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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遛鬼》第25章
鬼煞村 第十六章

這是什麼情況?

阿寶吃驚地看著小孩子嘻嘻哈哈地衝向廣場,身體下意識地躲避著。鄒云、斯特林這些人似乎早就習慣了眼前這一幕,就這樣一動不動地任由那些小孩子從自己身體裡傳過去,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曹煜道:「多麼美麗的景色,不是嗎?」

阿寶道:「這是鬼魂?不對,他們身上沒有鬼氣。」

曹煜道:「這是永生。」

阿寶疑惑道:「永生?」

曹煜道:「生命的另外一種形態,也是最高形態。」

阿寶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些人就這樣地活著?」

「永遠不要小看造物主的神奇。這世界存在著神、仙、人、妖、魔、鬼,當然也會有其他更高形式的生命體存在。」曹煜道,「它們是超越仙魔的存在,真正與天地同壽的存在。」

阿寶無語地看著跑來跑去的孩子和忙忙碌碌的大人們,真心想說:他一點都看不出來。

曹煜道:「你覺得什麼是幸福?」

「吃喝玩樂無負擔。」阿寶道,「做自己想做的事。」

曹煜道:「當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時,你會不會希望這種快樂一直延續下去?」

阿寶道:「會啊。」

曹煜道:「幸福就是永恆的快樂。」他手指朝那些村民一指,「他們就只存在於最快樂的一瞬間。」

阿寶道:「可是他們一天只存在一個小時。」

「那又怎麼樣呢?」曹煜道,「一個小時的完全快樂,不是比二十四消失的痛苦要好得多。」

「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阿寶呢喃道,「但是永遠在最快樂的一瞬間……不會膩嗎?」再快樂的事情也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啊。

曹煜道:「當月光消失,他們就忘記今天發生的事,當月光出現,他們就重新開始最快樂的一小時。這樣又怎麼會膩?不要把自己當做旁觀者,不要用人類自以為是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來評判這件事情。從觀眾席上站起來,抬起你的腳步,邁上舞台,把你當成他們中間的一員,回憶你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你就會知道,這種生命形態的意義。」

曹煜的聲音極有磁性,就像播音員一樣,不知不覺中就能將人的思緒引入到他所描繪的情境中去。

可是阿寶發現他被帶入的情境是空白。

完全的空白。

為什麼他最快樂的生活是空白的?

阿寶沉思著。難道他從來沒有真正的快樂過?還是說,他一直很快樂?

「你的故事很動聽。」印玄的聲音也很好聽,與曹煜截然不同的好聽。如果說曹煜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溫泉,那麼印玄就是從冰山上刮來讓人渾身一激靈的寒風。「但是我一點都不感興趣。」他突然轉身,邁步朝月光池的方向走去。

他容貌清雋,衣袂翩翩,本有幾分仙氣,但花白的長發和慘白的臉色讓他仙氣之中又蒙了一層鬼氣。

曹煜無動於衷地看著他們從自己身邊走過。

其他人見曹煜沒表示,也按捺著不動,任由他們一步步走到池子邊上。

親眼看到和想像有著很大的差距。阿寶抓著印玄的胳膊,站在池邊看著腳邊只有幾釐米深的月光池。池子就像是一塊微凹的石板,皎潔明亮的月光從石板上散發出來。仔細看,石板上似乎還有淡淡的紋路,像甲骨文又像符文。

「我們正在研究月光池的奧秘。」曹煜站在他們身後,「只要破解月光池的奧秘,我們就不必留在這裡,可以到任何一個想去的地方,重新挖一個屬於我們的月光池。那裡將會被我們建造為天堂。」

