛看自己,忍不住偷親了喬洛一口,這才道:「不危險,只是習慣性做好各種打算而已。」
潘宅。
「不、危、險?」潘遠東險些一口茶噴到秦牧錚的臉上,他咬牙切齒地道,「不危險你找老子看著他做什麼?原本的計劃安排的好好地,到時候那個喬鈺肯定忍不住詐屍,喬家被你都給了喬洛,喬鈺要是再裝死,才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除非詐屍,成了你的人,喬家才能東山再起。」
見秦牧錚依舊端坐不語,潘遠東怒道:「喬鈺也就罷了,有腦子沒實力,他想要喬洛的命,也只能依靠別人。可是秦牧湘呢?秦二呢?你那位好二叔呢?你當他們是死的麼?你要是乖乖和喬鈺訂婚,他們第一個要找的,肯定是你那位未婚妻喬鈺的麻煩,喬鈺為了喬家,就算明知道危險,他也一定會站出來和你訂婚。
到時候,只要喬洛躲在後面不出來就成了,就算是死……死的也是喬鈺,你的喬洛還是安安穩穩的,至於那個所謂的訂婚禮,即便喬鈺僥倖沒死,你也可以讓他再次變成『植物人』,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一個計劃麼?我們當初商議的時候你就開始猶豫,現在乾脆推倒重來了,秦牧錚,你到底怎麼想得?」
潘遠東著實被氣到了,他站起身來,將領帶扯下,在客廳裡走來走去。
明明是一個很完美的計劃,他實在不明白,秦牧錚有什麼好拒絕的。要知道秦家可不只是秦牧錚家裡這一脈,還包括秦老爺子的兄弟、堂兄弟那幾支,秦牧錚家裡沒有能人,人家家裡就沒有了?興許他們早就計劃了很多年,就等著秦牧錚上位,然後捉住他的弱點就直接殺了他呢。
秦牧錚按了按眉心。潘遠東的話他當然明白了,只是喬洛……他沒有想到喬洛會那麼的反對,甚至會說出「死了才是解脫」這種話。這個計劃再完美,也抵不過喬洛的這句話。
更何況,還有那句第三者。如果他真的和喬鈺訂婚了,不,根本不用完成訂婚禮,只要那天他表示出了喬鈺就是公告裡的那個「阿喬」,那麼將來即便他把喬鈺解決了,喬洛一旦站在人前,估計就會有人來膈應喬洛說些喬洛是第三者和替身的話。
秦牧錚可以不在乎名聲,卻不願意喬洛因此而背負一輩子第三者的名聲。
那是他的阿喬,是他真正的,唯一的阿喬,他不捨得他的阿喬受這種委屈。
秦牧錚長吁了一口氣,緩緩道:「因為之前的事情,那些人已經在背地裡叫喬洛是替身了。我已經很對不起他了,總不能,總不能再讓他背上第三者的名聲。就這樣罷。我只希望你,能幫我保護好他。」
潘遠東叼了一支煙,沒有讓秦牧錚,待吐出一個完美的煙圈,他才道:「我們是合作夥伴,保護你是應該的,你死了,我的利益就沒有了。可是,你老是讓我保護喬洛是個什麼意思?喬洛那天再危險也一定危險不過你。」
事實上的確如此。秦牧錚若是把訂婚禮取消了,一些人找不到可以替代秦牧錚未婚妻的弱點,就只能在秦牧錚的身上動手了。反倒是喬洛,因為知道他的人不多,而這些知道他的人裡,還有一部分一直將他當做秦牧錚的一個小寵兒,替身,因此危險指數節節下降。不是不危險,而是比起秦牧錚要相對安全的多。
可就是如此,秦牧錚也堅決要求潘遠東去護著喬洛。
潘遠東還要拒絕,就聽秦牧錚道:「他死了,我一樣毀約。」
潘遠東氣得直瞪眼。
秦牧錚看了一眼潘遠東家裡的樓上,慢悠悠的又加了一句:「我若是毀約了,你無所謂,潘家依舊認你,可那一位……你要怎麼辦?」
潘遠東這才不吭氣了,任由秦牧錚吩咐。
良久,二人將事情商議完畢,秦牧錚最後道:「訂婚禮的日期推後,不再寫明對方的名字。至於交接儀式,日期也提前。」
「提前到哪一天?」
「到那一天我再通知你。」
潘遠東挑眉:「得,敢情是我瞎操心了,你只要能搞定你們家老爺子,交接儀式完了,你想收拾誰就能親自動手收拾誰了。」
樓梯口處傳來輕輕地腳步聲,二人循聲望去,就看到溫涼走了下來,他看著秦牧錚微微一笑:「秦少,不知道喬洛好不好?你和喬鈺訂婚那天,我想去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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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涼「哦」了一聲,就逕自去了陽台,擺弄他養的一盆花。
