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每個人都有無能為力

「英語作業呢？！你他媽的是想害老子？！」伴著罵聲便是「啪！」的激響，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被煽的摔在地上。

「對不起！……作業太多做不完……我昨晚上睡著了……」地上的男孩子雙手捂著頭，身體顫抖聲音帶著哭腔。

「睡睡睡！就你媽的知道睡！今天的幾科作業你是不是也沒空幫我做啊？」說話間一身名牌的男生伸手抓了地下男生的衣領：「你他媽的就是欠打！賤人！」說話間一腳踹在男生的腰上，男生叫了一聲就趴在地上，身體痛苦的蜷縮起來。

名牌男身後幾個小弟看著地上的男生一邊指點一邊嘲笑，名牌男明顯還不解氣，跨步上前腳又伸出去——

「喂，算了吧。」

名牌男的腳沒跺出去，他的面前多了一個人。

一個表情冷清的漂亮男生：「這邊本來作業就很多，他做自己的，還要各科都幫你們做三份，他就是超人估計也會累死吧？」

「你他媽的是誰啊？這兒輪不著你管吧？」名牌男揚了下巴。

「老大，這個人叫童燁，初三一班的。」

「童燁？尚明的那個？切，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個二流學校的交換生。」

童燁彎腰把地上的男生扶起來，然後對他說：「張楠你跟李夏說，從此你再不會幫他做作業。」

張楠滿臉的難以置信，看著童燁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啊？……」

沒有多餘的對話，李夏的拳頭已經在童燁眼前。

童燁微微冷笑，眼見拳頭已經碰到他的髮梢，童燁猛的側頭，右手探出攥了李夏的手腕，一腳抬起踹在李夏的大腿上！

李夏「啊」了一聲踉蹌幾步差點趴在地上：「一起給我上！打殘了我出錢！媽的！」

李夏的小弟一哄而上。

幾分鐘後，站著的只剩一個人。童燁抬手擦了下嘴角的血，校服袖子也被扯壞了。

童燁拉著已經嚇傻的張楠，走到李夏面前：「張楠，你跟李夏說，以後你再不會幫他寫作業。」

李夏鐵青著臉，拳頭都攥死，卻沒辦法揮出，勝負太明顯。

「……李……夏……，對不起……啊……我真的身體不好……」張楠臉色蒼白，手指失控的發抖。

「李夏，你聽見了？張楠放學還要打工賺學費，挺不容易的。感謝你能體諒同學。」童燁一雙眼睛冷冷的看著李夏。

李夏牙都要咬爛：「行啊！張楠你丫的給我滾快點！童燁，英才可不是你的地盤，青山不改，咱走著瞧。」

鞋踩在枯葉上發出咯吱的響聲。

「童燁……謝謝你啊……」張楠低著頭。

「我很沒用是不是？……被欺負成這樣都不敢還手……」

「每個人都有無能為力的時候。」童燁眼裡多了苦澀的笑，像是自嘲一般：「每個人。」

醫務室。

漂亮的女醫生皺著眉頭幫張楠處理傷口：「怎麼身上這麼多瘀傷？」

張楠蒼白的臉色越發黯淡：「……運動的時候……」

女醫生無奈歎氣：「這個學校裡總有些討厭的囂張傢伙！一定要努力保護自己！」

初三一班是年級的重點班。

英才的重點班，選拔學生的標準只有一個：學習成績。

「童燁！有人找！」

童燁從書桌上抬起頭，門口一個十分漂亮的姑娘正在猶豫的向他的方向看。

「你找我？」

「嗯。我叫劉倩。那個……你還沒有交往對象吧？」

童燁微微皺眉，表白的啊。

「對不起，我……」童燁差點脫口而出一句話，但還是嚥回去了：「我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女生一把拉了童燁的衣袖。

剎那走廊裡的人都轉過頭，數不清的目光射在童燁身上。

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童燁怔在那裡，臉不知覺間就緩緩變白，童燁看著那姑娘，輕輕抓了她的手很寶貝的握在掌心：「是我的問題。有些事我現在還沒有辦法……對不起。」

「童燁……」女生滿臉迷茫，隨後眼裡浮起悲傷：「是受傷了麼……這樣啊……」

教室裡很安靜。

大家都低著頭做課堂習題。

童燁低著頭一動不動。筆在本子上下意識的划動。

忽然一隻手捏在習題本的邊上，童燁猛的抬頭。

「童燁，你的習題答案是這樣的麼？」戴著眼鏡的男老師輕聲問。

習題本上寫滿了字。反反覆覆的一句話。

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一年前，童燁曾經對著一個人說過這句話。那句話耗費了他所有的勇氣。

