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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被淺米色的窗簾格擋在外面,屋內蒙著一層昏黃朦朧的光,影影綽綽的讓人發暈。
夏輝抖了抖凌亂的短發,睡眼惺忪的從被窩里伸出一條胳膊去摸床頭櫃的鬧鐘。
抓到手里掃了一眼,他一個激靈驚醒,下午兩點了。
再不起來今天一天甭想做生意。
掙扎著想從床上爬起,剛一抬腿就“哎呦”一聲栽了回去。下身簡直是被人整個撕開的那種疼法,隱隱還帶著麻,腿和腰都軟的動彈不得。
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場景一幕幕閃現,他愣愣低頭瞧著自己身上的姹紫嫣紅,半響神智方才回爐。
沒錯,他被强奸了,還是被長期合作的快遞收貨員强奸了,屬于熟人作案。
更奇葩的是,那個熟人昨晚還淡定的擺出一副你被强奸是你活該的嘴臉,甚至把自己手機遞給他讓他報警。
當然,當他真接過手機開始按鍵時,熟人一把把手機搶了回去,惡狠狠的威脅:“給你臉了是不?不想屁股開花就給我睡覺。”
夏輝懊悔的想撞牆,自己怎麼就一下子被恐嚇住真的乖乖翻回去睡覺了,還尼瑪睡得這麼死,現在好,人早跑了,估計連證據都被抹沒了。
他一寸一寸從床上挪腿,“嘶嘶”的抽著涼氣找拖鞋蹭下地,慢吞吞的打算先去尋覓點吃的。
一晚上的体力勞動再加上擔驚受怕,餓得能吃下一頭大象。
也不知道冰箱里的方便面還夠不夠。
好在他這間房子還不大,打開臥室門就是客廳,扶著牆花了几分鐘才走出去,剛一進客廳,夏輝就呆站在原地徹底傻了。
小公寓間內窗明几淨,几天以來堆積的垃圾雜物全都不見了蹤影,發貨的包裝箱整齊的摞成一打,貨物在架子上整整齊齊的擺著,連他隨手甩在沙發上的那一堆不記得多久沒洗的髒衣服都排排掛在晾衣杆上,帶著一股子洗衣粉的清香。
幻覺,絕對是幻覺。夏輝揉了揉眼睛,發覺並沒有什麼變化,于是呲牙咧嘴十分小人之心的奔向了自己家里唯一鎖著的那個小櫥櫃。
尼瑪錢包身份證存折銀行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在里面啊,誰知道那個强奸犯是不是卷款潛逃之前出于愧疚(?)幫他打掃屋子做補償的啊!
好在强奸犯似乎對他這几毛錢並不感興趣,來回查了几遍,什麼都沒少。
夏輝松了口氣,轉頭往餐廳的方向一瞄,又一次震住了。
餐桌上兩個盤子扣著,打開一看,大碗的菠菜豆腐湯和炸的金黃酥松的蘑菇,旁邊還有一鍋尚有余溫的稀飯,賣相實在是誘人。
夏輝咽了咽口水,很有骨氣的決定不去理會,自顧自的想要打開冰箱。
還沒等伸手他就停下了,冰箱門的磁鐵下端端正正的掛著一張紙條,上書:“垃圾食品全部沒收,去吃飯,不許挑食!”
夏輝淡定的打開冰箱,瞬間覺得后槽牙都發酸。
儲存的能吃几個星期的泡面八寶粥罐頭以及皮蛋統統沒影,冰箱現在比他臉都干淨。
你大爺!他恨恨的甩門,左右掃了掃心想總不能把自己要賣的貨填肚子吧,氣鼓鼓的挪到桌子邊上,小心翼翼的避開菊花受創的部位,用后腰撐著椅子背坐好,把眼前這堆菜想象成張釗的樣子,開始大吃大嚼。
等到他捂著鼓脹的肚子停下時,發覺自己對張釗還真是恨意滿滿,居然沒吃夠。
神思恍惚的飄回房間,電腦上加菲貓的屏保正來來回回滿屏幕亂竄,夏輝發了好一會儿呆,才點開了賣家操縱界面。
他還記得,昨天收到了開店以來第一個差評,也是這個差評讓他失去理智給張釗打了個作死的電話。
對于一個勉强能支撐溫飽的小賣家來說,差評代表的含義太過沉重。
他閉著眼睛都能背下那內容,到現在還記得小黑花刷出來的那一瞬,手腳冰涼的慌亂感。
“店主一生黑!說了不要發YD還尼瑪發YD,老子這麼清純的人怎麼可能用那麼YD的快遞!貨物質量也很次,妥妥的差評!”
