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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遛鬼》第22章
鬼煞村 第七章

阿寶輕輕地搖擺了下腦袋,裡面的丁瑰寶也搖動著。

阿寶抬手,他也抬手,然後阿寶看到鏡子裡的那個丁瑰寶手心中央殘留著那張符的淡淡痕跡。

剛才不是錯覺?真的有另一個丁瑰寶跑出來在他手上畫了個符,然後抓著他的手拍了自己一下,不見了?他出來做什麼?難道純打招呼?

阿寶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無論怎麼說,這面鏡子總算恢復正常了。

……

兩秒鐘之後他發現自己樂觀得太早了。這面鏡子怎麼會正常呢?正常的鏡子怎麼可能選擇性地照人?

阿寶看看鏡子又看看站在身邊的印玄。

明明印玄也對著鏡子,可是鏡子上並沒有出現他的身影,連手電筒的光都沒有。

他轉頭找老鬼商量,發現身後黑漆漆的,老鬼並不在,整個山洞似乎只剩下不停扭動腦袋的自己和傻站在原地的印玄。「……祖師爺?」他輕輕地扯了下印玄的袖子。

印玄眉頭一抖。

阿寶下意識地跳開,手開始往懷裡掏,「三元四喜同花順……」

但三元四喜和同花順死活不肯出來。

「外面……難受……」四喜的聲音聽起來很悶,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憋出來,又像是睡覺睡了一半被人打擾,含含糊糊吐出來的,咬字不清。

阿寶飛快地描述了一遍現在的情況。

三元道:「小……心!」他咬字倒是比四喜清晰多了,但是對阿寶來說,這個建議真是……一點建議性都沒有。

印玄右腳突然向前挪出小半步。

「祖師爺?」阿寶驚喜地叫起來。

隨即,印玄抬手甩出一掌。

阿寶明明白白地感覺到一陣強風朝鏡子襲去,卻如石沉大海一般無蹤無影。

難道祖師爺和自己一樣,也遇到了鏡子中的自己,而且打起來了?

阿寶又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腳跟和後背先後抵住了山壁。冷冰冰的洞中水從石縫中漏出來,滴入他的領子,沿著背部線條一路滑至腰部。

他凍得一個激靈彈起來,隨即聽到大鏡仙道:「到如今這個地步,你們可後悔?」

「後悔什麼?」阿寶難受地抖了抖衣服。

「後悔沒有答應我的條件。」

「不,對這件事我永不後悔。」阿寶頓了頓道,「我只後悔沒有帶幾捆炸藥來把山洞炸開。」

大鏡仙哼哼冷笑道:「我好歹也曾是天庭上仙,你以為那些炸藥能奈我何?」

阿寶道:「好,我改變主意了,早知道我應該炸掉小鏡山。」

「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試圖激怒我嗎?」大鏡仙知道他的話難以兌現,並沒有較真,「如果你能說服你的祖師爺妥協,我就放你們離開索魂道。」

阿寶道:「你也說他是我的祖師爺,他憑什麼聽我的?」

大鏡仙淡然問道:「用你的命呢?」

阿寶猛然轉頭。他剛剛明明看到鏡子裡的阿寶瞪了自己一眼,可現在看上去又正常了。這面鏡子太古怪了,祖師爺這麼久沒動靜一定也是因為這面鏡子。

怎麼樣才能破掉它呢?

他努力地開動著腦袋。

「雖然你能這麼快從分身鏡中脫身,實在太出我的意料之外。」大鏡仙道,「但以你的之力,根本不可能撼它分毫,我若是你,會好好考慮考慮我之前的意見。」

阿寶道:「你說它是分身鏡?就是誰照它就會分裂出另一個自己嗎?」為什麼他分裂出來的那個那麼古怪?

大鏡仙道:「不錯。不過並不是完全的自己,而是自己的另一面。每個人的性格都會有很多面,冷漠的人也許隱藏著瘋狂,溫柔的也許隱藏著冷酷,善良的人也許有著骯髒的心思,而邪惡的人未必沒有良心……它能夠分出一個完全不同的你。」

這就怪不得了。

阿寶想:那個丁瑰寶看上去一點都不討喜,說明現在的自己很討人喜歡啊。

「所以,越是善良的人越難以脫身。」大鏡仙道。

……

他居然沒有印玄祖師爺善良?

