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疑點重重

　　除怪大隊當中的絕大多數獸人都來自於夏之城區域內的各大猛獸部落。即使是少數外來的獸人，也已經在夏之城待了一段時間。而衛瀚和秦笙剛剛來到這座城池，完全不瞭解附近地區的狀況，只能靠著秦笙記憶中的地圖描繪向著目的地而去。當然，他們無法避免走彎路的情況，偶爾甚至由於路線與其他獸人小隊靠得太近，不得不調整和變更方向。不過，論趕路的速度和分工配合的熟練，他們卻是最自信的，事實上也確實是最快最好的。

　　因此，就算他們走了不少彎路，幾次調整方向，仍然無聲無息地越過了其他同伴，率先到達了沼澤邊緣地區。

　　沼澤邊緣地區包括一片濕地、水生森林以及靠近草原的稀疏樹林。夏之城所處的地區雖然也有雨季和旱季之分，但與大草原相比，雨季的時間相當長。所以，這片濕地即使在旱季也蓄有充足的水，不會乾涸，成為了不遷徙的動物以及附近部落的重要水源。不過，由於在這裡出沒的猛獸以及巨大動物很多，部落分佈非常少，少數的幾個部落也是花豹族部落、鱷魚族部落等兇猛的部族。

　　怪物出現在這片地區，並不是最佳的選擇。離夏之城太近，很容易受到神殿關注，而且很難尋找到合適的部落進行襲擊，也不容易隱藏。夏之城南方的大片雨林既容易躲藏，也有各種各樣偏僻的小部落存在。即使是神殿祭司全部出去搜尋，也很難在茂密的雨林中找到怪物的蹤跡。為什麼擁有智慧的怪物會捨棄更好的選擇，來到這片地區？是什麼樣的原因迫使它做出了這種選擇？衛瀚和秦笙都各有想法。

　　為了避免生火的煙氣和熟食的味道被怪物察覺，兩人又一次過上了吃生食的生活。直到某一次走彎路，遇見一個花豹部落，交換了足夠多的肉乾與乾糧，才終於稍微緩解了愛吃鬼的痛苦。愛吃鬼比任何人都希望這種日子早點結束，格外積極，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也許是他們太過認真，也許還有別的什麼原因，他們很快就發現了怪物的氣味。所謂怪物的氣味，其實只是一個雌性的味道。但是無論什麼時候，都沒有哪個部落的雌性會單獨來到這片危機四伏的地區。

　　「只有一種解釋，就是那個怪物了。」大白虎嗅著氣味，站直了身體。

　　現在他們正處於負責探查的區域的邊緣，怪物明顯已經離開了他們負責的地方。但是，這種時候，所謂的分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找到了線索，就應該毫不猶豫地追查下去。

　　「走吧。」秦笙騎上大白虎，朝著氣味所指的方向奔去。

　　「從有人通報見到怪物到現在，至少也有四五天了，那個怪物為什麼還會在這裡徘徊？如果是想找食物，找不到就應該離開了。以這類生物的敏感，本來就不會在一個地方待太久。難道是迷路了？」大白虎嗤笑一聲。

　　這個怪物出現以來，處處透著古怪。簡直就像有人特意讓它出現，特意讓它被夏之城神殿發現，然後被剿滅。

　　秦笙皺緊眉頭，視線轉向身前大白虎的腦袋，黑白條紋相間的皮毛顯得格外漂亮。衛瀚的父親應該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如果是他做的，為什麼？如果不是他做的，那又是誰？

　　「阿笙，你和我在想同樣的事情吧？也覺得和他有關？」

　　「目前只能這麼推測。」

　　「是啊，能找來一個怪物，就能找來兩個。不過，你之前說得對，也許他們只是在關注雌性，順帶著就發現這些隱藏的怪物了。哼，這也不稀奇。領著一堆獸人，不可能不需要雌性來籠絡。」

　　需要雌性……秦笙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什麼，眼睛微微一動：「你還記得冬之城的雌性失蹤事件嗎？」

　　「記得。沒錯，說不定那件事情也和他們有關係。」大白虎想了想，「那這個怪物，是不是他們為了轉移神殿的視線送過來的？他目前肯定不在夏之城，希望神殿認為怪物和他徹底沒有關係？」

