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阿震你等著！我去幫你找他！」

楊兮迷迷糊糊的伸手抓過電話：「喂……」

「在睡覺？趕緊起來，馬上過來見我。」吊兒郎當的聲音，霸道的態度。

啊……楊兮抬手捂了臉：「有什麼事嗎？」

「司機馬上就到，想要解藥的話，就乖乖聽話，不想要的話你隨便拒絕。」

電話裡傳來嘟嘟的盲音，楊兮吐了口氣，掙扎著爬起來。

客廳裡，童燁在窗邊的電腦上網，他在找一個黑客軟件，聽說這個軟件有機會入侵國安局的內部網。

童燁的表情看起來異常嚴肅，眼睛有點發紅，明顯有點用眼過度。

楊兮微微歎氣，過去摟了童燁的肩膀：「去休息一會兒吧，楊叔會幫你搞定。」

童燁轉頭：「楊叔如果你有困難的話……」

「什麼困難，沒什麼困難。放心。如果這樣的事都辦不好，那我這麼多年的人品白攢了。」

童燁點點頭，楊兮的狀態有點不對，他都看在眼裡。他不知道楊兮經歷了什麼，也不方便問。他並沒有阻止楊兮的繼續，也許是他自私吧。如果蕭震這次能平安度過，之後要他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楊兮捏了童燁的肩膀一下，進浴室洗漱。雖然情況很棘手，但能有希望已經太幸運。那麼，就把這件事徹底做好！

陳霄手肘撐在桌上，兩隻手支著下巴，目不轉睛的盯著對面的人。

楊兮努力笑：「及時趕來了。應該來得及吃晚飯？」

陳霄不接話。

楊兮因為下定決心，反而氣場弱了些：「不知道事情進展的怎麼樣了？」

陳霄靠在椅子裡：「只要你再努力一點，馬上就可以進展。」

話輕飄飄的飄進楊兮的耳朵，楊兮只覺身上一陣冷，再努力一點……要怎麼努力……

「你不是專業的麼？從你的專業角度想想，該如何才能打動我。」

傷口裂久了，不可能一朝夕就癒合。楊兮忽然有點難過：「陳霄，你一點情分都不念麼？」

「你跟我談情分？！」陳霄猛得站起，臉貼在楊兮面前：「我淋著大雨等你的時候，你怎麼沒來跟我講情分？！你他媽的真夠狠的！說不見面就不見面！那時候你的情分哪裡去了？！」

楊兮臉色緩緩鐵青：「你是陳家的少爺！你要跟門當戶對的姑娘結婚生子！你有事業前途！你跟我攪在一起對你有什麼好處？！」

陳霄一把扯了楊兮的衣領，一字字的：「你就這麼看不起自己？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對不對？」

