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爺的緊急命令一下,手下們當然都來了。
難兄難弟加起來總共四位--冷爺是老大,蕭孟海居二,再來就是闕不偷、闕不搶這兩位。至於其他人,分枝散葉處在各地加起來少說也有上千人馬,『黑社會』勢利果然龐大。
不過需要動用這麽多人嗎?
是不需要的。被阿生請來的這三位人物怎會不知冷爺所謂的緊急之事是什麽?還不就為了他那捧在手裏疼、擱在心裏愛的夫人嘛。
「真是……」他又沒娶妻,為什麽也被抓來,八成是要聽冷爺發牢騷。欸……蕭孟海在心裏歎道。
「人家夫妻不恩愛幹我們啥事啊?我好不容易才爬上惡婆娘的床,阿生就來搞破壞,這下子要再爬床還得花費一番心思。」幸好,他跟娘子打商量,下次多送兩份禮物,這樣就可以多來個兩次,嘿嘿……闕不搶是一臉奸笑的想。
闕不偷提醒他:「咱們冷爺的情事擺不平,老大吃不下、睡不著、夜夜思春,我看你就等著去場子裏叫春吧。」欲求不滿的冷爺火氣大,老大不爽,不論看什麽都不順眼,昨兒個,那淩虐青樓姑娘的幾個傢伙被冷爺揍得多淒慘啊,想也知道冷爺把家裏憋的怒氣通通帶出門去發洩了。
不然,他們出外辦事哪需要冷爺親自動手?瞧他也把對方當家大老爺嚇得屁滾尿流,夠氣魄。
至於現在,誰知冷爺為愛發狂的矛頭會指向誰?
他們若沒幫冷爺想想辦法,搞不好被派去顧場子十天半個月不得回家,那豈不是白受無妄之災。
「嗯,這是有可能發生的事。」
「不過,我們都來了,怎沒看見爺和當家主母?」闕不偷問道。
春花過來奉上香茗,順便為三位爺們解說:「爺和夫人之前在外頭站了將近一個時辰,現在兩人在房裏呢。請爺們稍等,已經有人去通報了。」
「嗯,不過爺幹嘛沒事和當家主母在外頭?」那豈不是冷死人了。
「我們不知情。咱們做下人的哪敢去干涉爺要做什麽,又不是不要命了。至於夫人會寫字卻不會說話,我們這群下人又不識字,無從得知夫人的意思。爺有特別交代我們,凡事一切順著夫人的意,隨夫人高興就好。」
三個人聽了之後,不約而同的問:「原來咱們的當家主母不會說話?」
「是啊。諸位爺們有所不知,不是奴俾愛碎嘴,咱們的夫人真的很特別,喜歡到廚房去做事,更怪的是,夫人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爺的呢,咱們都想不透夫人生得花容月貌,爺怎會讓夫人穿男人的衣服?」
他們一群人雖有滿腹疑問,但是誰有那個膽子敢去過問些什麽?根本沒人敢多說半句。
「啊,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這句話是剛走來大廳的冷鐵生所發問。
之前,他帶妻子回房換掉一身濕衣,僕傭來通報客人已在廳堂守候,於是他出來見客,快接近大廳的途中就已將所有人的對話納入耳裏,大夥都在納悶妻子怎會穿男裝,呵,該面對的現實問題,他不會對弟兄們有所隱瞞。
闕不偷自作聰明的說:「爺啊,你實在太不該了,咱們的當家主母是個大美人,爺愛人家也不能強迫當家主母一定要穿爺的衣服,女人家嘛,愛漂亮。難怪當家主母不愛你。」這對女人而言分明是種虐待嘛。這句話只敢在心裏說,他可不敢說出來讓冷爺給踢出去。
冷鐵生的臉色一黑,瞧他扯哪去了。「春花、阿生你們通通出去,沒我的命令,這附近不准有人靠近。」
「是。」春花和阿生兩人瞧主子的表情嚴肅,知有要事與眾爺們談,不許外人在場,兩人立刻能閃則閃,能避則避,連大廳的門也一併關上,慎防隔牆有耳。
「冷爺,您……」蕭孟海率先察覺事出蹊蹺,摒氣凝神聽聽冷爺要說什麽?