阿寶道:「月光不是會被耗盡的嗎?」

「誰說月光會被耗盡的?」曹煜的目光冷冽地掃過珊瑚。

珊瑚面色很難看,腳尖往邊上一側,想把自己藏到鄒云身後。

鄒云別開頭,好似沒看到兩人洶湧的暗濤。

曹煜收回目光,淡然道:「這裡所有人都能夠作證。月光村的月光這幾年從來沒有黯淡過,我相信,它和這些村民的生命一樣,是永恆的。」

稀稀落落的鼓掌聲響起,漸漸連成一片,震盪著這個仿若幻影般存在村子。

阿寶看著被簇擁在中間得意洋洋的曹煜,衝動地想開口,卻被印玄暗暗抓住了手。

曹煜看過來,「我還不知道兩位的來歷。」

印玄道:「御鬼派。」

曹煜目光閃了閃,儘管他極力想要保持鎮定,但瞳孔深處的迫切毫不留情地出賣了他,「你們能招魂嗎?」

印玄道:「能。」

曹煜急切道:「無論他在哪裡?」

印玄道:「可以試試。」

站在曹煜身後的一個瘦長老頭突然不屑地冷哼道:「月光村與世隔絕,不通陰陽兩界,大羅金仙來也沒用。」

阿寶暗道要糟:曹煜要招的魂魄多半是三元。之前月光村與世隔絕,所以招不回魂,現在三元就在月光村,一招就會露馬腳。

曹煜不肯放棄地看著印玄。

印玄還是那句話,「可以試試。」

曹煜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他,「他的所有信息都在上面。」

印玄低頭。頭一行就是三個字:

嚴柏高。

一小時很快過去。

月光慢慢地收斂回來。

月光村村民定格於歡快的笑容,眼睜睜地隨著月光消失於黑暗之中。

天重新亮起來,依然是深沉的灰色。

四周的房屋恢復了破敗不堪的模樣。

其他人似乎已經熟悉這種轉換,三三兩兩地道別,逕自朝那些房屋走去。

只有那個瘦長的老頭和斯特林還站在曹煜的身後。曹煜看著印玄和阿寶道:「兩位的決定呢?」

印玄將紙條放進袖子裡,「我們住哪裡?」

這種近乎默認的回答並沒有打消曹煜的戒備,他定定地看著印玄,彷彿衡量著他的價值,又彷彿猶豫著他的可信度。「你們需要一間房還是兩間房?」

「兩間。」

「一間。」

兩人同時開口。

阿寶滿臉懇求地望著印玄,「我打地鋪就行。」千萬不要放他一個人住在這個地方,誰知道睡著睡著會不會有人摸進來把他殺掉。

印玄眉頭鬆了鬆。

曹煜指著東面的房屋,道:「那個屋子有三間房,你們可以一個人睡一間,一個人睡兩間。」他見印玄還是不動,又問道,「還有什麼問題?」

「水和食物。」印玄道。

曹煜目光漫不經心地的掃過阿寶的背包,「如果你們真的想要加入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東西叫出來,平均分配。」

阿寶緊張地抓住背包帶。

印玄道:「這就是你們的誠意?」

「誠意是雙方的。」曹煜顯然不想將他們逼得太緊,放鬆口氣道,「沒關係,今天大家都累了,你們可以明天再答覆我。」

印玄拉著阿寶轉身就走。

「關於招魂……」

曹煜才說了半句,就被印玄截斷道:「我試試。」

阿寶跟著他進了曹煜說的那座屋子,才小聲道:「祖師爺真的要試試?」

印玄面不改色道:「我又沒說怎麼試。」

……

所以,祖師爺打算招手試試嗎?

阿寶竊笑。

印玄推門進了最中央的屋子,灰塵迎面撲來。

阿寶捂著鼻子道:「這裡幾百年沒主人了?」

「不久之前有人住過。」印玄低頭看著地上明顯有厚薄之分的灰塵。

「那人一定很懶。」阿寶從印玄身後鑽進來,一眼就看到貼著床的黑黃色的牆,眉頭皺得死緊,再看地上,更不敢提打地鋪,直接抓來一把椅子,用手擦了擦坐上去,「我今晚就睡這裡。」

