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壽宴序曲
卓家的本宅位於中國的X市,可這次壽宴的地點卻是太平洋上的一座私人島,這其實有些不合規矩,可是當家發話了誰也不能反抗。
這幾年他們的當家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可下達的命令、做出的決定卻是一次比一次犀利,讓卓家的眾人只聽當家的名字就噤若寒蟬了。
希爾下了直升機,遠遠看著這座堪比宮殿的豪華別墅,又看了一眼停機坪上和遠處的碼頭上用來接送賓客的無數的直升機和遊艇,心道這樣還不讓人眼紅才怪呢。
「原來是萊裡先生到了啊,快裡面請。」隨著話音的落下,卓傾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視線中,他穿著純手工的深藍色的西裝,落落大方,舉手投足間都透著股優雅,就彷彿卓家的少主是他而不是卓炎一樣。
而事實上,當他和卓炎站在一起的時候,多數人都有這個想法。
希爾看了一眼卓傾,又冷眼看了看身旁這個穿著普通,笑得滿臉和煦,一身書生之氣,簡直把手無縛雞之力演繹到極致的男人,忽然覺得這個人還是厚顏無恥的樣子比較順眼,眼前的這個樣子除了讓人噁心外就是讓人惡寒。
卓傾也斜眼看了自家無用的堂哥一眼,壓下心底的不甘和怨恨,笑著說,「堂哥你和萊裡先生在一起的事還沒告訴大伯吧?是不是想給他一個驚喜?」
卓炎心裡一動,面上笑的很靦腆,磕磕巴巴的說,「是……是啊,嗯,堂弟,你是怎麼……怎麼知道我們在、在一起的?」
「哦,這個啊,我曾有幸和萊裡先生一起共進晚餐,那時是……」
「這裡建的不錯。」他還未說完就被希爾打斷,於是卓傾便自然而然的將目光轉到美人身上,笑著介紹,「嗯,這個別墅是我大伯請國際著名的設計師K.D設計的。」
希爾瞭解的點頭,「原來如此。」
卓炎是誰啊,這個人一向猴精慣了,雖然剛才卓傾的話被希爾打斷了,可他聰明的腦袋隨便一轉便全想明白了,雖說猜到希爾當時是不得已而為之,可還是忍不住一陣狂喜,高興的簡直要瘋了。
高興歸高興,他還得繼續裝,只不過這個人是一向不懂得大膽為何物的,在轉過一個拐角時為了避免與迎面而來的人撞上,卓炎伸出手摟著希爾的腰向他這邊帶了帶,然後挑了一個卓傾看不到的地方沖希爾眨了眨眼,笑得好不得意,典型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樣。
希爾冷眼看了看他那一副欠扁的樣,走過去,無視掉。
又走了百餘步,別墅便近在眼前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花園,花園暗香浮動,蝴蝶翩飛,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噴泉,噴射的高度幾乎都要與路兩旁的參天大樹齊平了,繞過噴泉再向前走不到一百米就是別墅正殿,而正殿右前方三十米的地方建了一個巨大的游泳池,此刻擺了一排桌椅,架起高高的太陽傘,池塘的另一邊擺了幾排酒水,悠揚的小提琴伴隨著歡聲笑語迎面而來,好不熱鬧。
別墅的另一側靠海的沙灘上也同樣擺了許多桌椅,因為壽宴要到晚上才開始,因此現在許多人都紛紛來到沙灘上享受陽光浴。世家的少爺優雅而禮貌的與周圍的女士攀談,社會名媛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精緻的臉上掛著高貴而矜持的微笑,白皙的脖子上的鑽石項鏈發出明晃晃的光,一切都盡顯侈靡。
卓炎幾人過了別墅正殿外的金屬檢測門向裡面走去,老管家今天也跟了過來,正在大廳裡指揮眾人準備晚宴,此刻一抬眼便見卓炎走了進來,他激動的立刻迎了上去,「少爺,您可回來啦,一定累了吧,快去樓上休息休息,想吃點什麼我讓人送上去。」這個老管家可謂是看著卓炎長大的,對這個聽話的孩子喜歡的不得了,簡直就是把他當自己的孫子了,在他看來卓炎這個孩子太乾淨了,根本不適合這個充滿血腥的卓家,而他也知道這些年他那些叔叔堂弟們對他的排擠,因此對他更加心疼。
