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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宮嫡女》第425章
425交待因由

  一念及此,陳剛心中震動。

  他曾經多次慶幸端午節宮變當初,自己選擇了站在長平王府這邊,在調兵令有漏洞的情況下依然隨了王府僚屬進城護駕。那是一次天大的賭博,長平王在賭,他也在賭。他不知道長平王押的是什麼,但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押上的,是所有親朋的性命。

  在京畿地區帶兵,最容易沾染上的就是這些敏感之事,為將者如果面臨選擇,稍微不慎便要身死族滅。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選擇出兵,迎接自己的將會是什麼呢?太子若是勝了,京郊兩大護佑營也許依然會合併,但被收編拿下的一定是自己。不,不用等到合併,也許宮變剛一結束,自己這營就會因為不曾護駕而被問罪了——太子和長平王,無論最後勝利的是誰,最後都會和自己清算。

  還好,萬幸,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而此時此刻,慶幸的感覺就越發強烈。

  他的目光掃過如瑾沉靜的臉龐和王府隨侍們不亞於軍士的筆挺站姿,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轉過臉來,面向挨挨擠擠的群臣。

  王府的隨侍依然在宣讀罪狀,在他沉思的這麼一瞬間,又有五個人被就地斬首,所犯的罪狀都是關於永安王和其岳父宋直的,小到人們司空見慣的貪墨受賄,大到犯忌的勾結軍將與封疆大吏,甚至有超人意料的通敵賣國。每一條罪狀宣讀出來,都讓在場不少臣子面露驚訝。

  也有不肯相信的人,認為這是如瑾和陳剛在給殺人找藉口。人群中剛有人喊了一嗓子,如瑾目光所及,那人便被王府的內侍捉了出來。接著只見那宣讀的內侍嘩啦啦一通翻冊子,之後,便也將那人的罪責念了出來。

  待所有罪狀都念完,所有人都殺完,地上橫七豎八倒了十多具屍體,身首異處,慘不忍睹。

  有人吐了,有人暈了,剩下的也大多臉色蒼白。如瑾扶了侍女的手慢慢轉身,重新回到了馬車之上坐好,居高臨下俯視所有人。

  「諸位大人,你們都聽見了,今日這場事正是這些心懷不軌之人挑起來的,單聽剛才那些罪狀,諸位便可猜得出他們居心何在了。你們此來是為了給昨夜被捕之人鳴不平,可我要告訴各位,昨夜七位重臣,包括吏部尚書在內,都是早與永安王勾結已久之人,蓄意奪位不是一日兩日了!」

  「前太子發動宮變企圖弒君篡位,永安王與他一般無二,一樣是天道難容的狼子野心!當初皇上為何要圈禁於他,難道真是諸位所知的貪墨嚴重和勾結外臣嗎?去年水患時,太子一系朝災銀伸手,皇上也不過是冷置幾日就放過了,可為何獨獨不放過永安王,你們諸位是真的沒想過,還是假作想不到?若不是犯了殘害手足、意圖謀逆的大忌,皇上怎會對親生兒子這般狠心。」

  如瑾肅容端坐,侃侃而談,底下自有內侍將她的話高聲喊給後面人聽。說到皇上對兒子,她心中其實頗不以為然,相信底下也不會有多少人認為皇帝是個慈父,天家父子之間的情分,歷來就很容易崩裂。但她依然要這麼說。因為許多時候事情做完了,無論當事者還是觀者,都需要一個看起來能令人信服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此時慶貴妃母家何氏一族不分黑白,怨恨皇上處置了太子,在遼鎮那邊造起反來,江南一帶水患剛過,皇上又久病臥床,大燕正是多事之秋。滿朝上下本該同心同德平亂安民,永安王卻要趁機作亂,為了一己之私置萬民於不顧,串通淮南鎮興起刀兵!陳將軍受命守護京都,好不容易捉拿了京中與反賊內應之人,諸位卻不分青紅皂白,要給那些內應平反,要殺了本妃和腹中的孩子!你們難道不知,本妃的夫君、孩子的父親,此時正在遼鎮平亂殺敵,為萬民浴血?你們要殺了他的妻兒嗎?!」

  內侍們高聲喊話,將如瑾語氣中的義憤填膺學得分毫不差,字字句句在廣場上空迴盪著,讓許多人默默收起了昏頭的衝動,漸漸面帶愧色。

  「永安王謀反,有……有什麼證據……」依然有人不肯相信。只是這次的詢問聽起來並沒有煽動性,只是尋常的懷疑罷了。

  空口無憑,殺人卻是實打實的,也難怪大家不能盡信。如瑾遂道:「所有證據,已經送到宗人府、大理寺、都察院去了,事關重大,相信各司主官很快就要會同刑部查證會審,諸位可去詢問他們,堂審的時候也可以去旁觀,你們便會明白昨夜被捕的人都做了什麼禍國之事。若無可靠證據,諸位以為陳將軍會亂捉人麼?無故捉拿朝廷命官可是關係身家性命的,他自己不要命,難道不要親族滿門的命?」

  有些人開始動搖。雖然一時間還是不能接受永安王謀逆造反的事,但陳剛在京城是有家有業有一大群族人的,這理由倒是很能讓人信服。

  「證據確鑿……如果,如果那些證據有問題呢……人都被你們捉了,自然可以偽造人證物證……」

  不只是哪個愣頭青突然冒了這麼一句,如瑾循聲望去,只見有幾個人迅速往旁邊退,將一人孤零零晾在了當中。

  如瑾暗自好笑,這是身邊人都受不了他的白癡,怕被他引火燒身吧?

