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衛瀚養傷

　　這場戰鬥持續了兩天兩夜，打鬥非常精彩，觀戰的獸人們始終認真地觀看著，時不時討論幾句，非常投入。對戰的雙方也似乎感覺不到疲憊，動作的力道和速度與剛開始幾乎沒有什麼差別。

　　在這種時候，雌性和幼崽們也非常低調，送了食物過來後就坐下看一會兒，晚上覺得累了就回家睡覺。只有衛橙和秦白從頭到尾都在秦笙身邊。除了實在睜不開眼睛的時候就躺在他腿上休息，其他的時間他們都全神貫注地觀看這場戰鬥，握著小拳頭為大家長鼓勁。

　　第三天黎明的時候，祭壇上的兩個人忽然同時被對方擊中了。衛瀚掃腿踢中了切利大叔的腹部，同時右胸中了一拳。兩人都倒退了好幾步，嘴角緩緩地流下血來。這一腿一拳的傷害不小，兩人的呼吸聲都變得沉重了，喘息之間帶著些異樣的聲響。但是他們並沒有休戰的意思，仍然盯住對方的動作，慢慢地挪著步子，尋找最適合攻擊的機會。

　　不過，只走了十幾步，還沒來得及加快速度出手，兩人幾乎同時身體晃了晃，摔倒了，躺在地上掙扎著也起不了身。

　　「平！」虎族部落族長和祭司上前給他們查看傷勢，判定這次戰鬥打了個平局。

　　「痛快！太痛快了！趕緊養好傷！我們再打一場！」切利大叔的聲音沒有以前那樣中氣十足，但笑聲裡充滿了愜意和暢快。

　　「我還得一個一個向其他大叔挑戰呢！」衛瀚的回答也比平時虛弱一些。

　　「是啊！你可不能總霸著他！下一個就是我了！阿瀚！趕緊養好傷！」一個比其他虎族獸人矮小不少的中年獸人跳了過去，蹲下身用力地拍著衛瀚的肩，嚷嚷著：「你們不能和我搶！」

　　「滾開！我都已經和阿瀚說好了！」另一個健碩無比的中年虎族獸人也立刻沖了上去。

　　白髮蒼蒼的祭司抬起眼皮，瞪了兩人一眼：「他受了重傷，爪子拿開！」

　　兩人訕訕地退開幾步，壓低了聲音繼續吵著。

　　看出衛瀚的傷勢並不是非常嚴重，又有祭司正在治療，一躍而起的秦笙放慢了自己的腳步。他旁邊兩隻幼崽也驚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好奇地看著幾個中年獸人圍在衛瀚和切利大叔身邊，或者冷靜或者矜持或者手舞足蹈地搶著約下一次戰鬥。

　　「他們很喜歡阿瀚。」小狐狸的笑容非常明亮。喜歡阿瀚的，一定都是好人！

　　「嗯，叔叔們不喜歡，爺爺們喜歡。」衛橙敏感地發現不少年輕的虎族獸人一臉沮喪，充滿了失望和沉重。

　　「夠了。」秦笙摸著他們的小腦袋，「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會喜歡自己。」這個道理很實在，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這麼豁達。經過這麼幾天，他已經想開了，喜歡或者愛是不能強求的，即使對方是父母也一樣。既然衛瀚並不在意那兩個人，只在意他和小狐狸、小獅子，那麼只要他們足夠愛他就行了。付出與給予，都必須給自己在乎、也在乎自己的人。沒有必要因為那些不在乎自己的人而受傷害。

　　小獅子和小狐狸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雖然及時得到了治療，但因為內傷比較嚴重，衛瀚必須躺上半個月養傷。衛嶺和漢森以他們家沒有收拾乾淨不利於養傷為理由，強烈要求一家四口搬過去和他們一起住。但作為傷患的衛瀚仍然拒絕了他們的好意。秦笙不忍心看到衛嶺失落的表情，請他幫忙照顧小獅子和小狐狸，衛嶺這才舒了口氣滿口答應了。

　　對於這個建議，衛瀚自然是喜出望外。如果能夠清清靜靜地過一陣二人生活，獲得秦笙全部的注意力，這次受傷就很值得了——按照約戰的情況，這樣的生活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再好不過了。

　　「我們也可以照顧阿瀚。」

　　「嗯，我們想幫阿笙照顧阿瀚。」

　　小獅子和小狐狸很乖地提出想幫忙，衛嶺高興地狠狠揉著他們的頭髮：「他受的又不算是什麼重傷，你們該吃就吃！該玩就玩！每天過來看一看就行！」

　　「阿嶺叔和漢森會教你們打獵技巧。」秦笙安慰著兩隻小傢伙，「帶你們四處轉一轉。」之前衛瀚每天拉著他到處挑戰打架，忽略了小傢伙們，導致他們也只能跟著東奔西跑地觀戰，沒辦法好好地玩耍和學習。來了虎族部落好幾天，他們不但沒認識幾隻虎族幼崽，連附近的樹林都沒有去過，更沒有機會磨練自己的打獵技巧。