印玄看了他一眼,施施然地在床上躺下。

阿寶糾結地看著明顯留出一半的床鋪以及被印玄隔開的污牆,坐在椅子上的屁股不安分地扭動著,「祖師爺啊,這張床看上去很好睡啊。」

「……」

「沒有被子和褥子,會不會很硌啊?」

「……」

「天好像挺冷的。」阿寶聲音剛落,就看到印玄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不等他反應,皮帶就被嫻熟地拎起,一路拎到床邊。

印玄重新躺下。

……

就差最後一個動作而已,為什麼不乾脆把放上去?這樣就省去他站在這裡進行思想鬥爭。

阿寶盯著那空出來的半張床,最終沒扛住誘惑,放下背包當枕頭,小心翼翼地爬到印玄身邊躺下。

床看上去有點寬度,但躺下之後才知道這寬度完全無法承載兩個男人的體魄。至少他懸了半個肩膀在床外之後,左臂依舊貼著印玄。

在沒有被子的夜裡,這樣算不算互相取暖?

他側頭偷瞄印玄。

印玄呼吸勻稱,似乎已經睡著了。

他也應該快點睡著。

理智是這麼提醒他的,可是到行動上,他的眼睛首先背叛了理智,放肆地打量起印玄的側臉來。同一張臉,側面與正面給人的印象截然不同。如果說從正面看是一幅濃淡適宜的水墨畫,那麼側面就是山峰俊秀的靚麗美景。正面看看不出印玄的年紀,可是側面忽視那頭白髮的話,看上去就是個二十來歲還帶著幾分青澀的青年。

他正分析得津津有味,冷不防與突然轉頭的印玄四目相對。

「……祖師爺,這麼晚還不睡?」阿寶乾笑著問。

印玄側身,抬手蓋住他的眼睛。

……

這樣更加容易失眠啊!

阿寶心裡在咆哮,卻始終沒有勇氣把眼睛上的那隻手拂開。

鬼煞村 第十七章

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上時,耳朵和鼻子就變得分外敏感。所以當門被輕輕推開時,阿寶立刻就聽到了。他飛快地轉頭,手裡的定身符已經舉起來。

「是我。」對方刻意壓低聲音。

為什麼會是……

她?

阿寶訝異地看著躡手躡腳往前走的窈窕身影。

「珍珠?」

「是我。」她聽出他話中並未有太大的敵意,悄悄鬆了口氣。

阿寶突然道:「我怎麼知道你不是珊瑚?」

來人腳步頓住,堪堪停在透著薄光的窗紙處,半身黯淡的灰光照不亮她的面容,只依稀看到她一身的狼狽。她遲疑了下,才輕聲道:「我說,御鬼派兩位上師被曹煜抓住放在月光池裡煉製月光,是騙你們的。」

