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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魘》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一場混亂過後,江湖終於陷入了空前的平靜。然而,這種平靜之下卻處處充斥著一股無形的緊張感。

  沉風門等門派早在幾日前便離開了,如今,九逍山莊門前便顯得格外清冷。沈謙已經清醒,然而他卻好似失了魂魄一般,雙目呆滯,躺在床上不發一語。

  等沈遲夙去看望他的時候已是大半月後的事情了,山莊內的事務需要安頓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沈遲夙不想與沈謙見面。只是,長期如此也不是辦法,壓下心底的煩躁,他去了臨時安置著沈謙的住處。

  推開門,揮退了左右,沈遲夙走了進去。

  低沉的腳步聲一下一下敲打在沈謙的心上,等沈遲夙在他床邊站定時,他不由投去目光。

  “怎麼樣?”冷淡的問候在屋子裡落下,不多久,多日不曾開口說話的沈謙憤怒地吼道:“何必假惺惺的來這裡,我沒死你應該很失望吧?”

  沈夫人告訴了沈謙有關她與沈遲夙之前的談話,因而沈謙清楚,此時的沈遲夙恐怕早已對他恨之入骨。

  拉了一張椅子坐下,沈遲夙說:“你是死是活與我無關。”

  “你……”

  “我沒有親自動手取你性命,已算仁至義盡。”

  “你不殺我?”沈謙有些意外,躺在床上的臉上露出驚訝。

  沈遲夙沉默著,良久,他神色複雜的看著沈謙說:“這麼多年來,你我解疑父子相稱,即便你對我五父子之情,我卻真心當過你是父親。我不殺你,但是九逍山莊我必須取回,這是父親的基業,我不能讓他落外人手上。”

  被子裡的手掌緊緊握住,沈謙緊抿著蠢,臉色一陣蒼白。

  看了一眼只幾日便瘦弱許多的男人,沈遲夙抬腳向外走去。

  “大半輩子過去了,卻偏偏栽在這件事上。真不知該說是報應還是什麼。”自嘲般的話語傳來,沈遲夙的腳步只是頓了下便開門走了出去。

  臉色灰敗的盯著床頂,沈謙眼前又浮現起了他清楚那日的事情。那是讓他無比窒息的一刻。

  在整個九逍山莊裡,他最信任的人便是王伯,可是說,從他坐上莊主這個位子以來便是王伯一直在他身邊幫著辦事的。初時他也試探懷疑過王伯,然而他始終對他忠心耿耿。那時候沈鏡堯已死,沈遲夙還年幼,除掉了對沈鏡堯忠心耿耿的屬下後,在沒有人能夠撐起九逍山莊的時候,他借著沈家的血脈一舉登上了莊主的位子。王伯雖然少言寡語,然而武功不俗,對他沒有任何異心,他也就一直用他。

  到現在,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深吸口氣,腦海裡浮現出王伯當日對他說的話。

  “我可以不理會坐在莊主位子上的人是誰,只要能夠讓九逍山莊一直傳承下去便好。當日莊主斷然不顧九逍山莊存亡只為私欲而迫走少莊主時,老奴便早就準備著這一天。老奴身是九逍山莊的人,死是九逍山莊的鬼。到了如今的地步,九逍山莊的莊主之位已經不適合你了。”

  也是那日,他才知道,王伯的家族是一直隨著九逍山莊在建立而傳承下來的。王家不一定處在某個重要的位子上,但是他們手中掌握的力量卻是連莊主都不知道的。若非出現生死存亡的問題,他是不會出手的。王伯大方的告訴他,也是顧忌多年主僕情分,只是在他看來不知道這些或許更好。

  看了一眼透著微光的窗子,沈謙明白,自己即便活著,也是在監視下了卻殘生。

  從沈謙的屋子出來,停在屋子外許久,沈遲夙才重新抬起腳步。

  即便已經下定了決心,他便不會再退讓遲疑。加上有王伯的支持,一切都很順利。

  就在沈遲夙準備接任九逍山莊莊主之位的前幾日,鄔香塵突然造訪,然而這卻並不是如以往那樣讓人輕鬆相見。

  江湖上或許沒有幾個人知道鄔香塵還有個妹妹,更別說清楚他的妹妹就是宮城殷之妻這件事了。

  鄔香塵見到沈遲夙的時候,臉上沒有笑容,所能見到的不過是滿溢的殺意。

  “對不起。”揮退了左右,沈遲夙看著鄔香塵說。

  這是唯一能開口的話,除此,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在院子裡的石桌邊坐下,沉默許久,鄔香塵說:“我知道此事與你無關,你將那些參與之人交給我便是。”

  眉頭松了松,沈遲夙走到鄔香塵對面落座。點頭道:“這個自然。”

  “到底怎麼回事?”鄔香塵眼中帶著沉痛,語調低沉。他與鄔卿雪見過後因為有事便先行離開了。在他想來鄔卿雪的身份並無幾人知曉,身邊又有黑檀教的人護著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之後無事他便又暫時回了九方長溪的藥廬。等他再出來,世界已經發生了如此驚天動地的變化。

  “沈謙並非我親生父親。”沈遲夙毫不在乎的對鄔香塵說道。

  眼神驀然一凝,鄔香塵想起江湖上的傳聞,說:“所以他便故意在武林群雄面前要殺我妹妹和耀兒,以此逼你不得不承認與宮城殷的關係,逼你離開?”

