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遇見熟人

　　新的一天來臨，太陽剛剛升起，被王韻稱為「雌性之家」的雜居部落從寂靜中漸漸蘇醒。人們睡眼迷濛地推開自家的窗戶和門，向著鄰居和朋友問好。還有些早就墜入暗戀之河的獸人，急忙抱著好不容易整理出來的禮物，來到闊別幾個月的雌性房屋前，靜靜等待著自己心儀的人出現接受禮物。

　　在部落某個偏僻的角落裡，有兩個獸人和這種悠閒浪漫的氣氛完全格格不入。黎明的天空邊緣泛白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醒過來開始幹活，為了早些住進自己的房屋而努力。

　　巨大的白虎正用爪子刨著木頭，鋒利得無堅不摧的爪子「刷刷」幾下，就把多餘的木料切割下來，然後再仔細地把切割面削得更平整。一爪子就能拍碎獵物腦袋的龐然大物，做起這種精細的活兒來似乎也遊刃有餘。

　　旁邊的大樹上，木板拼接成的平臺已經初具雛形。黑髮的獸耳少年單手懸在平臺底下，把木楔子砸進支撐平臺的木柱裡。他抓住木柱搖了搖，試了試鬆緊，輕巧地攀到平臺邊緣，敏捷地倒翻上去：「阿瀚，上來試試。」

　　大白虎繞開旁邊疊起的一堆整整齊齊的木板，撲上樹幹，借力跳了上去。它優雅地邁著步子，踩了踩平臺的每一個角落，時不時弓起身跳幾下。

　　秦笙探出頭，觀察底下的支撐木柱會不會鬆動：「沒問題，繼續。」

　　大白虎接著轉了好幾圈，身體一偏，蹭到他附近，碩大的腦袋一直往他懷裡鑽，伸出舌頭舔著他的臉和赤裸的上身。「阿笙，休息一下，嗯？」

　　「我看你很有精神。」秦笙推了推眼前的大腦袋，怎麼也推不動。

　　大白虎近乎享受地繼續舔著他的身體，舌尖特地捲了卷胸前的兩個小突起，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笑聲：「房子什麼時候建好都無所謂……不用那麼賣力……」反正肯定住不了多久，花那麼多時間和精力也不值得。就算是要做給其他人看，也沒必要勤奮到這種程度。

　　「滾開。」

　　「這個位置確實不夠隱蔽，我們去找一個更好的地方……」

　　「滾。」

　　「我們有半個多月沒有親熱了，你不想——」

　　「那也不是現在。」秦笙繼續推著面前毛絨絨的大腦袋。他們仍然屬於重點關注對象，肯定會有獸人躲在暗處監視他們。何況，部落裡人來人往，各種視線交匯，做什麼事情都會落在別人眼裡。他可沒有連親熱都能讓人隨便參觀的嗜好。

　　「今天晚上怎麼樣？」大白虎熱情地提議，其實它也不想讓外人看到他們親熱的場面。

　　「……」

　　「咳咳。」樹下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沖淡了兩人親親膩膩的氛圍。兩人轉頭看過去，以未微笑著朝他們揚了揚手：「抱歉，不得不打擾你們了。」

　　「你走路真是一點聲音也沒有。」大白虎重重地噴了口氣，顯然有點不滿。

　　「以你的能力，怎麼可能聽不到我的腳步聲。」以未笑著反駁，看向秦笙，「阿笙聽到我的腳步聲了嗎？」

　　全力抗拒大白虎的騷擾以至於沒有注意周圍情況的秦笙一腳踹在某隻猛獸的肚皮上。他當然知道，某隻不可能聽不見，只是裝作沒聽見，不想錯過求歡的好機會而已。

　　大白虎疼得身體微微一縮，變成人形，捂住劇痛的腹部，倒吸了口氣：「阿笙，這一腳也太用力了。」

　　秦笙沒有理會他，望著以未空空的雙手：「不行？」

　　「是啊，武器暫時不能還給你們。不過，我可以幫你們借一些鋸子之類的工具。」以未的表情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但能感覺到，他對這樣的結果也並不滿意。

　　「我們還能拿到武器嗎？」

　　「……不會私吞的。」

　　「也不是完全沒有這種可能吧。」衛瀚一邊揉著腹部一邊直起身體，「我們的武器鋒利多了，他們是不是很好奇？是不是都想要這種武器？」

　　以未皺了皺眉頭，很快又舒展開來：「哪個部落的人打造的武器，光看是看不出什麼的，只能問你們。所以，就算只是為了得到武器的線索，他們也一定會把武器都還給你們。」

　　「又是一種交換？」秦笙的聲音有些低沉。原本就是屬於他們的東西，居然要用武器打造的線索來交換，簡直太可笑了。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這些人去打擾哈威的平靜生活。他敢肯定，如果得到哈威的消息，這群人肯定會直接把他擄過來，專門負責武器的製作。