餘下二人對視一眼,秦牧錚就起身了。潘遠東將秦牧錚送到了門口,忍了又忍,還是吐槽道:「我說,一個男人,要名聲這東西有用嗎?又不是女人,要個好名聲才嫁的出去,男子漢大丈夫,就算背了個第三者的名聲又怎麼樣?身上還能多出兩塊肉來不成?」
秦牧錚乾脆冷笑:「既然你覺得男人要名聲沒有用,為什麼還把溫涼看得那麼嚴?難道你不是害怕,如果有一天,你的溫涼知道了你曾經給他抹的那種惡名,恨得直接拿刀砍了你麼?」
潘遠東直接愣住了。待他回過神來,秦牧錚已然走進電梯了。
他猛地回過頭,見溫涼還待在陽台,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整個C市都要沸騰了!
秦家在C市之所以能稱為第一家,就是因著秦家明面上的生意範疇就涉及到了電器、房產、酒吧,酒店,服裝和娛樂城等,單單秦家明面上的生意所交的稅款,就足夠和剩下的C市人民繳納稅款的總額相提並論了,更何況,秦家曾經是C市的第一大黑、勢、力,後來花了些功夫徹底洗白了才做起了那些光鮮的生意,可C市人誰不知道秦家的家底?說是洗白了,可秦家那些該碰的不該碰的東西依舊照碰不誤,所不同者,不過是現在懂得了收斂,至少明面上做的好看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國情如此,秦家自然也不會上桿子的去找不痛快。
秦家的下一任家主其實早就定下來了,至少普通民眾都是這麼認為的。因此在看到秦家家主交接儀式的時候,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交接儀式下面的一行小了一個號的字體寫著:秦家新一任家主癡情喬家植物人阿喬,這麼一行標題。
不少民眾在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情不自禁的為這位喬家少爺祝福,希望他早一日醒過來,一些小姑娘甚至還祈求阿喬乾脆在訂婚禮當天醒過來好了,多浪漫啊!
然而大家在八卦了沒幾個小時以後,這份報紙就突然出了增刊,是秦牧錚婚禮延期的增刊。
秦牧湘拿著新出的增刊,急匆匆的下了樓。客廳裡沒有人,她也沒有掩飾自己的表情。
「呀!」秦牧湘剛剛衝出大門,就被迎面走來的人給撞了額頭,忍不住叫了一聲。
「呦,湘兒不是傻了麼?怎麼還會看報紙啊?」這來人正是秦二,「這麼漂亮的小模樣,要是真傻了才是可惜啊。」
秦牧湘又作出呆呆的模樣,嬌聲道:「湘兒才不傻,湘兒不但會看報紙,還能認得二哥,湘兒才不傻。」
秦二諷刺的一笑,冷哼一聲:「行了啊秦牧湘,老爺子不在家,秦牧錚也不在,你還裝傻給誰看啊?說罷,你現在要去見誰,你的那個幫手到底在哪?目的又是什麼?是要秦牧錚死,還是要——」秦二拖長了音道,「還是要徹底抱住秦牧錚的大腿?讓你親愛的阿喬哥委身秦牧錚身下?」
秦牧湘到底是小姑娘,表情能夠控制,漲紅的臉頰卻控制不了了。
秦二湊近了秦牧湘,低聲又道:「我說你他媽別再裝了!你要不把那個人供出來,我就把你上次騙我說我媽是秦牧錚害死的事情告訴他,再告訴他,你打算去喬洛的家裡,讓喬洛那位養父乾脆被氣死好了!」
秦二說著就將手伸進了秦牧湘的上衣裡,從上衣口袋裡搶出一疊照片出來。
照片裡顯示的無一不是一個少年帶著半張臉的污漬或者血漬,被一個男人毒打或者性侵的照片。甚至有兩三張,少年還被扒光了衣服,雙手拷上了手銬,腳腕上還帶著鏈子,卑微的跪在男人腳下。
重口是重口,關鍵部位卻被打了馬賽克。
秦二諷刺的大笑,他就說,喬家那位祖宗從來都是又自私又陰毒,偏偏他表面上裝的好,喜歡他的人才會那麼多。那麼陰毒的人,在知道了秦牧錚轉而喜歡上了一個和自己有七八分像的同父異母的弟弟時,怎麼可能淡定的了?