這怎麼可能?

明明他的那個分身一臉的囂張狂妄,簡直就是校園裡的混混嘛,哪裡能和他比。可是那個分身竟然畫自己的不會畫的符……

難道分身和主人的學識也是相反的?

這太令人無語了。

阿寶把他的想法說出來。

「不可能。」大鏡仙否決道,「你看到的分身只是你的幻象,它不可能獨立於你之外存在。」

那他的分身是怎麼回事?不但做了他不會的事情,而且看上去很有主見。

等等。

大鏡仙說分身不可能獨立於本人存在,那是否意味著印玄祖師爺的分身也只是依附於祖師爺存在的。如果他打暈祖師爺的話,那個幻象也會消失?等祖師爺暈厥之後,他再將祖師爺從鏡子面前拖走,讓他醒來的時候照不到鏡子,那麼什麼分身鏡不就不攻自破了嗎?

他越想越有道理,開始考慮起怎麼打暈印玄。

硬物撞擊是最有效的,可惜這裡最硬的石頭,他摳不下來,退而求其次,手刀也勉強用了。

阿寶走到印玄右側,舉起手,對著後腦勺比了比,隨即想到後腦勺這一片比較硬,用手的話估計沒什麼效果,於是手往下移了移,對準後頸。

這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多少有點忐忑,心理建設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準備下手時,印玄一個踉蹌向前衝了半步,哇得吐出一口血來,然後轉頭看他。

阿寶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舉在半空中的手,慌忙解釋道:「不是我幹的。」

印玄用手指抹掉嘴角的血漬,「你沒事?」

阿寶道:「呃……剛剛有一滴水滴鑽到我衣服裡去了,有點涼。」

印玄回身看鏡子。

阿寶將適才大鏡仙做的介紹又介紹了一遍。

印玄揮袖,藏在石縫的老鬼嗖得飛進他的袖中。

大鏡仙適時開口道:「考慮一下我的建議,我可以讓你們順利到達鬼煞村,甚至幫你們救人。」

印玄拿著手電筒朝山洞更黑暗的位置走去。

阿寶立刻跟上。

「你們會後悔的。我有三面神鏡,分身鏡只是其中最弱的一面。」大鏡仙的聲音在山洞各處迴響著,似警告,又似預告。

阿寶默不吭聲地跟了一段路,突然拉住印玄的手腕,用手指小心翼翼在他掌心裡寫字:

受傷了?

印玄側頭看了一眼,微微搖頭。

阿寶:沒,還是不重?

印玄沒回頭。

阿寶想了想,也覺得很難用搖頭點頭來回答,於是又寫道:沒,還是小傷?

他盯著印玄後腦勺很久,才看到微不可見地點了點。

那就好。吐了那麼一口血沒受傷才怪,要是印玄堅持說沒,那他就要擔心祖師爺是不是在逞強了。想到這裡,他心情輕鬆起來,「祖師爺剛剛在鏡子裡看到了什麼?」

印玄道:「自己。」

「一模一樣的自己嗎?」阿寶很好奇。如果大鏡仙沒有撒謊的話,那麼祖師爺應該在鏡子裡遇到了邪惡的自己。

印玄道:「算是。」

阿寶見他回答得很敷衍,知道他沒什麼傾訴的慾望,隨口道:「我也遇到了,不過是個囂張可惡的阿寶。對了,他最後還在我手心裡畫了個符,把自己拍沒了。」

印玄腳步猛然頓住,轉頭問道:「怎麼樣的符?」

阿寶將手心攤出來給他看。那個丁瑰寶動作太快,他根本沒看清楚符的全貌。

鬼煞村 第八章

印玄對著他的掌心看了半天,符咒的痕跡已經淡不可見,只能大約看出輪廓。

阿寶見印玄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輕聲道:「這是什麼符?」

「你自己畫的都不知道?」印玄眼睛半眯,莫測高深。

阿寶心頭一悸,陪笑道:「不是我畫的,是那個阿寶畫的。」

印玄道:「分身鏡並不能真的分裂出一個自己,你看到的只是幻象。畫符的人是你自己。」他說著,抓起阿寶的另一隻手舉到兩人中間。

阿寶愣住了。因為那隻手的食指指尖上正殘留著與掌心顏色相若的硃砂。「不可能,我不是左撇子,左手畫符我不會。」

印玄放下他的手,盯著他的目光並沒有因此而放鬆。

阿寶覺得自己就像菜市場的活物,被人挑肥揀瘦地打量著。他顫巍巍地舉起那隻被畫了符咒的手道:「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

「其實……」印玄緩緩開口,

阿寶瞪大眼睛。

「是真是假都無所謂。」印玄轉身繼續朝前走。

……

咦?既然無所謂剛才審問犯人般的目光又是怎麼一回事?