　　「……兩隻小傢伙已經醒了，吃完你們留下的早飯，就跑出去找幼崽玩了。」以未轉移了話題，「不會有什麼危險，你們放心。」

　　「幼崽？」衛瀚漫不經心地接過話，「雌性私逃的時候，還會帶著幼崽？」

　　「私逃的確實不可能帶著幼崽，但不意味著她們不能繼續生。」以未回答，「一部分雌性已經和獸人確定了婚姻關係，生下幼崽也不稀奇。還有些雌性雖然並沒有和獸人組成穩定的家庭，不過對生下獸人幼崽也不太排斥。總的算起來，目前聚居地裡有接近五十只不同種族的幼崽。」

　　「難怪這群人一點也不擔心雌性的問題。」簡直是自己能夠擁有雌性就夠了，或者覺得雌性總會有，沒什麼影響？衛瀚嘲諷地笑起來：「這群幼崽，肯定多數是虎、豹、獅、狼之類的猛獸族幼崽吧。」對於他來說，絕大多數雌性的喜好簡直太一目了然了。

　　以未點了點頭：「本來這一類猛獸族獸人也比較多，而且他們的獸形確實討雌性喜歡。」頓了頓，他接著說：「還有些雌性無法接受獸人，作為獸耳獸人的阿笙可能比較受歡迎。」

　　「……」秦笙瞥了一眼臉色猛地沉下來的衛瀚，「你別忘了阿萌。」

　　「阿萌連自己都養不活，雌性是看不上他的。」狐猴族治療師笑起來，似乎很滿意成功挑釁衛瀚的結果，「我回去了，有事儘管來找我。」

　　衛瀚眼睜睜地看著他走了，眯了眯眼睛。漸漸熟悉起來，才知道這傢伙的性格也有惡劣的部分。不過，這樣相處也格外有趣，沒有他想像中那麼難以拉近關係。

　　家長們正打算繼續幹活，兩隻毛團歡快地跑了過來，白色毛團的嘴裡還叼著一團毛茸茸的可疑動物。

　　「阿笙！阿瀚！」小獅子利索地停了下來，尾巴搖來搖去，歡快地叫著家長們。它昨天晚上剛試著化成獸形，同時練習說話，喊名字已經喊得很流利了。

　　小狐狸張開嘴，嘴裡的一團白色「啪」的掉在地上：「阿笙，你看這個……這個！」

　　那團白色抖了抖，委委屈屈地舒展開身體，耳朵微微顫抖著，紅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秦笙從平臺上跳下來，小心地捧起小毛團：「這隻兔族幼崽有點眼熟。」是他的錯覺嗎？這隻小傢伙讓他想起了當初小狐狸當作食物拐回來的兔族幼崽。

　　衛瀚也跳了下來，嗅了嗅兔族幼崽的氣味：「你沒有看錯，就是那隻。」

　　小兔崽忽然變成了人形，熟悉的白色卷毛，熟悉的紅得晶瑩剔透的眼睛，還有熟悉的淚水。秦笙面無表情地把小傢伙抱在懷裡，低頭看向小狐狸：「哪裡來的？」這次又是從什麼地方把這隻小傢伙叼來的？而且，這隻幼崽居然出現在這裡，它的父母也是這個部落的成員？當初那個兔族部落那麼隱秘，即使是搜集資訊也很困難，不像是這群人喜歡待的地方。

　　小狐狸晃了晃大尾巴，腦袋微微一揚：「雌性。」

　　「從雌性旁邊叼過來的？」

　　小獅子抬頭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她讓阿白……叼。」

　　讓？

　　家長們互相看了看，這個詞非常有意思。他們正在思考那個雌性有什麼目的，就看見一個明顯眼熟的紅髮棕眼的雌性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我的寶寶！寶寶！」

　　看見他們，雌性的眼睛裡飛快地閃過一絲驚喜，但表情仍然非常緊張擔憂，似乎打算裝作不認識他們：「請把我的寶寶還給我，謝謝！」

　　「是我們家幼崽太調皮了，抱歉。」衛瀚蹲下來，裝模作樣地拍了拍小狐狸和小獅子的腦袋，「獸人幼崽可不是獵物，看清楚了，知道了嗎？」

　　兩隻小傢伙非常配合地垂下小腦袋。「知道了。」

　　秦笙把兔族幼崽還給雌性：「抱歉，改天我們會送上獵物致歉。」

　　雌性摟住自家幼崽，露出禮節性的笑容，眼睛裡卻放鬆了很多：「沒關係，這只是幼崽之間的玩鬧而已。我們家幼崽有點怕生，如果小狐狸和小獅子能抽時間陪他玩，和他交朋友，那就足夠了。」

　　「聽見了嗎？」衛瀚用手指彈了彈兩隻幼崽的額頭。

　　小獅子和小狐狸異口同聲地回答：「聽見了！」

　　「謝謝。」雌性把兔族幼崽放下來，摸了摸小狐狸和小獅子的腦袋，「麻煩你們照顧他。」

　　「放心吧！」小獅子看了看兩位家長，滿口答應了。

　　小狐狸用腦袋頂了頂兔族幼崽：「去玩！」

　　兔族幼崽又變成了獸形，小小的一團跟在小狐狸和小獅子身後，歡快地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