卓炎乖巧的臉上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林伯你怎麼也來啦,這些事讓他們去做就好了。」
「沒關係沒關係。」老管家臉上掛著慈祥的微笑,心道我這還不是為了看你嗎。
卓炎一邊與他熟絡的聊天一邊向樓上走去,希爾在身後看了一眼,發現那個笑容怎麼看怎麼和這個人在萊裡家裝無辜騙管家時露出的微笑一樣,心道這人真的是騙人騙出經驗來了,對什麼樣的人露出什麼樣的笑,簡直奸詐成精了。
卓傾也跟在身後,在希爾身邊亦步亦趨的跟著,好像隨時準備侍奉左右。
卓炎不經意的向後看了一眼,沒有說話,直到幾人進了客房,卓傾準備拿出藏酒時他才開了口,「不用了堂弟,我們剛剛回來還要倒倒時差,休息一下晚上才有精神。」意思就是你趕緊走吧,我們要睡覺了。
當然即便是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依舊是平日裡的儒雅,卓傾心底閃過一絲厭煩,心道這個人究竟是哪裡出色能讓希爾看上,想來想去只能歸咎於希爾暫時還沒有玩膩他或者乾脆想通過他與他父親聯繫上看看能不能成功將技術買下來。
想到這裡卓傾便平衡了,耐著脾氣說了句好後就走了出去。
希爾眼看著房門關上的霎那卓炎嘴角邊儒雅的笑容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義不明的微笑,就知道這個人不知道又在算計什麼,不過他對這個並不關心,而自顧自的去洗澡睡覺去了,他確實有些累了。
卓炎見他進了浴室便走到窗邊將窗簾拉上,遮住外面刺眼的陽光,又給自己的人打電話讓人守在外面不許任何人打擾到自家老婆,這才放心的出去了。
這棟別墅的一樓是大廳以及傭人的住房,二樓大多是客房,三樓則是主臥、書房以及當家用來放珍寶的房間,因此如果要找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卓家當家自然是在三樓找到的幾率大一些。
卓炎登上三樓的最後一節台階剛轉了個彎就愣住了,只見走廊上、主臥門前他的那些難對付的叔叔竟然全部到齊了,而那些人顯然也發現了他的存在,雖然看不上這個窩囊的侄子可表面上的慈祥還是要裝一裝的。
「阿炎回來了啊,來找你爸爸?」說話的是卓傾的父親,卓炎的二叔。
卓炎走上前禮貌的與他們一一打過招呼,不解的問,「二叔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手頭有些要緊事需要找當家商量商量。」
「哦。」對於家裡的生意卓炎一向是不關心的,於是只點了一下頭就了事,直看得他那些叔叔們在心底又一陣鄙視。
「為什麼不進去?」卓炎說道,「我父親在嗎?」
「在,阿傑剛剛進去。」
正說著話主臥的門就打開了,走出一個穿著黑色西裝長相冷峻的男子。
那些人見他出來神情一凜,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奇怪,要說現在出現的人明顯是手下的打扮,按理說他們這些卓字姓的人在他面前不應該出現忌憚,底氣不足的樣子彷彿那個人才姓卓,而他們都是給人打工的似的,而且他們眼中除了忌憚外還有少量憎恨,彷彿恨不得這個人永遠在地球上消失,最好是乾脆從沒有出現過。
這些人中表情沒有變的只有兩個人,一個人就是剛出現的男子,而另一個人就是卓炎。
卓炎看著眼前的男子張了張口,叫道,「阿傑。」