阿寶邊想邊跟上去。

誰知印玄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回答道:「我只是在考慮你的功課內容是否需要做適當的調整。」

「……打基礎挺好的!」阿寶想起那本書後面幾頁那複雜到天怒人怨的符籙,恨不得留級一百年。

印玄突然停住腳步,老鬼從他的袖子鑽出來,沉聲道:「我去前面看看。」

阿寶道:「大鏡仙不是有三面鏡子嗎,會不會前面是他的第二面?」

印玄想了想,叫住往前走老鬼,「我先走。」

老鬼身體一動不動地站了會兒,才慢慢轉身,臉上滿是愧疚之色。

阿寶被他臉上的表情震住了,緊張地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被附身了?」

「他是鬼魂,不可能被附身。」印玄道。

阿寶道:「那,是不是被污染了?」

老鬼突然嘆了口氣,看著阿寶道:「阿寶少爺,我對不起你。」

阿寶二話不說跳到印玄身後。

印玄略作思索道:「行李?」

他這麼一說阿寶才想起來,原本提在老鬼手上的行李不見了。「啊!」他發出慘叫聲。作為隊伍中唯一一個需要食物和水的成員,丟行李對他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印玄看著阿寶空蕩蕩的雙肩,眸光閃了閃道:「你的包呢?」

阿寶抖著嘴唇道:「我讓四喜拿了。」

隨即伸出腦袋的四喜也啊了一聲。

……

山洞在一聲詭異的尖叫聲之後,保持著詭異的寧靜。

「行李是在哪裡弄丟的?」阿寶努力回想著。

老鬼道:「一部分山洞裡面,一部分山洞外面。」怨女石、大鏡仙、火孔怪……他們有太多分心的時刻。

阿寶:「……」

「鬼煞村既然是個村,應該會有食物的。」印玄安慰他。

阿寶道:「萬一他們吃樹皮草根呢。」

老鬼經過短暫的驚慌之後已經鎮定下來,「曹煜是人類,他一定需要食物。而且司馬清苦、龔久和潘喆他們也是人類,他們冒險經驗豐富,一定會準備食物和水的。」

他的話多少安撫了阿寶。阿寶道:「那我們快點找到鬼煞村。我不經餓。」

印玄拿出那本書,遞給他,「餓的話就背這個。」

「……」那麼多東西丟了怎麼這個還沒丟?!阿寶顫抖著雙手接過這本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書。「」

山洞越走越狹窄。

阿寶被分身鏡鬧得杯弓蛇影,總覺得哪裡有面鏡子正等著他們自投羅網,所以當路走到盡頭時,他下意識地覺得陷阱到了。

老鬼道:「難道這裡就是出口?」他走到盡頭前面,變成實體,摸著擋住去路的石壁。「這裡有風,說明後面有空氣,石壁與石壁之間有縫隙,應該是一道門。」

阿寶見印玄立在那裡不動,自作主張地搶過他手裡的手電筒不斷地照著四周,「開關在哪裡?」

老鬼道:「我找找。」吉慶派除了算命有一手之外,每個人都觸類旁通一些雜活。老鬼學的就是機關術。他在石壁上按了很久,道:「沒有機關。」

大鏡仙的聲音響起,「當然,只有我才能打開這道門。」

印玄道:「我們走。」他轉身就走。

老鬼和阿寶都一頭霧水地跟在印玄身後走回頭路。

難道因為大鏡仙的要挾,所以祖師爺決定放棄了?

