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
追查溜走殺手的事情一直由方健在辦,方健作風雖然多疑狠辣,很少有失誤的時候,然而這次卻辦的一塌糊塗。
方健趕到殺手老窩時,對方已經被滅口,諷刺的是,身體溫熱,顯然是剛剛動的手。方健立即封鎖周圍全部的交通要道,動作聲勢之大驚動了整個孫氏上層,最丟臉的是,讓人家從眼皮底下溜走了!抓回來的幾個人,沒有一個與此事有關係。
堂堂孫家二少爺連個小小的殺手都沒抓到,人家還挑釁的在你後腳到來前,留個溫熱的屍體。
對孫雅仁來說,這就是個無比響亮的耳光!奇恥大辱!
不嚴處方健,不足以堵眾口。
孫雅仁給方健一個星期的時間,要是沒有任何線索,就不用再在他身邊呆著了。
看似孫雅仁是發了怒,其實另一方面也在保護著方健,方健做事屢屢失手,在下屬面前的威信自然降低,他又是自尊心極強的。即使下屬對他沒有看法,多疑的性格也會臆想出什麼,若壓力太大做出了極端的事情就不能挽回了。
方健跟了他八年,從保鏢一步步爬上來,忠心耿耿,不得不保。
「老大。」許峰的敲門聲,打斷了孫雅仁的思考。
「進來。」開門,從敞開的門縫中看到站立的費長樂和馬雲:「費長樂進來,馬雲去吃飯吧。」
費長樂拿著書包進來,向孫雅仁請示後放進裡屋。
「老大,這個是我改過的,你看怎麼樣。」
孫雅仁認真的看著圖紙跟許峰用專業術語交流,費長樂經過多天的惡補,能聽懂兩人之間說的是什麼。以他的眼光來看,現代科技的背景下,能做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鈴鈴……」許久不響的電話鈴聲,看圖的兩個人絲毫不受幹擾,因為看到過馬雲在孫雅仁面前接電話,費長樂也背對身接起電話。
孫雅仁的眼角狀似不經意的一瞥。
「請問,是費長樂嗎?」電話中傳來甜美的女聲,聽得出打電話的女生有些忐忑。
「是。」
「啊,真是他!」女生的周圍似乎有其他人,雖然捂住了說話筒,驚呼還是傳了過來。旁邊的人催促她快點說話,女生毛躁的拿起電話,話筒裡傳來嚓嚓的摩擦聲。
「你好,我是與你同屆的統招生智媛媛,法語專業的,那個,我想請你吃個飯,就當做你為校爭光的謝禮,週六可以嗎?」隨後,話筒裡傳來女生起哄的聲音。
「很抱歉,週六沒有時間。」
「啊!那、那周日呐?」聽得出女生的聲音有些沮喪,但馬上又提出新的邀約。
「我除了上課都有打工。」女孩的心思他不是不懂,可他沒有時間周旋於其中。
「嗯,那好吧。」聽出了其中拒絕的意思,分貝逐漸變小,片刻,又道:「我再給你打電話吧,那個,你有沒有女朋友?」
「沒有。」
女生似乎又恢復了元氣:「知道了,謝謝,再見。」電話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費長樂面無表情的關上電話,轉過身,對上孫雅仁狼一般淡色的眼珠,冰冷氣霧四溢:「私人電話?」
費長樂點點頭,不理解哪裡得罪了自家老闆。
「老大,這點我們都忘告訴長樂了……」
「閉嘴。」孫雅仁的聲音很輕,卻字如千金。
「你知道?當別人知道了你的電話,通話記錄就有可能被全盤竊聽!要是讓你做了機密任務,資料露底的話,你百口莫辯!」
費長樂低頭聽訓不發一語。他有錯,雖不占多處。若真出了事,後果不堪設想。
孫雅仁聲帶今日使用過度,撕裂般的劇痛,沙啞的聲音低沉如泣血杜鵑。
「許峰,你給他換了新號。」
「是。」許峰拿過費長樂的手機。誰給下屬手機,誰負責告訴手機的使用規則,費長樂的手機是孫雅仁給的,而孫雅仁什麼也沒說,擺明就是找個由頭訓斥費長樂,許峰不禁想,費長樂哪裡惹到了孫雅仁?剛才進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以後禁止打私人電話。」
費長樂點點頭。
許峰聽到後動作一頓,孫雅仁從未規定保鏢工作時不可以接私人電話,方便起見每人有兩部手機,把普通的號碼告訴許峰做一下防護就可以,只不過控制時間罷了。聰明如許峰,聞到了那麼一丁點不同尋常的味道,看了眼自家老大,還是那冷笑的表情。
「設計圖就敲定了,下午定板製造,然後檢驗測試。」
許峰點點頭拿著費長樂的手機退出房間。
費長樂掃了一眼茶几上沒吃幾口的午餐,道:「您沒吃午餐?」
孫雅仁看著下一批的訂單,似乎對費長樂的氣還沒有消,沒有回答。
「譚文說,您決不能少食一餐。」
「老闆是我。」
「正因為老闆是您。」孫雅仁抬起頭,費長樂端著一託盤的食物走近,放在辦公桌上:「我的任務是保護您的安全,也就是為了您的健康,不吃飯于健康無益,您這是逼迫我瀆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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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惜字如金的你,想不到還挺能講。對我剛才的訓斥沒有不滿?」