他嘆了口氣,無論多麼難以接受,總是要溝通的,万一還有改正的機會呢。
打開阿里旺旺,那個買家不在線,敲了也沒人應答,再翻記錄,一上午都沒有人問詢。夏輝掛機,心不在焉的開始渣游戲。
天色慢慢暗下去,等他終于玩得差不多,伸著懶腰打算歇一會儿,已經是7點了。
沒有人來收貨,孤零零的只有他自己。
夏輝默默的抓了抓頭發,瞥了眼窗外的燈火通明,別了別嘴,蹭到客廳里打算把昨天要到的X通快遞員的電話找出來,總要把擠壓的貨物發出去,否則就不是一個差評那麼簡單了。
門鎖輕微的響了一下,夏輝渾身一抖,耳朵動了動,有點驚恐的盯著門的方向。
還沒等他開口詢問,嘩啦一聲,防盜門被從外面打開,張釗背著個大大的編織袋,手里拎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走了進來。
他看了呆若木雞的夏輝一眼,一言不發的把東西撂下,熟門熟路的摸到衛生間,擰開水龍頭開始洗手。
夏輝惡狠狠的打了個激靈,反應過來不顧下身的疼痛,竄到衛生間門口衝著他怒吼:“你怎麼有我們家鑰匙?”
“嗯?”張釗漫不經心的瞄了他一眼,“今早上路邊順手配的。”
夏輝整個人都斯巴達了,憤怒的說:“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張釗已經洗干淨了手,也不避著他,掀開一旁的馬桶蓋子,掏出家伙開始放水。
夏輝咬牙,扑過去就要跟他打一架,這尼瑪也欺人太甚了!
手腕被一把攥住,拳頭還沒揮出去就被順勢一拉,整個人被禁錮在懷里,鐵鉗似的掙脫不出。
“別鬧。”張釗一邊分毫不受影響的噓噓,一邊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吃完飯再好好干你。”
他的陰莖還半軟半硬的懸在半空,頂端的小孔大咧咧的噴灑著清亮的水柱,有力的擊打在馬桶內壁嘩嘩作響。
夏輝一低頭就能看到那東西,粗長筆直,半硬的狀態就比他勃起還要粗,柱身猙獰糾結著筋脈,頭部圓亮光滑,輪廓漂亮。
他菊花一緊,昨晚被這麼個棒子捅進去拔出來操干的滋味還歷歷在目,這會儿忍不住又開始手腳發虛。
張釗唇角微微一挑,滿意曖昧的輕撞了他一下,胯下的東西甩了甩,重新收回褲襠。
他從帶來的編織袋里開始一樣一樣的掏東西,牙膏牙刷換洗衣物,最后居然很神奇的掏出了一盆生機勃勃的仙人掌。
夏輝:“你要干嘛?” ̄□ ̄||
“我租期到了,先在你這儿湊合住著,找到新房子再說。”張釗把那盆仙人掌擺放到客廳陽光最充足的地方,這才滿意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你這簡直沒有個住人的樣,明天我休假,出去買東西。”
夏輝被氣的七竅生煙,磨著牙紅眼瞪他:“你滾,我這儿不歡迎你!再不走老子真的報警了。”
張釗叼了一支煙,理都沒理他,拿著自己帶來的那几個塑料袋就進了廚房。
“報去吧,你丫是真傻假傻?先自己查查男的被强奸了警察管不管,就算警察來把我攆出去,你看看誰還敢來你這儿收貨。”廚房里傳來了嗤笑,“對了,你昨天那几個箱子我今天一早就給你發了。”
夏輝站在原地,好半天一動不動,直到耳邊傳來熱油入鍋的劈啵聲。
他無力的后退兩步跌坐在沙發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有點多,需要時間好好消化一下。
自己估計是全中國最倒霉的店主沒有之一,別人家的快遞小哥都是又萌又軟好調戲,偏偏負責他家這片區域的這貨,長得威武雄壯不說,每次他都能被不經意露出的八塊腹肌閃瞎狗眼。
身材爆表也就罷了,頂著一張很帥的裝酷臉是要鬧哪樣?
就算這些都能忍,這人的古怪個性絕對沒几個人受得了,你見過經常帶個墨鏡cos黑社會的收貨員麼?見過每次都自己在樓下乘涼讓店主自己把貨搬來搬去的收貨員麼?見過收了件還要一臉鄙夷的嫌棄店主寫字潦草的收貨員麼?見過因為收件晚了沒吃飯就把店主强行拖走付賬的收貨員麼?見過一發別家快遞就威脅店主的收貨員麼?——廚房里那位大爺就是。
夏輝試過用搬家來消極抵抗,可奇怪的是每次不管他租到哪個區,過個兩三天這位大爺都會出現在他家樓下,淡定的告訴他自己改負責這一片了。
沒辦法,他只能最終默默的爬回自己原本的住處。
如果這都不算愛,還有神馬好期待?