阿寶道:「我更相信你是珊瑚了。」不然為什麼要戳穿自己的謊言。

「你們有個黑匣子,裡面裝著一個被曹煜殺死的女鬼。」她緩緩道。

阿寶道:「好吧,我相信你是珍珠。」

珍珠剛放鬆地往前踏了一步,又聽他說:「可是,那有什麼區別呢?珍珠和珊瑚本來就是一夥的。」

一張定身符射過來。

珍珠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它夾住了。

阿寶讚道:「好身手。」

「……」珍珠將定身符捏成一團,塞進口袋,「雖然我和珊瑚是親姐妹,但我們對問題的看法有分歧。其實我這次來是……是想和你們合作的。」

敵我難分,祖師爺還沒動靜,阿寶決定以不變應萬變。「我不懂你的意思。」

珍珠道:「我想要離開這裡,我們合作。」

阿寶口氣誇張地問道:「難道你不想永生嗎?」

「你相信曹煜的話?」仔細聽珍珠的話,能從她的語調裡聽出淡淡的不屑。

阿寶道:「難道這裡的人都不相信?」

「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但最多的是將信將疑。」珍珠道,「他們只是在觀望。」

阿寶道:「觀望什麼?」

珍珠道:「各自的利益。這裡的人個個心懷鬼胎,各有各的打算,完全相信曹煜的人只有斯特林和老鼠爺兩個人。你在這裡呆久了就知道了。」

斯特林就是那個沒人搭理的外國青年,而老鼠爺,多半是那個瘦老頭了。珍珠說的這部分應該是實話,他和這些人見面雖然沒多久,已經看出他們面和心不合。

「那他們為什麼不反抗曹煜?」阿寶問道。

珍珠道:「別看曹煜只有斯特林和老鼠爺兩個人,他們一個能控制火,一個擅長鬼道,是我們中間攻擊力最強的兩個人,不止如此,出月光村的鑰匙就掌握在曹煜手裡,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能出去。之前有人想偷鑰匙,他的人皮現在還掛在村長家的家門口。」

阿寶聽她輕描淡寫地說著人皮,腦海中突然浮現畫皮的情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梭梭。

像是風聲。

珍珠突然趴在地上,一點點朝床的位置爬過來。

……

她要做什麼?

阿寶愣愣地看著,身體下意識地朝印玄靠去。

一隻手從後面橫過來,摀住他的嘴巴,然後朝後一收。

阿寶順勢倒在印玄的身上。他睜大眼睛,清晰地感覺到印玄的下巴正扣著他頭頂,自己整個人都縮在他的懷裡,呼吸都是他手掌的氣味。

咦?有點像壓縮餅乾的味道。

為什麼祖師爺手裡會有壓縮餅乾的味道?難道是因為和自己手牽手……

他縮了縮脖子,耳根微微發熱。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珍珠已經鑽進了床底,與此同時,那薄薄的窗紙上出現一道黑影。

阿寶身體一下子冷下來。

作為御鬼派的傳人,他最怕聽的卻是鬼故事,倒不是說他怕鬼,而是怕那種不懷好意的襲擊及驚嚇。比如說,如果故事一開始就說山上有座破廟,廟裡有個鬼,一天到晚在那裡吸食送上門來的路人的精魄,他是不會害怕的。但如果故事瞞住鬼的存在,從路人入手,說他一個人在山中破廟過夜,突然一個黑影出現在床前,那他就會大為驚恐。

眼下的情景就像後面的情景。

阿寶眼珠子一轉不轉地看著那個黑影,從輪廓看,好像是個少女。他很快認出對方的身份,倒不是他有多麼的火眼金睛,而床底下正藏著一個與外面黑影一模一樣的人。

影子在窗前站了會兒,然後朝右邊的方向走去。

阿寶這才吐出一口長氣,不爽地自言自語道:「半夜不睡覺,跑來裝什麼神弄什麼鬼。」

「她是來找我的。」珍珠聲音幽幽地從床下面傳出來,「不過你放心,我刻意踩著你們的腳印進來的。」

阿寶駭了一跳,「你還在?」

珍珠道:「除了正門,這裡沒有其他出口。」

阿寶道:「她不是你的姐妹嗎?她找你你為什麼不出去?」

「她要殺我。」珍珠貼著地面,聲音像是帶了煞氣,聽得人心裡發冷,「她被鄒云鬼迷了心竅,完全不當我是姐妹,只想著怎麼討好鄒云。」

「不至於吧?」珍珠被他們抓住時,珊瑚不像無動於衷。「你們畢竟是親姐妹。」這點不需要醫生證明。

珍珠慢慢從床下鑽出來,手腳並用地爬到靠窗的櫃子邊,盤膝坐下,低聲道:「那有什麼用。我們本來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她仰起頭靠著櫃子,「不過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外面。」

阿寶道:「為什麼?」

「你忘了麼,這裡不通陰陽,如果死在這裡,鬼魂就會被其他人收走。到時候,魂飛魄散也是奢求。」珍珠道,「之前有個人公然反抗了曹煜,被老鼠爺殺死收了魂魄修煉,我最後一次見到他,他還剩一魂一魄未消,求我幫他解脫。」

