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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乾)爹》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大約在冬季

  高一暑假,孟小北離京,轉至西安念書。他必須回戶籍所在省參加高考。 

  人一生就是這樣,向着山頂不斷前行的這條路上,不會平坦筆直,永遠都是曲折的、迂回的、拐九道彎的。半路每一道溝壑,每一條小溝,一草一木,都是不能錯過的風景。沒有這些溝坎,孟小北這日子就過得太平靜,他仿佛一生注定在路上漂泊。

  西安家人打來電話,撂下電話,孟建民給兒子的家書也到了。

  以孟建民細膩又牽絆的心思,有些話不忍在電話裏直說,信中大約寫道:“小北,爸爸這些年,沒有能夠爲兒子成長教育做出一個父親值得驕傲的成績貢獻,卻不幸又未能夠爲你兩兄弟在人生最關鍵時刻創造一個更好的條件,沒有能力幫你繼續留京……考試政策倘若沒有轉圜餘地,就回西安來吧!學校爲你聯系好,安心準備高考,這裏畢竟永遠是你的家。爸爸對不起你……”

  少棠開車過來看小北,故意将吉普車停在離家屬樓有一段距離的隐蔽無人處,把孟小北叫下來。

  不等開車門,二虎直接從副駕的車窗躍出來,淩空飛撲進孟小北懷裏,嗷嗷地用鼻吻蹭他下巴,親熱地舔他的臉。

  二虎也兩歲了,正是一頭軍犬體力經驗完美結合的黃金年齡,眼珠烏黑精亮,後肩處的皮毛泛出幾縷華麗光澤。

  小北上車,少棠一手握方向盤看着他,突然解開安全帶壓過來!

  相思是苦,見面想到不久之後的分離,更是苦澀。少棠放低座椅靠背,自己大半個身子擲到孟小北身上輾轉碾壓小北的嘴唇。孟小北胸口肋骨受到擠壓發出窒息般的粗喘,舌頭口水交融,仿佛隻有這樣的粗暴才能令人心安。

  少棠壓在座椅上,掰過小北的下巴,眉眼相對:“大寶貝兒,對不起,你爹這回沒本事沒辦法,你恐怕、你隻能……太難爲你了,不公平,你在北京生活十年,你爺爺奶奶家戶口都在北京,你爸原本也是北京人,但你就是拿不到一個名正言順的考試資格……老子對不住你。”

  孟小北仰着,輕輕吹一下發簾,神情反而平靜潇灑:“你們兩個幹嘛啊,約好了的?我爸也這樣,你們倆都說對不起我。”

  “别那樣,沒有什麽對得起對不起。”

  “我沒事兒。”

  “就我那個成績,我去哪考試都一樣的!少棠你甭擔心,你看你再操心你頭發都要白了!……我不在乎這個。”

  以孟小北性格,隻有值得鬧一鬧的事情,他才會不擇手段奮力争取。高考資格這種明擺着撒潑打滾渾鬧也無法改變的殘酷事實,全國各地千千萬孩子,尤其知青及三線工人子女,都曾經或正在經曆與他同樣的困境,他不是唯一一個被命運的大手撥撥轉轉在城市間輾轉流離的少年。想要異地高考?這件關乎舉國學子命運的大事在後來二十年裏都未能得到解決,孟小北生在這時代,也并未比别的孩子更吃虧。既然無法改變,他坦然接受,再尋其他出路。

  那天少棠就開着車,載着小北,在北京城内大街上漫無目的,兜兜轉轉,讓京城一草一木長安街上一棟棟高大的建築匆匆略過兩人眼角,仿佛十年時光再一次從指縫間無聲息地溜走。

  少棠一隻手緊緊攥着孟小北的手。開到一個地方,少棠突然溜邊兒停下,沉默,然後把車開進一處胡同,空曠沒人的地方。

  二虎在車後座上,端詳二人纏綿接吻,黑眼珠裏暴露蠢蠢欲動的渴望。

  二虎伸出大長舌頭,舔孟小北腦門,似乎也意識到一對離人分别的心酸辛苦。孟小北一隻手還應付着二虎,“去!去!非禮勿勿勿舔!……”

  孟小北指着二虎說:“這不要臉的!少棠,你養的狗也喜歡雄性動物。”

  少棠躺在後車座上,讓孟小北坐他大腿,說:“二虎還真不是同志,它太熱衷追求母狗了。”

  “老子還沒跟你說,春妮兒已經懷上。”

  孟小北嗤笑道:“二虎搞出狗命了?!”