快被虐了有一年了,夏輝撓著頭想,已經習慣了一個電話就自覺地搬箱子下樓,也習慣了每天4點定時出來那麼個人頂著張欠消費的臉冷冰冰的和他說几句話。
當時自己接到電話,正好趕上那條差評刷出來,他一生氣,頭一次硬氣的吼著讓張釗要麼上門取貨要麼就滾蛋再也不見,結果張釗倒是上樓取貨了,還順手把他的人給辦了。
現在應該想盡一切辦法把這個鳩占鵲巢的家伙攆出去,可是理智告訴他,這個很難。
原因嘛,他捏了捏自己處于正常人狀態的胳膊,默默的淚目。
戰斗力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喂,過來吃飯。”張釗已經脫掉了外套,只穿了背心,正露出結實漂亮的二頭肌,施施然端著盤子從廚房里走出來,帥氣的臉冷冷的笑著:“你最好別琢磨什麼鬼主意,騎了一天車煩死了,現在正好想騎點別的泄泄火。”
晚餐是菠菜雞蛋卷和涼拌熟肝,簡簡單單的兩道菜被張釗料理的讓人食指大動,夏輝塞了一嘴的飯,覺得至少有那麼三四年沒這麼幸福過了。
要不是屁股還一抽一抽的疼著,他簡直想搭著張釗肩膀無比熱情的邀請他留下來。
“瞧你那一冰箱豬食,瘦得猴儿似的。”張釗夾了一筷子菜,又扯了紙巾給他擦嘴。
夏輝沒躲,悶頭照吃不誤。
這頓飯吃的還愉快,夏輝摸著再度吃撐的肚皮,歪在沙發上聽著廚房里傳來的嘩啦啦的水聲,不怎麼靈活的大腦忽然智商回爐了
。
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開始就不對勁。
張釗洗好了碗,甩著手上的水珠走出來,挨著他坐下來,一聲沒吭,毫不客氣的奪走了遙控器。
“喂,”夏輝斟酌了一下語言,“那個你,平時走哪儿都帶著套麼。”
難道眼前這個冷峻又强壯的家伙是傳說中的約炮狂人?
張釗“唔”了一聲,漫不經心的從口袋里又掏出了一個小袋子,這次是杰士邦的。“你們家樓下超市買東西送的。”
夏輝家的樓下有個不大不小的便利店,老板三十多歲了依然獨身,憑夏輝多年來敏銳的直覺,他應該也是個GAY。
當然,夏輝的直覺只對特定人群管用,打死他估計都想不到有一天會被張釗這種看上去無比正常的人給强奸並且自己還爽的不行。
“那我的內褲……”夏輝想到了更關鍵的,吞吞吐吐的問。
“你給我的。”張釗這次回答的更直白。
“胡說!怎麼可能?”夏輝驚悚了。
“你忘了,第一次來你家收貨,你都和我說什麼了?”張釗抱著胳膊看他跳腳的樣子,“早我就知道你是一類人。”
夏輝想了半天,無論如何記不起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似乎是他喝了點酒正頭暈,平時收件的老王來電話說以后自己不管這片了,自己徒弟就在樓下,然后他迷迷糊糊的去開門……第二天就陷入了張釗長達一年多的精神折磨中。
“你喝多了,把我手里正打算送的郵包給奪過去拆了,拿出里面的東西傻笑了半天,然后特別沉痛的扔給我說:退貨!尼瑪這牌子漏電!”張釗拍了拍他震驚的臉,“那是別人剛買的男用按摩棒。”
“臨走你還抱著我嚎叫說一定要給我留下點紀念。嗯,就是這玩意。”張釗索性把那條承載了夏輝無限歡樂的內褲掏出來展平在茶几上,用批判的眼光審視上面的淺色花紋,當然他就不提醒夏輝這是當時從身上現脫的了。
夏輝傻在原地合不攏嘴,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還頭一次有人送我這種禮物,應該感動的不是麼。”張釗抿了抿嘴唇,衝他很邪氣的笑了笑。
這不是真的,夏輝捂臉,那內褲明明是他前一天晚上洗好了不知道被風吹到哪里去了,嗯,一定是這樣!
當然不開窗子哪里來的風這種技术性問題就不歸他管了。
張釗轉頭繼續看電視,客廳里一時間靜謐的詭異,夏輝抱著腦袋在沙發上蜷縮了半天,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原來你注意我好久了。”
“一開始沒有那種想法,后來看你那麼騷,一直找干!”
