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一路追蹤

　　埋葬了不知名部落的所有死者之後，兩位家長帶著幼崽們一邊探查怪物雌性留下來的痕跡，一邊尋找消滅怪物的獸人小隊的蹤影。時間已經過得太久了，怪物雌性留下來的蛛絲馬跡早就無影無蹤了，獸人小隊一時之間也沒有遇上。

　　在山林裡轉了一圈之後，果然又發現了幾個部落的遺跡。它們毀滅的時間都差不多，慘狀也很相似，並不是出自部落內部的襲擊。這隻怪物雌性展現出了異常茂盛的食欲，以及和龐大笨重的體型很不相稱的行動速度。

　　「外部襲擊，四個月內襲擊了五個部落，吞食了部落裡的所有人。阿笙，它的體型不算特別巨大，你覺得它為什麼那麼能吃？」休息的時候，衛瀚和秦笙低聲討論起來。兩隻幼崽裝作正在準備食物，耳朵豎得高高的。

　　「按照常識，一種可能是儲存脂肪，一種可能是懷孕。」秦笙回答。說完之後，他自己怔了怔，突然豁然開朗。他一直覺得這隻怪物襲擊和進食的頻率不自然，現在幾乎已經可以推斷，它當時的打算是逃進山脈待產。

　　「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都已經一年了，該生的早就生下來了吧。」衛瀚回過頭，望向他們已經越過的山脈。最高峰和附近幾座雪山相連，終年積雪，沒有多少生物會在積雪線以上生存。而且雪山到處都潛伏著危險，那隻怪物不可能會藏在那裡。「她是往北走，還是往南走？」

　　山脈的北面延伸得並不長，很快就到了海邊。海洋裡的食物非常充足，也有海族居住，但可供活動的地方比較狹窄，逃跑的路也受到了限制。山的另一邊就是秋之城區域廣袤起伏的丘陵，間雜著大大小小的平原，物產非常豐富，有各種各樣的部落。山脈的南面則一直延伸到冬之城區域、雷電城區域，和那裡的大山遙相呼應。如果走到地勢相對緩和的山區，就能輕易地在風雨城區域、秋之城區域、冬之城區域和雷電城區域裡來回移動，躲避追擊。

　　「往南。」秦笙非常篤定。這隻怪物要躲的就是秋之城神殿的追擊，一定會藏到容易逃跑的地方。

　　「已經一年了，也許它已經被神殿或者獸人小隊殺死了。我們追還是不追？」衛瀚挑起一邊的眉毛，彎了彎嘴唇。

　　「追！」沒等秦笙回答，兩隻偷聽了很久的幼崽就跳起來喊著。

　　「一定要追上去！阿瀚，你教過我們，做事情一定要有始有終！」

　　「是啊，我們還沒有確定那傢伙的死活呢！怎麼能在這裡就放棄了！」

　　秦笙把兩隻炸毛的幼崽拉過來，摟進懷裡，拍著他們的小腦袋，嘴角輕輕地勾了起來，濃綠色的眼睛裡掠過一線冷光：「追。」

　　於是，一家五口又回到巨大山脈裡，一路追查著各種野獸、獸人的遺骨，一直走到了罕爾草原附近的高山上，才終於發現了怪物雌性最近活動的痕跡和另外的獸人小隊留下來的標記。這個時候，應該說怪物雌性「們」了。成功生產的怪物雌性，帶著數不清的密密麻麻的蠕蟲小怪物，橫掃了附近的野獸群落和獸人部落。

　　「獸人小隊已經和怪物雌性遭遇過了，來不及處理這個部落遺跡就追上去了。」衛瀚在空曠的石屋群裡走了一圈，回到白骨累累、血腥味濃厚的祭壇附近，「我們想錯了，怪物雌性一年前生的小怪物已經長大了。血跡裡有幾條大小不一的蠕動痕跡，最小的大概有一個獸人那麼粗。」

　　「就連遺體也分了好幾堆，骨頭上留下來的牙齒啃咬形狀也不一樣。」秦笙點點頭，有些厭惡地看向祭壇上密密麻麻蠕動的無數小肉蟲。有些遺骨上還殘留著部分血肉，這些小肉蟲正在瘋狂地蠶食著。吃飽喝足之後，它們就以肉眼能夠看見的速度很快蛻皮，變得更加粗壯。「這些也是它們的後代？」生長的速度這麼快，究竟已經是第幾代的後代了？這麼龐大的數量，最後能夠成功長大的應該是極少數吧。不然，食物的匱乏足以讓它們離開山脈，進入罕爾草原和秋之城區域了。

　　「嗯，攻擊性這麼強，不可能是獸人世界的蟲子。而且，這個部落地勢高，附近都是光禿禿的石山，又冷又乾燥，根本不適合普通蟲子生存。」衛瀚點燃了一個火把，「把遺骨揀出來，燒了這些蟲子。」

　　遺骨挑出來之後，秦笙把它們堆在旁邊的一個石屋裡。他擊碎了石屋牆壁和屋頂，大大小小的碎石崩塌下來，一個簡易的墳墓很快就成形了。而那些肉蟲仍然不依不饒地竄了過去。它們非常小，移動速度卻很快，弓起身體快速地彈動，就像是自己把自己射了出去。小狐狸秦白和小獅子衛橙負責暫時堵住這群傢伙。