  少棠一拍大腿,無奈:“我給幾條狗沖完澡,我就離開五分鍾,我真就五分鍾沒盯住!”

  “等我轉回來一看,二虎已經騎到春妮兒後胯上撒呓掙呢,抖得酣暢淋漓,嗷嗷得。我再抄棍子把那倆狗給打分開,來不及了,這畜生搶在我動手之前,秒射。”

  孟小北大笑:“哈哈哈哈,二虎威武!一炮成仁!”

  少棠眼底蕩起墨色漩渦,望着他,半晌說:“小北,你要是個母的,你要是能懷上,我就給你就地打一炮,你就再也跑不了了……”

  兩個男人在一起,誰都不會懷孕,沒有婚姻,沒有社會約束,相愛隻有一句承諾“我愛你”,在不同人眼裏或重于泰山,或許輕于鴻毛。  

  孟小北不會知道,他小爹那時爲他在京城各衙門口四處奔走,多麽希望能幫他留下。少棠能在車内蹲兩個小時,磕掉一地煙灰,就爲在市教育局門口攔一個熟人。局裏那位胡局長,頂着發毛稀疏的腦袋,肘彎搭一條西裝,下面藏着領帶金筆禮盒、高級茶葉。胡局笑呵呵往樓道裏一邁,一眼瞧見堵辦公室門口的人,也無奈:“嗳少棠啊,又是你,我真怕了你呦!……”

  辦公室裏,胡局長私下連連搖頭:“少棠啊我實話對你交待,積壓在我這兒的條子,有這麽這麽厚一沓子!”

  “你爸爸也電話關照我幫你辦這事,可我真無能爲力啊,不好辦嘛…”

  “想異地高考,哪有那麽容易啊?如果都那麽容易,全國外地邊遠地區都跑到北京來考,北京考生的優勢如何得到保障嘛!”

  少棠眉眼深重望着對方:“陝西高校改革開放後投入多少,北京又是多少?但是想從陝西考到北京一類校錄取分數線至少比北京考生高幾十分,這太不公平。”

  胡局長下嘴唇沾了茶葉,往茶杯裏“噗”得回吐,攤手道:“不公平?誰都知道我們國家教育資源分配不公,我個人有什麽辦法?你家裏有兩塊田地,一塊是肥沃黑土,另一塊是鹽堿灘,你如今想要投種耕田想要打造出一塊畝産萬斤世界一流的良田,你是往那塊好地上投入,還是往鹽堿灘上投入?當然了,好地它越養護投入就越好,鹽堿灘最後就沙化變成内蒙甯夏那一片大沙漠了,可這就是咱們國家改革開放這麽多年爲了效率做出的資源投入上的必要政策傾斜!我們要打造兩所世界一流大學,十所亞洲一流高等學府,而資源配置上的優勢必然集中在制定政策的少數人手中,要的就是十年内出政績!不出成績我們怎麽交待?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我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少棠心底一片寒涼,冷冷地問:“那大西北鹽堿灘上住的孩子,怎麽辦?您幫他們指條明路?”

  胡局長歎口氣,心更加的冷:“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尖子學生都是自己考出來。”

  “有本事就掙命,沒本事,就認命。”

  ……

  少棠他小舅賀誠,後來看着桌上少棠遞給他的檔案材料,也笑說,“小棠你八百年不來我這兒露個面,你突然一來,我還以爲有什麽大事——我以爲你小子要結婚給我送喜帖來的。”

  少棠坦率道:“對不住了,舅,結婚喜帖我沒有。”

  賀誠問:“……仍然沒有一個能讓你安心定下來的對象?”