「我的妻是個男人。」
此話一出,闕不搶笑得「哈哈哈……」整個大廳都是他的笑聲,餘音繞梁、不絕於耳--人也沒發覺冷鐵生的臉色速地難看,闕不搶待笑方歇才說:「爺在跟我們開啥玩笑啊?咱們的當家主母是個男人,我還跟您豬會飛天哩。」
冷鐵生當下翻臉,「喝!我就讓你這頭豬會飛。」碩大的拳頭一瞬定在闕不搶的鼻尖,差點控制不住一拳將人打飛出去。
「啊!」闕不搶瞪著拳頭,驚訝道:「當家主母當真的是男……」
「是。」冷鐵生咬牙,收回拳頭。他不惜說出真相,即使自尊受到傷害,就算成為眾人笑柄也無所謂--他只要他是無可改變的事實。
只是不願貼己的兄弟們拿這回事來當笑話,不正經。
喝!他這媒人婆不就死定了,虧他還去提親,結果--搞錯人了?闕不搶是現在才怔傻,另外兩人早已傻楞楞--
蕭孟海瞠然回神,立刻問道:「所以,爺娶錯妻?」他終於懂了。春花适才說,夫人不會說話,他在新婚宴所撿到的字條不就是『她』寫來提醒爺?
「我沒娶錯妻!」冷鐵生依然不改初衷,否則他還需要請他們來嗎。
現在,不得不讓兄弟們知道他娶了個男人,另外要請他們幫忙想想法子--讓他的妻能接受他。
「嗯。我無話可說,冷爺要他,咱們仍尊重他是當家主母的身份。」感情事根本毫無道理可尋,他不是不知道冷爺有多喜歡他的妻子,能說冷爺愛錯人嗎?
反而是比較同情當家主母的立場,這場婚姻說穿了是買賣--『男兒身如何接受男人?』腦海裏一直忘不了這句話--
哼!蕭孟海放在大腿上的手倏地緊握成拳,完全可以體會冷爺為情苦惱。
「我幫不上忙。」他歎了一口氣,無能為力。蕭孟海陷入了自我煩惱當中,同冷爺一樣沮喪。
「我們兩個也幫不上忙。」闕不偷和闕不搶不愧是孿生兄弟,兩人默契十足,說出口的話都一樣。
他們只會哄女人,揍男人,至於哄男人嘛,爺--自己想辦法。
冷鐵生懊惱的罵:「他不理我,又不會說話,還很勉強的讓我碰,媽的!我氣都快氣死!」
冷爺是快急死了吧。闕家兩兄弟這麽想。
「冷爺,既然當家主母是男人,那就乾脆一點,連哄都不用哄了,直接丟上床去培養感情,早上一次#%&*中午也一次#%&*晚上再來一次#%&*」
不待闕不搶說完話,冷鐵生雙手環胸,目露凶光的反問他:「要不要連宵夜也一併算上?」
呃,闕不搶瞧冷爺似乎不怎麽高興這提議,流氓派頭都擺出來了。他訥訥的說:「這個嘛……我沒意見。」
哼!當他是什麽?
他才捨不得這樣虐待妻子,要嘛,就要連續一整夜纏綿悱惻、難捨難分,哪管他什麽早中晚分三次,嗟!冷鐵生很不以為然的幻想。
不過,為什麽他『煎』魚總是『煎』不熟啊?!
「快告訴我,房門關起來之後該說什麽甜言蜜語?」
啥?冷爺是不是『秀逗』了,管人家夫妻說什麽悄悄話,閨房蜜語哪能洩漏。
闕不偷猶豫個老半天,吱吱唔唔的不肯說,他才不肯把惡婆娘的『三圍尺寸』公諸於世呢,開什麽玩笑啊!
冷鐵生的流氓架勢又擺出來了,這回惡狠狠的問:「你想看我每天為情所困、為愛煩惱沒好日子可過是不是?」
「爺,我不敢,您若是沒好日子可過,咱們大夥也不用過日子了。」闕不偷好害怕被派去顧場子十天半個月,他家惡婆娘一定會藉機休了他,叫他滾到天邊去。
「知道就好,還不快說。」哼!
「……」
於是,闕不偷就在冷鐵生的威逼之下,要冷爺湊耳過來聽幾句悄悄話……
此時,尹玄念也在藏書閣裏找到了『愛的教育』春宮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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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玄念手中握著春宮冊,翻開其第一頁--
第一幅乃縱蝶尋芳之勢……
第二幅乃蜂釀蜜之勢……
第三幅乃迷鳥歸林之勢……
第四幅乃餓馬奔槽之勢……
第五幅乃雙龍鬥倦之勢……
天……這冊中畫的全是煽情的男女交媾圖,實在已經快要沒有勇氣繼續翻開下一頁,顫抖的手緩緩掀開頁面,勉強開張美眸繼續往下瞧,斜睨了好幾眼--終於看完了。但是,為什麽沒有屬於很噁心的--男人和男人……?