楊兮轉了頭。

「楊兮，對不起，我已經沒興趣跟你談情分了。」陳霄說著鬆開楊兮，轉身從抽屜裡揪出兩張紙放在桌上：「既然是生意，那就簽協議好了。」

楊兮一時都不知自己是什麼情緒，手都在微微顫抖。

情人協議，有效期三年。一式兩份。內容包括各種隨叫隨到，聽話服從。

最後的一條是：協議簽署後立即生效，甲方馬上負責幫乙方找到乙方想要的情報，及幫乙方找到有效的解藥。甲方如果完不成以上兩條，協議自動失效解除。

楊兮想把協議撕成碎片然後扔出一片雪花，再在雪花中離去。可事實上是，楊兮小心的把協議放在桌上，低著頭：「這個協議具有效力吧？你會按這個做嗎？」

陳霄坐在桌上，手抄在胸前：「你猜啊。」

「給我支筆。」

陳霄看著楊兮在乙方的位置遲緩的簽了名，臉上多了點曖昧的笑意。

楊兮拿了一份，疊好放在貼胸的口袋裡。

陳霄利索的拿了另一份，直接開了保險櫃，把協議放在裡面：「第一條，以後叫我霄哥。」

「可是我比你大……」楊兮低聲爭辯。

「楊兮，我記得你是個講信用的人？你好像已經簽字承諾聽話了？」

「霄哥。」

「嗯。」陳霄貼在楊兮耳邊兒：「床上的時候也這麼叫。」

楊兮沉默了好一陣抬起頭：「好。那麼我什麼時候能知道分子機器人的事？」

陳霄笑笑：「現在。」

「現在？！」楊兮也有點意外，這事應該有很大難度，因為涉及軍隊機密，可陳霄竟然這麼輕易的說現在？

門推開，一個少年氣喘噓噓的進來，楊兮站起：「小燁來了。」

屋裡除了楊兮，還有另外兩個人，童燁衝著屋裡的人禮貌的笑笑。

陳霄打量了童燁一刻，示意童燁坐下。

童燁的對面，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性，戴著金絲邊的眼鏡兒，一副精英樣。

陳霄靠在旁邊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楊兮坐在童燁身邊。

「你拿回來的東西我仔細看過了，是分子機器人。所謂分子機器人是說機器人非常小，尺度接近於分子級別，之所以做這麼小，是因為這樣的話它可以透過人體粘膜血管等，滲入到人的血液、□中，並隨著血液等的流動進入到人體的各個部分。」

童燁的手緩緩冰涼：「如果這個東西溶解到咖啡中，但喝了之後嘔吐過……」

「嘔吐沒用的。這個東西是瞬間滲透。你拿來的這個，是比較危險的一種，因為它是用作侵襲腦部的。經過一個時期後，人的思維有可能被控制操縱，成為傀儡，甚至讓他自殺他也會照辦。不過目前這個分子機器人還不成熟，人吃了以後會發生什麼情況，不能確定。」

「那怎麼辦？！」童燁一下子站起。

「金博士請不要嚇唬小朋友，」陳霄的聲音依舊懶洋洋的：「解藥研製的怎麼樣了？你們領導昨天說馬上可以給我交報告了？」

「這個！是可以交一個階段性的報告。」金博士臉上擠出笑：「不過東西還沒有成型。」

「如果有東西就先拿來，我們也參考參考。」

「這個！……」金博士滿臉意外，完全沒想到陳霄會要這個東西，可馬上金博士就嚴肅的問：「您什麼時候要？」別說是這麼個解藥，這位陳爺就是要他們的實驗室，他們也得立馬收拾東西滾蛋，除非真心不想混了。沒辦法，這就是權勢，就是官僚主義。

陳霄點了點頭：「國家級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已經開始申請，估計很快就會下撥，金博士的研究工作卓有成效，不妨申請一下。」

金博士立馬站起來：「感謝陳主任的信任！我會認真的寫好申請！」

陳霄點了點頭：「東西就今天晚上送過來吧。」

「好的！我現在就回去拿，一會兒我親自送過來。」

陳霄點了點頭：「那就麻煩金博士了。」

金博士點了好幾下頭，精神抖擻的大步出門。

陳霄的目光移到楊兮身上：「還滿意嗎？」

楊兮雖然知道陳霄身居高位，陳家有著深厚的背景，可直到今天他才真切的感受到高位和背景是什麼。感受到陳霄的權力。那麼難的事，到了陳霄面前，只是輕飄飄的幾句話，沒有任何請求或者商量，而對方甚至因為能為陳霄服務而激動慶幸。陳霄懶洋洋的說出命令的時候，他身後多了高高在上的炫目光環，這是真正的力量。陳霄有這種可怕的力量。

