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婚禮繼續

　　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宴會一直持續到夜裡。幼崽們不說，邊吃邊四處吵鬧，時不時就撲過去抱俊美新郎的腿要求投餵。獸人和雌性也不會一直坐在地上吃東西，吃一會兒，就起身和熟悉的朋友聊聊天，或者乾脆在祭壇上跳個舞。不少未婚的年輕獸人眼看著兩位新郎得到雌性們的一致讚美，心裡難免有些不平衡，各種炫耀自己健美體態的舞蹈就沒有斷過。大家吃吃喝喝、蹦蹦跳跳，喝彩聲也持續不斷，氣氛越來越熱鬧喜慶了。

　　太陽下山、夜幕降臨的時候，祭壇上燃起了熊熊的火堆。兩位新郎又換了一身衣服，只蓋到大腿上的獸皮裙斜扣在腰上，看起來很簡單，但修飾的毛邊和鑲嵌的水晶、珍珠在火光下格外璀璨耀眼。兩人的頸上都戴著不同顏色的石幣串起來的家庭項鍊，在這種情況下，也有種定情飾物的感覺。

　　老祭司對著一輪彎月，慢慢地抬起了雙手。

　　所有人頓時一片寂靜，都跪坐在地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行了祭神禮節。

　　一頭奄奄一息的巨大怪獸被拖到祭壇附近，上午隨著新郎們去狩獵的人們很快就認了出來，那是衛瀚捕獲的長得像黢豬獸的怪物豬。這頭怪物是新郎勇武的象徵，把它的血獻給神靈，意味著向神靈證明新郎已經有足夠強大的能力支撐一個家庭。

　　老祭司拿出骨匕首，抹開怪物豬的喉嚨，用陶碗接著噴湧而出的鮮血。第一碗血祭祀神靈，他嘴裡念念有詞，抛灑在祭壇上。第二碗血傳遞給族中的長輩，從虎族族長到切利大叔，虎族最強悍的強者們都喝了一口。第三碗血給親族，萊恩、衛嶺、漢森先喝，秦笛也慎重地抿了一口，秦箏、秦簫、衛橙、秦白都喝了一小口，就連秦碧也用小信子舔了舔。第四碗血傳給在場的客人們，他們隨意取用。老祭司捧起第五碗血，放在祭壇中央。

　　「神靈為證，罕爾草原虎族部落白虎衛瀚與罕爾草原虎族部落黑豹秦笙結為伴侶！從今天開始，你們組成了家庭，你們的生命連成了一體，同進同退！並肩戰鬥！」老祭司的手指沾了沾碗裡的血，在新郎們額頭上塗上虎族部落的圖騰。

　　圖騰畫完的那一瞬間，血跡就迅速乾涸了。但鮮豔的印痕就像烙印一樣，留在新人們的額頭上，可以保持半個月不褪色。

　　「孩子們，神靈祝福你們。」

　　新郎們恭恭敬敬地向著月亮，把額頭磕在地上。

　　老祭司遞過那碗血，示意他們一起分享。

　　衛瀚先接過來喝了半碗，秦笙喝了剩下的。兩人互相注視著，發現對方的嘴角都沾著血跡。衛瀚毫不猶豫地湊過去，吻住了秦笙的嘴唇。

　　周圍響起轟然大笑的聲音，但他好像什麼也沒有聽見，舌頭品嘗著熟悉又陌生的血腥氣味。直到血腥氣漸漸稀少了，他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壓低了聲音：「讓我看看，血跡舔掉了嗎？」

　　秦笙雖然很配合地和他在圍觀群眾面前熱吻了一場，但現在後知後覺地有些臉上發熱了。如果只是族人就算了，父親、母親、弟弟、兒子都在場呢！某人還想挨過來看他的嘴角，藉著機會再親個夠，被他面無表情地推開了：「還沒結束。」

　　確實，雖然最重要的神靈賜福儀式結束了，但婚禮還在繼續呢。

　　看著心愛的伴侶耳廓內隱隱發紅，衛瀚愉快地笑了起來，意氣風發地走到祭壇中央：「阿笙，看著！」說完，他輕輕地跺了跺雙腳，有韻律感地跳動起來。每一次手臂的舒展，每一次雙腳的跺動，都帶起了一塊塊漂亮肌肉的抖動。腰部，腿部，彎折屈伸，既充滿了美感，又充滿了力量。

　　「咚咚！」圍觀的群眾們敲起了空空的陶碗，就像鼓點一樣，奏響了古樸的節奏。

　　衛瀚的舞動和節奏非常合拍，他也不再只是原地跳，而是繞著秦笙轉了起來。而他身後，年輕的虎族獸人們圍成一圈，也以同樣的動作和節奏舞動起來。漸漸的，更多的獸人們，包括虎族的、鹿族的、羊族的、兔族的，都加入了舞蹈的行列。

　　上百個獸人用同樣的節奏，跺動著腳下的大地，拍擊著自己的身體，嘴裡發出低低的吼聲。他們的動作非常簡單，一點都不花哨，但是就像和大地、夜風、篝火呼應一樣，充滿了震撼人心的力量。