「您所說言之有理,是我的失誤。」
僵持半響,孫雅仁將手裡的資料放在一邊,拉過託盤。食物放置在保溫碗中,還是溫熱的。
「你中午吃的什麼?」
費長樂站在孫雅仁右側,報出中午吃的所有東西。
孫雅仁輕笑:「你要是換個老闆,未必供得起你的伙食。堪比大胃王比賽的冠軍了。」
沒聽出是孫雅仁的調笑,費長樂一本正經的問:「大胃王比賽哪裡有舉辦的?」
「日本、美國很多國家。」
「我可以參加嗎?」
孫雅仁越聽越覺得費長樂是真有意向,抬頭,果然看到一張求知的臉。
「可以,不過你現在可沒有假期。」不知不覺,吃光了碗裡的菜肴,費長樂端著託盤放到門外的架子上,
午飯後,孫雅仁接著工作,允許費長樂坐在沙發上看書,有人敲門再站回他的身邊。
5點,窗外已泛黑,孫雅仁手頭的工作處理了大半,費長樂也以飛快的速度看了好幾本書。
「你學過速讀?」
費長樂從書中抬起頭:「是的。老闆,我現在去準備晚餐?」
「一起上樓,你幫我把這些資料拿著。」孫雅仁指了指辦公桌上有兩本文言文西遊記厚度的資料。
「老闆,這兩本書可以借我拿回家看嗎?」
孫雅仁拿起外套,看了眼費長樂手裡的書,包括下午已經看完的,全部都是紅外線、光波、號碼反追蹤、手機竊聽等。
「拿回去吧,」費長樂應了一聲,將書籍和資料用右手端起,左手拿著孫雅仁的專用水杯。
孫雅仁沒指望費長樂能看懂什麼,且不論天資如何,費長樂認真的對待和探索每一件未知的事情,連許峰都未必能做到。
嗅著廚房傳來的香氣,孫雅仁放下手中的資料。怕油煙吹到裡屋,費長樂將玻璃拉門閉合。
拉開一側門,費長樂正在最後的裝盤工作,看見孫雅仁後道:「老闆,這裡有油煙。」
「沒事,我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
廚房裡沒有很重的油煙味,孫雅仁伸手拿筷子。
「老闆您回屋坐著吧。「費長樂微微弓身,低頭對孫雅仁道。
孫雅仁抬頭,費長樂的表情一如既往。可是,此時,那雙向來淡漠無波空空蕩蕩的雙眸中,映漾著的是自己的面容。聞不到煽情的香水味、也聞不到清爽的香皂味,鼻端所嗅,是濃濃的汗味、油煙味、還有辣子的嗆人味道。
垂下眸子,孫雅仁道:「把菜端出來,我餓了。」
快速走回沙發坐下,孫雅仁右腿疊于左腿之上,掩蓋住某處的躁動。點燃一根煙,重重的吸上一口。
許峰下午重新給費長樂換了電話號碼,接著下廠定版造槍,但腦海裡總是會跳出老大中午說的話,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金允航的人緣雖然很好,但在許峰這裡,他是頭號公敵。要說金允航做了什麼給許峰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吧,也沒有。許峰純粹就是遷怒。
孫雅仁對金允航異乎常人的感情,許峰是瞭解的,如果兩人在一起了,他樂見其成。然而,事實恰好相反。孫雅仁對金允航的庇護一年勝過一年,金允航卻連一絲的感情都感受不到,頂著朋友的旗號,傷的最重的就是孫雅仁。
孫雅仁也不解釋,也不說明,暗地裡幫金允航擺平了多少案子數也數不清。用近乎自虐的形式愛著金允航,看著他談了一個又一個的女朋友。
想起前幾天因金允航受傷而發飆的孫雅仁,許峰覺得他是想多了。許是對方健的怒氣未消,恰好費長樂又撞到了槍口上。
孫雅仁吃了一碗多一點米飯就飽了,費長樂看了眼剩的米飯,意思顯而易見。
指尖微不可查的顫抖正如主人此刻的心情,孫雅仁拿著筷子要將碗裡的剩飯撥進費長樂的碗裡,費長樂拿過孫雅仁的碗:「不用撥,這樣方便。」
這一幕恰好落入了剛進門的許峰眼中,看似普通的動作,卻是開天劈地頭一遭。他從未見過孫雅仁與其他人共用同一只碗,就連金允航,也沒有。這些舉動,過分親昵。
「老闆,手機號碼改完了,新型號定版完成。」許峰偷瞄孫雅仁的表情。
不可思議的是,孫雅仁沒有任何異常的情緒,仿佛剛才的動作都是理所當然的。
孫雅仁拿過手機,交給費長樂:「下不為例。」
費長樂點點頭,將手機收好。
「還有事?」孫雅仁問站在原地不動的許峰。
「我等長樂吃完,他不就下班了嘛,聊會。」不光是機械書的問題,他有很多要好好詢問一下費長樂。
孫雅仁轉了轉腕上的手錶:「我睡下了他才能下班。」
睡下?誰不知道您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這得到幾點啊。雖然哀怨,但許峰只能對費長樂道:「要是1點前下班,就去我屋子找我。」
作者有話要說:有的寶貝可能還不知道,現在改成歌兩天一更,我十月份有重要的考試,在苦攻,抱歉啦!
原本打算十萬字結束的,按照現在的發展,可能會超了,爭取十月前結束。
如果一點點看很難受的話,就養肥了再看吧。
還是多多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