原來,這就說喬鈺的報復。
喬洛的那位養父有嚴重的心臟問題,輕易不能生氣。秦牧湘若是真把這些照片給了喬教授,喬教授如果不能第一時間分辨出照片上的人不是喬洛,而是和喬洛長相很相似的喬鈺,那……喬教授家裡就真的要辦喪事了。
喬鈺和喬洛有七分像,再加上照片上時不時的臉部污漬,大面上瞄過去,可不就是分辨不出來麼?更何況,這些照片實在太重口了,估計喬教授拿過去一看,第一反應是生氣,第二反應才是分辨出照片上的人和喬洛細微處的不同。只是可惜了,喬教授的心臟問題,估計根本就不允許他有時間有第二個反應,就已經病發身亡了。
秦牧湘被秦二氣得滿臉通紅,她伸手就要去扇秦二的耳光!
秦二怎可能讓一個小丫頭片子扇到?他抬手一擋,就道:「帶我去見喬鈺,現在,立刻!」
三天後,秦家老宅。
秦家人俱在,傭人正在廚房準備晚餐。
秦牧錚拿著手機把玩了片刻,忽然道:「爺爺,我們把交接儀式安排在今晚吧!今晚八點。」
秦偉連差點跳了起來,衝著秦牧錚就開始吼道:「你當所有人都傻等著,任憑你隨時隨地的差遣啊?誰家有大事不是提前通知,你這樣想一出是一出,你當你爺爺,你老子,還有C市那些社會名流都是傻的啊?」
秦老爺子也不樂意
交接儀式也就意味著他將要退出秦家家主這個位置,這是他最後一次以秦家家主的身份對外出面,他不願意弄得那麼急躁。
「急什麼?不是通知了三天後麼?你這樣匆忙,家裡連舞會的餐點都準備不全。」秦老爺子慢慢的說道。
秦牧錚直接起身,冷冷的掃了秦偉連一眼:「我只怕不提前,等到交接儀式那天,會直接被自己的老子給害死了!」
「什麼?」秦老爺子轉頭瞪向秦偉連。
秦偉連並不聰明,原先有秦夫人為他出謀劃策,還能讓秦老爺子對他高看幾分,現在麼,他連撒謊都撒的拙劣不堪。
「爸,我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兒子下死手?阿牧再不好,也是我的兒子。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秦偉連握緊了拳頭,彷彿豁出去了一般。
「屬於自己的東西?」秦老爺子重複了一遍,又歎氣道,「你要是爭氣,我也不可能這麼對你,你……」
秦牧錚不看秦偉連,只看著秦老爺子道:「老爺子,交接儀式安排在今晚八點,如何?」
秦老爺子一頓,看著兒子可憐可悲的目光,心下一軟:「秦家族徽還在銀行的保險櫃裡,沒預備好。」
秦牧錚手掌翻了翻,掌心裡露出一塊小小的朱紅色的印鑒:「老爺子放心,東西我都準備好了。」
秦老爺子臉色登時一片慘白。
就連秦偉連和秦大,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
秦家的印鑒,原來早就到了秦牧錚的手裡了。既然如此,那麼這場交接儀式,真的,就只剩下後面的儀式二字了。這印鑒,估計秦牧錚根本不會再讓秦老爺子去碰。
秦牧湘依舊傻呆呆的,只是指甲都要陷到肉裡了。而秦二,更是沒有料到秦牧錚會出這一招,險些也慌了手腳。須臾方道:「既然三弟都準備好了,那爺爺,這儀式,就聽三弟的安排好了。」
印鑒,秦家的印鑒!