　　「有可能。不過，如果是他，應該做得更漂亮。」至少不會出現這麼多可疑的地方。連他們都開始懷疑了，夏之城大祭司肯定也想到了。

　　「阿笙，如果是他，當然會做得更漂亮。但如果是他想的，別人去做的，自然可能出現漏洞。何況，有時候別人不一定就會照著他想的去做。」大白虎忽然慢慢地停下腳步，蹲坐下來。

　　秦笙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從它身上滑下，迅速地爬上最近的一棵樹。

　　衛瀚化成人形，弓著身體，悄悄地朝著氣味最濃厚的方向走去。

　　秦笙半蹲在樹梢，緊緊地盯住不遠處一個小水塘旁邊的纖細身影。那確實是一位雌性的體態，但頭髮蓬亂、髒汙處處，衣物也破破爛爛，完全遮蔽不了它的身體。它正在喝水，雙手捧起來，慢慢地舔了幾口，水都流光了，它又捧起來，慢慢地喝。

　　很奇怪，它好像毫不在意周圍的情況，沒有半點警戒心。

　　喝水的時候，是最容易受到襲擊的時刻。因為喝水必須垂下頭，露出脖子，很難立即進入奔跑逃離的狀態。無論什麼動物，在喝水之前都會特別注意附近的風吹草動，發現不對勁就會立即離開。

　　但是這個怪物根本沒有觀察附近的動靜，喝水的動作也特別慢，完全失去了敏銳感。

　　失去了敏銳感？或許也失去了怪物的本能？所以才在這片地區不停地打轉，沒有離開？秦笙思索起來。有很多毒物會導致這種結果，讓腦袋變得遲鈍，反應不過來。這個怪物或許也信任過某些人，毫無戒心地吃下了毒物，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渾渾噩噩地被帶到這個地方，理所當然地「被人發現」，然後被神殿消滅。

　　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讓神殿不再懷疑那些人。或者，也有毀屍滅跡、消滅證據的意思。假設他們真的還發現了很多能變成雌性的怪物，那麼最近十大城區域都會陸續「發現」各種各樣的怪物吧。

　　衛瀚的氣息忽然近了，壓低了聲音：「有點奇怪，好像還有什麼人盯著它，氣味很陌生。」如果是神殿組織的獸人小隊之一，氣味多少會有點熟悉。

　　「是他們。」秦笙輕輕地說，「想確認結果？」

　　「這樣很容易暴露身份——除非就算身份暴露也沒有關係，也許就是附近幾個部落的人。」要是真的只是附近部落的人，一定會及時回去通知祭司，然後告訴神殿，而不是像這樣一直悄悄地跟著。

　　「我們暫時遠遠跟著。」

　　「其他的小隊應該也快到了，看這些盯梢的人會怎麼做吧，咱們就在旁邊看著。」

　　「嗯。」

　　跟著這個怪物並不困難，它大多數時候都以雌性的形態行動，速度非常慢，也引起了不少猛獸的窺伺。在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它才會變成怪物的形態——瞬間身體暴漲，巨大的腦袋上只有一隻眼睛，雙手像猩猩一樣垂到了腳踝，長著鋒利的長指甲，腿部則長滿了茂盛的毛髮，掩蓋住了熊掌似的大腳掌。與野獸搏鬥的時候，它的力量占了上風，反應也比人形狀態好一些，但是仍然能夠看出它並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體。動作過大的時候，它甚至會踉蹌著摔倒。

　　同樣的，在進食的時候，它也沒有警戒，渾身是血地啃咬著落敗的猛獸的屍體。如果有其他的猛獸妄想分一杯羹，它才會開始戰鬥，殺死對方當作新的食物。

　　在幾場戰鬥中，它都沒有使用什麼特異的能力。不過，這並不代表它沒有類似的能力。

　　衛瀚和秦笙跟了一天之後，發現另外的獸人小隊靠近了。正是之前曾經向大祭司提議給實力弱的獸人分配其他任務的獅族獸人以及他的同伴。

　　他們剛開始也非常謹慎，遠遠地綴在怪物身後，觀察它的行為和動作。他們的小隊有三個人，沒多久就派了一個人回去通報祭司，剩下兩個人逐漸接近怪物，試探怪物警戒的範圍和底線。

　　他們的所作所為完全在偵查小隊的職責範圍內。就算秦笙和衛瀚率先發現了怪物，他們作為偵查小隊的表現也已經足夠優秀。但是，顯然，從他們閃爍著戰意的眼睛裡能夠發現，他們並不滿足於只做偵查小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