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一網打盡

　　峽谷兩側的木板路上，陸陸續續有幾十個獸人匆匆忙忙地跑了下來。風雨城裡獸人的種族非常多，昆蟲族、草食族、雜食族、肉食族——這些獸人所屬的種族也非常豐富，幾乎無所不包。如果說他們具備同樣的特徵，那大概就是都很弱了。連跑起來的腳步都有些虛浮，估計戰鬥力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這些人裡沒有猛獸族的獸人。一般來說，猛獸族獸人經過訓練之後，至少也能達到衛峙規定的「中下」級別。

　　這群獸人不聲不響地來到了集合的地點——峽谷一側非常偏僻的小山坳裡。大雨林茂盛的植物把這塊岩石鋪滿的空地遮得緊緊密密，十分隱蔽。

　　秦笙站在一棵參天大樹的樹梢，低頭俯視著底下那群獸人，黑色的耳朵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動了動。衛瀚悄悄地落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高級祭司也不聲不響地出現在旁邊的一棵樹上，十分平靜地注視著樹下的人們。

　　「怎麼突然把我們找過來了？」

　　「是啊，不是說了，過幾天才出發嗎？」

　　「不行，今天晚上必須走。」來自雪山群的山貓族獸人有點焦躁，語氣非常強硬，「你們現在立刻回去收拾東西——不，別收拾了，我們直接走，路上再去交換武器和衣服。」

　　「這也太突然了！」風雨城的獸人們響起一片嗡嗡聲。

　　「我們可是要翻越這座大山的！怎麼能不事先做好準備？」

　　「是啊，以我們的能力，就這麼空著手出門，不是去送死嗎？」

　　「喂，雖然你是『中下』級別，我們都必須聽你的。但是就算是首領來了，也不會下這麼莫名其妙的命令！你說清楚點！為什麼今天晚上必須走！」

　　「不說我們還就不走了，你能把我們怎麼著？」

　　「我在旅店裡看到了首領的敵人，是神殿那一邊的人。他是『上』級別的強者，我們都打不過他。而他要是知道我們在這裡，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山貓族獸人冷笑起來，「我知道你們都不想去冰雪城，可你們以為待在風雨城就安全了嗎？」

　　被他說中了心事，不少獸人都有些訕訕的。但仍然有幾個獸人並不打算聽話。

　　「我們不是不想去冰雪城救首領，可是我們實力那麼差，去了也是拖後腿啊！」

　　「是啊！我們平時只能打聽消息，去了冰雪城什麼都不知道，能幹什麼啊？」

　　「你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和我們說清楚。首領為什麼會被關在神殿裡？怎麼突然神殿就對首領下手了？」

　　山貓族獸人眯起眼睛，沖著質疑的幾個獸人齜了齜牙：「這些都不重要！你們難道想背叛嗎？」

　　「哈！背叛？！當初跟著首領的時候，老子也是心甘情願的！但也沒聽說首領要和神殿對著幹！現在老子不想跟了！雌性和幼崽還在家裡等著呢！老子可不能莫名其妙地死在哪個角落裡了！」

　　「是啊！我也不幹了！去了也做不了什麼！趕幾個月的路去冰雪城不是白費力氣嗎？」

　　「我也是！以後都不幹了！有機會我會跟首領說，他救過我的命，我也已經償還了！」

　　這幾個反對的聲音就像水濺進了油鍋裡，迅速地炸了起來。幾十個獸人吵吵嚷嚷起來，有互相罵的，還有廝打起來的，場面完全失控了。

　　樹梢上，衛瀚眯起了眼睛。突然的內訌，讓他一網打盡的計畫很難按照預想實行了。而且，說實話，這些人這麼弱小，就算是報復也很沒意思。秦笙倒是覺得這種情況儘管很意外，但比他們動手好多了。風雨城發生的情況，或許在其他城池也正在發生。衛峙和王韻建立的組織比他們想像的還要脆弱，不需要他們多做什麼，就自然而然地崩塌了。沒有比這更諷刺的事情了。

　　「你……你們……」山貓族獸人憤怒地揮起了拳頭，沖著第一個站出來說不想幹的豪豬族獸人揮了過去。

　　然而，他的拳頭卻被一隻白皙的手輕而易舉地抓住了。他愕然地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變成了擔憂和恐懼。

　　幾十個打鬧得不亦樂乎的獸人都停了下來，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望向突然出現的這名年輕獸人，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這裡，什麼時候發現了他們的蹤跡。感受到他身上屬於頂級猛獸部族的威壓，他們都情不自禁地退後兩步。

　　白髮的俊美青年歪了歪腦袋，長度剛剛過肩的頭髮滑向一邊。他的臉上帶著稱得上是人畜無害的笑容，幽藍色的眼睛裡透著些懶洋洋：「我覺得，這傢伙說得很不錯。」他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豪豬族獸人厚實的肩膀：「雌性和幼崽還在家裡等著呢，怎麼能幹那麼危險的事情呢？而且，背叛神殿的後果，大家都知道吧。囚禁還算是好的，要是整個部族都被你們連累了怎麼辦？幾十年、幾百年不能參加雌雄大會，部族還會存在嗎？」

