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低低的柔軟聲音

金屬環的手指點在童燁唇上：「乖，不要怕，好好聽話……好軟的嘴唇……乖乖，最近有沒有被人嘗過啊？……」

童燁身上一股惡寒，腳已經踢出去！——

可他的腳還沒等碰到對方呢，腳腕就傳來一陣刺痛！

童燁咬死了嘴唇還是悶哼出來，他的腳腕已經被金屬環死死攥住！

「放開老子！你媽的變態！」童燁喊。

「變態？」

「啪！」的一聲激響，童燁被扇的眼前發黑，頭都向一邊歪過去。

「乖乖生氣了呢，好怕怕哦！」金屬環說著，手已經又揮過來——

「啪！」的激響之後，鮮血從童燁的嘴角湧出，滴滴答答的流下。

「呀，把小帥哥的臉都打腫了誒！」金屬環跟兩個黑西裝說笑，黑西裝也逢迎著乾笑了兩聲。

童燁忽覺一陣窒息，金屬環的臉在他眼前放大。

金屬環死死抓了童燁的衣領，把他幾乎拎起來：「小雞仔，你聽好了，聽說你想當什麼學生會主席？聽哥哥的話，去跟老師說你放棄參選，如果你不聽哥哥的話，那之後……」

「那之後你要怎樣？」冰涼的聲音忽然響起。

童燁掙扎著轉頭，一個少年站在那兒，看著金屬環，眼神淡淡的。

「呀！又一個小帥哥！今天運氣很好嘛！來，過來讓哥哥摸一摸！」

「蕭震快跑！別管我！——跑啊！——」童燁扯了嗓子吼。

蕭震向著金屬環走過去。

「別過來！跑啊！——你這個傻x！——跑啊！——」童燁淒厲的聲音在空寂的校園迴盪。

蕭震看著童燁，一步步走過去，目光幽深無底，宛若暗夜中的海洋。

金屬環笑瞇瞇：「嗯嗯，好乖，過來站這兒。我就放了這個弟弟。」

蕭震站在金屬環對面。

金屬環的手，抓在蕭震的衣領上——

童燁拚命掙扎，轉頭對著金屬環：「他跟我沒關係！我不認識他！學生會我不選了！真的！現在就寫放棄書！你想我怎麼寫我就怎麼寫！放了他！放了他好不好？！」童燁的臉高高腫起，隨著他說話，嘴裡的傷口又被擠出血，血從童燁的唇邊湧出又流下，白色的襯衫早已被染得刺目的猩紅。

蕭震看著金屬環：「你是天使聯盟裡哪個堂口的？」

金屬環很誇張的驚訝：「帥哥哥還知道這個啊？！只是，你算什麼東西！」金屬環的拳頭因為太快而模糊成了影子，那拳頭衝著蕭震的臉直直砸過去！——

「蕭震！——」童燁死死閉了眼睛。

金屬環的拳頭結結實實的砸在蕭震身上，不過不是臉上，而是蕭震的手心。蕭震竟然伸手生生接下了金屬環的拳頭！

金屬環剎那間嘴巴都張大，怎麼可能？！

可就這麼瞬間的功夫，蕭震手電般一轉，已經攥了金屬環的手腕。

「啊！——」的慘叫聲過後，金屬環的身體扭曲成詭異的弧度。

蕭震攥著金屬環的手腕一點點的擰，金屬環痛的五官都變了形。

「你們的堂主竟然敢收你這種垃圾，看來很不稱職啊。」蕭震說著一腳踹在金屬環的肩膀！

「疵！」的駭人聲響後，金屬環滑出去有半米遠。

可還沒等金屬環搞明白情況，一隻腳已經踩在他臉上。

「讓那兩個人放了童燁。」

「放！……人！……」金屬環掙扎著喊。

童燁被鬆開。那兩個黑衣人大概也被嚇住了，呆呆站在那兒不敢向前。

「童燁過來。」蕭震對著童燁招了下手。

童燁已經被眼前的情況徹底搞暈了，很乖的走到蕭震身邊。

蕭震看著腳下：「第一，疼要忍著不許叫，太難聽了。叫的話我讓你殘廢。第二，你剛才跟童燁說什麼來著？我沒聽清，再說一遍。關於競選什麼的。」

蕭震說著腳下用力，金屬環痛到要死卻狠命憋著，差點直接暈過去。

「請童燁……去參加……競選……」

「大點聲！沒聽清！」蕭震喊。

「請！……童燁！……去參加！……競選！……」金屬環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完就直接暈過去了。