  「這位大人何處供職?本領真是非凡,竟然還知道怎樣偽造鐵證騙過各司諸位能臣!在你眼裡,原來督察各司上下都是酒囊飯袋,不懂得分辨證據真偽的。而我長平王府也真是天縱奇才,能騙過那麼多雙眼睛,將一切做得滴水不漏。」

  「既如此,我們有這般能耐,何須大費周章捉人問案。索性現在便將你們全都斬在這裡,再找些順從聽話的人頂替你們的官位,一了百了,落得乾淨!」

  落得乾淨!

  落得乾淨!

  內侍們尖利的聲音在廣場上空迴響,陡然間殺氣迸發,震懾人心。

  場中再無一人反駁、再無一人說話,甚至不聞一絲咳嗽,連呼吸都是靜悄悄的。如瑾半晌再未言語,就這麼居高臨下瞅著他們,讓靜默的威壓蠶食眾人心神。

  越安靜、越惶恐、越難以捉摸,便越害怕。這是人心的軟弱處。

  許久,看著火候差不多了,她才揮了揮手,吩咐下人將斬首現場打掃乾淨,自己先乘車進宮。

  這次,擋在前面的群臣自發讓開了道路,唯恐避之不及,再也沒人上來喊打喊殺。如瑾行到他們中間,命人暫時駐馬,復朝那些人言道:「你們仔細看看周圍,看有無武將一起來闖宮鬧事。甚至你們文官自己,除了永安王的黨羽,又有哪位要緊的大人過來湊熱鬧了?別人心裡都明鏡似的,唯有你們衝動過頭,這教訓,恐怕要讓一生受益匪淺罷。」

  一語驚醒夢中人,許多人慌忙紛紛朝左右看,伸長了脖子看,跳起來看,看來看去,真的沒有在人群中發現如瑾所說的重臣和武將。

  所以……這是被人利用了?

  那……闖宮鬧事大罪會有什麼後果?雖說法不責眾,但……看今日的架勢,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怪不得陳剛領著千餘人就敢在宮門前誅殺朝臣,禁軍和都督府都不來管他,原來……武將們早就……真是不能深想!

  如瑾將眾人惶然盡收眼底,最終笑了笑:「諸位雖是被人蠱惑犯下大錯,但若非真正忠君愛國之人,也不會前來冒險闖宮。念在各位赤膽忠心,本妃會請王爺想幾位閣老說情,求他們對諸位從輕發落。各位大人,散去吧,以後做事煩請多思多量,莫再為他人所惑。」

  金幔垂下,車門關閉,眾隨侍拱衛著馬車一路朝宮門而去,須臾進了宮,不見了。陳剛留下一部分人善後,率眾離去。呆愣愣的群臣望著重新關閉的朱漆宮門,好半日回不過神。

  突然有人驚惶:「藍妃送信給七王爺,七王爺再送信回來給閣老們……一來一去時候那麼長,若是來不及,信到時我們已經被處置了怎麼辦!」

  立即好些人鄙視他:「蠢材!藍妃此言不過是托辭,是說她已經放過我們的意思。難道她都放了話,閣老們還能認真和我們為難嗎?廢話少說,快些離開此地是正經。」

  經此一事,大家終於明白了長平側妃的厲害……不,應該說是明白了長平王的厲害。他的女人敢在京城興風作浪,若無後盾,早被拿下了。

  卯時宮門開,結果辰時未過,門前鬧事的大小官員就走了個乾乾淨淨。屍體也被清理掉了,若不是地上殘留的血跡還在展示方才血腥,這個早晨,真的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靜妃一見到如瑾就拉了她詢問外面情況,聽說亂子已經平息了,立時大大鬆了口氣,整個人都鬆懈下來,不顧形象癱軟在椅子裡。

  「幾乎嚇煞我!皇上一直昏迷不醒,偶爾睜一睜眼,連人都不認識,他們來稟告哪門子要事,明明就是要趁機作亂。禁衛們不聽我調遣,我們一群女人在宮裡豈不要吃虧?多虧你,多虧你!」

  她沒口子的道謝感歎,如瑾淡淡笑了笑,扶著腰在軟椅上落座。在外頭周旋許久,和朝臣們講理簡直比幹重活還累,如瑾覺得身上很不舒服,尤其覺得腰疼。之前一直繃著精神說話,此時鬆懈下來,才覺得渾身都很難受。

  「藍側妃你……似乎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累到了?」靜妃感歎完畢之後,才發現如瑾臉上有些發白,忙命人端熱茶進來。

  如瑾搖頭:「無妨,許是方才耗了太多體力說話。月份大了,這些日子總覺得精神不濟。」

  「太醫說多言傷元氣,你現在要仔細身體才是,平日少說話養養神。」

  織素親自端了茶敬獻,如瑾笑著接過道謝,卻放在一邊沒有喝。她在宮裡從來不隨便吃喝。靜妃看在眼裡,只作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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