　　「是啊！還有幾隻小白虎幼崽也經常跟著我們，你們可以一起玩。」衛嶺趁機引誘。

　　小獅子和小狐狸糾結了一會兒，終於經不住白虎幼崽胖乎乎毛茸茸的手感的誘惑，點頭答應了。

　　把兩隻幼崽拎回去之後，衛嶺又用獸皮袋子拿了一堆食材過來。

　　「本來應該給你們送吃的，你只要照顧阿瀚就行了。不過，他嘴刁，估計只想吃你做的食物，我就乾脆帶了些肉和糧食過來。還有什麼缺的，儘管告訴我。我和漢森去找人換就行。」

　　秦笙本來已經打算抽時間去打獵，順便交換物資，沒想到衛嶺這麼細心：「我自己去打獵——」

　　「拿著。」衛嶺收起了笑容，有些嚴肅起來，「你可不能變得和阿瀚一樣倔，不接受別人的好意，什麼事情都想著靠自己。他從小就是這個脾氣，已經改不過來了，你就得率直一點。接受別人的好意也沒什麼，尤其像我們這樣的長輩，不接受我們反而會難過。」

　　長輩已經說得這麼直接，秦笙不得不接過了獸皮袋：「謝謝阿嶺叔。」

　　「我們期待你們變得更加強大，同時也希望能夠盡可能地照顧你們。不管你們變得有多強悍，我們這些當長輩的，都會把你們當幼崽來疼愛。這兩方面，都不能讓我們失望。」衛嶺微微一笑。

　　「嗯。」秦笙點了點頭。衛嶺的話，讓他再一次想起了遠方的家人。

　　衛嶺好像想到了什麼，嘆了口氣，和衛瀚有些相像的臉上浮起些無奈：「阿瀚這傢伙有點特別，從小就沒辦法真正信任別人——包括我們在內……他跟你說過以前的事情嗎？」

　　「說過。」

　　「這麼好的幼崽，偏偏遇上那樣的父母。說實話，以前他在部落裡四處打架挑釁的時候，我總擔心他長歪了。這次他把你們帶了回來，我真替他高興！他以前那樣子，我還以為他會孤獨終老呢！」說著，衛嶺眯著眼睛笑起來，「第一天回來他就出去打架，我本來還想讓他消停幾天，看見你們倆在樹下說話，就放心了。從來沒見過他臉上有那麼柔軟的表情……哈哈，果然是神靈護佑的緣分啊！」

　　秦笙想起隨後兩人在樹上的活動，耳廓立即漲得通紅，有些無言以對。

　　幸好衛嶺似乎並沒有全程圍觀他們親熱，拍了拍他的肩：「他就交給你了。」

　　「嗯，我會照顧他。」秦笙認真地許諾。

　　衛嶺愣了愣，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他樂意被你照顧就行！」他轉過身，悶笑著回去了。

　　秦笙不太理解他最後的反應，默默地抱著獸皮袋回到屋子裡。

　　衛瀚早就睡著了，面容非常平靜，就像並沒有重傷一樣。對於獸人來說，昏睡是身體自我治療的最佳方式，睡得越久、越熟，癒合的速度越快。

　　「有人在嗎？」

　　剛把各種食材歸類整理好，院落裡又響起有點熟悉的聲音。

　　是一個年輕虎族獸人的聲音，秦笙有點奇怪。按照剛才戰鬥結束後那些年輕獸人的反應，都恨不得衛瀚多養幾天傷，怎麼可能會來探望他？

　　來的獸人是切利大叔的兒子，他的臉上依稀還有和衛瀚打架留下的傷痕，滿臉都是不耐煩和不爽快：「我阿爸讓我送點肉過來。以後每天中午，我都會送獵物過來。」

　　乾巴巴地說完，他轉身就走。

　　秦笙叫住他：「謝謝切利大叔的好意，不過沒有必要。」

　　年輕虎族獸人皺緊了眉頭：「那我找點藥草過來——總而言之，我阿爸希望這傢伙早點痊癒，我要是不送什麼過來，他會生氣。」

　　其實藥草也完全沒有必要，秦笙隨身帶著不少沒用過的藥膏，虎族部落祭司也給了很多熬藥湯的藥草。但是，對方既然已經這麼說了，也就沒有辦法拒絕了。「謝謝。」

　　「如果你能讓他少來找我，我做這些也就值得了。」

　　「……」

　　「行了，行了，那傢伙能聽得進去誰的話……」

　　年輕獸人咬牙切齒地走了，背影頗有些蕭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