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旅途重啟

　　第二天一大早，迎著朝陽淺淡溫和的光芒，衛瀚、秦笙帶著衛橙、秦白、秦碧走出了家門。他們本來以為經過昨天之後，家人和朋友們都不會再來送別，但院門還沒來得及關上，旁邊就響起了秦簫和秦箏的叫聲。

　　「阿爹！媽媽！哥哥他們要走了！」

　　「快出來！快出來！」

　　蹲在自家門邊的兩隻小黑豹一邊大喊著，一邊動作整齊地跳了起來，一左一右抱住秦笙的腿。「哥哥不要走！」「你又要把我們扔下了嗎？」兩人撒著嬌，瞪圓了眼睛看向衛橙和秦白。前一陣他們一起狩獵、一起玩耍，已經是很要好的小夥伴了。但是，好不容易產生的小夥伴之間的親密感情，也完全比不過對哥哥的眷戀。

　　秦白嘟著嘴，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服氣的話，就跟著我們走啊。」

　　秦箏和秦簫當然不會隨隨便便就上他的當：「不行！大家都不走！都留下來！」

　　「好了，別鬧了。」秦笙拍了拍緊緊靠著他的兩顆小腦袋，「哥哥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不能陪在你們身邊了。」雖然弟弟們年紀還小，但他們繼承了萊恩的血脈，遲早都會對外面的世界燃起熊熊的好奇心。自己現在想做的事情、要做的事情，就是今後他們會踏上的路途，也會為他們的旅程留下可供參考的腳印。

　　秦箏和秦簫似懂非懂地抬頭望著他。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話，但兩人都知道，他們留不下哥哥，不禁有些垂頭喪氣起來。

　　「纏著哥哥幹什麼？」秦笛和萊恩也一前一後出了院子，「本來打算過一會兒去找你們，沒想到你們現在就要出發了。」

　　衛瀚的視線落在萊恩拿著的巨大包袱上。看起來，那個包袱比他們目前所有的行李還要沉。當然，行李再沉，他也拿得動。不過，帶上這麼多行李出門有必要嗎？然而——包袱裡隱隱約約溢出來一股奇妙而又誘人的味道，他的鼻翼動了動，幽藍色的眼睛沉了沉。

　　這個時候，秦笙也發現了那個巨大的包袱，理所當然地向著秦笛表達了不滿：「媽媽，出門沒必要帶這麼多東西。」

　　「反正你們力氣大，這一點行李完全是小意思吧。」秦笛一付理所當然的樣子，「這可是媽媽前兩天剛剛醃好的酸菜，你們都沒嘗過呢。我試了好多次，這一次是最成功的，你們一定要帶上。」

　　秦笙還想再說什麼，衛瀚已經自動自發地從萊恩手裡接過了大包袱，臉上掛著感激而又懇切的笑容：「阿笙，既然是母親精心準備的東西，咱們就帶著吧。」

　　其實是愛吃鬼已經聞見味道了，食欲戰勝了一切吧。幾乎不用任何推測，秦笙也能看出某人雙眼放光地抱著大包袱意味著什麼。

　　「裡面的兩個陶罐也能熬湯用。雖然比硬皮果少了點風味，不過原汁原味也很不錯。」

　　「既然是您的建議，那可一定要試試了。」

　　「……」

　　「行了。」萊恩打斷了還想傳授一點酸菜菜譜的秦笛，把兩隻仍然抱著哥哥不肯放的小黑豹拎了回來，「你們去吧。這個時候正好趕路，等到陽光烈起來就不方便了。」

　　「好。」秦笙轉身走了兩步，回過頭的時候，發現家人們仍然站在院門口目送他們。他想了想，估算著這一次旅行的時間：「兩年之內，不論找沒找到烏泥城和白雲城，我們都會回來一趟。」

　　「沒事。我正打算等阿箏和阿簫適應野外生活之後，帶上他們和阿笛一起出門旅行。到時候叫上衛嶺、漢森、安琪、希維、以未、阿萌他們一起去。」萊恩微微笑起來，「從風雨城、秋之城到日光城、冰雪城一路過去。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們就在哪裡遇見了。」

　　秦笛的眼睛裡也充滿了希望和期待：「阿笙，記得在每一個城池裡都留下一點資訊！」

　　「我會的，媽媽。」秦笙點點頭。這一次，他沒有遲疑，也沒有留戀，跨著大步離開了。站在原地等待的衛瀚背著行李，抱著秦碧，也朝他們輕輕點頭。衛橙和秦白則向他們用力地揮了揮手：「再見！」

　　「再見！再見！」秦箏和秦簫忍著淚水，大聲地回應著。他們掙脫了父親的手，追著跑了幾步，才慢慢地停了下來。和衛橙、秦白玩了一段時間後，他們已經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精彩。同樣的年齡，小狐狸和小獅子的經歷比他們豐富得太多。他們還小，並不明白這種經驗上的差異會給自己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也渴望去看看那些小夥伴們曾經描述過的景色與城池。「你們去過的地方！我們也會去的！」

