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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形師(梵高之耳)+番外盤山路》第6章
☆ 6、好似一尊炮(1)

  “我想要像陽具一樣的鼻子。”

  從病人填寫的病歷單上,他知道這個男人叫程子華,28歲,攝影記者。坐于辦公桌後的謝羅彬抬起眼眸,仔細審視端詳了眼前的男人,他有一張堪稱英俊的臉孔——除卻他的鼻子簡直是個災難。男人對此深表同情。

  “你是說做愛時候的樣子,還是平時的樣子?”謝羅彬半開玩笑地問出一聲。結果對方霍然起身,似乎不覺得自己方才那句話有什麼不妥,也絲毫不感到害羞,他拉開了褲子前端的拉鍊,一隻龐然大物掉了出來——他的陽具果然很大也很漂亮,不曾被欲望撩撥的時候就像一杆滑膛槍,可以想見如果它挺立而起,定然渾似一尊炮。

  一尊無堅不摧的炮。

  “你做過幾次隆鼻手術了?”謝羅彬淡淡一笑,用眼神示意對方快把褲子拉起來。

  重又坐回椅子的程子華翻著眼兒回憶了一下,最後黯然地說,“八次,也許更多。”他用不同材料隆鼻以求達到理想效果,然而沒有一次能讓自己的鼻子像自己挺立的陽具那樣挺拔而碩大。那個神色木然面容醜陋的男人如同倒豆子一般將過往的手術經歷述於他所求助的這個醫生,如同一個溺水的人必須擒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聽說這個男人的手指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魔力,已是業內公認。

  “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男人把自己以前的照片遞于這個年輕英俊的整形醫師面前。謝羅彬拾起來看了看,照片上的男人長得很好,眉骨高隆,眼眶深陷,嘴唇豐潤,臉型骨骼分明十分英挺,唯獨鼻子稍顯扁平,但其實一點也不影響他的俊朗。“你以前並沒有那麼糟。”

  程子華解釋說,因為自己愛上了一個全世界最美的男人。

  沒錯,不僅是最美的,而且是個男人。一提及那個男人,他的眼睛便桀然生光,他的嘴唇便不由自主地嗡嗡顫動,發出類似木管樂器的唇鳴之音。

  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會在眾目睽睽下突然大笑或尖叫;但他實在長得太美了,令人流連陶醉,如何不甘捨棄。他們度過了一段非常快樂的時光,那段日子沒日沒夜地縱情交歡,幾乎從不下床。可最後那個男人翻臉無情地離開了他,並且說,如果你有像陽具一樣的鼻子,我們就再度開始。

  他第一次用最普通的矽膠墊進了鼻子裡,出來的效果他自己也感到不甚滿意,一目了然的假。於是立馬去醫院請求重做,這回同時取出了他的耳軟骨和肋骨,墊出的鼻子弧度非常硬朗,已經接近了陳列美術館的希臘雕塑。男人說到這裡露出一種驕傲的表情,這樣的表情配之他那張因為缺了半塊鼻子而顯得形容醜陋的臉,尤其可怖。當他滿懷信心地去找回自己遺失的愛情之時,那人只是略顯輕蔑地掃了他一眼,然後說,“還是不夠。我說過,要和你的陽具一模一樣。”不得已再一次返工的男人取出已經與自己的組織生長在一起的骨頭後,鼻根部位被徹底磨平了。而後無論他選擇多少貴重的材料也沒有辦法達到前一次的效果,相反卻越來越糟。

  矽膠、膨體、耳軟骨、肋骨、自體脂肪填充,納米材料注射,甚至常人不敢嘗試的堅硬象牙,一次次放入又取出,一而再再而三的組織挫傷讓他的鼻頭像豬一樣兩孔朝天,完全失去鼻骨支撐的鼻子泛著銅銹色,他現在看上去就像鐘樓怪人,並且透著一股子令人生厭的腐爛感。

  “程子華?”郝透推開診室的門,看見垂頭喪氣愁眉苦臉坐于謝羅彬身前的男人,驚訝地脫口而出,“怎麼會是你?”

  “郝透,你怎麼也在這裡?”男人也看見了跨門而入的男孩,同樣驚嚷起來,“你不是最反感這類整形手術麼?!”

  “沒錯,我依然反感。”翹起可愛唇角,清澈眼瞳泛出柔和的、自豪的光亮,“我不是患者——”

  “這樣,”對方理所當然地斷定,“你是謝醫生的助理。”

  “我也不是助理,我是這間醫院的半個主人!”郝透嚷了一聲,“我是他的愛人!”

  “誰會提出這麼無恥的要求?”謝羅彬輕咳一聲,打斷了自己的戀人和故交異地相逢的喜悅與聒噪,深邃的眸光裡此刻盡是愕然不解。“要求你擁有……咳咳,陽具一樣的鼻子,才願意重回你的身邊?”

