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婚事
白漣的三個舅舅這兩天為了白漣的事真是勞心勞力,大部分門派的人都已經知道了金家有意給外孫說一門好親事,私下猜測恐怕壽宴之後便會是喜宴了,只不知白漣最後會和誰結緣。甚至有人猜測金家是否準備把白漣送給青雲老祖,但很快又被否定。
青雲老祖修煉萬年,從不好色,更不修煉雙修之術,以他現在的實力,更沒有和金家結親聯姻的必要。況且當日白漣在山門處得罪過劍仙,說他是「蓬頭露面的凡人」,劍仙豈容這樣的人進門?
眾人紛紛猜測,這件事情自然也瞞不過白漣,他一開始聽到有人私下議論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親外公親舅舅們,居然要把自己往火裡推!
但是當他聽到三個不入流的小派都在這樣說時,終於忍不住跑去找外公理論,金參商當然不去理會他,金家三子關著門正在頭疼如何把白漣塞出去,哪裡有心思理會白漣的哭訴咆哮?反而命人將其關押起來。
白漣被關進囚室的那一刻,就知道此事不能再拖,若是真讓外公舅舅做主,自己和一個不入流的小派結親,同一名毫無前途的微末修士訂了血契,那一輩子就算完了!
當天晚上,他苦苦哀求一位看守他的表姐。那名年僅十八歲的金家表姐一直覬覦白漣俊俏,只是自己在金家地位頗低,白漣平時都不怎麼搭理她。此刻見白漣相求,便盡數刁難,吃夠了豆腐心滿意足後,才將其偷偷放走。
白漣不敢有任何停留,一路飛奔,逕直奔到昆山眾人歇息之處,要見洪儒文。
洪儒文這兩天被父親莫名其妙訓斥,根本不敢再惹事。父親讓他日夜不輟練功,趕超墨言。於是洪儒文只得日夜用功,但卻收效甚微,正黯然鬱悶。
洪儒文聽聞白漣要找自己,心中權衡一番,覺得還是親爹洪通天更可怕,便借口不見。
白漣聽聞洪儒文竟然為了修煉不肯出來見自己,心中失望至極,無奈之下,只得清了清嗓子,道:「我要見……要見洪山主,請帶為通報。」
守門的是齊毅,上次跟隨墨言前去奇峰城,親眼目睹白漣弄出來的種種謠言,對其異常厭惡,更不會幫他通傳。
齊毅正準備刁難白漣幾句就將他趕走的時候,忽聽到身後一個穩重慈愛的聲音響起:「這不是白家的公子麼?快進來!」
白漣抬頭,只看見洪通天一臉和藹,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他趕緊躬身行禮:「小侄見過伯父,有些事情,還請伯父做主。」
洪通天滿面笑容,命攔住門的齊毅退下,親自將白漣迎進房中。
齊毅看著白漣的背影狠狠地哼了一下,片刻之後,他忽然醒悟過來,趕緊一溜煙的跑出院子,朝著墨言所住的龍吟閣奔去。
墨言正在泡溫泉,自從上次任逍遙說過溫泉內先祖的仙氣流溢,青雲老祖無法察覺之後,蒼冥終於找到了新的藏身之所,他化作龍身纏在墨言身上,正在和墨言竊竊私語如何對付青雲老祖的時候,卻聽見一個昆山弟子冒冒失失的腳步聲,一邊跑還一邊喊:「師叔,師叔!」
蒼冥只能夠遺憾的放開墨言,乖乖的鑽入他的袖子。
卻見到袖中那白如美玉的胳膊上,有著一小塊被自己親出來的紫紅的痕跡,隨著墨言走路的動作,手臂輕輕的晃動,煞是好看。
蒼冥在心中有些討厭這些昆山派的弟子前來打擾,正準備找墨言抗議的時候,忽然聽見那名弟子道:「師叔,那個姓白的,估計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墨言拉著齊毅坐在大殿的椅子上,道:「出了什麼事情?」
齊毅便將白漣叩門,洪通天將其迎進去的事情說了,又不放心道:「那姓白的,上次在奇峰城,就亂傳謠言,此次跑去找師傅還指不定有什麼壞心!他肯定是衝著師叔你來的,我特意過來告訴您,您老人家一定要小心。有些小人真是防不勝防!」
墨言心念微轉,便知道白漣打得是什麼主意了,他道:「知道了,多謝你來告訴我,不過也不用太過擔心,姓白的自取滅亡,怪不得別人。」
齊毅見墨言胸有成竹,便放下心來。墨言感謝他過來報信,送了他幾枚從洪通天的寶藏裡拿的仙丹,齊毅異常高興,吞掉後依言去後面溫泉中運功,一炷香後,齊毅果然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往日要十多天甚至一個月才能夠吸取的仙丹法力,此刻盡數吸收,心中更覺得師叔是好人,就此告辭。
待齊毅走後,蒼冥便在袖子裡輕輕的擺弄尾巴,掃過墨言的胳膊。
墨言知道他擔心自己,便笑道:「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先前聽金家三個舅舅說要把白漣塞給別人,還擔心會殃及無辜。他既然自己拚命要往洪氏父子身邊靠,那也只能說是蒼天有眼,讓他們蛇鼠一窩,將來一鍋端了,也算方便。」