秦二低著頭,對秦牧錚簡直恨之入骨!
秦老爺子怔怔的盯著秦牧錚的手心裡的印鑒不放,直到秦二說了話,給他遞了台階,他這才轉過目光,深深地看著秦偉連道:「家主怎麼安排,自然就怎麼來了。」
秦家諸人皆是一驚!
六點五十五分,秦家家主交接儀式提前到今晚的消息就開始傳遍了依舊待在C市的各個名流,眾人只敢在心裡埋怨。事實上他們能接到這個通知,通知他們能夠去參加這個儀式,就足夠他們炫耀的了,所埋怨者,也不外乎是有些人的賀禮還沒有準備好。
七點四十五分,秦家老宅裡已經聚集了大部分的在C市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秦牧錚不苟言笑,一臉冰霜;秦老爺子臉上笑得相當勉強,秦偉連直接被秦老爺子關到了樓上,連門都不給他出了,至於秦大、秦二和秦牧湘,三人所能感受到的人情冷暖是最明顯的了,周圍奉承他們的人,明顯比之前少了一半。家主的孫子孫女,和家主的關係不好的兄妹,這兩者的區別,顯然是每個人都能衡量的出來的。
七點五十五分,秦老爺子拿起了話筒。
他年紀原本就大了,原先還好,稱得上是精神矍鑠了,然而經歷了「家醜」一事,他顯得面容越發蒼老了。
「今晚,多謝各位朋友來參加我孫子秦牧錚出任秦家家主的儀式!我……」
秦老爺子囉囉嗦嗦說了半晌,和賓客舉杯了五次,直到八點二十五分,他才結束了他的發言。
「下面,交接儀式開始!」司儀站在一旁笑容滿面的道。
秦家的家主交接儀式,還是延續了過去的做法,拜天拜地拜祖先,而後聽訓導,立誓言,末了才是族徽交接。
族徽已經到了秦牧錚的手上,秦老爺子躊躇了一會,就拿著自己手腕上戴的時間最長久的腕表給了秦牧錚。
秦牧錚接過腕表,戴在了手上,而後就站起了身,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秦家已經是普通百姓了。我們所有的,不過是比旁人多一些的財富而已。我秦牧錚,在這裡對諸位保證,只要秦家安穩,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秦家以後,絕對會盡量杜絕。」
是盡量杜絕,卻不是徹底沒有了。
這是保證,也是威脅。不過不管眾人聽沒聽得懂,大家都在用力的鼓掌,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被這位新上任的家主給記恨住了。
「等一下!」一個和秦老爺子有三分像的老頭驀地從秦老爺子手裡搶過了話筒,大聲道,「不對!這交接儀式不對!秦家的族徽,不是腕表!」
眾人一片嘩然,現場突然混亂了起來。
「砰砰」幾聲槍響,賓客都嚇得尖叫的尖叫,蹲下、身的蹲下、身。
秦牧錚和秦老爺子的周圍立刻有不少穿著黑色西裝和便服的保鏢圍了上來。
秦老爺子看了一眼圍在自己身前的人,和圍在秦牧錚身前的人的水平高低和人數多寡,心下一陣煩躁。
然而待他看清楚別墅的二樓,那兩個穿著普通的侍應服,持槍抵著秦偉連腦門的情形時,才是真的老淚縱橫。
「偉連!」秦老爺子抓著秦牧錚的手臂就道,「快讓他們放了你父親,還有,讓他們全都不許動!誰也不許對那兩個人開槍!」
秦老爺子咋咋呼呼的聲音才讓眾人回過神來,原來混進秦家的,只是這個兩個侍應生。
賓客這才陸續的站起身來,越發的靠近秦牧錚的方向。
秦牧錚看著二樓勾了勾唇,他等這一天等了那麼久,終於能為那個給了自己生命的女人安息了,他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父親的生命雖然重要,可是,今天在這裡的賓客都是有地位有身份的,我秦某,總不能讓他們在這裡受到這種威脅。親情和大義,我秦某,今日只能擇一了。」秦牧錚面色肅然,沉痛的下令道,「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