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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也是十三宗大比,這幾日下來已然偏離主題了,這可不好……」安然將明線暗線整理好之後,悠然吐出這一句。
連笙瞥他一眼,就知道自家美人七弟不是個安生的。
「你意如何?」
「加點籌碼,讓剩下的十大宗門好好拚一拚。」
就在被投毒的幾大宗門立下誓言得醫仙門助力解毒完畢之後,連笙讓打門口經過的天劍宗灑掃弟子給天劍宗宗主傳了信,一個小時之後十三宗代表在天劍宗正殿集合,他有話要說。
這個代表主要是指各大宗門負責人、長老以及參加宗門大比的弟子。
十三宗的領隊參差不齊,多數是宗門大長老,極少數由宗主親自帶隊,譬如御獸宗六暝。
那灑掃弟子也沒想到自己能有這樣的福緣,他在天劍宗的地位比起外門弟子更加低賤,灑掃弟子屬於踩著天劍宗門檻最低線進來,內門外門都沒選上,只能在宗門內工作,每個月能領到一定數額的工資以及宗門補貼,掃灑弟子只能領到一本基本心法和初級劍招而已。三年內,他們必須參加宗門考核,合格的選為外門弟子,不合格直接發放出去。
這樣的身份在宗門內就是最低賤的存在,而今天,他竟然見到了飛昇界最最尊貴的青木神君大人。
那位大人親切的同他說話,讓他幫忙給宗主傳信,這就罷了……他他他……竟然付給自己報酬。
哦,報仇什麼並不是神君大人給的,而是站在神君大人身旁的那位三千銀絲的青年,他的樣貌並不出眾。以天劍宗為例,能夠入選天劍宗弟子的都是天資卓越之輩,這樣的傢伙多是世家門閥培養的,平民天才極少。即便是平民天才,也是鍾靈毓秀之輩。整個宗門放眼望去全是俊男美女。
這滿頭白髮氣質高潔的男子相貌只是普通而已,就是這樣一個人,站在容貌精緻雋秀的神君大人身側,他的光芒卻絲毫沒被掩蓋住。
兩人都是一身無與倫比的尊貴之氣。遠不是天劍宗那些漂亮弟子可比。
被那灑掃弟子神化的白髮男子正是安然,在連笙吩咐完之後,天劍宗那位弟子轉身之前,他叫住了對方,遞了一個白玉瓶過去。
並不是什麼高級丹藥,只是清倉大處理而已,過去為了刷熟練度。他煉製的丹藥實在是太多了。
這個只是最最普通的跌打損傷藥而已。
算不得丹,只能稱藥。
那弟子感動得就差沒跪下去給安然磕頭,他也是個小家族的少爺,在中州雖然排不上號,來天劍宗之前也是天資聰穎生活愜意。這一切都在入選天劍宗之後變了,以他的天資,原本不至於淪落到灑掃弟子,雖難進內門。外門是綽綽有餘的。
只因在入門考核的時候遇上了俗世的死對頭,而且是一廂情願恨著他的死對頭。
同是一個城裡出來的,都是小家族子弟。唯一不同的是對方家族裡出了一名外門長老。
雖然只是外門長老,他卻負責監督那場考核。
毫無疑問,考核過程被人動了手腳,那位不論天資或者勤奮度都不如他的傢伙代替他進入了外門,而他直接淪落為灑掃弟子。
說不恨?當然是恨的。
入門考核只是個開始而已,之後這一年才是真正的水深火熱。
有句話說,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在天劍宗裡,他連蝦米也算不上,只是最最低層的浮游生物而已。
那傢伙仗著有外門長老撐腰。總是夥同外門弟子欺壓他,還買通了不少掃灑弟子。
他被孤立了。
安然只是用基本的待人接物之道對他而已,殊不知,這在飛昇界是多麼難得。在這樣一個實力決定一切的地方,掃灑弟子就是任人碾壓的小螞蟻,根本算不得人。與神君大人一道的天之驕子竟然因為讓他傳句口信而付了報酬。從對方的表情能夠看出這不是上位者的賜予,而是平等報酬。
在飛昇界這樣的地方,這一點尊重太難得了。
他沒有推脫而是認真記下了神君大人的囑托,捧著白玉瓶退了出去。
走出院門之前他就將白玉瓶小心收起,生怕讓那些習慣性欺壓他的混蛋看出端倪。