　　「阿笙，來。」衛瀚伸手邀請。

　　「我……不會。」秦笙從來沒有參加過黑豹族的各種典禮，對舞蹈太陌生了。

　　「沒關係，來。」衛瀚沖著他笑起來，「和我一起跳。」跳舞不需要學習，按照本能做動作就行了。他只看著別人跳過，自己也從來沒有跳過。但是知道婚禮上有一項新郎跳舞的儀式之後，他相信自己絕對能吸引住阿笙的目光。

　　「咚咚！」配合著鼓點，秦笙也輕輕地跺起了腳。他和衛瀚離得很近，面對面地跳動起來，肢體免不了摩擦。這種摩擦彷彿帶著隱秘的力量，讓兩個人都覺得接觸過的皮膚像火一樣燃燒了起來。他們看著對方，視線裡好像只剩下自己的伴侶，鼓點、舞蹈的人們、歡笑聲都突然離得很遠了。

　　新郎跳舞，本來是為了向新娘展示自己的魅力。但是，對於兩位新郎來說，他們可以盡情地通過舞姿、通過眼睛、通過表情，來表達彼此之間深厚的感情。

　　未婚的年輕獸人們看得有些眼紅了。他們突然覺得，和一位志同道合的獸人結成伴侶，好像也是個非常幸福的選擇。一起狩獵、一起旅行，比任何人都更瞭解對方，又比任何人都更能幫助對方，不是保護與被保護的關係，而是互相支持、互相獨立。這樣的伴侶，就算沒有幼崽，也是令人羡慕的。

　　跳著跳著，雌性也加入到了舞動的行列中來。她們的舞蹈更加隨意，和獸人們的節奏好不容易才融合到一起，一剛一柔，對比強烈，也更加好看了。秦笛擠到了萊恩身邊，抓住他的手掌，一起舉高、一起放下。她笑得很開心，萊恩隨著她的視線看向舞姿已經非常流暢的秦笙，也笑了起來。

　　「阿瀚！阿瀚！來！給大家看看你的獸形！」衛嶺在人群中吆喝起來。在婚禮中，展示自己雄健漂亮的獸形，也是新郎求愛的重要環節。虎族獸人當然不用擔心新娘不喜歡，有哪一個雌性見到威風凜凜的大老虎不激動得尖叫起來呢？尤其是白虎，黑色條紋與白色皮毛相間，比普通的金黃色老虎更引人矚目。

　　秦笙雖然對衛瀚的獸形早就不陌生了，但在眾目睽睽之下，某人要怎麼展現自己獸形的威嚴，他也有些好奇。

　　衛瀚弓起後背，就像獸形一樣伸了個懶腰。一瞬間，俊美的青年四肢就變成了爪子，身上長出了豐美的皮毛。巨大的白虎輕輕地抖動著自己的毛髮，伸完懶腰之後，幽藍色的眼睛瞥了瞥心愛的伴侶，尾巴捲了捲，輕輕地搭在他手臂上。

　　在圍觀群眾們的尖叫和讚嘆聲中再度收穫年輕獸人們無數怨念的大白虎微微抬起腦袋，慢慢地圍著秦笙轉圈。它的尾巴時不時地就彎過來，在他身上點了點、掃了掃，或者乾脆捲住他的腰。

　　明明和平常沒有什麼不一樣，但就因為這一點稱不上肢體接觸的接觸，讓秦笙有種私密的事情又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的錯覺。毛茸茸的尾巴擦過他的身體，也給剛才就升騰起來的躁動又加了一把火。

　　大白虎的眼睛裡充滿了笑意。它當然早就發現了秦笙現在的狀態，而且，這正是它想要的結果。雖然他想要一場盛大的婚禮，卻沒有想到婚禮儀式這麼麻煩，一天裡他們幾乎都沒有說過幾句話。在所有人的目光底下，更是很難有什麼更親密的動作。它不介意讓阿笙知道，它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他們最應該做的事情又是什麼。

　　繞了幾圈之後，大白虎突然拿腦袋用力地蹭了過去。它眯著眼睛，大腦袋不停地蹭著秦笙光裸的胸前。秦笙本能地反應過來，揉著它頭上的毛髮，順著它頸下的皮毛。大白虎舒服得幾乎要咕嚕咕嚕地叫起來。

　　這根本不是展露什麼威嚴，而是來公然告訴別人他們有多恩愛的！未婚的虎族獸人們紛紛停下了舞蹈，變成了各種各樣的大老虎，沖著它齜牙咧嘴。

　　「阿笙，上來。」大白虎根本沒理它們。等秦笙跳上它的背之後，它縱身一跳，從圍觀群眾們的頭頂上躍了過去，迅速地融進了夜色裡。現在，這些人該看的也都看了，該起哄的也起哄了，剩下的時間是屬於他們倆的了。

　　本來還想著鬧騰他們一夜的虎族獸人們沒想到它就這麼跑了，而且落跑的方向明顯不是自家的院子而是部落外，只能放棄了打擾他們親熱或者偷聽的想法。按照某個人形兇器的性格，他們要是過分了，回報他們的必然是暴風驟雨一樣的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