  “除了他,還有誰。”程子華將無比淒慘的目光投向故友,男孩當即明白了。

  除了他,還會有誰。

  那個集天使與魔鬼于一身的男人,殷之純。

  ※ ※ ※

  程子華與二人相識於同一時間。身為攝影師的男人經常會為一個突然躥紅的四人偶像團體拍攝宣傳照片,他在那時為郝透的清秀單純所吸引,並且徹底沉淪于殷之純那令所有人望塵莫及的美麗。淩駕任何拍攝角度與主題,既可以是拂曉前朦朧熹微的晨光,也可以是黃昏後吞蝕一切的黑暗。

  那個偶像組合各自單飛以後幾乎所有人都星途不順,很快消失於公眾的視野,僅有殷之純是例外。

  一個徹頭徹尾的道德敗類、節操暴徒,面若處子的俊美容貌,靈魂則攜帶匕首,佈滿毒瘡。當然他也從沒打算在公眾面前偽裝成陽光偶像。濃黑眼線與煙熏眼妝,十數耳釘鑿穿柔軟的耳骨,視膜首碼飾淡金色的隱形鏡片。郝透在謝羅彬家鄉教孩子們唱得那首音調詭異歌詞驚悚的歌,正是他的作品。這個男人的打扮與舉止深深浸透一股溯流而上、離經叛道的稀奇古怪,卻蠱惑了一眾少男少女如癲似狂地追循他的腳步。

  一直自認長相不錯的謝羅彬也不得不承認對此人甘拜下風。當初殷之純來找自己為他整形時,聲名顯赫的謝醫生在仔細打量審視男人的面孔之後,最終拒絕了為他進行手術。因為從醫至今,他只奉行唯一準則:只能讓自己的作品趨於更美,而不能摧毀於醜陋。而對於那張早已不能更完美的面孔,任何人工的增減都是一種糟蹋與毀壞。

  聽見程子華提到了殷之純,多少在門外聽了個大概的郝透,心臟狠狠地抽疼了起來。這三個字的名字是一道早已癒合的傷口,但只要有人提及,一定又會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我勸你忘記那個愚蠢的約定,因為你的鼻子能復原就該雙手合十謝天謝地,它已經基本沒救了。”

  “我願意……我願意傾家蕩產。我知道你是這方面的專家,只有你……”

  “有時再多的錢也拯救不了一個失敗的整形手術,”謝羅彬稍一攤手,“想想邁克爾?傑克遜。”

  男人掩著臉哭了起來。

  郝透坐在他的身旁,不時轉過頭朝他投去憐憫的眼神。正當謝羅彬沖著戀人的面子說出“我會盡力而為”的時候,結果對方又得寸進尺補上一句:我不允許你為他動手術。甚至我要求你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謝羅彬面向戀人,勾出一抹溫柔笑意,然後在心裡罵出一聲,fuck!

  母親羅斯瑪麗如他所料地瘋了,他將她送入精神病院,再沒有接到一通騷擾電話;而他的戀人對廁所的依賴症不藥而愈,都是理應虔誠讚頌的變化。出於一顆飲水思源的心,他決定去拜訪那個造成這場鼻子災難的始作俑者。

  ※ ※ ※

  “嗨,謝醫生。”

  知曉兩人來意的殷之純以一個非常誇張的姿勢仰面大笑,從謝郝二人的角度幾乎能看清他所有的牙齒,潔白閃熠的宛若兩排水晶。然後他站起身走向那個矮一些的男孩,俯下頭靠近他,在他耳邊輕輕說著,“小美人,想不想重回我的身邊?”

  “對你來說更容易些,因為你的陽具不夠大!”一個身穿黑色皮衣的美麗女人隨之大笑。屋子裡一群哥特打扮的男男女女,東倒西歪地發出各種可怕而怪異的笑聲,仿若煙瘴次第蠶噬了天空。

  那個輕柔魅惑的聲音讓郝透整個人完全不受控制地、狠狠地顫了一把,臉頰上的紅暈一直燒至脖子根。已然失態的郝透回過頭,充滿內疚地看了謝羅彬一眼——嘴角依然噙著淡淡的笑容,面色絲毫未變,但是他知道,這個男人已經很不開心了。

  這次拜訪毫無成效,這個美麗至極的男人連“冷血動物”都稱不上,他簡直是個毫無人性與感情的人偶。被“請”出門後,兩個人一聲不吭互不理睬地回到了住處。

  “羅彬,你聽我解釋——”

  率先進門後就沒有回過頭的謝羅彬忽然抄起一隻花瓶,掉過身就對著郝透砸過去。幸而男孩躲閃及時,花瓶碎裂在了地上。

  “好了。我舒服多了。”謝羅彬輕輕籲出一口氣,然後沖自己一臉驚魂未定的戀人溫柔一笑,“現在我們可以繼續談那個殷之純——他是你前一任的男朋友?”

  “不,不是。我對他來說……只能算是床伴。”在心裡掂量了一番這個稱呼,郝透努力地將自己的不甘心掩飾得毫無痕跡,對自己的現任戀人說,“他有男朋友的。”

  “然後?”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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