　　「好呀！」

　　「我們也會留信號！記得要來找哦！」

　　離開虎族部落之後，一家五口迅速地進入了趕路模式。大家長、小家長背著行李和秦碧用人形奔跑，小獅子和小狐狸用獸形奔跑。這種自由奔跑的生活已經離開他們一年了，不論是家長們還是幼崽們，心情都有些激動。

　　初夏的罕爾草原沒有連綿的雨水，卻有午後的暴雨。上午是最適合趕路的時候，下午只能避雨休息。而到了晚上，通常是月明星稀，也很適合繼續趕路。於是，一家五口遵循著午飯和晚飯之間睡覺，其餘時間趕路的作息。當然，小蛇秦碧經常會打亂這種規律的作息時間。他年紀太小，還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吃喝拉撒睡都必須由家長和哥哥們包辦。

　　於是，跑著跑著，經常會出現這種情況——

　　大家長一臉烏雲密佈，把闖了禍而沒有任何自覺的小傢伙舉了起來：「這小混蛋！又拉了！」他身上，一些可疑的物體正緩緩地往下滑，發出刺鼻的臭味。

　　「好臭！阿瀚身上好臭！」小狐狸誇張地蹦了起來，跑得遠遠的。

　　小獅子雖然沒有說話，但也本能地跑遠了幾步才停了下來。

　　背著食物和調料的小家長在大家長警示的目光下也走遠了些：「附近有水嗎？先洗乾淨。」

　　大家長鬆了口氣，幸好沒有給食物和調料造成污染，不然的話——他看著眨了眨黃色的眼睛、歪了歪腦袋的小蛇，眯起眼：「小混蛋，你還一臉無辜的看著我？嗯？」

　　或者會出現這種情況——

　　大家長慢慢地停了下來，看著懷裡的小傢伙含著手指頭、眼眶紅紅的樣子，有些無奈：「小混蛋好像餓了，一臉要哭不哭的。」他們在一個半小時之前剛剛吃過晚飯。

　　小狐狸搖著蓬鬆的大尾巴控訴：「剛剛餵阿碧吃的時候，他都不肯再吃了！」

　　小獅子輕輕地碰了碰它的身體：「他那麼小，怎麼可能一次吃一大碗。下次我來餵他吧。」

　　小家長給這幾個無知的傢伙解釋了飲食結構這種高深的問題：「他吃的都是些植物塊莖糊糊，容易餓。算了，先停下來。」他記起來，母親提過，就算是小獅子和小狐狸，也需要每天加餐兩次。至於小蛇，也許在糊糊裡面加點肉末會好些。

　　一家人睡覺的時候，也時不時就出些小狀況——

　　為了讓小蛇能夠在暴雨的時候保持溫暖，大家長變形成大白虎之後，特意讓小獅子和小狐狸都睡在它的前爪之間，一前一後把小蛇圍住，用毛皮給他取暖。然而，睡得正熟的時候，嗅覺靈敏的一大兩小三隻野獸突然被刺鼻的臭味薰得醒了過來。

　　大白虎看著一臉無辜的小蛇，視線移到他身下那坨可疑的物體上。

　　小狐狸發出了慘叫聲：「怎麼辦？怎麼辦？我身上沾到了！」

　　小家長被吵醒了，微微皺起眉：「外面正好在下雨，一起洗洗。」

　　小狐狸頓時淚眼汪汪：「我再也不要和阿碧一起睡了！還是阿瀚背上最舒服！」這個位置本來是小獅子的專屬位置，它更喜歡趴在大白虎背上。

　　有時候也會這樣——

　　半夢半醒的時候，小獅子突然發現，緊緊靠著自己的溫暖身體不見了。它睜著惺忪的睡眼，找著小傢伙的蹤影：「阿碧？阿碧？人呢？」

　　小家長立刻坐了起來，仔細在周圍找了找，嚇了一跳：「在火堆前面！」

　　大白虎猛地跳了起來，小獅子、小狐狸都動作迅速地撲了過去——

　　結果是，白白胖胖的小蛇沒有受任何傷害，但小獅子和小狐狸都燒糊了爪子上的毛。

　　大白虎低聲下了結論：「下次應該把這小混蛋捆起來……」

　　雖然各種各樣的事情層出不窮，但兩位家長迅速地適應了照顧嬰兒的生活。作為哥哥，小獅子和小狐狸也很快學會了怎麼樣更好地扮演自己的角色。懵懵懂懂的小蛇在經過很多次教育之後，也終於知道要怎麼表達自己的需求了。他學會使用「餓！」「嗯嗯！」「噓噓！」這些詞之後，家長們和哥哥們也終於從各種「意外事件」中解脫了。而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走過了罕爾草原，大雨林也已經穿越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