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在那之前
很久很久以後,陸二常常在想一個問題。
如果沒有那一天,其實他的人生會變得很簡單。
……
帝都天朝軍部宿舍,C棟六樓6-2正在進行一場戰爭。
“陸二!你個王八蛋!”高昂的女聲穿透力極強,透過厚重的防盜門就算是在一樓大院子裏也能聽見姑娘的嘶吼,“別給我拿白彭輝做藉口!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他了!什麼時候!你就是不想跟我過了才簽字的!!別找藉口!我不聽!”
6-2的鐵門後面,穿紅衣的女人很是激動地踩著高跟鞋,提著皮質小手提包,威武地揮動著手臂,她的對面,老老實實地挺直坐著一個身著軍裝的男人。
臉往後一仰險險躲過擦著自己臉飛過的女士拎包,陸二嘆了口氣,疲憊地捏了捏眉骨之間的穴位,最後將眼鏡摘下來端端正正地放到茶几上:“小雨,你不要鬧。”
原本還準備說什麼的女人聞言嬌小的身軀猛地一震,瞬間紅了眼角,塗著鮮紅口紅的唇瓣微抖,盯著男人看了半晌,最後怪聲怪氣地冷笑一聲,道:“陸二,你沒有心。”
“辰臣在房間裏,你今天不是來看他的嗎?”陸二頓了頓,最後選擇避開這個話題。
“他在那又不會跑,我們先解決成人之間的問題——我要求複婚。”
“……”
“點頭還是搖頭?”
“……不行。”
“不想就不想,什麼叫不行?”顧小雨抓著包的手指一緊,恨不得將對面那個木訥男人的腦袋給擰下來。
“我覺得我不合適婚姻生活。”陸二很真誠地試圖跟前妻解釋,“自從離婚之後,這一點更加明確地被證明。”
“……你意思是離婚之後你發現沒有我生活變得更加美好?……我…………你………………你大爺的!氣死我了!!!”顧小雨捂胸口嘔血狀。
“不,不是你的問題。”陸二見她理解錯誤自己的意思,趕忙解釋,“是我自己的問題。”
“當然是你的問題。”顧小雨用力翻了個白眼,她倒是比誰都清楚,前夫三十奔四的人,在感情上卻完全是一張白紙,幾年前她顧小雨曾經興致勃勃地試圖在這張白紙上面畫一道彩虹給生活增添一點精彩,誰知道這張白紙竟然自帶漂白功能——完全塗鴉無力。
能和這貨生下一個兒子,顧小雨是全世界最成功的女性。
思來想去,顧小雨點點頭:“不複婚可以,我要求帶走陸辰臣。”
“不行。”這回陸二一口回絕得很乾脆。
顧小雨臉色變了變:“憑什麼,那是我兒子,我愛我兒子不比你愛他少。他跟著我也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陸二很奇怪地瞅著前妻,仿佛在說什麼理所當然的話:“哪有單身女人帶著一個奶娃娃的,你不準備嫁人了?想兒子了隨時可以來看,我又不是不讓你看。”
嘖嘖,瞧瞧。老娘的前夫在真誠地擔心我以後嫁不出去,並且也沒有打算收留一下很可能嫁不出去的我。顧小雨終於覺悟,三年前她嫁的就是標準一外星生物,思維回路走“S”型路線的那種。
正準備說什麼,忽然陸二放在桌子上的公用手機響了,顧小雨伸頭湊過去一看——來電人:張銳然。
冷眼看陸二接起電話,飛快地應了幾聲之後掛掉,緊接著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顧小雨被其突如其來的動作冷不丁嚇了一跳:“你幹嘛?”
“軍部來人了,讓我過去看看。”陸二走到鏡子前面整理了領口和袖口,然後轉身在屋內四顧,雙眼有些茫然地仿佛在尋找什麼。顧小雨輕車熟路地從沙發靠背後面拽出一頂戰艦制服軍帽扣到他頭頂上,無奈地輕聲說:“今天不是輪到你休假嗎?”
“總有一些意外。”陸二輕笑道謝,竟然沒有半點埋怨的語氣。
顧小雨看怪物似地瞥他一眼:“你就合適跟軍部那群臭男人過一輩子。”
“嗯,我看也是。”陸二隨口應著,“你不就受不了我這樣才跟我離婚?……唉,一會走時候幫我把門帶上。我不知道幾點回來,奶粉在冰箱,走前跟辰臣沖一瓶牛奶。”
“……你還真是不客氣。”顧小雨叉腰,懶懶地靠在玄關牆上,看男人低頭認真地穿軍靴,出神地盯著他頭頂上的幾個漩,嗯,一個漩的男人是怎麼來著……專情?