　　「踩！踩！」秦白用力地跺著腳丫，把蠕動的蟲子踩得稀爛。

　　衛橙採取的策略是舉起大石頭用力地砸過去，一砸一大片。

　　肉蟲試圖繞過他們，繼續撲向墳墓裡的遺骨，但衛瀚已經用木柴圍住了簡陋的石塊墳墓，迅速地點燃了火。油脂豐富的木柴一下子就燒了起來，火焰升騰，染紅了整個死寂的部落。肉蟲子們毫不畏懼，前仆後繼地彈了過去。不過，它們渾身的肉只會讓火焰越燒越旺盛。

　　接著，衛瀚和秦笙又在部落裡轉了幾圈。直到消滅了所有的肉蟲子之後，他們才離開這裡繼續追蹤。這一次的追蹤變得非常容易了，一路上只要順著散落的肉蟲子跟過去，就能發現怪物雌性挪動的痕跡，甚至還有戰鬥留下來的狼藉。肉蟲子們食欲非常旺盛，沒有吃的，它們很快就會死掉。而一旦有生物靠近，它們就會不顧一切地彈跳起來攻擊。不少小型動物遇到它們之後，很快就被吃得只剩下骨架了。但是，一些足夠敏捷的動物仍然可以從容地逃掉。而且，它們的身體實在是太小了，牙齒再鋒利，攻擊性再強悍，也沒有幾種肉食動物會把它們放在眼裡。不少鳥類還把它們當成了營養豐富的食物，成群結隊地過來捕食。

　　「阿笙，它們吃了這些蟲子，沒事吧？」秦白一邊努力地踩蟲子，一邊問。

　　秦笙看了一眼不遠處密密麻麻的鳥群，搖了搖頭：「沒事。」再怎麼厲害的怪物，被吃掉之後都不可能復活了。何況這些肉蟲子並不厲害，頂多比普通的蠕蟲牙齒鋒利一些、兇猛好鬥一些。不過，等它們長大之後，也許攻擊力就會百倍千倍的增長了。

　　「這些蟲子長大了，都會變成雌性的樣子嗎？」秦白繼續好奇地追問。他沒有見過怪物轉換成雌性的樣子，但並不妨礙他想像出來。只要一想到有些雌性的原形是各種各樣的怪物，本來就挺討厭的雌性立刻變得更討厭了。

　　「不知道。」秦笙回答。他也是第一次見到繁殖能力這麼旺盛的怪物雌性。之前雷電城的怪物雌性是帶著幼崽的，而且是雄性幼崽。這些蟲子性別不明，只有它們都轉換成人形才能看出來。如果它們真的都能變成雌性的話，某種程度上來說，那個瘋狂的神殿祭司的計畫已經成功了。不過，這種成功，卻是要以獸人世界的徹底毀滅為代價的。按照這種繁殖速度，所有的獸人、雌性都會淪為這群怪物的食物。

　　「阿笙，前面有人戰鬥。」衛瀚從一邊的岩石上跳了下來，「風帶來了很雜亂的氣味，應該離得不遠了。我們現在就趕過去。」

　　「你先過去幫忙，我帶著幼崽們馬上趕過來。」秦笙從他手裡接過秦碧。他知道，某人已經蠢蠢欲動很久了，現在渾身都繃得緊緊的，幽藍色的眼睛沉沉一片，早就抑制不住戰鬥的渴望了。既然戰場離得並不遠，獸人小隊就在附近，還有神殿祭司在，應該不會有落單的怪物雌性，幼崽們暫時是安全的。

　　「好。」衛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迅速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秦笙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笑著朝風吹來的方向跑了過去。他的速度非常快，幾個縱躍之後，就消失在某塊巨大的岩石後。

　　「阿笙，我們先把這些蟲子踩死了再走吧！」秦白提議。雖然他的小腳丫已經踩得有點累了，但看到旁邊默默地一直用石頭砸的衛橙，他一點也不想停下來休息，更不想就這麼離開。

　　「阿笙，它們很危險。」衛橙琥珀色的眼睛裡閃動著堅定的光芒。他已經不需要為自己部落裡的人們復仇，但是總想為一路上看到的那些遺骨們做些什麼。

　　「好——」秦笙答應了。不經意之間，他忽然看見秦碧眼明手快地從空中撈了一隻彈起的肉蟲就往嘴裡塞，立刻把那隻小肉手拍飛了。

　　秦碧看了看自己紅腫的爪子和掉下去的「食物」，眼圈一紅，小嘴巴扁了扁：「嗚嗚……阿笙……阿笙，壞。」

　　「你這笨蛋！這種東西能隨便吃嗎？！」秦白鬆了口氣，跳起來又往他的肉手上招呼了一下，「吃了這種東西，中毒了怎麼辦？」

　　「嗚嗚嗚……阿白，壞！」秦碧淚流滿面地繼續控訴。

　　小獅子衛橙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這麼多天一直盤旋在他心裡的陰影好像一下子就散開了。「阿笙，阿碧是不是餓了？要不然，我先去抓幾隻鳥？」旁邊擠著一堆能吃的食物呢。

　　「他只是好奇而已。」秦笙仍然很淡定。他帶過秦箏和秦簫，知道幼崽們有一段時期是逮著什麼都想往嘴裡塞的。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是什麼都不挑的愛吃鬼。當然，秦碧是不是超越了愛吃鬼和小愛吃鬼的終極愛吃鬼，還需要繼續觀察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