原來陳霄這麼厲害，楊兮忽然覺得也許陳霄動動手指就能捏死他，可當年，陳霄為了見他一面，在大雨中站了兩個小時。

「陳霄，謝謝你。」

陳霄哼了一聲，頭向後靠在椅子背上。

楊兮偷偷握了童燁的手，童燁的手冰涼，週身的肌肉都緊張的繃著。

「馬上就有解藥了。喝了就好了。」楊兮小聲安慰。

童燁點點頭。是的。馬上蕭震就得救了。

金博士果然利索，半個小時不到已經把解藥放在桌上，陳霄拿著顯微鏡仔細檢查過：「這個確定有效？沒副作用吧？」

「這個確定有效，但效力不好說，所以我基本全拿來了。副作用沒有，因為它只針對分子機器人，一對一瞄準捕殺。」

陳霄微微皺了眉：「效力不好說是什麼意思？」

「怕有時候會捕殺失效，不過這個劑量足夠解決一個人的問題。」

「解決一個人的問題？」

「對。如果分成兩份吃的話，可能劑量不夠，但這已經是目前的所有了。這個東西的研製週期比較長，需要一年。再要有，也是一年以後了。」

「一個人？！」楊兮脫口而出：「一年以後？！」

金博士看出這位是陳先生的貴客，也不敢怠慢：「嗯。是這樣的。」

陳霄目光來回掃視，一刻沉默後：「金博士，要不麻煩你們加加班？這個東西對我們的國防安全很重要，意義重大。」

「加班……加班沒問題，但最快也要半年到八個月。」

「那就半年吧，如果半年出來，明年的撥款額度我會認真考慮，還有幾個國家獎項，你們這個項目也很有潛力。」

「我一定盡力！」

童燁把倒在膠囊裡的解藥小心的裝好，做到萬無一失。童燁走到陳霄的面前，很鄭重的深深鞠躬：「謝謝陳先生。」

楊兮皺眉，去拉童燁的胳膊：「不用這樣。」

陳霄伸手把童燁拉起：「不用謝我，謝楊兮就可以。」

童燁轉向楊兮，楊兮抱了童燁：「你安全，我就放心了。」

童燁告別離開，楊兮正要跟上，卻停住。

楊兮轉身：「我跟他一起回去可以嗎？」

陳霄饒有興趣的看著楊兮：「送他回去可以，但半個小時之內回來。我還沒有吃晚飯。」

楊兮眉頭動了下，終於還是點點頭：「好。」

與此同時的B市。

紅色的銅釘大門緩緩打開，一位穿著樸素的女性已經在等待，在女性的身後是幾個同樣樸素的衛兵。

蕭羽走上前：「張阿姨好！」

張阿姨笑得柔和：「小羽好，你身後的是小震吧？」

一個沉默的少年走了兩步：「張阿姨好。」

女士看了蕭震一刻，笑著：「走吧，醫生已經在裡面了。」

庭院雅致端莊，藏巧於拙，這裡便是舊文化大陸的中心，政治權力的中心。

紅木門打開，一個精巧的醫療室。

有點胖的中年醫生迎過來，蕭羽忙客氣的打招呼，蕭震依然沉默。

「我弟弟喝了可疑的東西，麻煩您幫看一下是什麼，以及怎麼補救。」

蕭震坐在椅子上。醫生嚴肅的開始各種檢視，化驗，以及最先進設備的成像。

整整折騰了一天，醫生滿臉困惑：「蕭先生，我們已經很仔細的檢查過了，令弟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

「沒有異常？如果是這樣當然最好，不過他真的喝了敵人下的藥。」蕭羽臉色嚴肅起來。對面的醫生可不是吃素，他們負責頂級人物的醫療保健。這裡的儀器也是世界上最最先進的。

「要不持續觀察幾天吧，連續跟蹤觀察一周看看。」醫生一方面是負責任另一方面也很買蕭家的賬。

也只好這樣了。

蕭羽眼看著蕭震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把門反鎖。

蕭震自從回來就是這樣子。不說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沉默。蒼白。

對這個弟弟，蕭羽一點辦法都沒有，到現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另一個人的身上。

安陌趕到蕭羽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阿震怎麼了？！」安陌抓了蕭羽的胳膊，安陌直到一天後才聽到了咖啡館事件的傳言，然後他發現蕭震和童燁都失蹤了，再然後他接到了蕭羽的電話，便急匆匆趕過來。

「阿震開門，是我安陌！」

「阿震開一下門啦！你不開門我就在門外等著！」

十分鐘之後，門打開。安陌進屋後，門再次被關死。

兩人沉默相視，好一陣。安陌輕輕走到蕭震面前，抱了蕭震。

蕭震不動，由安陌抱著。

好久。

「怎麼了？吵架了？」安陌抬頭，輕聲問。

蕭震的臉無聲的蒼白，嘴角痙攣般的繃緊：「不知道。」

「一定不是你的錯，我知道的。」安陌輕輕拍蕭震的後背：「阿震是我見過最認真的人。」

蕭震微微低頭，看著安陌，安陌漂亮的眼睛裡滿是擔憂，額頭上的汗水把頭髮都粘亂了，蕭震伸手幫安陌整理額發：「我也許失去他了。」蕭震說著，眼睛裡多了冰涼的霧氣。

「不會的！」安陌狠狠的捏著蕭震的胳膊：「不會的！」

蕭震緩緩抬手抱了安陌，額頭抵在安陌頭頂。

安陌的眼淚無聲滑下，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蕭震，像個委屈的孩子：「童燁是愛你的！他一定會回來，給他點時間！」

蕭震沉默不語，抱著安陌的手無聲的一點點收緊。

隔著衣服，安陌感覺到蕭震身體的冰冷：「阿震你等著！我去幫你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