阿寶聽得毛骨悚然。

珍珠道:「你們如果想救人離開,一定要和我合作。」

阿寶道:「你不是自身難保嗎?」

「我至少可以告訴你們司馬清苦和龔久被關在哪裡。」

「不說差點忘記了,你之前為什麼騙我們說曹煜把師父師叔放在月光池裡煉製月光?」

珍珠道:「那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曹煜說了,月光池裡的月光根本不會變少。」

珍珠道:「但他需要人來做實驗。」

「你是說永生?」

「也許吧。如果能夠復活嚴柏高的話。」

「你是說,曹煜做的這些都是為了復活嚴柏高?」阿寶愕然道。

珍珠道:「我們親眼目睹過曹煜對嚴柏高的瘋狂,所以絕不懷疑曹煜的最終目的是復活嚴柏高,這也是一部分人相信永生的原因。但是,我不相信曹煜這樣的人會只看過去不看未來,我更不相信他這麼做是為了我們所有人。而且所謂的永生根本就存在著極大的問題。」

阿寶道:「什麼問題?」

「你沒發現嗎,月光村的村民不能離開村子,所以他們最快樂的時間理所當然在村子裡。這裡與世隔絕,就算月光改造了村子的天色也不會有外人覺得奇怪。但是我們這些人都是從外面來的,我們最開心的回憶很可能在世界各地,可能在一家餐廳裡,也可能在大街上,就算曹煜說的是真的,我們在街上得到了永生,但是那條街可能會變成第二個只有一小時黑夜的月光村……你覺得會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嗎?」

「……」他之前就覺得曹煜這番話有點不對勁,一時又沒想通不對勁在哪裡,經珍珠這麼一分析,才發現這簡直是太不對勁了!