瓶子裡裝的是什麼,他根本不關心,真正貴重的是這一點尊重和心意。
意外總是在不知不覺見發生的,他從青木宗院子出來的時候讓其他掃灑弟子撞見了,每日上演的那些場面又要展開,這之前,他都是隱忍,在這天終於爆發了,因為安然的尊重,因為連笙的囑托。他必須立刻將消息通知給宗主知道,一個小時的時間,要讓十三宗所有代表在正殿集合,若出了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神君大人和他身旁的那個男人雖然的確是胸懷廣博之輩,卻不是會聽信借口與托詞的。
他已經應承下傳口信這事,若沒做到,受罰還是次要的,從此以後真真捂臉面見那位大人了。
他反抗了,被欺壓一年多之後,反抗了。
從包圍圈中殺出重圍,直奔宗主居捨而去。
宗主居捨乃是天劍宗重地,豈是小小灑掃弟子可闖,廢了好大一番口舌功夫,他才見到了宗主,將此事傳了上去。
天劍宗宗主是個聰明人,一個小時,必定是以他離開之時算起,他看著跪在面前衣衫破爛的掃灑弟子問:「已經過去了多長時間?」
這個瞬間,那弟子嗅到了巨大的機遇,天劍宗宗主不是個仁慈的……若讓他知道因為被同宗弟子欺壓耽擱了報信時間……
心裡這麼想,他也確實這麼說了。
天劍宗宗主大怒。
立刻讓人通知其餘十一宗,至於本宗那些齷齪事,等神君大人說完之後再慢慢處理。
該死的,千萬別耽誤了大事。
青木神君連笙不是能聽得進解釋的人。
若有人將遲到的理由歸到他身上,事情就大條了。
天劍宗雖然表面上一派和平,卻因為投毒事件被無數宗門懷疑嫉恨,正是多事之秋。
他已經得到消息,無數宗門立下誓言。宗門大比其間不與醫仙門為難,這對他們很不利。
噢,險些忘了說,這位牛叉的天劍宗宗主名叫天恩。至於俗家姓氏,已經拋棄太久了。
索性十二宗都按時趕到,青木宗是最後的,來了五個人——連笙、輝岳、安然、林林、銳銳。
他們到來之前,正殿還有竊竊私語聲,站在門口望風的弟子遠遠瞅著連笙來了立刻比了個手勢,正殿之內瞬間就安靜下來。
等連笙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死一般的寂靜。
安然挑了挑眉,這些傢伙倒是聽話,比那小學生還乖。
連笙一句廢話也沒有,上去直接說正事。
「通知各位過來本尊有一事宣佈。」連笙與天恩同坐高位,面無表情的掃過下面所有人,他沒有看任何人,下頭的所有人卻同時覺得連笙正在盯著他。好些心裡有鬼的傢伙後背上冷汗直冒,生怕被點名。
「你們怎麼鬧騰我不管。每年一次的宗門大比不能懈怠,別讓外人看十三宗的笑話。」
「為了激勵各位的積極性,本尊再拿出一樣東西作為獲勝者的添頭。」
說著。他將安然準備好的蔥綠飄紅雙色翡翠瓶取出來,扒掉塞子,濃郁的靈氣立刻就溢出來。
坐在連笙身旁的天劍宗宗主天恩感覺最強烈。
「這……這是易筋伐髓丹……」
丹藥宗的傢伙們也在第一時間辨識出了,易筋伐髓丹,那可是真真的九品丹藥。
能讓青木神君拿出來的絕對是各種極品,這濃郁的靈氣,應該不止一顆。
易筋伐髓丹與功力丹的霸道效果相比,只差一線而已,它不能讓修煉者直接提升修為,而是淬煉身體。易筋伐髓,讓修煉者對靈力的掌控更加精純,這樣的東西,在百年前還好,隔三岔五會在拍賣行這樣的地方冒出來一顆,近三十年來卻很少很少。
為何?
因為丹藥師的沒落。
牛叉的丹藥師或者隕落了或者閉關了或者躲進深山老林了。
新秀基本沒有。青黃不接的尷尬局面由此產生。
雖然宗主、長老一輩許多人都已經享用過易筋伐髓丹,年青一代核心弟子卻極少有。
連笙大手筆貢獻出這玩意兒,正是缺什麼來什麼。
巨大的喜悅籠罩在已經晉級的十大宗門弟子身上,連笙將易筋伐髓丹作為獲勝者的添頭,加上消化吸收這玩意兒不用很長時間,拿到丹藥之後完全可以立刻吃下去,絕對安全。想要在這瓶易筋伐髓丹上動手腳,幾率太低了。
要拿到它,接下來的比試只能拚命!