這叫他如何搞清楚自己怎會有見不得人的反應?
會不會是太噁心的關係,所以沒有任何書畫家願意畫?
這世上都有面首的存在了,他以為能找到有關於這方面私下出版的書籍,結果沒有……男人跟女人享受魚水之歡是天經地義,男人跟男人何來歡愉可言?
所有圖中找不到男人對他做過的畫面……尹玄念羞紅臉,不自覺緊咬下唇,踮起腳尖,把春宮冊放回書架最上層,還有好幾冊,要不要拿來繼續找?
強烈的羞恥心與惱人的好奇心互相交戰,有沒有勇氣全憑自己決定--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找答案--
尹玄念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腦海充斥了各種姿勢的性愛大全,要他憑空想像都畫得出來了。想當然耳--他已經變成杏眼迷蒙、兩頰酡紅、耳垂燥熱,雙手抓著書架邊緣,全身軟綿綿的快要站不住--高腳花幾。
朱唇微啟輕喘著氣,視線瞟向地面和自己所站位置的距離,有點高,他怕跌得鼻青臉腫或摔死,高腳花幾之下有一張三腳椅,椅子之下還有四方茶几,他爬得上來、下不去……怎麽辦?
心中出現一絲慌亂,他一向懼怕高處,要不是為了找出疑惑,他才不會做這種蠢事來企圖跌死自己!
尹玄念又羞、又惱、又急、又怕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冷爺--』不自覺的張口就喊--
尹玄念一瞬驚然的捂起嘴吧,他叫那個男人幹嘛?!
他怎不叫守在這附近的保鑣阿生呢,更莫名其妙的是--明知自己是啞子,還多此一舉的捂起嘴來做什麽?!
皺眉,氣惱的甩開手,腳下重心不穩,身體一晃,啊!趕緊抓住書架以防自己掉下去,高腳花幾被他這麽一晃,也跟著晃啊晃--
尹玄念不敢往下看,才剛抬起頭來,突的「喀--砰」的發出聲響,此刻他才知道驚慌之下,高舉過頭的手所抓竟是排列成行的書籍--有幾冊傾倒在架上和地面。
喝!雙手趕忙抓著書架邊緣,他嚇出一身冷汗……
冷爺在哪里?
他個頭高,可以把他抓下去,他還不過來看他跌死了沒有,莫非客人還沒走?
他們若是留得久,他不就得一直居高臨下的待著,萬一……堆疊的椅子傾倒了怎麽辦?
尹玄念實在沒有把握自己能夠安全的爬下去,若要張口求救也喊不出聲音,心慌意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真是個沒用的東西!』尹玄念眼神一黯,轉頭將視線移去望著書房門口,心裏好期盼『某人』來帶他脫離窘境……。
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手心滲汗,書架上都留下了他的十指印,尹玄念終於放棄希望,算了--乾脆自己爬下去。他若是跌死了可以省下還債,冷爺就虧一百兩……不對,是九十幾兩才對。
現在好餓……。尹玄念懊惱垂下頭看著地面,埋怨自己萬一跌死了還要當個餓死鬼……
驀然,低沉的嗓音問道:「你在做什麽?」
尹玄念愕然,冰冷的面孔就在下方,銳眼瞪著--兩人大眼瞪小眼--
冷鐵生只需躍上幾層書架,一手抓著書架隔板,伸長另一手臂將人給勾來身上抱著,不是很重的份量,但是在心裏占著最重要的地位。
隨之,冷鐵生抱著人躍下地面,此時,「乒乒乓乓--」書房內響起了劇烈的聲響,椅子,高腳花幾倒成一堆。
冷鐵生憋在腹中怒意終於開火的罵:
「你到底在搞什麽?!沒事爬那麽高做什麽?!若是要找書來讀,太高的地方不會叫人來幫--」倏的住了口,擔憂、心急之下忘了他根本不會說話!
該死!雙臂將人擁緊,冷鐵生懊惱的擰眉,安撫道:「我不該凶你,剛才我怕你出了什麽意外。」
尹玄念不自覺雙手緊緊抓住男人的衣袍,內心在說:『我只是要找一本論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