　　「是……是啊！」豪豬族獸人大聲地附和起來，「好好的日子不過！幹嘛非得和神殿對著幹！咱們當初跟著首領的時候，也沒說過會做這麼危險的事啊！」

　　「原來你們『下』級別的人什麼都不清楚啊。嘖，其他人心裡可都很明白，你們首領是想把神殿弄倒，把所有的雌性都從神殿裡放出來。」

　　「沒有神殿，就沒有雌性，也沒有雌雄大會！大家都上哪裡去找雌性？」

　　「到時候就看雌性願不願意找你們了。」

　　一個蜂鳥族獸人看著面前這個長相出眾的猛獸族青年，鼓足了勇氣：「雌性當然都願意選你這樣的猛獸族了……」

　　他說完，大部分獸人都恍然大悟。雖然現在頂級猛獸族獸人獲得雌性的機率也非常高，但仍然有些獸人受到了限制，不會超過七成。因為從根本上來說，頂級猛獸族獸人的生存能力天生就比其他部族的獸人更強悍。他們通過試煉只是時間的問題。如果所有的頂級猛獸族獸人都能獲得雌性的青睞，就意味著其他部族的獸人很難得到雌性的歡心！特別是獸形越小，越奇怪，越讓雌性恐懼的昆蟲族獸人，將會受到集體性的衝擊！沒有雌性，那整個種族都會滅亡！

　　「首領……首領居然要做這樣的事情……」

　　「我不幹了！這種事情誰要幹啊！」

　　「是啊！我們昆蟲族絕對不能幹這種事！」

　　「不想幹的人，現在就可以回去了。」白髮俊美青年抬了抬下顎，「想幹的人，可以留下來和我好好地聊一聊。」他的「聊一聊」咬字格外清晰，有些意味深長。

　　幾十個獸人頓時散了一大半，很快就跑進密林裡不見了。

　　「兄弟，你可得小心。『上』級別的獸人聽說還有好幾個呢！他們會找你報仇的。」豪豬族獸人在離開之前，好心地提醒了幾句。

　　「謝謝你的提醒，你也回去吧。」白髮青年笑了起來，這一次笑容裡終於多了一些真誠。

　　沒過多久，獸人們走的走，避的避，就剩下十個左右了。

　　白髮青年慢慢地加大了手指的勁力，沖著山貓族獸人笑得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柔：「嘿，我記得你。」他就像和一位朋友打招呼一樣，說話的口氣很輕鬆。但是，山貓族獸人的手骨，卻在他用力地捏握下慢慢地碎裂開來，他的表情也越來越扭曲。

　　「放開他！」其他的獸人把他們圍在中間，從地上撿起石頭，就要向白髮青年砸過去。不過，沒有等他們的石頭出手，黑髮綠眼的年輕獸人已經悄悄地從樹上縱身跳下來，一腳、一拳，每一次攻擊都正中對方的腹部。他的速度快得就像一道影子，轉眼間就繞了一圈。等他停下來的時候，其餘的獸人都抱著肚子在地上一邊叫喚一邊滾動起來。

　　「我很好奇，『上』級別還剩下多少人？嗯？」手骨已經捏碎了，白髮青年又往上移，握住對方的手臂，輕輕地一折。

　　「……呃……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啊……不會說的……」山貓族獸人異常堅忍。

　　「不會說？是嗎？那就試試全身骨折怎麼樣？」白髮青年面不改色地抬起腿，踢斷了他的脛骨。

　　「啊！」山貓族獸人慘叫起來。

　　他已經沒有辦法逃走了，白髮青年把他扔在地上，腳踩在他的大腿上：「我的耐心有限。這樣吧，你不用說別的，就告訴我，奧蘭在哪裡？我和他有仇，和別人的仇其實沒有那麼深。你只要告訴我他在哪裡，我就放過你，怎麼樣？」

　　山貓族獸人喘息著，身體微微地顫抖起來。

　　「嘖，連這個也不能說嗎？」

　　「……他……他在冰雪城。」

　　「好吧，我相信你不會騙我。」白髮青年終於挪開了他的腳，山貓族獸人鬆了口氣。

　　「祭司閣下。」黑髮綠眼青年叫出這個稱呼之後，癱在地上的所有獸人臉色都一片蒼白。如果說到剛才為止，都可以說得上是私怨。那麼，神殿的介入意味著某人剛剛提到的神殿施與的懲罰很快就會成為現實。

　　高級祭司落在地面上，看了衛瀚一眼。

　　「我已經很克制了。」衛瀚露出無辜的表情，「您看，我都只對付了他一個人。而且，這並不是不能治療的傷。」如果骨頭全部粉碎，就超過神殿祭司的治療能力了。他只不過是讓這傢伙骨折而已，已經非常仁慈了。

　　高級祭司移開了目光，看向秦笙。

　　「這些人也沒事。」秦笙也覺得自己下手很輕。

　　「嗯，內臟破裂出血也叫沒事的話。」高級祭司接過了話。

　　「……」他只是沒想到，這些傢伙這麼不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