「我青木宗不參與競爭,若是青木宗獲勝,這瓶丹藥就贈與第二名的宗門。」
……天大的好消息,這絕對是天大的好消息,青木宗那兩個摸不清深淺的奶娃娃絕對是勁敵,他們不算在列,機會就大得多了。
至少,御獸宗的機會就大得多了,原本他們是徹底被壓制。
御獸的遇上祖宗,玩個屁。
當然,高興的就只是除青木宗以外晉級的九大宗門而已,至於被淘汰的三方,那叫一個悲慼。
欲哭無淚。
易筋伐髓丹看似與功力丹的爭奪毫無關係。
實則不然,他們要盡力避免某種情況——功力丹、能量丹、易筋伐髓丹出現交集。
不說三種,只其中兩種花落一家,後果就相當嚴重。
安然這一手,看似為宗門大比添彩,實則是大混亂的催化劑。
「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們,無論你們使什麼手段,耍什麼花招,我只看結果,同時,千萬不要算計到我身上,否則……」話沒說完,意思已經相當明白了。
「至於易筋伐髓丹,暫時放在我這裡。結果出來之後,我將親自贈予獲勝方。」
幾句話說完,青木宗五人匆匆的走了,正如他們匆匆的來。
連笙的架子擺得極到位。並沒有極富煽動性,不過幾句話,卻讓所有人聽進心裡。
易筋伐髓丹,勢在必得。
終於,安然牽出的兩條線,以十三宗大比為核心的明線,以及謀奪功力丹的暗線齊刷刷往前邁進一大步。
不難想。很快就會有大動作了。
青木宗越發低調,連笙已經是第二次表明自己的態度,他不會對任何一個宗門出手相幫,也不管他們用什麼方式獲勝,只看一個結果而已。
就是這一條,讓那些小宗門在高興之餘也惆悵萬分。
耍手段?誰沒點手段?
本來寄希望於神君大人主持正義,現在正義論被推翻,就只能不計一切後果謀取勝利了。
連笙以此舉教給他們一個道理。歷史只會記著勝利者的名字,技不如人就別找理由。
由於十三宗臨時會議的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雖然許多低等級的弟子沒資格參加。卻也知道。華越拖著盧胖子算好時間在安然等人回去的必經之路上守著,瞅著五人過來,兩人大方的迎上去。
華越得瑟的瞄了連笙一眼——讓你個孫子把老子堵在門口不讓進。
總讓我逮到人了。
說實在的,能夠再見華越比之前見到顧包子之流讓安然的情緒高昂多了。
那激動的程度堪與安祈相比,林林和銳銳也挺開心,華越和盧胖子算得上是看著他們長大的,絕對的老熟人,在青木宗這個陌生的地方遇到老熟人,小傢伙們當然高興。連笙和輝岳顯然沒想到他們感情這樣好,愣了愣。
兩個都是超級大BOSS級的人物。很快便調整過來。
連笙直接無視華越的存在,繼續望著寥寥青天感慨,擺出絕世高人的架勢,他已經知道華越是誰了,陰險腹黑半路堵人這樣的勾當,也就那貨能幹得出來。
哼……。連笙迫切的期待著,只希望那貨早點恢復記憶,被男人壓倒什麼的。
有首詩很應景。
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朵菊花路邊開。
至於輝岳,遠遠地就覺得氣場挺熟悉,走進了終於看明白,原來是這尊黑面神。
他詢問的看了連笙一眼,就見自家四舅子暗爽的表情。
輝岳瞬間懂了。
兩攻相遇,必有一受,黑面神大人就是那受。
天可憐見的,九天華庭最鐵面無私的律官竟然被區區一個凡人壓了……報應不要來得太快。
他那修羅空間,可不是真神大人特別為其配備的隨身監獄麼?