  少棠不假思索幹脆回答:“四年以後吧,到時候應該能有。”

  少棠這麽說,是腦子裏想着他大寶貝兒今年十六,四年以後就是男人法定結婚年齡。那時孟小北從年紀上講,能真正能嫁給他當“媳婦”,到時他就去跟孟家人坦白。

  賀誠說,老子是真沒想到,小棠,這麽些年你爲你自己都沒這樣奔命過,你爲别人?

  少棠說北北畢竟是我兒子。

  老謀深算的賀總,那天面色突然沉下去,手指戳着孟小北的檔案,他不是你兒子。

  “最簡單的,他要是你兒子,他就直接落到北京戶口,他怎麽會在岐山?”

  賀誠說。

  少棠:“……”

  賀誠是話裏有話:“可惜這小子不是個閨女。他倘若是個黃花大姑娘,做你媳婦他也能落戶口,這就賺了,可他這輩子也當不成我的外甥媳婦。男人啊,還是要有婚姻,組成正式的家庭。我不阻攔你愛,愛不愛那都是次要,有一個在家等你、默默扶持你事業的女人,有個孩子延續你的血脈,你下半輩子就知道這多麽重要。”

  少棠反問:“愛不愛是次要?找個我不愛的女人,結婚生出孩子,然而有一天發現我實在沒辦法忍受和一個沒感情的女人在一起生活然後再反悔、再把人坑了?”  

  賀誠冷靜地道:“你以爲我們這代人,每一對夫妻都恰好曾經是生死相許患難相依過的戀人、都有愛情?年輕時在外面的鏡花水月,未必能作爲一輩子支柱依靠,反而搞不好将來淪落到下半輩單身孤苦膝下無兒無女老無所依……到頭來是一場空。”

  少棠陷入沉默,當時很想端起桌上那杯咖啡潑他小舅。

  賀誠眼底掠過一絲恻隐,但他就是沒幫這忙。少棠是陷得太深,當局者迷,他這做舅舅的,冷眼旁觀,不拼命阻攔,也不促成。分開冷一冷,你小子未來人生還有五十年呢。

  ……

  這年暑期,孟家爺爺奶奶三姑與少棠一起,送孟小北坐火車回西安。

  一張火車票隻捎帶賣兩張站台票,爺爺說讓你奶奶和少棠送你進去,你奶奶太舍不得你。

  孟小北拖了三個大号箱子行李,裏面還有他之前再次去琉璃廠購買的畫筆顔料素描紙和熟宣紙,西安甚至買不到某些牌子色号的油畫顔料。下站台經過長長一道樓梯,身邊擠過去一撥一撥提大包小包的旅客。那些人搶先登上站台,候車。趕着回家探親的人眼露切切鄉情,出差的公務員臉上堆笑向送行的人招手,腳步匆匆。孟奶奶少棠一行人是這趟車旅客人群中走得最慢的,仿佛是與時光逆行,好像拖慢了腳步就能留住北北。

  少棠提着一件行李,遞給小北:“一共三件,拿好,哪個也别少了。”

  孟奶奶來回扒拉那三件東西:“這兩個是你自己的,衣服,學習用具,畫畫的東西,千萬不要掉了,拿好!……那個大包是買給你爸爸他們的土特産,要照俺說就不該讓碑碑扛這麽多東西,孩子坐火車多累啊,下回讓孟建民自個兒回來拿!”

  孟小北笑道:“奶奶……俺不是小孩子咧!”

  孟奶奶眼睛紅紅的,抽一下大孫子的臉:“恁永遠都是恁奶奶的小孩子!”

  少棠站開兩步,遠遠看那祖孫倆說些親熱道别的話。他沒沾小北,怕摸上就舍不得撒手。孟小北是個大小夥子樣兒,個子比他奶奶高一頭,還摟着奶奶黏糊撒嬌呢。孟奶奶低聲囑咐:“回去聽你爸爸的話,好好學習,别的啥都不要管,考試給俺考回來還找奶奶來!”