阿寶邊走邊看印玄的臉色。

大鏡仙的看法顯然和他差不多,但他直接問出了口,「你不想去鬼煞村了嗎?」

「那條路不是。」印玄道。

「你怎麼知道?」大鏡仙言下之意竟然是承認了。

印玄道:「如果我沒有算錯,剛才那道門的外面應該是小鏡山。」他適才站在那裡就是把走過的路和地圖上的地形結合起來盤算一遍。如果大鏡山和小鏡山的地形一模一樣,那麼大鏡山有的山洞小鏡山也應該有才對。

大鏡仙道:「算你說對了。」

「最重要的是,」印玄頓了頓才道,「地圖上有三個符號,可目前我們只看到了一個。」

「咦?哪一個?」阿寶好奇地問。

印玄拿出地圖給他。

阿寶用手電筒照了半天,才道:「難道那個被點了幾點的圓圈是指噴火怪物?」

印玄道:「應該是。」

阿寶道:「那這個中間畫個圈的五角星難道是沒有肚子的五星怪?」

印玄道:「到了就知道了。」

阿寶道:「到了就晚了。地圖既然把它們標誌出來,一定有辦法避免?」

「本來有的。」印玄道。

「……後來辦法它怎麼了?」

印玄道:「這裡是誰的地盤?」

阿寶捂臉,「潛規則真是無處不在啊。」早知道大鏡仙這麼難纏,他們當初就應該假裝答應他的條件。

大鏡仙道:「是的,的確是我刻意地改變了火球的位置。我還是那一句話,跟我合作。」

阿寶輕輕地拉了拉印玄的袖子,想暗示他虛以委蛇,先答應下來。

但印玄好似會錯了意,抓住他的手,用手指安撫般地輕輕敲了兩下,「我拒絕。」

他們原路返回速度自然比來時要快一點,走到被進門沒多久的那條分岔道上時,阿寶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咕嚕響起來。

阿寶小聲道:「祖師爺想好對付那什麼火球的辦法了嗎?」他眼睛看著出口的方向,內心期盼著他說沒有,這樣,他就能勸說他們先出去重新準備一下物資再來。

但印玄還沒有回答,大鏡仙就開口了,「我可以改變我的條件。」

阿寶道:「你打算不要善德世家傳人的心,直接要那個活人了嗎?」

「你提的建議不錯,我會考慮。」大鏡仙道。

阿寶:「……」

「不過我的條件比這個簡單得多。」大鏡仙道,「我只要你們把善德世家的傳人帶到這裡來。」

阿寶道:「你不是說他被神靈庇佑沒辦法搞定嗎?那帶他來有什麼用?」

大鏡仙道:「這就不必你管了。」

阿寶眼珠子一轉道:「所以,只要善德世家的傳人來過大鏡山,這筆交易就算成了?」

大鏡仙道:「當然不會如此簡單。」

阿寶道:「有什麼條件不能一次說完嗎?」

「他必須要走進這個山洞。」大鏡仙道。

阿寶一手扯著印玄的袖子,一手把手電筒握在胸前,從下往上地照著自己的臉,「祖師爺,看在他一片虔誠的份上,你就答應他。」

印玄低頭看著他那張被手電筒照得猙獰恐怖的笑臉,緩緩道:「好。」

鬼煞村 第九章

阿寶道:「成交!」

大鏡仙道:「口說無憑,我要留一下一樣憑證。」

阿寶道:「什麼憑證?」他盤算完自己身上的東西之後開始盤算印玄身上的東西,說到值錢……

「你。」

阿寶:「……」和他的想像有點差距啊。

印玄道:「不行。」音量不大,語氣堅決,絲毫未留下任何商量的餘地。

阿寶崇拜地看著印玄。

大鏡仙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傳來,「若無抵押,你若拖延個十七八年我又能奈你何?」

印玄道:「我從不食言。」

「從不只代表以往,卻代表不了將來。很多人都有第一次,有早有晚,除非魂飛魄散,不然誰也沒有資格說永遠不。你若是不肯留人,便留物。」大鏡仙的聲音中斷了下,才繼續道,「呼神喚鬼盤古令。」

「不行。」印玄依舊否決。

阿寶十分感動,原來在祖師爺心目中自己和呼神喚鬼盤古令等重。

大鏡仙薄怒道:「你這也不肯那也不願,卻要我白白付出,天底下哪裡還有這樣美的事。」

阿寶笑嘻嘻地學著他的口吻道:「從前沒有不等於以後沒有,很多事都可以有第一次,有早有晚,除非魂飛魄散,不然誰也沒有資格說永遠不嘛。不如,您先破個例,讓我們美上一回?」

