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婚禮之夜

　　大白虎輕輕地幾個縱躍，就跳過了虎族部落的圓木圍牆，把燈火輝煌、吵嚷喧鬧、祝福歡樂、羡慕嫉妒恨都拋到了身後。它無聲無息地穿過部落外的樹林，來到茫茫草原上，放緩了速度奔跑起來。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彎月仍然靜靜地掛在夜空中，周圍星光璀璨，彷彿在給他們指引著方向。靜寂的原野上，蛙蟲的鳴叫此起彼伏，偶爾閃過幾雙綠色的眼睛，匆匆離開的黑影驚飛了沉睡的野鳥。廣闊的草原上，除了他們倆，再也沒有別人。夜風吹拂過來，烏黑的頭髮和白色的毛髮微微揚起來，卻怎麼都沒辦法平息剛才的舞蹈所帶來的悸動。秦笙聽著自己和大白虎的呼吸聲，突然有一種不知道身下這隻猛獸要帶著他去往何方的錯覺。不過，無論去哪裡，他都不會拒絕，更不會畏懼。

　　過了不久，大白虎逐漸停下了腳步。秦笙早就已經聞見濃郁的水汽，聽見溪水流淌的聲音。他看了看周圍，發現這裡並不陌生，是他們很久以前曾經來過的僻靜溪流的上游。想起曾經在這裡發生過的事情，他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動了動，耳廓也有點發紅髮燙了。

　　他從大白虎身上跳了下來，幾步就踩進了溪水裡。春天夜晚的溪水仍然稍微有些涼，偶爾還有幾條魚貼著他的腳踝遊過去，留下滑膩的觸感。但這一切都比不上他身後那隻猛獸的強烈存在感。

　　衛瀚化成了人形，赤裸著身體，從溪邊的石頭底下翻找出他提前藏在這裡的一罐藥膏。他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從來沒有想過在部落的院子裡度過他們新婚的第一夜。也只有在野外，他們才能盡情盡興，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回過頭，他就看見秦笙背對著他站在溪水裡，渾身上下都有些緊繃，顯得起伏的肌肉線條更加柔韌而漂亮。他的眼睛暗了暗，目光炙熱而濃烈：「阿笙，還記得這裡嗎？」說這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比平時更低，帶著點沙啞，曖昧非常。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水乳交融的地方，算得上是很有紀念意義的地點了。

　　「……記得。」秦笙回答，走回他身邊。

　　衛瀚望著他，碰觸、親吻、佔有的渴望再也不需要任何遮掩，也不需要任何遲疑。他伸手把心愛的伴侶摟進懷裡，微微俯下臉，吻住了他的嘴唇。剛才沒有吻夠的嘴唇，現在可以盡情地品嘗了；剛才不能隨意碰觸的身體，現在也可以盡情地撫摸了。

　　不過，本來就隱藏在身體裡蠢蠢欲動的火焰，並沒有留給他們太多的時間。幾乎是嘴唇接觸的那一刹那，兩人的身體就微微一顫，貼緊的皮膚更是格外敏感，沉重的呼吸聲也響了起來。

　　對方的身體反應，他們都再熟悉不過了。婚禮之夜的結合，比以往任何一次結合都多了一些急切。他們迫切地想要對方，迫切地想要抱緊對方的身體，沉溺在親密交纏的激情裡。

　　這是屬於他們倆的夜晚。在同樣只屬於他們倆的草原上，熱情源源不斷地噴湧而出。也不知道交纏了多少次，不知道時間流逝了多久，兩人才都覺得疲憊起來。只在小溪裡稍微地洗了洗，他們就擁抱在一起，沉沉地睡過去了。

　　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秦笙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被大白虎環在身體中間。陽光已經絢爛得有些刺眼了，他本能地眯起眼睛，然後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剛醒過來還有些茫然的腦袋也瞬間變得無比清醒。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大白虎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秦笙瞥了它一眼，非常後悔昨天晚上的放縱。現在是婚禮的第二天，毫無疑問，他們還有很多儀式需要完成，不可能整天都不見人影。但是現在，渾身上下都印滿了各種吻痕、咬痕的他，只有昨天穿出來的一條獸皮裙可以蔽體。某人更是連條獸皮裙也沒有——當然，它如果以獸形回去，根本就不需要什麼獸皮裙。然而，被圍觀的，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昨天晚上幹了什麼，他也非常不希望面對各種調侃、戲謔的視線！何況還有萊恩、母親和弟弟們在！

　　「阿笙，要不然，咱們就別回去了，去樹林裡走走怎麼樣？」大白虎非常自然地說。它完全沒有任何自覺——想要一場盛大的婚禮的人是他，現在隨心所欲不願配合的人也是他。

　　「不行。」如果他們真的不打算出現，為了安排各種儀式而忙忙碌碌好幾天的萊恩、阿嶺叔和漢森叔叔一定會很為難的。

　　「沒什麼，阿嶺叔他們不會在意這點小事的。」

　　這完全不是小事，你怎麼知道別人不在意？秦笙一邊腹誹著，一邊問：「今天有什麼儀式？」

　　大白虎歪著腦袋想了想，尾巴捲了又卷：「重要的儀式昨天都已經做完了，今天和明天只有兩次月出祭神而已。」

　　祭神的儀式已經很重要了。秦笙又瞥了它一眼。

　　「獵物也不止是我們倆準備了。」大白虎說。接下來大家就可以把自己儲存了一兩天的獵物或者薰幹的各種肉塊都拿出來分享了。這兩天算是整個部落的大狂歡活動，所有家庭都會拿出自家的美味佳餚幫忙招待客人。就算是其他部落來的客人們，估計也會回去拿點食物過來當作禮物。

　　「回去。」

　　「好吧。」大白虎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來。仔細想了想，他們現在什麼都沒有帶，就算是烤肉吃，恐怕連最基本的調料也沒有。而且，目前的季節連酸甜的果實也很難找，用果汁來醃烤也無法做到。這麼一想，愛吃鬼頓時覺得回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遠遠地看見部落之後，兩位遲遲歸來的新郎繞了一個大圈子，從離自家院落最近的圍牆跳了進去，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了院子裡。幸好，昨天大家跳舞唱歌都鬧得很晚，部落裡安安靜靜的，沒有幾個人已經醒過來了。醒過來的人們也沒有那麼大的興趣偷窺新郎們的院子。

　　秦笙和衛瀚從備選的衣服裡挑了一套能遮得住全身的，研究了好一會兒，才成功地換上了。兩人慢吞吞地向著祭壇走去，發現一路上都橫七豎八地倒著睡熟的人們。不少人剛剛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沖著他們咧嘴大笑。

　　兩人禮貌地回著笑容，加入到準備早飯的行列裡。

　　接下來的兩天婚禮很快就過去了。虎族部落上上下下一起精心準備的婚禮非常成功，獲得了附近所有草食部族的一致好評。而新郎們一套接著一套換的禮服也得到了所有雌性的認可，拜訪秦笛和安琪的雌性絡繹不絕。從此以後，罕爾草原東北部落群的婚禮禮服水準也有了質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