  面無表情的“嗯”了聲,沈遲夙看著沉思的鄔香塵,不知是不是該這個時候提起其他話題。

  “結果……這就是她選擇的路。”雙手撐著額頭,擋住了他的臉。

  沈遲夙看不到鄔香塵的表情,但他知道那一定是無比悲傷的神情。他明白自己多說什麼根本毫無意義,於是,便靜靜坐著,不再言語。

  淡淡的風吹拂著兩人的衣袍,鄔香塵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而沈遲夙則仰頭看著樹葉零落飄下那顆樹木。

  很久,意識裡似乎過了很漫長的一段時間,鄔香塵終於抬頭,看著沈遲夙,他眼神間帶著一抹悲意,“耀兒怎麼樣?”

  “……我帶他看郎中時已經有些晚了,而後又一直發熱……雖然抱住了性命,可是卻永遠只有兩歲孩童的思考能力。”擔憂地看著鄔香塵,沈遲夙說,“耀兒現在還小,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找到其他方法醫好。”

  鄔香塵霍然起身,沈遲夙攔住他道:“大哥要去哪裡?”

  “我要帶耀兒回藥廬,長溪說不定有辦法。”急急的回答後,鄔香塵便再次想要離開。

  “大哥,九方長溪到底是什麼人?”

  疑惑地看著沈遲夙,鄔香塵說:“沈弟這話是何意?”

  頓了下,沈遲夙搖頭,“沒什麼。我會將那日參與的人全都送去藥廬,到時候任憑大哥處置,大哥還是快點帶耀兒去見九方兄吧。”

  心下焦急,鄔香塵也沒多做他想,便又如來時,匆匆離去。

  一個人坐在院子裡,沈遲夙不由思索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以鄔香塵的謹慎,普通人不會清楚鄔卿雪的身份。他也是湊巧知曉罷了。那麼,整個江湖,能夠得到鄔香塵如此信任的人到底有幾個?

  腦海中閃過九方長溪那日找他時做的一番談話,眸子沉了沉,心情驟然有些焦躁。

  九方長溪到底想要做什麼,之前在沙漠裡救了他們時,明明不介意正道魔教這些,那樣如同世外之人一般的男人,到底企圖什麼?

  想到那日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的白衣人,不知為何,心裡下意識的便將其與九方長溪聯繫到了一起。

  既然能夠來找他談聯合的事情,那麼,未必不會找沈謙。

  然而,沈謙是否會告訴他事情卻並非他所能控制的事情。

  後來,沈遲夙去找過沈謙確認,沈謙卻沒有一點與他答話的意思。沈遲夙知他厭惡自己,便也不再多留。

  就在所有人都已經以為沈謙會一直那麼不言不語的下去時,沈謙死了。接到消息的時候,沈遲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愣愣看著來稟報的人問:“你說什麼?”

  “莊主,死了。”低沉惶恐的聲音,帶著顫抖。

  死了?

  倒退了一步跌坐到椅子上,沈遲夙眼前不由閃過過往一幕幕。

  他也不是總是對他那麼嚴厲,他也對自己笑過,也對自己說過關懷的話語,雖然他不清楚那是否出自本心。

  腳步踉蹌的向著沈謙的屋子行去,到了屋外時卻又不由頓住了腳步。

  二十幾年的父親,比起幾日的陌路,自然更加深刻。嘴上說不再承認那個男人,心裡告訴自己他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然而此時此刻,心底浮起的竟然只有“父親”這兩個字。

  深吸口氣平復下心情,沈遲夙推開門,屋子帶著些許陰暗,卻並不影響視覺。

  抬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向那張床。

  平靜的臉上帶著一抹解脫的意味,他整個人看起來很平靜,只有嘴角劃出的血液凝固在臉頰下巴。

  “這便是你的選擇嗎?對你而言我始終是個外人?你的心果然如你做事一般狠絕。”偏過頭不再去看,眼眸卻漸漸變紅。

  不多久,門“嘭”的背狠狠推開,接著一陣急促錯亂的腳步接近床邊。小心翼翼的接近,手指試了試沈謙哦呼吸後,一陣壓抑地哭聲禁不住在屋內響起。

  “你竟然毫不猶豫的拋下我離去……在你眼中,我可還是當年你深愛著的女人?你若心中有我,要走何不帶我一起走?”痛苦的斥責,夾雜著淚水一湧而下。

  纖弱的雙手緊握著已經變得僵硬的手掌,沈夫人神情悲戚,眼中卻帶著絕然。

  回頭看著站在陰影裡的沈遲夙,沈夫人站起身說:“夙兒,你莫要難過,今時今日而非一切也不過是我們自食惡果。”

  “我並不想將你們當做仇人看待,即便沈謙與父親的死有關,我也下不了手。也許,在我心底,還沒有完全接受你們並非我身生父母的事情吧。”

  “對不起,夙兒。讓你留下痛苦的記憶。”沈夫人手捂著嘴唇,止不住淚流滿面。

  “只是,我真的已經沒辦法陪在你身邊了。”沈夫人的話一落,便聽一聲悶響。

  沈遲夙視線看去,沈夫人的身體正向著地面倒去。

  “母親!”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吼,沈遲夙目眥欲裂。

  在落地前接住沈夫人的身體,目光接觸到正刺於心臟的那一劍時,呼吸驀然一滯。

  “為什麼?”呆呆看著沈夫人的臉,沈遲夙痛苦的低吼。

  手指撫上沈遲夙的臉,沈夫人臉上泛起一絲笑容,“將我與他葬在一起。對不起,對你提這麼過分的要求,你要好好活下去。”

  濕熱的液體自眼眶話落,砸在沈夫人的臉上,慢慢滑下。沈遲夙只喃喃低語:“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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