蒼冥的身體微微捲曲輕輕纏住墨言的手臂,墨言忽得低低歎了口氣,道:「你放心,我那日說過,不會在為這些人費神。他們,不值得!」
蒼冥使勁的蹭著墨言的胳膊,蹭了半晌之後,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東西。
墨言的聲音如訴如沐:「這世上,值得讓我殫精竭慮,日夜不忘的,只有你一個。」
在這一剎那,蒼冥差點控制不住要從墨言的袖中脫身而出,將其壓住狠狠的吻上去,但隨即,墨言似乎知道他心事一般,將另外一隻手隔著衣袖按在它身上。
此時此刻,蒼冥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握的好緊……
墨言並未等太長時間,就等到了有人上門。
他一直以為來的人會是洪通天,再不濟也會是洪儒文,甚至有可能是青雲老祖,但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白漣。
當墨言聽說白漣求見的時候,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對進來通傳的小童道:「不見。」
那小童走出門外,張開雙手攔住白漣,道:「昆山的墨師叔不見外人。」
白漣剛剛得到了兩位長輩的許可,自以為腰桿挺硬,哪裡把這個小童放在眼裡。見有小童攔路,他便伸手去推。白漣伸手的時候生怕對方法力比自己高,便用上了畢生所學的法力,盡數聚於雙手,朝著小童胸口推去。
卻不料那小童竟然本領低微,連白漣也不如,被一下子推到在地,嚎啕大哭起來。
白漣一時尷尬異常,他本想彎腰扶起那被自己誤傷的小童,但躬身之時左右一看,周圍並無半個人影,便對那小童冷笑道:「誰讓你攔我?活該!」
說畢,揚長而去,逕直進入墨言的待客大殿。
只見殿中空無一人,白漣還想往裡闖時,忽聽得一個冷冷的聲音道:「無知鼠輩,也敢亂闖青雲聖地,不怕它掌門怪罪嗎?」
白漣認得那是墨言的聲音,想要反駁幾句,卻又不敢,更加不敢再往裡闖,只站在大殿中央等候。
他等了半晌,也沒見墨言出來,終於沉不住氣問道:「師叔為什麼不敢出來見我,難道是因為窩藏了什麼人?」
墨言袖子一抖,以為白漣發現了什麼,豈料白漣下一句便道:「儒文哥便是不答應我,也未必就會跟你好,你神氣什麼?」
墨言一時間,忽然感到此刻發生之事,真是生平所未見。
前世白漣處處針對自己也罷了,畢竟自己從小和洪儒文有婚約;可這一世,自己何等身份,何等修為?區區一個洪儒文,誰愛要誰要去!白漣竟然為了這個事情,跑來向自己示威炫耀,簡直是可笑至極!
墨言於殿中緩緩走出,墨色的長髮垂地,寬袍大袖穿的也甚為隨意,和週身卻流著凜然之氣,讓人不敢逼視,更加不敢侵犯。
「我勸你早早離去,需知你得罪我,沒有半點好處。」墨言實在是懶得見白漣,也懶得聽他那些爭風吃醋的事情,良言相勸。
只可惜他實在討厭白漣,說話的語氣太過冷淡疏離,聽在白漣耳中,就彷彿是在挑釁一般。
白漣深知自己修為實力比不上墨言,見他眉目之間隱有不耐煩的意思,眼中閃過殺氣,也不敢真的和他叫板說些過分的話引來殺身之禍,便率先搬出自己的靠山,道:「剛剛我去見了昆山洪山主,他已經答應了我和儒文的婚事。」
墨言不怎麼感興趣,「哦」了一聲。
白漣見對方不動如山,便進一步道:「我知道師叔不喜歡我,但我勸師叔最好不要反對這件事。剛剛洪山主帶著我前去見了青雲老祖,他老人家,對這件事情也是極為贊成的,我來是想告訴師叔這件事情,免得您日後得罪了老祖卻不自知,也是一番好意。」
墨言微微挑眉,上下打量了白漣一眼,問道:「這麼說,你找到青雲老祖當靠山了?」
白漣見墨言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透露著百般鄙夷,萬分古怪,雖然覺得有些詭異,但卻沒細想。他更加不知青雲老祖正是自己的滅門仇人,此刻的行為是認賊作父。他只知道那個面目悲憫,極有實力的仙界泰山,站在自己這一邊,就把青雲老祖當作再生父母,恨不得去跪下行孝。
他此刻見墨言如此相問,便挺了挺胸,道:「青雲老祖說,他會主持這件事情!他為了我好,我當然知恩圖報,感激他!」
墨言冷笑了一聲,心中著實可憐白金甌。
一家人被青雲老祖滅門,結果唯一的兒子卻上趕著認賊作父,真是養而不教,致使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可歎可悲。
想起白金甌臨死前那種絕望又可憐的樣子,墨言終究心中一軟,對白漣道:「我勸你,念著你死去的父親,離木慈航遠些罷!」
白漣昂然道:「青雲老祖既然願意幫我做主,便是我的再生父母,你……你不過是在嫉妒我得了老祖青睞!」
墨言訝然失笑,過了半晌,才道:「那……我就只有祝你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