珍珠道:「你們現在是不是可以下定決心跟我聯手?」

阿寶道:「你先說我師父和師叔在哪裡?」

「春波洞,那裡就像曹煜的保險箱,所有重要的東西都放在那裡。」

「你剛剛不是說有個人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嗎?我怎麼知道我師父師叔沒事?」

「你師父不是御鬼派掌門嗎?」珍珠道,「御鬼派對他來說很有用,絕對不會輕易殺掉。」

「你是說,用來招魂?」

珍珠道:「你們能不能把嚴柏高的魂魄招回來?」

阿寶戒備道:「你想幹嘛?」

「當然是用來牽制曹煜。這大概是他唯一的弱點了。」

阿寶道:「怎麼牽制?」

珍珠沒說話,但是他能感覺到她的眸光在黯淡的光線中微微閃動著。

阿寶忙道:「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也許能夠用別的方法來代替呢?」

「沒用,對曹煜來說,除了嚴柏高,其他誰都沒用。」

「易容術行不行?」

「你怎麼替鬼魂易容?」

「……」也就是說,分花鏡沒用了。阿寶嘆息。

「呵呵呵呵呵……」外頭響起一連串讓人心顫的嬌笑聲。

珍珠飛快地爬進床底。

她的腳剛進去,敲門聲就響起來了。

「誰啊?」阿寶故意裝出不耐煩的樣子。

「小弟弟,一個人睡覺不寂寞嗎?要不要姐姐來陪陪你啊。」

「我有祖師爺,不需要。」

「你為什麼不問問你的祖師爺需要不需要呢?」

阿寶轉頭看印玄。

印玄除了在關鍵時刻矇住他的嘴巴之外,從頭到尾都閉著眼睛休養,至今仍沒什麼反應。

阿寶大著膽子道:「祖師爺也沒興趣。」

「小弟弟,你不問問他又怎麼知道他沒興趣呢?」

阿寶嘆了口氣道:「大家都是男人,我懂他。」

「既然如此,姐姐我只有走了,不過有一句話要奉勸小弟弟和你的那位男人。」門被輕輕地推了下,露出半張白得泛銀的臉來,「太年輕的女人,是靠不住的。」

鬼煞村 第十八章

阿寶不知道躲在床底下的珍珠現在是什麼感受,他只知道他全身的汗毛就像士兵手中的長矛一樣豎了起來,警戒著那張詭異的臉。

「嘿嘿嘿……」她發出一連串尖銳的笑聲,將頭慢慢地縮了回去。

門沒有被關上,留著一條縫,彷彿一條無形的尾巴夾在那裡,預示著她隨時會回來。

「她是誰?」阿寶好半天才從乾澀的喉嚨裡找回發音的感覺。

「綽號媚娘。」珍珠這次沒有爬出來,只稍稍露出半個頭,像是隨時準備將頭縮回去,「自稱蛇神使者,養了很多蛇。」

「蛇?」阿寶剛剛服帖的汗毛瞬間豎立起來,「她好像知道你想做什麼。她會不會去通知曹煜?」

珍珠道:「她要是想通知早就通知了。蛇神是她唯一信奉的神,對她來說,最好的歸宿不是永生,而是化蛇。所以曹煜的這套理論對她來說沒用。」

阿寶道:「那她為什麼不反抗?」

珍珠呵呵笑了兩聲,「槍打出頭鳥。第一個反對的人的下場我們都已經看到了。曹煜的殺雞儆猴做得非常漂亮,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誰都不願意衝出來送死。說實話,如果不是見識過你師叔祖的那把劍,我也不會這麼冒失地送上門來找你們合作。」

阿寶道:「就憑一把劍?」這哪裡不算冒失?

「你不用瞞我,我雖然不是什麼博學多才的人,但是赤血白骨始皇劍還是認得出的。」

阿寶道:「哦。」

珍珠見他答得敷衍,以為他心存疑慮,又道:「三宗的四大法器之一,詭術宗的鎮山之寶。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根本不是什麼御鬼派傳人,而是詭術宗弟子吧?」

阿寶:「……」赤血白骨始皇劍竟然是詭術宗的鎮山之寶?那呼神喚鬼盤古令呢?是不是如他所想,是鬼神宗所擁有的四大法器之一?那麼加上傳說中被吞掉的凝神聚魄長生丹,祖師爺就擁有了四大法器之三!

他突然能理解為什麼祖師爺的師父會吐血身亡了。徒弟太牛叉,讓師父壓力很大啊。

珍珠不知道他走神,以為他被自己說得無言以對,輕聲道:「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其實,掩飾身份也好,任曹煜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隱居多年的詭術宗會突然出山。」

對她的自說自話,阿寶只能乾笑,「是啊是啊。」

珍珠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雖然之前睡了很長一段時間,但經過一連串的思考他重新感覺到了疲倦和睏意,聞言敷衍地問道:「去哪裡?」

「春波洞。」珍珠皺眉道,「你不打算救司馬清苦和龔久了嗎?」

「嗯。」阿寶躺在床上,頭蹭了蹭背包,正要入睡,領子就被人拎了下,隨即身後那個溫暖的懷抱不見了。「祖師爺?」他疑惑地轉頭。

印玄從床上大步跨下,動作瀟灑如從云端落,「帶路。」

珍珠這才爬出來,然後邊抬手整理鬢髮衣服邊小聲道:「這好像是你說過最多的話。」

阿寶蔫蔫地坐在床上揉眼睛,「我更喜歡安靜的祖師爺。」一陣清風拂過,他身體不由自主地朝前衝去,嚇得他飛快地伸手按住床鋪做支撐,然後伸腿往床下跳才看看站住。

「不說話也可以做很多事。」印玄看著他,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

阿寶扁了扁嘴巴,最終還是沒敢抗議,「您真是……好精神。」早知道就不和珍珠東拉西扯扯這麼遠了。

三個人走到門邊上。

阿寶謹慎地跳到印玄伸手,手指緊緊地抓著印玄的袖子,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門縫的方向。

