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焦土之地

　　和鬣狗族打了一場之後，大家長果然神清氣爽。幾百個人的亂戰也沒能把挑釁的兩人打倒，鬣狗部落族長不得不為之前的事情鄭重道歉，答應約束年輕獸人和幼崽，絕對不會再出現恃強淩弱的情況。憑著武力好好地示範了什麼叫做「恃強淩弱」的兇器一家在附近轉了兩天，送給他們一堆水牛和角馬。雖然沒有明擺著說，但也算是作為補償了。雙方各退了一步，皆大歡喜地告別。至於背後鬣狗族獸人們怎麼評論這對護短護到極點的家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之後的行程格外順暢。雨季最初的狂風暴雨時期已經過去，即使下雨也是和風細雨，一家四口毫不介意淋著小雨繼續趕路。大半個月過去之後，最後一批遷徙的獸群到達了它們的故鄉，安穩地留下來繼續繁衍生息。追隨著遷徙獸群的旅行也結束了。

　　「它們怎麼不往前走了？」秦白一邊扯著腳邊的青草，一邊探著小腦袋看遠處的草食獸群。跟著這一群獵物（食物）走下來，甚至目睹著小水牛、小角馬、小羚羊出生成長，他多少有點捨不得。

　　「這裡就是它們想來的地方。阿笙說到了這種地方，就不會再走了。」衛橙捧起小水塘裡的水，嗅了嗅，喝了一口，又連忙吐出來。

　　「怎麼了？」秦白好奇地也捧起水要喝，衛橙輕輕地拍開他的手：「難喝。」

　　作為小愛吃鬼，秦白當然不會嘗試被評價為「難喝」的東西。他站起來，踮起小胖腿，努力地在高高的草叢間尋找：「阿笙和阿瀚在哪裡？」

　　「大概在打獵。」衛橙的個子也不高，踮起腳來同樣什麼都看不見，「我們也去打獵，烤兔子給你吃。」

　　「好！」

　　兩位家長現在確實很忙碌。儘管視野之中還沒有傳聞中寸草不生的焦土的影子，但是最近的雨量明顯比之前稀少很多，經過的河流、小溪也越來越少，更多的是各種泥塘，水基本上不能喝。儲存水和食物變得緊迫起來，畢竟誰也不能肯定接下來還會有清潔的水喝，還會有充足的獵物。

　　衛瀚正在宰殺和晾曬獵物，製作成醃肉。焦土附近也許有動物生存，他和秦笙怎麼都能挨過去，但是兩隻幼崽不能跟著忍饑挨餓，只有盡可能地準備，以及盡可能快地走過那個地區了。雖然按照路程來看，這片焦土頂多連著奔跑三天就能過去了，但是多做點準備總是沒錯的。

　　秦笙找到一條乾淨的溪流源頭，把從野犬部落換到的十幾個水袋清洗乾淨，裝滿了水。想了想，他把所有裝調料的竹筒也都空出來，裝了水以防萬一。至於調料，換到他臨時製作的木罐裡。

　　家長們準備好充足的物資之後，呼喚幼崽們回來準備吃飯。兩隻小傢伙歡樂地叼著兔子奔回來獻寶加餐，大家長也變成獸形，敞開來好好地吃了一頓。大白虎巨大的食量，讓兩隻小傢伙驚訝無比。畢竟小獅子的人形獸形食量差不多，小狐狸獸形比人形吃得還少。小愛吃鬼羡慕地看著大白虎，嘟囔著以後一定也要長這麼大。對此，小家長微微一笑，小獅子歪著小腦袋想了想，覺得這好像有點困難。

　　接下來的幾天，一家人都開始吃醃過的肉。大家長也會捕新鮮的獵物，但是讓兩隻幼崽喝完鮮血之後，他仍然把肉醃制起來。小家長則不斷尋找乾淨的水源，不斷更換水袋裡的水。

　　當草原逐漸褪去，砂礫遍地，水源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時候，家長們確信，他們已經來到了傳聞中的焦土之地。

　　焦土之地並不是雷電城周邊燒焦之後的模樣，而是沙子和大大小小的石塊組成的世界。看不到任何綠色，也看不到活動的動物。白天的溫度就像能把人烤熟似的，晚上則寒風陣陣，只能互相依靠著取暖。