想抓誰抓誰,想關誰關誰,想怎麼折磨隨他便。
……
華越壓根就不知道這茬,之前連笙說兩人過去認識,他也沒往心裡去,直到此時,輝岳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才隱隱覺得不對。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身體的確有一定的變化,經常夢到一些奇怪的場景,最觸目驚心的就是親眼目睹了安然的死亡。
他在夢中看到的安然比現在更清麗高貴一些,乾淨,不染俗世。
鏡頭總是在他死去那一刻無限重複,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男子釋然中夾雜著懷念的表情。
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場景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華越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那是夢境?還是被人遺忘的真實?
這些東西他沒告訴盧胖子,華越依稀覺得,等到謎底揭開那一刻,他和盧胖子……
「秦慕言。」中規中矩的招呼,華越感覺到自對方身上傳來的探究,順勢抬頭。
輝岳並沒有回答,漠然的移開了視線。
萬年之前,他是最先隕落的那一個,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尊黑面神會跟著隕落,只能說明事情真的很嚴重。
九天華庭的律官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一般不重要的角色。
他就像是華國的最高法院院長,M國的終身**官。
……
路中央不是敘舊的好地方,連笙打頭,帶著眾人回到青木宗的臨時地盤。
安然弄了些下午茶糕點什麼的,又給林林和銳銳拿了個奶油蛋糕。
兩個小傢伙已經過了叛逆期,不吵不鬧很是乖巧,拿著勺子吃蛋糕去了。
大人們這才有功夫說幾句話,安然將輝岳的情況略略提了幾句,然後隱晦的提點華越讓他將修羅空間裡的傢伙們找機會放出來。別把這些責任擔在自己身上。這是基於同道之誼,將俗世的恩怨了斷之後,他們都是要回到九天華庭的。
華越不理解,因為記憶的缺失。他只知道自己是從獸人大陸上來的,目標是替盧胖子報仇,然後在飛昇界扎根。
站在這樣的立場,當然是助力越多越好。
說到後來,兩人之間的關係只剩一句話可以概括——道不同不相為謀。
華越看著安然,老半天才說:「難怪一直聯繫不上你,原來是心意變了。」
「也罷。打擾了,閣下。」
鬧成這樣安然心裡挺難受的,連笙和輝岳卻相當淡定。
錯的不是他們,只是那位還沒認清楚自己的身份而已。
九天華庭上的天神是不能過多干預俗世恩怨的,普通程度的戲弄可以,幫助盧胖子報仇?這會折損華越的神力。
你若無法凌駕於真神之上,這世間最重要的便不是實力,而是規則。
實力只能排在第二位而已。
……
也不知華越說了什麼。之後就很少有故人來找安然敘舊了,又過了三日,天劍宗終於放出第二輪比試的時間以及規則。
這一輪更加凶殘。車輪戰直接淘汰大部分,只剩三宗。
除了這個,連笙還附贈了一個消息給安然。
從獸人大陸上來的那批人中,有人抵不住誘惑,將這麼多人同時突破神階的秘密捅出去了。
這個人來自隱世家族某一脈。
他顯然是不知道安然與青木神君連笙之間的關係,這是上趕著邀功呢。
得到消息的那宗門也興奮了一把,難怪青木神君會隨時帶著那相貌平平的白髮青年,原來是這樣。他們已經做好挖角的準備,不惜一切代價要將人拐過來。
必要時刻可以採取非常手段。
連笙直接給安然看了視頻,絕對的高清無碼。
「這是哪一宗?」安然眨眨眼。沒認出來。
「是丹藥宗,他們認為你這樣天賦異稟的丹藥師實在不應該作為一個附屬品跟著輝岳待在我青木宗裡,丹藥宗才是你發揮餘熱的地方。」
「小七,你說呢?」連笙的語氣輕浮,仿若在笑。
臉上卻沒有半分笑意。
安然難得霸氣全開,尊貴盡顯。
「想算計本神子。也不稱稱自己的斤兩。」
「難道沒人聽說,丹藥師是最不能得罪的嗎?」
連笙這才真正笑出來,「不用四哥出手?」
「四個一出手,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且看看他們能翻出什麼花來。」
難道是他心底太善良?還是過去表現太軟?咋一個個都以為他柔弱可欺呢?
好事處處留名,壞事都讓別人背了黑鍋,這種行為果然是要不得的。區區一個丹藥宗也敢把他當包子揉捏。
身為丹藥師就該將心思放在正道上,一心煉丹,都想著坑蒙拐騙勾心鬥角的事,丹道境界能提升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