「老師我身體不舒服，可以請假嗎？」童燁的聲音一片黯啞。

老師微微皺眉，終於還是點了點頭。童燁無疑是個非常優秀的學生，聰明努力而且在學習方面自控能力非常強。

校園裡一片空寂。上課時間。

枯乾的落葉，踩上去發出咯吱的聲響。

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靠近：「童燁！」

童燁轉頭，葉筱天跑到童燁面前，眼裡全是焦急：「童燁！——」

一陣沉默。

「什麼？」

「忘了他！童燁，我從來都不想干涉你的感情！不過，求你忘了他吧！別再為難自己！」葉筱天死死攥了童燁的手腕，嘴唇有點失控的顫抖。

童燁的牙無聲咬死，好一陣，童燁才緩緩擠了點蒼白的笑容出來：「我沒事。去上課吧。」

「蕭震不過是個人渣！他根本配不上你的真心！」

「回去吧！」

「他騙了你的心！拍拍屁股轉頭就走！連個消息都沒有！你為這樣的垃圾為難自己！——童燁，我的兄弟才不會這麼蠢，這麼娘們！」

「行了！」童燁的手痙攣般的攥死，額頭的青筋都蹦起來：「回去！」

葉筱天被一把推開，眼看著童燁消失。

按門鈴。

「小燁回來啦！」夏子臉上一個大大的微笑：「正想你呢！」說著夏子摟了童燁的肩頭。

此時的童燁已經比夏子高。

夏子看著童燁，眉頭皺起：「小燁怎麼了？……」

童燁忽然覺得很累，真的太累了。

夏子抱了童燁，輕輕撫他的後背：「我家小燁長大了呢。每個人都有累的時候，沒關係的。」

夏子，有沒有可以抹去記憶的藥。吃了之後，有些事可以馬上忘掉。

屋裡乾燥溫暖。

空調安靜的運轉。

桌上一個斷掉骨架的風箏。

童燁看著那個風箏，一陣茫然。

真的能忘記麼。

真的能麼。

這個斷了一年多的風箏，已經無法復原了吧。

童燁躺在床上，無聲的閉了眼睛。

時間倒轉。一年前。

調教室裡的囚牢忽然被打開，童燁也十分驚訝：「我可以走了？」

開門的正是秋寧：「嗯。」

「蕭震呢？！」

「我不知道。不過他應該會自己去找你。」秋寧說完就走了。

之後的兩天童燁都不知道怎麼過的，蕭震手機完全打不通，郵件什麼的也完全沒有。前所未有的去托父親店裡的男性「公關」去失落天堂幫著打聽，得到的結果是：可以確定蕭震不在那裡。

一個大活人就這麼蒸發了？！

終於在童燁真的發瘋之前，他家的門鈴響起。

童燁瘋了一樣從二樓衝到一樓，一把拉開門，門外一個少年站在那裡，挺拔修長，眼睛漂亮的驚心動魄。

童燁撲到蕭震身上，死死抱了蕭震。蕭震的體溫緩緩滲進童燁的胸膛。

童燁的生命又一點點回到他身上。

「蕭震。」童燁喚。

「在這兒。」蕭震摟了童燁。

「蕭震……」

「嗯。」

「蕭震！你去哪兒了？！」童燁的頭狠狠的蹭在蕭震臉頰。

「這不是來見你了麼。」蕭震在童燁額頭輕輕親吻。

腳步聲響起，童燁很不甘心的放開蕭震，夏子從屋裡揉著眼睛出來：「咦？這不是蕭震麼？」夏子的眸子忽然亮起來，眼裡多了些艷麗但飄忽的東西。

「他！……來找我玩！……」童燁有些倉皇無措。

夏子笑瞇瞇：「嗯嗯！歡迎歡迎！請進吧！」

蕭震禮貌的打了招呼。

童燁讓蕭震坐，然後倒了水給蕭震。

夏子回房間又迅速出來：「我還有事，要去研究所，你們好好玩！」

童燁滿臉驚訝，夏子不是請了年假麼？送夏子到門口，夏子忽然轉頭，貼在童燁耳邊：「多好的男孩子！小燁，給你加油哦！」夏子丟下一句話就快速遠去，留下童燁怔在那裡，臉緩緩燒起來。

「你的屋子麼？很不錯。」蕭震滿臉溫柔。

童燁關了屋門。

兩人無聲的看著對方。

一陣沉默。

再然後，不用說什麼，蕭震拉了童燁抱在懷裡，手在童燁後背輕輕撫摸。

童燁靠在蕭震肩頭，世界不見，時間不見，連呼吸都不見。

只剩眼前的人。

自然而然的親吻。親吻升溫。

衣服被推起，然後掉在地上。

整個世界都在晃動，都在旋轉。

童燁的大腦徹底停轉。

倒在床上的瞬間，忽然傳來刺耳的聲音。

一個風箏被壓壞。

蕭震抓起風箏丟在牆角，手擠進童燁的仔褲。

童燁早已記不清究竟兩人都做了些什麼。迷亂，瘋狂，忘了太陽月亮白天黑夜。

屋子裡的香氣濃烈的讓人窒息。

不知多久，蕭震拉著童燁進浴室。

水流充沛溫暖。蕭震溫柔的幫童燁清洗。

童燁害怕癢，蕭震碰到他的敏感帶，童燁就笑著亂跳。

蕭震也跟著微微笑，但不知怎麼童燁就覺得蕭震的笑容似乎帶著悲傷。

童燁想，可能是自己的錯覺吧。

可並不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