這個被他們換作「阿傑」的人全名叫單傑,這個人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沒有人知道,彷彿是在忽然的某一天這個人就憑空出現了,然後莫名其妙的,這個人漸漸成了當家在卓家的代言,無論多大多小的事都由這個人來傳達甚至是來管理,再後來卓家在各個領域的高級主管慢慢換了人然後聚在了一起,而這些人也全憑眼前的人調換,如果不是他們暗中調查過單傑的資料,並成功查到了這個人DNA,知道這個人和卓家沒有血緣關係,否則他們都差點認為這個人是當家的私生子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也不能消除他們對單傑的懷疑,要知道這些年當家露面的機會越來越少,雖然下達的決定又快又準,可誰也不知道這個決定究竟是不是出自當家之口,換句話說那些命令很有可能出自單傑之口,這就不得不讓人想起那句「挾天子以令諸侯」了,即便知道如果真的是那樣再辦這個壽宴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可是還是忍不住讓人往那方面想,而且這個壽宴還有一點很讓他們的懷疑,就是為什麼一改之前的慣例不在主宅辦要到這座四面環海的島上來辦,是不是準備事情一旦暴露就準備直接殺人滅口,屍體綁上石頭往海上一扔就完事了?
這個想法讓他們齊齊的冒了一層冷汗,更是在來之前將手下以及逃生用的交通工具全部準備好確定做到萬無一失了才過來,絲毫沒有想到除了他們這次來的還有許多與卓家交好的政界大佬和其他的名門家族,單傑除非瘋了才敢在這些人的面前動手。
而現在他們之所以齊齊的出現在當家的主臥前不是因為有重要的事情要匯報,而是想親自見當家一面,看看當家是不是還在人世,是不是完好無缺。
單傑見卓炎也在禮貌的向他點了點頭。
「怎麼樣?當家說什麼?」雖然忌憚,但眾人還是耐著脾氣詢問。
單傑搖了搖頭,「當家說他剛剛回來要倒時差,說有什麼事等到晚宴結束了留下和他商量。」
屁!眾人心中一哼,留下好等你將我們一網打盡?你當我們傻啊!
「不行,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和當家商量,讓我們進去自己和他說。」想到卓家很有可能被外人佔了,他們坐不住了,也顧不得合不合規矩,顯然準備硬闖了。
單傑長臂一伸,巋然不動,只一個眼神掃過就讓他們齊齊的打了一個寒顫。
眾人在氣勢矮下去後直覺得剛才太丟人了,便又重新振奮精神,手指一伸,「我告訴你單傑,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個下人,你還真把你自己當回事了,連我們都敢攔,反了天了!」
事情到了這種程度,即便再怎麼不管家族的事也還是要出來調節調節的,卓炎儒雅的走上前,好脾氣的勸道,「二叔,您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阿傑他也是按命令行事。」
「阿炎你不懂,」那個人憤恨的抓住卓炎的手腕,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這些年卓家明面上都是這個人在打理,卓家的管事也都聽他的,誰也不知道當家在哪,你父親很有可能已經被這個人害了啊,阿炎你聽我說,從小你父親就疼你,你現在進去他一定不會怪你,你去看看你父親。」
卓炎「啊」的一聲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單傑,顯然也是嚇到了,連尾音的部分都變的發顫了,「不、不可能吧,阿傑他、他不是那樣的人。」那樣子裝的太逼真,以至於面前冷峻的人垂在身側的手不可察覺的抽了一下,似乎很想一拳頭揍過去。個
「什麼不是這樣的人,阿炎你太單純了,什麼都不懂,你這樣下去還怎麼掌管卓家?」
別說的你們好像有多想我繼位似的。卓炎心底抽了一下,撇撇嘴,「我沒說要接管卓家。」
他這樣說他們自然高興,可是卻不能表現出來,都在身邊勸,「哎呀,當家就你一個兒子,你不接管誰能有這個資格坐上那個位子啊,再說就算你真的不想接管,當家怎麼說也是你爸爸,現在他生死不明你也不能做事不管啊。」
「可、可……」