大鏡仙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淡然道:「你們適才走過的只能算索魂道的岔路,真正的索魂道還沒開始,好自為之。」

「等等。」阿寶眼珠子一轉道,「如果我們答應把那個什麼善德世家傳人帶到這裡來,你是不是就讓我們去鬼煞村?」

「要留下抵押。」

「這個另說。」阿寶道,「那救我師父師叔和潘掌門的事呢?」

「可以。」大鏡仙回答得毫不猶豫。

「對付尚羽呢?」

大鏡仙久久沒有回答。

阿寶不死心地追問道:「對付尚羽呢?」

山洞緩緩響起大鏡仙低沉的聲音,「若我弟弟真能復活,我便為你們出戰一次。但,僅止於一次。戰後無論勝敗,我都不會再插手你們與尚羽之事。」

阿寶咕噥道:「出戰又不一定盡力,這個不好。」

「哼。我既願出戰,自然會盡力一搏,這點你們只管放心。」他頓了頓道,「莫忘記,交換的條件已不是親手將善德世家後人的心捧來,你們莫要得寸進尺。」

阿寶道:「談判嘛,本來就是坐地起價,漫天還價。」

「那你們是答應了?」

阿寶看向印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

印玄道:「你既然無法離開大鏡山,又如何救人?」

大鏡仙沉默片刻道:「其實天庭禁令並非我無法離開的真正原因。實不相瞞,大鏡山與小鏡山乃是我們肉身幻化,他仙元已滅,若不以我肉身之氣保養,即便仙元回來也無處容身,因此我才不得不寸步不離地守在此處。不過你們放心,救人並不一定要我親自出手。鬼煞村中有多少能耐我一清二楚,只要你們應允我的條件,我自會一一奉告。何況我還有三樣法寶,其一分身鏡,你們已經見過。其二是分花鏡。它已修煉成精,三界之中無論是人是鬼還是仙妖,只要被它照過,它便能成為那人的替身,外表一般無二。只要手持分花鏡,無論何地,你都可將它召喚回來。」

印玄道:「包括仙氣和妖氣?」

大鏡仙道:「包括仙氣與妖氣。」

印玄道:「我要救的是三個人。」

大鏡仙道:「我還有第三面鏡,叫混元破煞鏡。」

阿寶道:「打殭屍打妖怪打厲鬼都有效嗎?」

「此三者身上都有煞氣,自然有效。」大鏡仙傲然道,「我近千年閒來無事,常以仙氣擦鏡,此鏡威力更勝往日,除非尚羽親臨,不然,只怕無人能敵之。有這兩樣保護,區區一個鬼煞村,又豈能難得住鬼神宗百年傳人。」

印玄道:「對上屍將呢?」

大鏡仙道:「有人煉製屍將?」

印玄道:「尚羽。」

大鏡仙聲音帶著一絲愕然,道:「以他的身份地位,煉製屍將何用?若要使喚的手下,還不如找些山精海怪使得順手。」

印玄道:「他想煉製殭屍王。」

大鏡仙半晌無聲。

阿寶道:「你不是怕了?」

「留下抵押,這兩面鏡子你先拿去,直到尚羽伏誅再還我。」大鏡仙像是下了什麼決心。

阿寶拉著印玄的手,輕聲道:「聽起來他的幾面鏡子好像挺好,不如答應了?」

印玄皺眉。

阿寶道:「大不了我留下來就是了。師父師叔和潘掌門失蹤了這麼久,多拖一分就多一分危險,我們還是速戰速決。」

印玄眉頭皺得更緊。

「不過祖師爺,你可一定要回來接我啊。」阿寶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拚命地使著眼色。

印玄緩緩點了點頭。

阿寶道:「大鏡仙,我們答應了,你快帶我們去鬼煞村。」

「好。」

大鏡仙聲音剛落就看到石道傳來隆隆聲。

阿寶抓住印玄手掌,悄悄地寫著字:我等你們回來,一起離開。

印玄不動聲色地捏了捏他的手,表示明白。

其實阿寶盤算過,就算他們這次能夠僥倖突破大鏡仙和索魂道的重重關卡走到鬼煞村,也只能算過了一關,因為鬼煞村通向外界的路一共兩天,排除那條鬼神墓地,就只能原路返回。萬一大鏡仙到時不開門,他們可能會被困在村裡,思前想後,他不得不暫時做出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選擇。