嗤,我怎麼看不出來。
……
軍部。
陸二望著眼前微笑著向自己伸出手的男人,有些發怔。
直到身後的小張悄悄捅了捅自己的背,這才微微皺眉,臉上浮起一絲絲羞愧的紅暈,有些慌張地伸出自己的手,飛快地碰了下面前那只白皙的手,手心觸碰摩擦,帶起微微的瘙癢。
陸二覺得,面前這個高自己半個頭的紅發帶著微微自然捲的外來男人,是自己長那麼大以來,見過的最好看的人。
“德•白恩,隸屬美國空間部,少將。”他用低沉帶著微微沙啞,富有男性磁性的嗓音,緩慢地作自我介紹。
“…………呃……你中文說的不錯。”陸二發現自己一貫以來的冷靜思維似乎也在這一天隨著日程表上的安排一同休假了,原本就不太有架子的他,不經大腦的話果然引起了周圍部下不客氣的竊笑。陸二有些懊惱,不動聲色地皺皺眉。
誰知,名叫白恩的年輕少將卻沒有取笑他,反而溫和地微笑,甚至向他點點頭,略微真誠地說:“我學習了很長一段時間,能得到您的肯定,真是感到十分榮幸。”
身後的笑聲戛然而止,陸二悻悻地摸了摸鼻尖,強扯出一個微笑卻發現實在是很勉強,於是只好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標誌。
走在最前頭的陸二在與漂亮的男人擦肩而過時,卻恍惚聽見對方的一句話——
“你的眼睛很漂亮,陸艦長。”
這句歐美式的開放稱讚起初沒有被陸二放在心上,卻沒有想到,這是他步向萬劫不復的深淵,最開始的源頭。
惡魔本身是不可怕的。
驚悚的,只是他撕破天使般聖潔美好的皮囊的那一刻。
夜,切西爾國賓館。
黑暗的豪華套房中,寬大的床鋪邊傳來意味不明的低沉呻.吟與急促的喘息。
隨著衝擊力律動的床上,一對修長卻精壯的身體糾纏在一起。其中在上位的人,寬大的手掌死死地卡住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的腰際,曖昧地撫摸著手地細膩緊致的皮膚,空調的溫度開得很低,但是手上,卻明確地摸到了一層細細的汗。
再往下滑,路過腰際某一處時,身.下人意味不明的悶哼忽然變了一個調,撩人的呻.吟終於還是從緊緊抿住的薄唇邊溢出。
低沉地笑著,白恩放開男人的腰,食指強硬地啟開牙關,探入男人的口中翻攪,同時加大身.下運動的速度和力度,戲謔道:“敏感點,嗯?叫.床的聲音很好聽,你不該憋著的。”
“……”
“看,感覺到了嗎?在你體內的傢伙又變大了,它很興奮呢。”白恩邊說,頭微微揚起露出曲線完美的下顎弧線,感覺著緊致火熱的內.壁包裹著自己,同時開始刻意放縱似地全部抽出,當前端抵住身.下人後面紅腫的入口時,再大力地全部撞入。
啪啪的**擊拍聲響徹整個房間。
幾乎讓身處下位的陸二悲憤欲死。
然而他能做的,卻只是將臉埋入柔軟的枕頭中,雙手如同快要溺斃的人抓住救生浮木一般死死地拽住潔白的床單,以青澀的身體承受著身後人絲毫不憐憫的索取。
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雙唇冰涼,卻感覺那人用粗糙的大拇指在唇上重重碾過,隨後,聽見那人嘲諷的聲音:“嗤,這麼漂亮的嘴唇,你倒是捨得就這樣咬破,看,都出血了。”
站著濕潤液體的拇指還真地湊來自己面前,陸二反感地扭開臉。
這個小小的動作卻引來白恩強烈的不滿,頭皮一疼,後者粗魯地抓著他柔軟濕潤的短髮,將他強行後仰拽起,嗓音冰冷地命令道:“張開雙眼。”
“……”
“你這個態度是想要告訴我交易終止嗎?尊敬的陸艦長,我命令你張開雙眼,現在。”
終於被觸到最後的底限,陸二赫然張開雙眼,卻看見白天裏那雙帶著溫和笑意的雙眸,此刻帶著浸透骨髓的寒意,冰冷麻木地看著自己,如果非要從裏面找出什麼感情的話,只有無邊濃烈的欲念。
“嗯——輕一些。”陸二慢慢地移開目光,在又一次重重的撞擊下不自覺地捲縮身體,最終張開雙唇,小聲地為難道。
“輕一些?只是要這樣嗎?”輕笑著伏在他耳邊調笑,心中暗笑男人殊不知這樣帶著半惱怒半羞澀的樣子卻更加惹得人欲.火旺盛,“我以為你想要更多一些,你瞧,下面的小嘴依依不捨地含著我呢。”
看著身下人似乎是強忍下怒意別開臉的樣子,意外地發現這樣的他似乎更加招惹人。粗魯地用瓦特爾語罵了一聲髒話之後,白恩再也懶得跟男人多說半句,將他死死地摁回床上,兩人再次投入一場新的情.欲鬥爭中去……
……
最後連那種姿勢都被強迫擺出。
這是第二天白日,陸二從昏睡中醒來,面對身邊人早已離去,涼透的另一邊床的第一個想法。
很奇怪的想法。
就像他現在一樣。
在空無他人的房間裏拖著仿佛要散架的身體走向浴室,當冰涼粘稠的液體隨著後面那個地方順著大腿流下,陸二站在浴室前,打開蓮蓬頭,卻不急著清洗身體,只是茫然地扭過頭,看向透過厚重的深色窗簾,從接地處縫隙透進來的陽光。
外面的陽光很好吧。
將手指伸向身後,當指尖觸碰到滑膩的那一刻,就像被燙到似地飛快地縮回手。
耳邊只有蓮蓬頭噴射下的水嘩嘩流入下水道的流水聲,陸二站在水中微微呼出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眼,最後揉了揉發酸的眼角。
“該死……我究竟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