  “嗯,放心吧奶奶!”孟小北眯着眼,笑模笑樣。

  孟奶奶悄悄地道:“家裏要是受了啥委屈,要是對你不好,你告訴奶奶!”

  孟奶奶耳背,嗓門止不住就高了。她“悄悄”說話,方圓十米範圍内都聽得清楚。

  少棠轉身,匆匆跑了幾步,去找站台食品車又給孟小北買了餅幹和水,還有一盒冰激淩,塞到随身包裏。少棠囑咐:“火車上睡覺别睡死,你奶奶給你的錢别掉了。”

  孟小北一拍肚子,樂道:“錢絕對掉不了,奶奶都給我縫小褲衩裏面了,我塞了一褲裆的錢!”

  少棠說:“遇上事趕緊找電話呼我,我以後24小時都開機。”

  孟小北安慰道:“知道啦……我十六了,快十七了,我又不是六歲。”

  少棠深深看了孟小北一眼,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北北十六了。十年前寶雞火車站上空天穹明淨,穿綠色軍裝的隊伍在站台上如潮水湧動,帽徽上都鑲了紅五星。六歲的北北扛着大花背面緞子背,讓被子壓得都擡不起頭,皺着小眯縫眼,小跟屁蟲樣兒牢牢追在他的身邊。

  少棠輕輕一擺頭:“快開車了。”

  “火車上廁所小,髒,你再出去上個廁所。”

  ……

  站台上那間公廁更加擁擠髒亂,旅途上的過客來去匆匆。男廁所小便池前擠滿人,排起長隊,人聲水聲窸窸窣窣。唯一一個隔間空出來,少棠一把扒住隔間門,把孟小北拉進去……

  少棠用後腳跟抵住沒有插銷的門,一雙大手的力道幾乎捏斷孟小北的肋骨,十根手指仿佛插/入雙肋的縫隙、浸入血脈,狠命抓住小北的頭發,用粗糙的下巴狠狠揉了一遍。兩人皆嘴唇嫣紅,分開時唇間粘連了口水絲。

  孟小北很沉得住氣,說:“幹爹你放心,我一定能考回來。我不會對不起你。”

  他會“認命”?滾回山溝?

  兩人用耳語的聲音,看對方口型。少棠盯着小北的眼:“别說考不考得回來的話,你要是考不回來,難不成就跟我分?”

  孟小北一聽就樂了:“不分,無論如何都不分。”

  孟小北說:“不就是兩年,很快過去。”

  當初分開四五年,彼此也等了,沒動搖過。

  少棠突然想起個事,從褲腰小皮套裏拿出呼機:“這個給你用。”

  小北:“給我幹嘛?”

  少棠:“我呼你啊。”

  “你呼我?!”孟小北樂得眉眼都展開了,嘲笑道:“賀少棠同志,賀隊長,你不是說你每天很忙很忙從來都沒時間看我的信息更沒時間回CALL我嗎!”

  少棠闆着臉:“……我有時間。”

  “我明後天再買個新呼機,号碼我呼到你這個機子上。”

  孟小北點頭:“好。”

  ……

  十年匆匆,恍然一夢。

  這年其實是一九八七年暑假,八七年對孟小北意義非凡,有許多閃光的斑斑點點印在他記憶裏。這一年,他們北京本地的國貨名牌“牡丹”年産突破二十萬台彩電躍升業内龍頭大哥市場占有率第一。他奶奶家随後也終于換掉黑白小電視憑票買了第一台牡丹彩電。在娛樂貧乏的年代,也是這一年,央視兩大不朽巨著《西遊記》和《紅樓夢》先後在電視台熱播,家喻戶曉,空前絕後。

  八七年,動畫片變形金剛進入中國市場在學生之間迅速風靡,他們朝陽一中門口小店内擺滿汽車人玩具。這年,孟小北最崇拜的歌星齊秦給王祖賢寫了一首《大約在冬季》。而北京街頭巷尾音像店門前,最熱播的歌曲是那首電視劇主題曲《少年壯志不言愁》,街上到處響徹劉歡激蕩高昂的男聲,金色盾牌——熱血鑄就——危難之中顯身手——顯身手……