至於兌現承諾,可以等人都齊了的時候再考慮。

隆隆聲越來越近,隨即他們就看到火光慢慢從山道那一頭傳過來,竟然是那隻火孔怪。

「它會引路,你跟著它。」大鏡仙道。

阿寶下意識抓緊印玄的手,道:「我要親眼看著祖師爺平安抵達鬼煞村。」

「隨你。」大鏡仙並未阻止。

阿寶鬆了口氣,由著印玄拉著他跟在火孔怪身後。

火孔怪滾了一段,又浮起來飛了一段,然後又像是飛累了一般繼續滾,就像個調皮的孩子。

阿寶看著看著,漸漸減低恐懼,問道:「它也修煉成精了嗎?」

「它原本是這一帶作惡的山精,我將它囚困在石頭做的火球之中。」大鏡仙淡淡道。

阿寶聽得渾身直髮燙,「那它不是被活活燒死?」

「一時的苦痛又如何能贖清它的罪孽,如今我給它機會讓他以火孔怪的身份重生,已是法外開恩。」

大鏡仙的話似乎觸及火孔怪的傷心事,讓它的情緒一下子低迷起來,連滾動的速度都變得緩慢起來。

阿寶道:「俗話說的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這樣……不大好?」

「我佔山為王,要如何懲罰前任都是我的事。」大鏡仙雖然沒有發怒,語氣卻極不客氣。

阿寶識相地沒有再說下去。

他們跟在火孔怪走了將近半個小時,大鏡仙突然道:「前面是戀生池,你們會在池中看到一個雖已亡故但在你們心中佔據極重要地位之人。那人會以各種言語召喚你們入池,你們只要視而不見過橋便可。」

阿寶道:「咦?」

四喜突然從他懷裡伸出頭來,「咦?不知道大人看到的會是我還是三元同花順?」

阿寶想了想道:「我覺得這個池子實在太沒有吸引力了。」

隨著火孔怪速度越來越慢,他們所處的山道也越來越開闊,不多時便看到一池綠水橫亙在面前,池上有一條彎彎的拱橋,白石鋪成,架在綠池航,猶如玉石般純潔剔透。

火孔怪滾到一邊,將路讓出來。

印玄帶著阿寶上橋。

阿寶好奇地張望四周,除了好奇自己會遇到什麼人之外,也好奇印玄會看到誰。

悠揚的歌聲緩緩響起,一如夢魘中聽到的那一首。

山腹空曠,歌聲在山腹中迴蕩,竟如一場只為他們兩人舉辦的演唱會。

「阿寶。」歌聲停歇,那個溫柔的聲音召喚著。

阿寶下意識地朝橋下看了眼。只見一個身著高領黑裙的高貴婦人坐在水面上,笑容隱隱地仰望著他,那雙美麗的杏眼中滿是慈愛和憐惜。

「你……」

他剛說了一個字,婦人就高興地站起來,衝他伸出雙手。

阿寶眨了眨眼睛,接下去道:「你是誰?」

婦人訝異地看著他,身影漸漸淡去,過一會兒就消失無蹤。

四喜趴在橋邊,看著消失的影子,失落道:「原來大人喜歡女人。」

「不是啊,我真的不認識……不對!我喜歡女人有什麼錯,什麼叫原來我喜歡女人?」阿寶正要抗議卻看到印玄正站在橋的那一邊,低頭看著池水一動不動。他心中暗叫不好,要是印玄執意要跳下去,那他說什麼都拉不住啊。

幸好印玄只看了一會兒,就轉身繼續往前走。

四喜和阿寶好奇地同時朝橋邊看去,但阿寶忘記自己還抓著印玄的手,所以才衝出去一步,就被印玄拉了回來。

「呵呵,我不是想窺探祖師爺的隱私,我只是……想看看剛才在我這邊的婦人有沒有跑到你那邊去。」阿寶吐了吐舌頭,眼睛朝四喜看去。

四喜失望地搖了搖頭。

對印玄來說,最重要的人是誰呢?