珍珠緩緩拉開門。

天光熹微,灰撲撲地照著院子。

地上有幾個鞋印,最顯眼的是一雙高跟鞋,因為鞋印邊上還有一條細細的被拖出來的線條。

阿寶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掉鏈子?」

珍珠道:「是媚娘的蛇。」

阿寶道:「踩上去會中毒嗎?」

珍珠道:「我會選擇不嘗試。」

「……」他只是想說個笑話,冷是冷了點,可是她有必要加附加冰凍效果嗎?阿寶低頭看著那條線,最終小心翼翼地挪開了腳。

珍珠道:「老鼠爺在外面設下了風吹草動聞鈴陣。」

阿寶道:「你怎麼進來的?」他確定在珍珠進來的時候並沒有聽到任何鈴聲。

珍珠笑笑,「珊瑚和媚娘怎麼進來,我就怎麼進來。」

「你破了陣?」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

「我討厭說話吞吞吐吐的人,我聽過的故事絕對比你聽過得多,但是我不確定它們的重合度有多高。」

珍珠道:「掩耳盜鈴。」她說著,朝空中散了一把金沙出去。金沙像被震碎的陽光,在半空中顫顫巍巍地閃動著,很快消失了。

過了會兒。

院落裡出現交錯的絲線,絲線下面綁著一個個如指甲蓋大小的鈴鐺。

阿寶吃驚道:「這是風吹草動聞鈴陣的升級版吧?」相比之下,譚沐恩當初的那個風吹草動聞鈴陣就遜了不止一籌。

珍珠道:「沒人知道老鼠爺的來歷,他的很多法術與幾大宗派似是而非,應當是在幾大宗派所學上做過改進。」

阿寶道:「幾大宗派?」

珍珠道:「是的,至少我見他使用過至少和三派相似的法術。」

阿寶咋舌。

印玄道:「是清元、黃符和火煉嗎?」

珍珠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印玄道:「他們都出自詭術宗。」

在他而言,這只是一句單純的解釋,但落在珍珠耳裡,卻更加確定印玄和阿寶來自詭術宗。

三人小心翼翼地擦著避開鈴鐺,走出院落。

阿寶回頭看著再度從視野總消失的鈴鐺和絲線,皺眉道:「這個改進版也不怎麼好用,和紅外線差不多。」不像譚沐恩的風吹草動聞鈴陣,就算隔著一段距離也能被感應到。

珍珠道:「這個陣法靠的就是防不勝防。」

阿寶道:「聽起來很陰險的樣子。」

印玄道:「春波洞在哪裡?」

珍珠道:「村長家的後山。」

阿寶突然感到懷裡輕輕的動了下,想起之前三元的叮囑,問道:「你知不知道道觀在哪裡?」

珍珠疑惑道:「道觀?月光村沒有道觀。」

「怎麼可能沒有?」阿寶相信三元既然說有就一定會有,「會不會是太不起眼所以你沒注意到?」

珍珠道:「不可能。我到月光村之後的每一天都在探索這個村子,尋找著離開的辦法,如果有道觀這樣的地方,我一定會發現的。」

阿寶想了想道:「會不會這個道觀和我們想的道觀不太一樣?」

珍珠道:「什麼意思?」

「就是,我們覺得它不是道觀,但它其實是個道觀……呃。可能吧?」

珍珠道:「這個村子只有兩個地方我沒進去過,一個是村長家,一個是春波洞。」

「你沒去過春波洞?」阿寶猛然停住腳步。

珍珠無辜道:「春波洞在村長家後面,有斯特林和老鼠爺在,我怎麼敢一個人去闖?」

阿寶道:「那萬一我們被發現了怎麼辦?」

珍珠道:「你們是新人,即使被發現也可以矇混過去。」

阿寶道:「那你呢?」

珍珠微笑道:「我沒有說要和你們一起去。」

「所以你現在是把我們兩個當做實驗的白老鼠。」阿寶臉色不大好看,任何一個人被這樣利用臉色都不會好看。

珍珠道:「司馬清苦和龔久的生命對我來說無所謂,我可以繼續等下去,但是我不知道他們兩個還能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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