  八七年,孟奶奶家外孫女亦即小北的學霸表妹被保送至市重點八十中,孟建民曾經的母校。也是這年,孟家最後一個閨女、小北的小姑徹底離開娘家庇蔭,通過單位同事介紹,閃婚迅速嫁與廠裏專爲領導開車的一名司機。

  同是這一年,長大了的孟小北離開他寄人籬下十年的北京,回到他出生的大陝西。

  卧鋪車,舊式暗綠色鐵皮大車廂,車頭汽笛長鳴,冒出滾滾白煙。

  孟小北拉開車窗玻璃,向外望去,站台上筆挺的身影是他十年的羁絆。随身聽裏的歌由耳機蓦地流入大腦,孟小北一雙眼盯着站台上的人,目光像是長在他小爹身上。

  輕輕的我将離開你。

  請将眼角的淚拭去。

  漫漫長夜裏。

  未來日子裏。

  親愛的你别爲我哭泣。

  孟小北沒摘掉耳機,也沒流淚,堅強地昂着頭。他那天在火車啓動前片刻時分,面對站台人山人海、無數雙眼,給少棠唱了一首歌。

  他嗓子是略粗糙沙啞的年輕男聲,在嘈雜的廣播和列車啓動汽笛聲中竟格外清晰。車廂内一陣輕輕的騷動,四周所有人看過來。窗外,站台上無數人陷入蒼茫惆怅又堅定的意境中,駐足回望。一群農民打扮的粗糙漢子,也随着那歌聲節奏不停點頭,腳打拍子,這樣的歌誰聽不懂?

  前方的路雖然太凄迷請在笑容裏爲我祝福。

  雖然迎着風。

  雖然下着雨。

  我在風雨之中戀着你。

  站台上一個正準備上車的女孩,被孟小北唱得感染,低頭對男友說着什麽,搖一搖男朋友的手。那男孩面露害羞難色,最後還是附耳說了幾句,甜甜蜜蜜地提過行李送女友上車。

  孟奶奶不知道齊秦是誰家的,聽得眼淚吧嗒吧嗒流下來,不停用手抹去。少棠一動不動伫立,像白襯衫綠色軍褲塑造成的完美的雕像,眉眼漆黑處仿佛與孟小北嚎出來的聲音深深糾纏,淪陷,深不見底。

  車上沒人看出孟小北這歌是唱給誰的,因爲站台上所有送行的人都沉浸其中揮手向親人送别眼含水光。人群中,隻有少棠一個,猛然扭過頭去,凝視車子将要開去的遠方,鐵軌沒入濃霧視線的盡頭處,沒有再看小北。少棠胸膛抖動起伏,嘴角堅毅。

  沒有你的日子裏。

  我會更加珍惜自己。

  沒有我的歲月裏。

  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問我何時歸故裏。

  我也輕聲的問自己。

  不是在此時不知在何時。

  我想大約會是在冬季。

  列車啓動,孟小北坐回到自己上鋪。對面中鋪和下鋪睡得是兩口子。

  那女的問,小子你剛才吓我一跳,你唱給誰的?

  孟小北笑着說,唱給我媳婦啊,你沒看見我媳婦站車窗外邊送我呢嗎。

  女的也樂,小子你唱得真好,把我都唱流眼淚了!那男的說,當初我追你的時候,就老在山上沖着對面山梁你們家唱歌,不然怎麽能把你追回家了呢。

  孟小北躺在床鋪上,帽子遮臉,煙瘾有點兒犯了幹脆睡覺,塞着耳機。他腰上的CALL機竟然響了,拿起一看。編碼熟得不能再熟,他一眼就看明白。

  某人呼他了,對他說:【寶貝兒我愛你。】

  孟小北攥着呼機,眼前慢慢模糊,一層水霧自動将那一行編碼幻化作那三個真實的字。

  有本事就掙,沒本事就認。他絕不會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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