阿寶第一個想到老鬼,因為印玄親近的人中只有他死了,可是看表情又不像,要真是老鬼,印玄直接把他從袖子裡抽出來就好了,何必在那裡看這麼久?

除去老鬼之外,阿寶唯一能想到與印玄關係密切的只有尚羽了。

……

可他好像還沒死。

等他回過神,發現印玄和他已經重新走上一條黑暗的山路。

「這裡怎麼這麼黑?」阿寶看著印玄手電筒掃過的地面,竟然很平坦。

「這裡是從容道,你們從容走便是了。」大鏡仙仍在旁邊當導遊。

阿寶突然想起大鏡仙說大鏡山是他的肉身,也就是說,他們現在正在大鏡仙的肚子裡走動?從容道……不會是他的腸子?他被自己的想像噁心了一下。

大鏡仙道:「再前面是迷幻花,你們會重新經歷前半生最不願意提起之事。」

阿寶冷汗淋漓道:「比如高考什麼的?」

「又或者你落榜的心情。」

阿寶道:「……」這地方真是怎麼糟蹋人怎麼來啊。

大鏡仙道:「你們只需閉著眼睛往前走,便可平安無事。」

阿寶道:「你不會偷襲?」

四周傳來冷冷清清的回音,「對你?何必?」

阿寶:「……」是啊,何必?他何必問這個問題自取其辱。

「閉眼!」大鏡仙道。

阿寶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但耳朵和鼻子卻敏銳地探索著周圍的一切,大約走了半分鐘,他突然聞到一陣軟綿綿的香氣,之所以用軟綿綿形容,是因為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雖然是花,卻與他記憶中任何一種香味都毫無相似之處,既不清雅也不甜膩,只是溫溫和和若有似無。

腳底踩著軟軟的泥土,隨即感到有植物正不斷地擦過膝蓋以下。他一步步謹慎地往前走。

印玄彷彿配合地放慢了腳步。

大約過了十分鐘,大鏡仙終於道:「你們可以睜開眼睛了。閉著眼睛仍能找到精確的路徑,你果然不同凡響。」

印玄淡然道:「我並未閉上眼睛。」

「哦?」大鏡仙發出短促的驚訝之聲。

阿寶手掌緊了緊。他之前覺得手心濕漉漉的,還以為是自己太緊張,現在想來,難道是祖師爺經歷了什麼不想經歷的事情後滲出的手汗?他的好奇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前方便是出口。」

大鏡仙的話打斷他的思路,讓他心頭一緊。前方便是出口,就意味著他要被單獨留下來了。大約是一同闖過了這條算不上千難萬險也絕對算不上平坦的路,阿寶發現自己居然對這只抓住自己的手戀戀不捨起來。

阿寶道:「那你還不將分花鏡和混元破煞鏡拿來。」

隨著一陣隆隆聲,一束黯淡的光從前方傳來。

阿寶眨了眨眼睛,很快就適應了這陣微弱的光。與進門時一樣,一道石門緩緩倒下來,露出通往外面的大道。前方道上放著兩面鏡子,一金一銀。

「金色便是分花鏡,銀色便是混元破煞鏡。此二鏡都有靈性,無須咒語便可使用。」大鏡仙道,「我已兌現我的承諾,你們也該兌現你們的承諾。」

阿寶雖不捨印玄,卻也知道現在不是戀戀不捨的時候,主動放開手道:「祖師爺放心,我一定會乖乖在這裡等你把師父師叔他們救回來的。」

印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舉步往外走。

阿寶看著他的背影,湧起一股被拋棄的委屈感。

但印玄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直到石門緩緩升起,阻隔住他的視線。

四周恢復黑暗,只有地上還殘留著一絲光線,阿寶這才注意到印玄把手電筒留下來給他了。他撿起手電筒,輕聲嘆了口氣。

「他一定會救出你的師父和師叔的。」大鏡仙道。

「我知道。」

「我也一定會幫他出戰尚羽。」

阿寶沒想到他答應得這樣爽快,疑惑道:「你不是說要小鏡仙醒來才行嗎?」

「不是很快就能醒了嗎?」大鏡仙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陰冷。

阿寶心底生出極壞的預感,乾笑道:「哦?你有什麼辦法了嗎?」

「你全名叫什麼?丁寶?還是丁……什麼寶?」

阿寶的心頓時沉到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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