　　衛瀚本來打算變成獸形之後，背著秦笙、秦白和衛橙連續奔跑幾天，迅速通過這個地區。但是，灼熱的天氣下奔跑很容易脫水，而水是目前最稀缺的物資。他和秦笙商量之後，決定在白天充分地休息，晚上變成獸形趕路。

　　除非必要，不然家長們並不會動用水和醃肉。他們會捕捉任何能抓得到的活物，蜥蜴、蛇、蠍子，喝血生吃，緩解饑渴。小傢伙們知道現在不容易捕獵，雖然獵物都很難吃，但還是默默地咽了下去。

　　坐在大白虎的背上旅行對兩隻幼崽來說也是很新奇的體驗。秦笙用水牛皮把小狐狸和小獅子包起來捆在胸前，夾在大白虎和自己之間。小傢伙們不方便活動身體，只能伸出腦袋往外看。蒼茫的沙海和浩瀚無垠的星空是它們唯一能見到的風景。剛開始看著覺得很震撼，但看多了就覺得枯燥無味。它們也沒辦法說話交流，只能縮在一起睡覺。

　　晚上睡得多，白天自然精神很好，小傢伙們想睡也睡不著。秦笙在晚上也會抓緊時間休息，白天警戒。於是，白天就只有大白虎趴在地上睡，秦笙和幼崽們在附近找食物。

　　「就是這裡！看我的！」秦白化成獸形，熟練地開始挖洞。

　　衛橙在一邊幫著掏幾下，眼疾手快地拍中了正在往裡鑽的蛇。蛇被他拍暈了，一時沒有反應，小狐狸及時按住它尖尖的腦袋，防止它醒過來咬人。

　　小傢伙們無憂無慮，捕獵都像是遊戲和玩耍。秦笙卻對著自己繪製的夏之城區域地圖看了很久。以大白虎的速度，這幾天他們走的路，頂得上之前在草原上的十天。十天，足以跨越四分之一的草原，應該也足以越過這片焦土了。根據之前繪製的冬之城、春之城、雷電城三大區域的地圖，每個區域的大小都差不多，夏之城區域也應該不會例外。那麼，焦土地帶應該也快到盡頭了。

　　「我聞見了水的氣息。」大白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

　　秦笙看了一眼已經所剩無幾的水袋：「渴了？」

　　「不，我確實聞見了水的氣息。」

　　「焦土盡頭是沼澤……」

　　「水還能喝兩天吧？應該快到了。」化成人形之後，衛瀚坐了起來，笑了笑，「我想起我們爬雪山被困的時候了。」

　　秦笙抿了抿嘴唇，表情溫和了不少：「不會比那時候更危險了。」

　　「是啊，那時候都能安全地度過，現在當然更沒有任何問題。我們沒有被困住，如果沒有水，光靠找獵物喝血也能支撐下去。」

　　「阿白和阿橙也能忍耐。」

　　「是啊。」衛瀚看了一眼正在嘟著小屁股玩弄蛇的幼崽們，「餵我喝點水吧，阿笙。」

　　「『餵』？」秦笙挑了挑眉。

　　「餵……我現在累得不想動。」某人一付理所當然的樣子。

　　雖然飛速奔跑了幾夜，但是秦笙知道，這遠遠不是某人的極限。如果不是因為擔心脫水，也許他連續跑十天十夜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但是，厚臉皮的人是不會管這些的。就算是戳破了他的謊言，他也會一臉無辜笑容，完全無視事實，直到達到目的為止。

　　只能滿足他的要求了。秦笙默默地轉過身，伸手去夠水袋，還沒等他拿到，就被人摟了過去：「就這麼餵我吧……」

　　沒多久，玩夠蛇的幼崽們轉過頭想邀功，但是家長們明顯很忙。

　　衛橙眨了眨眼睛，立即把秦白拉過來：「噓，別看。」

　　秦白有些茫然，家長們總是啃來咬去的，這是為什麼呢？難道啃嘴唇味道很好嗎？他盯著衛橙的嘴唇看了好久，儘管作為小愛吃鬼很想嘗嘗這種美味，但是直覺告訴他，現在絕對不能提出「讓我試試你的嘴唇好不好吃」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