“滾!”夏輝把一個靠枕衝他頭上砸過去,被張釗穩當的接住。
他居高臨下繼續刺激夏輝,“我讓你搬貨你就搬,讓你下樓你就下,喂,是你對我有意思吧?”
夏輝驚呆了,見過自戀的,沒見過自戀到恬不知恥的。
他瞄了一眼張釗身上鼓脹的肌肉,迫于淫威,明智的決定還是把這話咽肚里比較保險。
“你想多了。”他小聲吐槽,“我覺得我們缺乏溝通,在溝通良好之前保持距離才是不錯的選擇。”
張釗雙眼微眯,冷冷的注視他,“什麼意思?”
夏輝:……
二頭肌你贏了……
臥室里忽然響起熟悉的清脆滴滴聲,夏輝耳朵一束,反應靈敏的就像巴甫洛夫實驗里的那條狗一樣,“噌”的竄起來直奔電腦。
一個旺旺窗口正在一跳一跳的往外彈著信息,夏輝從來沒覺得那個長的像發育殘缺的精子一樣的標識像今天這麼可愛過。
菊部地區有血(2012-10-23 21:59:27):
店主,5555,店主在不在?
店主你快出來啊,我是給差評的那個
菊部地區有血(2012-10-23 22:01:32):
店主,(吐血)
賣泳衣的小男孩(2012-10-23 22:02:10):
親,我在我在,你有什麼不滿意,我們可以商量!
夏輝敲完了這行字,剛發出去,對方的頭像一黑,下線了。
夏輝:……尼瑪耍我呢是不!
還沒等他憤怒完,客廳里的手機又響了。
夏輝沒好氣的衝過去,見是一個陌生號碼,皺了皺眉,按下接通。
“嗚嗚……”那頭傳來了很清晰的嗚咽聲,夏輝嚇得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扔了,大晚上的,午夜凶鈴麼?
“店主,對不起,差評我改了,嗚嗚。”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額,沒關系,那個快遞用錯是我的原因,如果你下次有什麼需要可以再來,包郵,保證不用YD。”夏輝瞪了張釗一眼,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洋溢著聖母的光輝。
既然對方已經把電話打過來了,態度實在是誠懇,他也沒什麼好糾結的,畢竟顧客是上帝,賣家頂多算沒膀的天使。
“別,你還是繼續用YD吧。”那邊開始上氣不接下氣,仔細聽還能聽到可疑的“嘖嘖”聲。
夏輝:“親,你沒事儿吧?”
“沒,沒,啊!啊……嗯……”
夏輝:……
另一個人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喂,你好,麻煩讓你旁邊的哥們儿接下電話。”
夏輝放下手機,狐疑的看了張釗一眼,最終還是默默的遞了過去。
張釗也沒廢話,接過來簡短的應了兩聲,就掛斷了。
夏輝瞪著繼續面無表情看電視的張釗,終于還是忍不住作死的好奇心:“怎麼回事儿啊?”
“嗯,沒怎麼,我查詢到了差評所在地分公司送貨員的手機號,請他幫忙去和那個買家調解一下,對快遞服務不滿可是全公司的事,人人有責。”張釗翻了一圈電視台,說的十分冠冕堂皇。
可惜夏輝還是很焦慮:“我覺得有必要打110。”
“用不著。”張釗掃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媳婦儿就得勤操,操不老實不但給自己惹事儿,還給別人添堵。”
這種霸氣的總結讓夏輝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快遞公司,而是一個黃暴大隊。
再就是……尼瑪這種天下YD是一家的即視感是怎麼回事儿?
不過也好,眼前這件重大的事情總算是解決了,也許過不了几天被差評影響的生意就能恢復,夏輝深吸了一口氣,比較滿意的起身,扭頭看著張釗:“我要睡覺了。”
張釗關掉了電視,“嗯,我也是。”
夏輝看著他熟門熟路的走向臥室,忙扑過去阻止:“我只有一張床。”
張釗回頭平靜的說:“沒關系,我不嫌擠。”
夏輝攔不住,几乎是被人連拖帶拽的給弄進了臥室,這不是擠不擠的問題,而是……
“哦,好像確實忘了點什麼。”張釗扯著他胳膊的手忽然一松,夏輝一個沒收住力道,連滾帶爬的仰面倒在了床上。
他眼睜睜的看著張釗强壯結實的上身壓了下來,手里還拿著一管不知道從哪儿摸出來的膏狀物。
“喂,翻過去撅著,給你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