蕭震把腳拿下來，旁邊兩個黑西裝明顯腿在抖，蕭震對著那兩人：「把他弄醒。」

黑西裝慌忙跑過去，把金屬環給救醒。

蕭震伸手，拉了童燁的手握在掌心：「他希望你能去參加競選。」蕭震轉頭：「是不是啊？」

金屬環拚命點頭。

「童燁，一定加油好不好？」蕭震看著童燁，眼裡滿是溫柔。

童燁傻傻的點頭。

蕭震揉了下童燁的頭髮：「乖。」

「你們三個，聽清楚，別再來找麻煩。否則我不客氣。至於後果怎麼個嚴重法，你們可以發揮一下想像力。想拉幫手來報復的，我建議你直接帶著莫檀來。滾吧！」

聽到莫檀兩個字，那三個人都愣住了，大概有點難以置信的感覺，莫檀這兩個字，他們連說都沒資格說！眼前這個少年究竟是誰？！

童燁坐在床邊，一個帶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人滿臉嚴肅的幫他檢查處理傷口。

「小朋友，幸好你底子好，若是身體差一點，這一下子可有的受了。」醫生拿了冰涼的藥膏幫童燁塗：「這麼帥的小臉兒，真可惜了，忍一陣吧，過一陣就恢復了。以後不要輕易惹事。」

蕭震坐在對面的床上，抱著本書一言不發。

童燁安靜的坐著，任醫生在他臉上折騰。

醫生弄完：「小震，這裡是特效的藥膏，按時抹，應給很快就好了。你們一個寢室，你要多關心同學。」

蕭震站起來：「嗯。謝謝王叔。」

王醫生笑瞇瞇，抬手拍在蕭震肩膀：「跟我還客氣。我診所那邊還有病人，我先回去了。小震你自己多注意。」

蕭震把王醫生送出門。

童燁安靜的坐在床邊，目光垂著，睫毛在陽光下微微顫抖。

蕭震微微皺眉，走到童燁旁邊：「還好嗎？」

童燁不說話。

蕭震伸手去托童燁的下頜，童燁躲開，隨後緩緩抬起頭：「蕭震，你不是Omega對不對？」

蕭震皺眉：「Omega？就是你說的天生弱者？」

「跟弱者強者沒關係！……我不是說這個！……我沒有歧視Omega！……」那天的氣話蕭震竟然還記著，童燁站起來，目光幾乎跟蕭震齊平：「山鬼在你面前根本什麼都不是，可你為什麼被他踢到？還摔在我面前？」

蕭震的目光緩緩變得幽藍無波：「童燁，你好像很在意我是不是Omega？如果我是的話，怎麼樣？如果我不是呢，又怎麼樣？」

「是！……不是！……你！……我！……」童燁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來。是啊，自己究竟為了什麼這麼執著蕭震是不是Omega？！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自己是Alpha又如何。到了關鍵的時刻還不是要靠蕭震來救自己。

是什麼又怎麼樣呢。蕭震就是蕭震，無論冠以什麼分類和名號。他看著自己完全看不懂的書，在試圖去解決那些自己根本聽都沒聽說過的問題，他可以一下子就能把天使聯盟裡的小頭目踩扁。無論是智商，知識修養甚至是體能功夫，蕭震都太嚇人了。

這樣的人，自己一輩子都趕不上吧。

這樣的人，自己努力一輩子也配不上吧……

從小時候到現在，一直都很拚命，為了練功夫，挨過的打受過的傷數都數不清。幾乎所有的節假日都被安排去那些奇奇怪怪的補習班。也沒抱怨過。只是想著也許有一天足夠優秀了，父親可能會誇獎他一句，或者至少讓夏子高興也不錯。

遇到蕭震後，自己能夠保護他，其實心裡真的很高興。想著也許蕭震以後會依賴他，跟在他身邊蹭他的陰涼，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總算有了些價值。

結果，原來，自己什麼都不是。

童燁低了頭，轉身想離開。

「怎麼了？」蕭震攔在童燁面前。

童燁說不話來。只是搖搖頭。他只想離開這裡，找個安靜的地方。

可是蕭震沒有讓開的意思。

童燁的手緩緩攥緊，然後猛的推出去。

他的手定在空中，蕭震扣了他的手腕。

「蕭震……放開……別管我，求你……」讓我安靜一下。

「別過來。跑啊。——你這個傻x。——跑啊。」蕭震輕聲念。

童燁忽然覺得眼睛酸脹，又熱又痛，童燁的頭更低了，身體裡的力氣變成絲縷搖著飛走。

「為什麼不是讓我救你，而是讓我跑？」蕭震問。

童燁被蕭震擠得靠在床立柱，動不了。

蕭震伸手托在童燁的下頜，然後加了力道一點點抬起。

童燁死死閉著眼睛，透明的水滴在睫毛上凝聚。

一刻後，熟悉而又要命的香氣越來越清晰，熱熱的氣息在向他靠近。童燁的身體下意識的開始掙扎。

一切都靜止下來。安靜的可以聽到心跳聲。

熱熱的氣息吹在童燁耳邊，然後是低低的柔軟聲音：「童燁……你知道嗎……你身上有奇怪的香味兒……好香……」

童燁怔在那裡。眼睫上掛著的水珠也無聲的滾落。

蕭震拉著童燁，輕輕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