就在卓炎猶豫不定,眾人心底冒火之際,那扇緊閉的門忽然「咔嚓」一聲從裡面打開了,一個穿著睡衣長相俊朗一臉哈氣的男人走了出來,一副疲憊的樣子斜斜靠在門框上,眯著眼,懶洋洋的說,「喲,都在啊,吵什麼呢,嗯?」他說的語氣雖然很隨意,卻透著股威嚴的氣勢,單單那聲「嗯」字就讓在場不少人的肝顫了顫。
單傑見他出來便沉默的站到一邊。
「當、當家!」眾人全部僵住了,過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道。
「嗯……」卓家的當家懶洋洋的應了一聲,雖然今年已經五十,可他看上去依舊如三十出頭的樣子,身上沒有一絲贅肉,臉上也幾乎沒有皺紋,可見這幾年保養得真的是太好了!看得卓炎那個氣啊,心道你當初把我算計進來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去云游四海了,心安理得的把我扔下獨自對付這麼一群狼,我到底還是不是你親生兒子?!啊?
「喲,阿炎也在啊……」卓家當家伸出手輕飄飄的向他揮了揮,厚顏無恥的將自家兒子眼底那抹顯而易見的怨恨無視掉,又毫無形象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氣,懶洋洋的說,「都散了吧,有什麼事晚上再說,就這樣,晚安。」他說完掉頭就走,隨手將門一關,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眾人齊刷刷的冒了一頭的黑線,心道當家你這是剛從哪回來啊現在和我們說晚安?不過經此一鬧眾人便再也不敢放肆,沒一會兒就全走了。卓炎藉口說要去書房找幾本珍藏版的書籍就留了下來。
單傑看著卓炎瞪著臥室的大門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擔心這個人會衝進去做出什麼不孝的事來,急忙出口道,「老闆,你要冷靜啊。」
「冷靜?」卓炎繼續咬牙切齒,「要換作是你攤上這麼一個狐狸爹你能冷靜的下來?」
單傑想了想,選擇實話實說,「是不能。」
「那不就得了!」卓炎繼續憤恨,心道如果不是被他爹算計自己怎麼說也能再逍遙幾年的,如今自己累死累活的拚命這個人倒是一副悠閒的樣子,讓人看著怎能不恨?
連做了幾個深呼吸來平穩自己的怒氣,卓炎率先向書房走去,可剛到了書房門口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扭頭向另一個房間走去。
單傑在後面看得真切,驟然想起那間房子裡的東西,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這個……這個……」卓炎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巨大的玻璃窗裡面的東西,氣得手指發抖,「這個就是我上次跟他說家裡面有暗樁讓他幫忙找出來,他藉口說什麼正在海上尋找傳說中的美人魚讓我自己去解決然後帶回來的東西?!」
就算這裡面的體型巨大,胖得離譜的東西與它相同的物種比起來相差甚遠,但是他還是能一眼認出來這是一隻企鵝!
「是……」
裡面的企鵝見外面有人進來,便晃著肥胖的身體慢慢走了過去,可是當看到不是自己的主人時它頓時扭頭又走了回去,不知是不是錯覺,那高傲的眼神中甚至帶了點鄙夷。
「……」卓炎說,「我把它宰了做湯行嗎?」
「暫時不行,」單傑認真的回絕,「當家說宴會後他還要去北極找一個患有侏儒症的北極熊然後弄回來和它配對。」
卓炎以手撫額,「我發現我早晚有一天不是被他氣死就是被他整死……」
這次單傑倒是沒有回答,而是接了個電話,說了句「好」之後又匆匆掛斷,看著卓炎說道,「我覺得你會兩者皆佔的。」
卓炎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只聽單傑一字一頓道,「左川澤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